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荀绲继续道:“青州诸门阀会愿意为州牧效力吗?”“只?怕也不会。”
“刀阀在青州可不是?什么?大门阀,而且州牧是?女子,大门阀怎么?会愿意听从女主之?命?更不用说奉女子为主了。”
刀琰冷冷地看着荀绲:“你说得都对,那有如何?”这些问题若是?有解,她早就称霸青州了。
荀绲微笑着:“此刻,州牧有上中下三策。”
他严肃地道:“上策是?加入盟约,知会青州各门阀,天?下七路大军密谋诛杀胡轻侯。”
“这青州门阀见七路大军联合之?势,料想胡轻侯必然?伏诛,唯恐天?下大局定?后被追究不服号令,延误军机之?责,必然?应允出兵。”
“如此,州牧可驱使青州门阀的大军与胡轻侯战于兖州。”
“兖州没有门阀士人掣肘,只?要州牧取了兖州,兖州就是?州牧的实领。进可以?争夺天?下,退可以?称霸一方。”
“有兖州在,州牧也有的是?时间收服青州。”
刀琰缓缓点头。
荀绲笑着道:“中策是?借机消灭青州门阀的实力。”
“是?睡梦中偷袭自家营地也好?,是?送给胡轻侯杀了也好?,总之?只?要青州门阀的士卒尽数死了,州牧转身就能屠戮青州门阀。”
“以?后虽然?依然?是?胡轻侯的麾下,但不失州牧,若是?运气好?还能封侯,也算是?风光一生了。”
“下策就是?州牧继续谋划如何从并州幽州取得七千战马,却在这美梦中浪费了时间,消磨了斗志,最终一无所有。”
荀绲盯着刀琰,淡淡地道:“为州牧计,万勿失去唯一的机会。”
……
另一个角落,荀彧平静地看着曹躁,从怀里取出了一条腰带,道:“这是?我?侄子荀忧从皇宫中取来的陛下的衣带。”
他翻着衣带,露出了一处破口,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薄绢,举过头顶,道:“陛下有旨。”
曹躁怔怔地看着荀彧。
荀彧微笑着,道:“我?荀氏不想做皇帝,也见不得谋反,纵然?天?下诸侯皆反,我?荀氏岂能自坠声威?今日之?会,不过是?我?荀氏与贼子虚与委蛇,驱虎吞狼之?计。”
他认真地对曹操道:“天?下只?有主公心中存了忠义,对铜马朝忠心耿耿,我?荀氏自当?为主公效力,纵然?满门皆为白骨,亦不敢辜负铜马江山。”
曹躁重重点头,颤抖着接过衣带诏,看着用鲜血写成的诛杀逆贼胡轻侯,并且盖了玉玺的诏书,心中百感交集。到底荀氏可信吗?
……
另一个角落中,荀谌微笑着对袁述道:“主公能平定?胡轻侯吗?”
袁述皱眉,虽然?手中有精兵悍将,可是?交手数次,每次都死伤惨重,平时吹牛自然?是?豪情壮志,必杀胡轻侯,面对谋士自然?没有必要说谎。
荀谌不需要袁述回答,继续道:“主公不能平定?胡轻侯,是?因?为没有良将吗?”
“主公麾下有皇甫中郎将,有孙坚、文丑、陈到、纪灵,此数人谁不是?万人之?敌?”
“主公没有谋士吗?沮守、审配、郭图皆国士也。”
“可为何主公数次围剿胡轻侯,却只?是?损兵折将?”
袁述脸色铁青。
荀谌慢慢地道:“因?为主公没有足够的兵马。”
“若是?当?日关翼有大军十万,难道不能破濮阳,杀胡轻侯?”
“若是?皇甫高有大军十万,难道不能扫荡冀州?”
袁述冷冷看荀谌,我?为什么?没有十万大军,你不知道?
荀谌道:“主公看似兵强马壮,其实只?有当?年围剿黄巾贼寇的义军而已。”
“且不说这支义军久战疲惫,只?说人数又有多少?”
“主公围剿叛逆曹躁,为何厮杀许久,却不得叛逆首级?”
“因?为征战天?下,终究要有几十万雄兵,终究要有吃不完的粮食。”
袁述默然?,这句话?说到了心坎中,光有名声有个P用!这豫州的门阀家族太多了,就没几个真心臣服汝南袁氏的。
荀谌注意袁述神情,微笑道:“豫州奉主公为主,主公实控的郡县又有多少?”
“豫州郡县尽数在门阀士人手中,主公岂能得几十万雄兵,岂能有吃不完的粮食。”
“主公有名将在手,有谋士在旁,没有钱粮和士卒,终究不能争霸天?下。”
袁述慢慢点头,汝南袁氏到底有多少号召力,在会盟新郑的时候他还不清楚,在征讨曹躁的时候实在是?太清楚了。
想要门阀给粮食,想要从各郡县征兵,谁搭理?他了?
袁述知道经历了黄巾之?乱后,豫州残破,各个郡县需要人口种地,各个门阀的粮食也不多,但是?拒绝和敷衍是?实打实的,这汝南袁氏在豫州的威名不过如此而已。
荀谌道:“以?荀某之?见,此刻当?是?主公最后奋起一击的时刻。”
“与外,七大势力联手围攻胡轻侯,主公只?需要面对胡轻侯七分之?一的兵力,胜算大增。”
“与内,我?荀氏将发?动豫州所有门阀鼎力相助,主公要人有人,要粮有粮,绝无后顾之?忧。”
袁述微笑着看着荀谌,淡淡地道:“所以?,袁某若是?打破了洛阳,荀氏就支持袁某称帝?”
荀谌微笑道:“若是?主公打破了洛阳,称帝势在必行,荀氏还有什么?选择?”
袁述微笑着,道:“好?!袁某若是?能够破兖州,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荀谌微笑着,袁述想要取兖州而弃豫州?蠢货。
袁述微笑着,老子信你个鬼!
另一个角落中,荀爽低声对刘表道:“刘洪失德,刘洪的儿子没有资格称帝,但刘氏天?下的气数却不曾动摇分毫。”
“难道天t??下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背叛刘氏?”
“难道天?下会奉一个低贱的平民女子为主?”
“天?下人只?是?需要一个刘氏明主而已!”
“景升海内名士,刘氏宗亲,铁骨铮铮,士人领袖,景升不为帝,谁人为帝?”
“景升为朝廷冀州牧,取冀州何人能阻拦?”
“景升拥有冀州之?后,挟大势下兖州,取司隶,天?下大定?,景升当?为帝!”
刘表重重点头,打死不信荀爽是?如此忠心之?人,但好?像确实是?个机会。
荀爽热切地看着刘表,大事成矣!
……
时间回到现在。
胡轻侯火烧谯县后,并没有如大多数士人所料回转兖州,而是?继续向东。
一路上连续袭破数个县城,十抽一杀,三抽一挖矿,建京观,其余人尽数驱赶到兖州。
看兵锋,下一步就是?相县,而后直指彭城。
沛国和徐州境内无数士人和百姓哀嚎,以?前?听说打仗毫无人性,没想到可以?如此没有人性。
有老人大哭:“老汉我?一辈子没有听说过这么?凶残的人!”别说黄巾贼了,就是?胡人好?像也不过是?如此。
一个干瘦的男子淡定?无比:“你慌什么??”
他鄙夷地看着四周慌乱的百姓,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道:“‘那个人’十抽一杀也好?,三抽一挖矿也好?,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慌什么??”
一群人停止了慌乱,一齐盯着那个干瘦男子。
那个干瘦男子得意无比,大声道:“你们以?为‘那个人’为什么?要十抽一杀?”
“难道以?为‘那个人’是?随便下令的?”
那个干瘦男子看着四周茫然?又期盼地眼神,放声大笑:“十抽一杀,是?因?为‘那个人’想要吸收阳气啊!”
“一群老头有什么?阳气,一群女人有什么?阳气?‘那个人’才不要这种垃圾阳气呢。”
四周安静了片刻,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哄响。
一个男人叫道:“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要十抽一杀?”十抽一杀实在是?太没道理?了,只?听说杀士卒的,哪里听说杀百姓的。
又是?一个男人泪水长流:“我?是?男人我?有错吗?”
人生第一次,看向四周的女子的时候充满了羡慕,那些人竟然?因?为是?女人而不会被吸干了阳气,简直太幸运了。
一个女人面红耳赤,四处寻找儿子:“儿子,你快跑!不要管娘,你才是?我?家的命根子!”
另一个男人对这种毫无逻辑的鬼怪故事不屑一顾,要是?胡轻侯真有如此神通,各大名山的道士为何不出山镇妖?
他冷冷地道:“胡……大将军十抽一杀是?为了镇压反叛,杀光了壮丁,剩下一群老弱妇孺,谁敢造反?”
这个理?智的分析多半是?真相,但是?不仅没有平息附近男子们的惊恐,反而令他们更加惊恐了。
一个男子恶狠狠地抓着头发?:“对!‘那个人’一定?是?想要杀光了有力气造反的人。”
一群男子悲伤又愤怒,然?后火速打包逃离家乡,什么?老人孩子妻子统统不管了,“那个人”又不会杀了你们,被抓住了也没什么?关系。
一个年轻的英俊男子站在马车之?上,衣衫凌风,手握宝剑,大声叫着:“胡轻侯要杀光男人,不像坐以?待毙的就拿起武器,与胡轻侯决一死战!”
四周无数路人停下来,呆呆地看着那个英俊男子。
那英俊男子脸上泛着光,手中宝剑指着天?空的太阳,大声道:“为了天?下正道!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这沛国百姓,拿起刀剑,与胡轻侯决一死战!”
“我?们必胜!必胜!必胜!”
马车边十几个年轻男女大声欢呼:“必胜!必胜!必胜!”
那英俊男子傲然?俯视着四周的百姓,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又挑起了四周男子的恐惧和希望,所有人都会欢呼着“必胜!必胜!”然?后跟随他与胡轻侯决一死战的。
四周的百姓呆呆地看着那英俊男子,一个百姓忽然?转身就跑,下一秒,无数百姓跑的跑,哭喊的哭喊,再一次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理?睬那英俊男子。
那英俊男子脸色铁青,这群百姓简直太差了!
徐州下邳郡。
某个豪宅外站着七八十个衣衫华丽的士人。
一个中年士人脸上满是?汗水,焦急地问道:“来了吗?怎么?还不来?到底来不来?”
一个年轻男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个时候竟然?敢无视我?们的邀请吗?陈家是?要自绝徐州百姓吗?”
一个老者厉声喝道:“休要胡说!陈汉瑜乃名门之?后,岂会作出无礼之?事?”
另一个老者捋须点头,道:“是?啊,急什么?,时辰还早呢。”
一群士人看着天?色,用力点头,果然?还早呢。
可众人依然?心急如焚,胡轻侯如今毫无人性的杀戮百姓,眼看就要杀入徐州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士人强作镇定?,笑道:“无妨,我?等有坚固的城墙,胡轻侯纵然?来了也讨不了好?。”
一群士人用力点头:“不错,前?些士人袁公路不是?没能打破徐州?难道胡轻侯比袁公路更厉害?”
然?后一群士人泪崩了,胡轻侯就是?比袁公路厉害!
忽然?,有士人盯着前?方的马车,大声叫道:“来了!来了!陈汉瑜来了!”
一群士人大喜,急忙整理?衣衫,恭恭敬敬地在豪宅门外迎接陈珪。
陈珪在马车中看到下邳的大门阀几乎都来了,忍不住冷笑,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他脸上堆起亲切地微笑,缓缓下了马车,道:“老夫来迟了,有劳诸位久候了。”
一群士人完全不理?会其中的讽刺,欢喜地道:“陈公来了,我?等可想死陈公了。”
“汉瑜何以?如此客气?你我?是?什么?交情?”
陈珪在众人的虚情假意之?中进了豪宅,在大堂中被退选坐了首席,众人这才欢声笑语,一轮又一轮的敬酒。
直到众人喝得微醺,这才有人问道:“胡轻侯一路杀向彭城,所过之?处血流遍地,房屋焚烧,陈公如何看?”
众人一齐盯着陈珪。
陈珪笑了:“老夫不怕胡轻侯去彭城,就怕胡轻侯不去彭城。”
……
彭城。
曹躁平静地望着城墙,城外的泥土高墙纯属多余,但好?些百姓不知道,他也没有想要仔细解释的意思。
曹洪皱眉问道:“胡轻侯会来吗?”
曹躁眼神微微一变。
郭嘉淡淡地道:“若是?胡轻侯来,此人不足为惧。”
“若是?胡轻侯不来……”
郭嘉轻轻地叹气,道:“……那就麻烦了。”
他望着头顶的天?空,以?前?曾经把胡轻侯当?做菜鸟或者垃圾,但是?现实不断地打他的脸,他丝毫不敢小觑胡轻侯,哪怕胡轻侯是?个平民出身的女子,比他的丫鬟的身份还要低贱。
郭嘉慢慢地道:“胡轻侯的反击早就在预料之?内,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胡轻侯如此凶残。”
曹洪点头,但其实不怎么?在乎。要不是?考虑到严重后果,他就不会十抽一杀?屠城他都不在乎。,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嘉微笑着,曹洪不过是?个有钱的乡绅地主而已,就没把平民的性命放在眼中,比曹洪地位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的大门阀的精英会把平民的性命放在眼中?
大家只?是?装出仁慈而已,其实谁在乎平民的小命了?
郭嘉微笑着,不然?,何以?灾年没有门阀开仓救济百姓?何以?门阀将佃租定?得高高的?何以?门阀士人刻意将粮食价格调到十几万一石,坐等平民卖身为奴。
郭嘉继续道:“胡轻侯若是?因?为兖州冀州洛阳等地受到围攻,怒火攻心,一心一意要报仇,不管不顾杀到彭城,只?能说明胡轻侯不懂兵法,不懂大局,是?个莽夫。”
他伸手指着四周,道:“为何主公放弃沛国,放弃老家谯县?”
“为的就是?用大量的土地城池,吸引胡轻侯继续深入,到达彭城。”
“沛国的城池几乎就没有什么?城墙,泥土高墙焉能拒敌?”
“彭城有坚固的城墙,百姓又经过与袁述军的血战,民心、战力皆可用,更有无数逃难的百姓可以?征兵。”
“若是?胡轻侯杀到彭城,郭某敢说主公必胜。”
郭嘉冷笑着:“胡轻侯孤军深入,是?为一败。”
“胡轻侯的粮草需要从兖州运输到彭城,辗转不易,是?为二败。”
“胡轻侯一路烧杀掠夺百姓,民心尽失,百姓恨之?入骨,是?为三败。”
“胡轻侯一军人少,是?为四败。”
“胡轻侯的退路尽数在豫州境内,豫州军随时可以?截断胡轻侯的归路t?,是?为五败。”
“有此五败,胡轻侯若是?敢杀到彭城,彭城就是?她的埋了骨之?地。”
曹洪用力点头,面露喜色。
郭嘉道:“可若是?胡轻侯不来……”
他长长地叹气,道:“……若是?胡轻侯不来,说明胡轻侯看似怒火攻心,一路烧杀掠夺,都是?假的。”
“那么?,这事情就麻烦了。”
曹洪用力点头,一个理?智的、懂得兵法、可以?预支埋伏的将军真是?沙场最痛恨的敌人啊。
郭嘉微笑,就知道曹洪只?想到了这些。这不怪曹洪,是?曹洪不知道真正的大局。
曹躁平静地看着前?方的天?空,心中唯有苦笑,胡轻侯绝对不会来彭城的,胡轻侯杀向谯县就证明她已经猜到真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