第140章
无数官员皱眉,谁这么不识趣,这个时候冒出来上奏本??有官员低声道:“咦,是常山王刘暠。”
常山王刘暠平静地任由四周的官员低声讨论,慢悠悠地道:“黄巾贼乱,冀州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收复故国?,特?上表。”
张温失声道:“冀州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他们不是被?黄巾贼俘虏而国?灭了吗?”
天下?黄巾贼纷起,铜马朝各地措手不及,无数刺史州牧郡守被?杀,而皇室宗亲同样?有许多被?杀的。
冀州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被?黄巾俘虏而没有立刻杀了,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哪怕朝廷出钱赎人或者出兵拯救,这封地是不是还能保住,只在朝廷一念之间。
一群官员中好些人惊疑不定,为何冀州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不仅仅脱困,更不靠朝廷的力?量而复国?了?
曹躁、荀忧等聪明?人深深地看着胡轻侯,然后沉默。
常山王刘暠微笑?道:“冀州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确实?曾经陷入贼手,但?是在甘陵中尉和?安平中尉的拼死反击之下?,不但?脱困,更收复了国?土。”
张温不解道:“甘陵中尉和?安平中尉是谁?这冀州不是胡轻侯收复的吗?”
铜马朝制度,皇子封王,以郡为国?,国?内置中尉一人,秩二千石,职如郡都尉,主管军政。
张温提问,既有对胡轻侯收复冀州的大功是否掺水的困惑,也有出现两个能打的武将?的欣喜。
好些官员恍然大悟,原来胡轻侯收复冀州的功劳掺水,搞不好胡轻侯就收复了一个常山国?,所以才没能当上冀州牧。
刘暠微笑?道:“甘陵中尉胡轻渝,安平中尉水胡,晓畅军事,骁勇无敌,大破黄巾,杀敌数万……”
有官员疑惑地道:“胡轻渝?胡轻侯?她们什么关系?”
刘暠微笑?道:“胡轻渝乃胡轻侯之妹。”
无数官员死死地看着刘暠,谁忒么的不知道胡轻侯只有一个五岁的亲妹妹!
大殿内所有目光都落到了又扯着胡轻侯衣角的两个小不点身上。
小轻渝毫不怯场,看看左右,呲牙:“我就是胡轻渝,看我干嘛,信不信我揍你!”
无数官员再次看另一个小不点,这个不会就是水胡吧?
水胡眨巴眼睛,看我干什么?委屈的噘嘴,然后又欢笑?。
好些官员瞬间明?白了,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唯恐被?除国?,宁可让出中尉的官职,也要宣称自己复国?了。
大殿内一群皇室宗亲对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佩服无比,皇室内再也没有比这两个王侯机灵的人了,竟然早早看穿了刘洪的本?性。
一群皇室宗亲握紧了拳头,牢牢记住。
刘洪此人刻薄寡恩,视钱如命,贪婪好色,今日胡轻侯就是例子,若是亡国?之后靠朝廷收复国?土,这“国?”是绝不会再交给王侯的,以后万一自己倒了大霉,一定要靠自己复国?。
张温厉声道:“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竟然敢欺瞒陛下??”
刘暠微笑?道:“何出此言?”
张温指着小轻渝和?小水胡厉声道:“这两个孩子如何晓畅军事,骁勇无敌,大破贼人?”
沉默许久的胡轻侯忽然出声了:“张大司农难道没有读过四书五经?”
张温转头冷冷看胡轻侯。
胡轻侯淡定地道:“难道打仗需要亲自动手才是功劳吗?”
“不知卫青杀过几个蛮夷?不知道霍去?病可曾与?蛮夷照面?”
“诸位自诩能文?能武,难道是有过人身手,可以一敌百了?”
胡轻侯淡淡地道:“为将?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只会拿着刀子砍砍砍的,那只是莽夫,也配为将??”
张温怒视胡轻侯,指着小轻渝和?小水胡,厉声道:“这两个孩童哪里可以运筹帷幄了?”
胡轻侯看张温的眼神鄙夷极了:“胡某已经说了,你要多读书!”
“下?级的功劳就是上级的,你这点都不懂?你忒么的怎么当官的?铜马朝地里的粮食都是你种出来的吗?你懂种地吗?”
“你丫还不就是说一句‘今年要重视粮食安全’,然后无数官吏下?乡督促粮食生产,最后功劳都是你的吗?”
张温脸色铁青,道理是没错,当大官当然只要决定大方向就行了,可是哪有五岁的中尉的。
他大声道:“世上岂有五岁的中尉的?”
张温注意到了胡轻侯古怪的眼神,陡然一怔。
胡轻侯冷冷地道:“张大司农果然不读书,甘罗十二岁为相,项橐七岁就作孔子的老师,世上自然有能人无数,与?年龄何干?”
胡轻侯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张温,认真地问道:“不知道张大司农今岁贵庚?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七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
“以己度人者也,以心度心,以情度情,以类度类。”
“张大司农属于哪一类,一眼便知。”
张温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看着胡轻侯。
一个官员急忙站出来,道:“胡轻渝和?水胡年幼,不可为官,否则将?遭人耻笑?。”
胡轻侯冷冷地盯着他,厉声道:“汝想造反乎!”
那官员大惊:“休要胡说八道!”
胡轻侯一脚将?那官员踢飞,厉声道:“我铜马朝封国?内官吏由王侯自决,你无视朝廷律法,不是想要造反,还能是什么?”
那官员死死地盯着胡轻侯,你丫不就是朝廷派遣到常山国?的吗?
但?律法是律法,特?例是特?例,实?在不能拿出来说事。
胡轻侯淡淡地看张温,张温迅速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胡轻侯低头看小轻渝和?小水胡,柔声道:“以后要机灵些,看到姐姐要打人了,就要放开姐姐的衣角。要不是你们扯着姐姐,那个坏人已经被?姐姐打飞了。”
小轻渝和?小水胡用?力?点头:“姐姐你以后给个暗号。”
胡轻侯用?力?点头:“我家的宝贝果然最聪明?了。”
一群官员无所谓地看着闹剧,甘陵王刘忠及安平王刘续任命两个小不点为中尉关他们关朝廷P事?
好些人冷冷地看着胡轻侯,非常理解胡轻侯为两个小不点谋取官位的动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邦当了皇帝,给自家嫂子封侯。吕雉当了皇后,给自家妹子封侯。村口?的瘌痢头当了地主,他家的三叔公的孙子成了他的管家。
谁发达了,谁的亲友就沾光了,人皆如此,何足为奇?
胡轻侯不过t?是以为自己要当冀州牧了,给自己的妹妹谋取个官职而已,谁都理解的,不值得兴师问罪。
刘洪微笑?着看了一眼张让,张让急忙道:“退朝!胡廷尉左监至御书房议事。”
满朝文?武百官尽数离开,有的浑身是伤,有的牙齿没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胡轻侯完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小的廷尉左监,看怎么玩死你丫的。
……,尽在晋江文学城
御书房内,小水胡抽鼻子,这里的火盆太多了,气味不好闻。
胡轻侯瞪她,不许离开她的身边,老实?待着。
小轻渝欢笑?着扯起胡轻侯的衣衫遮住口?鼻,只剩下?两只大大的眼睛,小水胡急忙有样?学?样?。
刘洪微笑?着看着胡轻侯,道:“来人,赐酒。”
赵忠取了一杯酒递给胡轻侯,道:“廷尉左监好大的福气,陛下?轻易可不赐酒给他人,满朝文?武官员就只有两三个人吃过陛下?的赐酒。”
胡轻侯哽咽道:“多谢陛下?隆恩。”借着赵忠的遮挡,将?酒水洒在了衣袖中。
赵忠瞪她,不是毒酒!然后又微笑?,胡轻侯小心谨慎,不错,不错。
刘洪微笑?,他很明?白胡轻侯的不满,因此必须好好安抚胡轻侯。
刘洪柔声道:“轻侯对朕忠心耿耿,朕知道。”
胡轻侯嚎啕大哭:“陛下?!”以袖掩面。
刘洪看着胡轻侯的衣袖渐渐湿了,有水滴滴落,心想女人就是只知道哭。
他更加柔和?了,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
胡轻侯的哭声更大了,无数水滴沿着衣袖滴落,该死的,一杯酒怎么又这么多酒水?
刘洪轻柔地道:“朕没有封赏你为万户侯、骠骑将?军、冀州牧,是有深意的。”
胡轻侯大哭,继续以袖遮面,袖子好冷!
刘洪理解极了,一个流民女子懂什么大局,只知道到手的大官没了,肯定只会嚎哭,他必须好好解释。
刘洪慢慢地道:“轻侯今年才十五岁,若是做了万户侯、骠骑将?军、冀州牧,以后若是再立功,朕如何封赏你?”
他微笑?着道:“轻侯可曾听说过,封无可封,唯有赐死?”
“朕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岂能忘记轻侯的大功?”
“朕想要的是与?轻侯长长久久的相处。”
“轻侯不过及笄之年,朕也不到而立之年,你我君臣还有遥远的未来。”
“朕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交给轻侯做,轻侯想要做大官,做冀州牧,有的是机会,何苦在意这一刻?”
胡轻侯的哭声似乎轻了,刘洪微笑?。这一番话有情有义,有暧昧有威严,有现在有未来,就知道胡轻侯一定会信。
刘洪的声音更加轻柔了:“轻侯可知道朕为何让你做廷尉左监?”
“廷尉左监掌管司法。”
“今日朝中士人与?轻侯为敌,轻侯以后可以用?廷尉左监的身份好好回敬朝中衮衮诸公。”
胡轻侯的哭声停了,衣袖虽然没有落下?,却哽咽着道:“是!那些士人与?我为难,我定然要他们好看!”
刘洪微笑?着看着胡轻侯离开,两个小不点扯着她的衣衫,尾巴一样?跟在她的身后,自觉心情舒畅无比。
张让和?赵忠看着刘洪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容,心情恶劣无比。
童敦仪匆匆擦着地上的水迹,靠得近了,他可以闻到一股酒水的香气,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更加卖力?的擦着。
……
孙璋在宫门口?等着胡轻侯,见她出来,顺手递上了一件干净的外衣和?一卷毛巾。
胡轻侯擦了手脸,嫌弃地道:“酒水会不会不好洗?”
孙璋看着胡轻侯轻松的表情,道:“不想轻侯早已料到了。”
胡轻侯摇头:“胡某是真以为能够做冀州牧,不过,胡某做了最坏的打算。”
孙璋缓缓点头,道:“陛下?真是……”
胡轻侯淡淡地道:“陛下?没有给朱隽封侯,胡某就知道我必然也不得封侯。”
“万户侯也好,千户侯也好,那是要实?封土地和?人口?的。胡某做了万户侯,就是一万户人口?的税收与?陛下?无关了。”
孙璋微微叹气,道:“轻侯是不走运,原本?依照陛下?的性格,万户侯肯定是不成的,五千户的可能很大。”
胡轻侯摸着衣袖中的酒水,头也没抬,道:“是啊,皇宫被?黄巾贼烧了。”
“陛下?必须重新建造宫殿,想必开心死了,可是到处都要钱。”
孙璋道:“是啊,陛下?早就想建造新的宫殿了,却被?朝中诸公劝阻,如今皇宫尽毁,不建造新的宫殿都不行了,陛下?这几日真是笑?得开心啊。”
胡轻侯拧了拧衣袖,天气寒冷,衣袖沾水,真是不爽啊。
她道:“我等抛出骠骑将?军,其实?谋取车骑将?军,但?这在陛下?的眼中是一样?的。”
胡轻侯冷笑?道:“不论胡某做了骠骑将?军还是车骑将?军,都是本?朝在大将?军何井之下?第一人,陛下?要这么多武将?干什么?”
“在陛下?眼中,有大将?军何井在,本?朝军队尽数在何井调遣之下?,朱隽也好,胡某也好,多几个将?领又有什么用??”
孙璋缓缓点头,若是朱隽和?胡轻侯得了车骑将?军卫将?军等等职务,在职权上果然只是分了何井的权力?,与?刘洪毫无增益。
他看了胡轻侯一眼,有些明?白胡轻侯是什么时候发现局面与?所料不同了。
胡轻侯一定是见朱隽只是光禄大夫,没有封侯,没有进入武将?系统,立刻看穿了刘洪的目的。
胡轻侯道:“这冀州牧,其实?是可以落到了胡某的手中的。有胡某掌握冀州,帝党势力?大增。”
胡轻侯眼中满是杀气,不得不承认,刘洪的奇葩脑回路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闹腾了半天,她的州牧梦想就这么没了?
王八蛋啊!
刘洪就没想过若是只能依靠皇帝而无法投靠士人的她做了冀州牧,有大量人口?和?粮食在手,这铜马朝就再也不会出现风浪了吗?
关键时刻刘洪这个软蛋又脑抽了!
孙璋叹气,若是达成了最低目标,有冀州牧、千户侯、车骑将?军胡轻侯作为外援,十常侍的地位稳如泰山。
胡轻侯道:“可是陛下?竟然想要胡某在朝廷之中与?士人打对台。”
她冷冷地笑?:“想要马儿跑,又不肯给马儿吃草,以为画个饼,胡某就会玩命了。”
胡轻侯愤怒无比,刘洪就忒么的知道宫斗!你丫倒是看清楚对士人而言,皇帝愿意让女子为官是多么大的灾难!
亏胡某都想好了在冀州走出一条没有门阀士人依然可以治理天下?的道路作为范例,以后刘洪再也不需要忌惮士人了。
孙璋苦笑?,刘洪久在深宫,得了一整套阴损心思,可惜脑子坏掉了。
胡轻侯盯着孙璋,道:“以今日之事看,何井的地位不可动摇。陛下?没有让胡某与?朱隽成为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就是不想让何井被?分(权)。”
“若是陛下?龙体有恙,何皇后的皇子必为新帝。”
“此时此刻,何井抛弃诸位常侍,投靠士人,以成为士人为荣。”
“彼时彼刻,何井必然砍下?诸位与?我的脑袋以示加入士人之决心。”
孙璋脸色铁青。
胡轻侯认真道:“为了我等的小命,何皇后的儿子绝不可为帝!”
孙璋沉默,兹事体大,必须慎重考虑。
他想了想,又问道:“轻侯以为谁会成为新的冀州牧?”
胡轻侯摇头道:“胡某根本?没有想过,因为……”
她冷冷地笑?了:“……因为不论谁当了冀州牧,谁就准备好棺材吧。”
孙璋微笑?,轻轻鼓掌:“好!”不用?胡轻侯说他也知道胡轻侯会怎么做。
黄巾余孽作乱,新冀州牧在赴任途中遇害,朝廷震怒,却又如何?
同样?的,若是常山王刘暠、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敢于反悔,那么黄巾贼也会砍下?三个王侯的脑袋。
……
宫殿外,荀忧低声对何井道:“大将?军,此刻是招揽胡轻侯的最佳时机。”
胡轻侯明?显被?皇帝摆了一道,虽然胡轻侯留了后手,没有全输,但?是此刻胡轻侯一定愤怒无比,与?皇帝离心,只要何井伸出手臂,与?胡轻侯没有过节的大将?军府定然会得到一个臂助。
何井惊愕地看了一眼荀忧,道:“招揽胡轻侯做什么?胡轻侯已经废了。”
荀忧哑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记住,你是有组织的人了
胡轻侯笑眯眯出了?宫,
又笑眯眯上了?马车,在马车上与小水胡小轻渝玩闹嬉笑,一点没有发飙的模样。
在街上见了?百姓,胡轻侯热情?挥手?:“乡亲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