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什么时候选出县令,什么时候分田地?。若是在六月选不出县令,耽误了种豆子,那?么……”十夜冷冷地?笑:“那?么这田地?就不分了。”
无数百姓脸色大变,瞳孔地?震!
一个男子握拳怒吼:“什么!官老爷要反悔吗?”
几个衙役一拥而上,一顿暴打:“怎么?敢诽谤官老爷?再说一句就杀了你!”
无数百姓悲愤地?看着十夜,官老爷怎么可以耍赖?
十夜冷冷地?道:“谁耍赖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选出一个县令,能怪谁?你们六月不能种豆子,十月以后吃什么?饿死?大将军凭什么要给一群注定了要饿死的人分田地??”
无数百姓细细思索,深深觉得?与官老爷讲理没有P用,官老爷是讲理的吗?
无数人咬牙切齿,道:“我?们一定要早早地?选出一个县令!”
“对?,明天无论如何都要选出县令!”
可是话是这么说,选谁呢?
宗族有凝聚力,可宗族已经被拆散了。里坊人数众多?,可是里坊邻居之间没有血缘维系,凭什么相信选了一个邻居后自己就一定可以占便宜?
无数百姓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没了门阀士人,竟然想?要公推一个大家都认识都认可的人也做不到?。
一个男子仰天长叹:“果然不能没有门阀老爷啊!”
无数百姓悲伤又理所当然地?点头,若是门阀老爷在,他们此刻就推选门阀老爷好了,哪里需要费力气想?选谁?
有知道洛阳竞选州牧的故事的人更是悲伤极了:“洛阳竞选州牧的时候,参选的门阀老爷又是分吃食,又是分钱,又是唱戏跳舞杂耍,为什么我?们选县令却什么都没有?”
一群有心竞选的人无奈极了,别说家产都被烧了,就是没烧,留在颍川的人谁不是普通人,哪有大量的钱财买选票?
无数百姓只觉悲愤极了,没了门阀老爷,果然什么好处都没了。
一个男子大声骂道:“难道老子要当县令,还必须会跳舞杂耍吗?老子又不是女人!”
一群人哄笑,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普通人没有娱乐只有挣扎,谁忒么的会跳舞?看过杂耍都能炫耀一辈子。
有人起哄道:“那?干脆选个会跳舞的女人好了。”
好些人跟着起哄:“对?啊,选个女人。”
有人啐道:“怎么可以选女人为县令?礼法何在?”
好些人点头,敬畏胡轻侯位高权重是一回事,畏惧胡轻侯手里有刀子是一回事,希望胡轻侯管着大家吃喝是一回事,觊觎胡轻侯分田地?给大家是一回事,胡轻侯是女人却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女人为官,而且是大官,就是不行!
“不知道谁家生出的这种女儿,简直家门蒙羞。”一个女子大声道,胡轻侯一点不像女人,什么礼仪羞耻都不懂。
一个男人大声道:“官老爷就该让男人当!”
一大群男人应着:“对?!就该男人当!”
然后,众人再次陷入了无休止的吵闹和扯皮,谁都想?自己或者熟人当县令。
一角,几十人悄悄聚在一起。
他们虽然穿着破烂的衣衫,可是身?上却透着与普通人不同的气质。
一个男子低声道:“我?决不能接受一群贱人骑在我?的头顶!”
其余人纷纷点头,深深掩饰着对?附近的百姓的不屑。
这几十人都是颍川门阀的偏远旁支,有的与主支的关?系远到?只要旁支自己记得?是同一个门阀的,主支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支人;有的与主支的关?系只存在族谱之中。
如此偏远的、主支的利益完全分享不到?的关?系,导致了颍川门阀主支尽数撤离颍川,而这些旁支子弟竟然毫不知情。
一个男子缓缓地?道:“我?等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液,决不能任由贱人践踏。”
众人用力点头,留在颍川是迫于无奈,但是门阀士人的高贵不允许他们向一群贱人低头。
可自己出面?自曝身?份,参与选举等等是万万不可能的,胡轻侯恨颍川士人都恨到?放火烧了整个颍川了,抓住一个活的门阀士人,还不立刻千刀万剐了?
另一个男子却笑了:t?“既然胡轻侯说女人也可以选,那?么我?们就选个女人。”
一群男子愕然,然后理解了,一齐冷笑。
快天黑的时候,一个男子走到?了一群人中间,低声道:“我?知道一个门阀贵人,大家伙儿选她吧。”
一群人惊喜:“还有门阀贵人留着?”
那?男子低声道:“秋香啊!”
一群百姓听着高贵的富有独特韵味的名字,秒懂秋香是个女人?
一个妇人跳了起来,厉声道:“怎么可以选女人当官老爷!不知道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吗?”
一个男人大声附和:“选谁都不能选女人!”
那?男子扫了一眼众人,低声道:“那?可是门阀家的贵人。”
其余人根本不管,门阀家的贵人也是女人,女人就是不能选。,尽在晋江文学城
另一堆人中,有百姓犹豫着道:“那?就选秋香吧。”既然是门阀贵人,怎么都比平民高贵,选她是应该的。
一群百姓点头道:“好,就选秋香。”秋香是女人自然很不爽,但是既然是门阀家的贵人,那?么就算是女人也是高贵的女人,选她没错的。
另一个角落,一群穿着门阀仆役服装的人中,有人冷笑道:“秋香?我?知道啊,秋香是个歌姬。”
一群人拉长了声音齐声“哦”,这年头门阀家的歌姬不仅仅要唱歌,还要陪睡的,选个娼妓当县令,这是寒碜谁呢?
一个仆役却厉声道:“就选她!胡轻侯放火烧了老爷的家,我?们就选一个低贱的娼妓羞辱胡轻侯!”
一群人用力点头,眼角热泪盈眶,对?门阀老爷其实是没有忠心度的,被留在颍川的仆役个个都是门阀老爷的弃子,想?想?就愤怒,还能有个P的忠心度?
但是,若不是胡轻侯,他们此刻还在门阀士人的豪宅中做着轻松的活计,哪里会沦落到?眼前的可怜境地??
好些仆役看着手,这双手砍柴、擦拭桌椅、洗马桶都做过,就是没有种过地?。
这双手,这身?衣衫,这身?份地?位,怎么可以去种地?!
“就选秋香!”一群仆役坚决点头。
某个角落,一群人呵骂着:“绝对?不选那?个女人!”
“对?,一定要选个男人!”
叫骂呵斥声中,一个女孩子悄悄地?用心记下“秋香”二字。她不认识秋香,但是只要是个女人,好歹就会帮助女人吧?她一定要选秋香。
次日。
颍川某个县城中,有人将“秋香”的名字送到?了竞选处。
“秋香?”胡轻侯看着这有特色的名字,秒懂秋香是什么人。
她微笑着:“完全没有问题。”
县城内很快传出了消息,有个人报名参加了竞选县令。
一个百姓急促地?问道:“谁?”
“秋香!一个女的!”
一群百姓不屑一顾,女人也能竞选?
一个男子大声道:“我?们也去报名!”一个女人都敢报名,他们为什么不敢?说不定就选中了呢。
全县五六万人中,至少有三?千人报名参加选举。
“投我?一票,我?叫张大牛!”
“我?是徐大嘴,选我?!”
“我?是汤高个,选我?!”
有人不断地?翻筋斗,叫道:“我?是马大云,选我?!”
其余竞选人怒了,竟然会翻筋斗,我?们没有才艺吗?
有人秀肌肉:“我?是麻花疼,选我?!”
有人大叫:“我?会种地?,我?种地?又快又好!”
有人捡了一个破瓦罐,使劲地?敲:“我?是王健康,选我?!”
旷野中,每日有三?千人在各处大呼小叫,拼命拉票。
旷野的一角,秋香目瞪口?呆:“我?没有报名啊?”她根本没想?过当县令,怎么有人选她?
周围的人敬畏或不屑地?看着秋香,有人嘲笑道:“你也配当县令?”
秋香沉默,然后脸上浮起笑容:“是啊,我?怎么配。”
选举日。
三?千个参选人在空地?上密密麻麻站了好几十层,每个人脸上有些兴奋又是怯懦,从来没有经历过被几万人盯着的事情,真是好刺激啊。
胡轻侯冷冷地?道:“一人一块石头,堆在选举人的面?前,投过票的站到?一边去。”
五六万百姓捡了石头,依次分批进入参选人群,在人群中徘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戚,咧嘴笑道:“在这里!我?选他!”
一个女子在参选人群中终于找到?了秋香,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她一点都不喜欢眼前这个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女子。
但她依然慢慢地?在秋香面?前放下了手里的石头。
秋香怔怔地?看着那?女子,她不认识她。
片刻后,一群门阀旁支走到?了秋香面?前,冷笑着:“就选她!”一个娼妓当选县令,胡轻侯的脸面?往哪里搁?不知道会不会跳河。
又是一群人到?了秋香面?前,仔细打量秋香,虽然秋香的衣衫有些脏了,可是这面?料怎么看都很昂贵。再看秋香的站姿,又好看又有气势,一看就是门阀贵人家。
一群人用力点头,道:“你是秋香吧?我?们选你!”
秋香面?前的石头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比她的人还要高。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人在参选人面?前放下了神?圣的参选石头,然后走到?了一边。
一个参选的男子傲然看着身?边的几个参选者面?前的石头,大笑道:“这县令老爷,我?是当定了!”
其余参选者眼前也就三?五十块石头,他不同,他面?前至少有一百块石头。
“人,最重要的是有人脉。”那?参选男子骄傲无比,他发动?了所有的亲戚,又发动?了娘家的、娘家的娘家的,隔壁邻居,隔壁邻居的娘家的娘家的娘家的。
只要与他有一丝关?系的,他就亲自上门说服,说服方式极其简单,就是许诺当官吏,于是顺利的拉到?了百余票。
看着身?边众人的石头堆,那?参选男子仰天大笑:“谁敢与我?比?”
远处,无数人惊呼出声:“不可能!她怎么有这么多?石头!”
那?参选男子急忙望去,却见远处有一个高高的石头堆,压根看不清后面?的人。
一个参选男子呆呆地?道:“这是有几百块石头吗?”
普通人压根不懂算数,这哪里是几百块石头,这至少是三?四千块石头。
胡轻侯看着那?高大的石头堆,为什么要用石头选举而不是其他方式,因为再也没有比堆石头更加直观而具有冲击力的方式了。
秋香附近的一个男子眼睛通红,大声道:“不,这是我?的!”奋力冲过去抢石头。
祂迷笑了,慢悠悠走过去,一刀将那?个抢石头的男人砍成两截。
“谁敢违反朝廷法令,杀无赦!”祂迷厉声叫道。
四周所有人匆匆跪在了地?上,这个需要人仰望的高大女子一定是妖怪!
胡轻侯平静地?宣布:“本县县令……秋香!”
数万百姓不满又震惊地?看着胡轻侯,本县有了一个女县令?
一个门阀旁支子弟大声叫道:“秋香是娼妓!娼妓也能当县令吗?”
躲在人群中的门阀旁支子弟大声附和:“秋香是娼妓!娼妓也能当县令吗?”
好些百姓脸色大变,秋香是娼妓?娼妓成了县令?
立刻有不少百姓大叫:“不行!秋香不能当县令!娼妓不能当县令!”一个女子当县令已经让人无法接受了,何况是娼妓?
有老妪悲愤大叫:“娼妓当县令,会天打雷劈的!”
有老头大叫:“娼妓当县令,一定会有报应的!会十年大旱的!”
有男子大声污言秽语,四周无数人大声附和。
一群门阀旁支子弟乐呵呵地?看着,这是什么?这是群情激愤啊!
一个门阀旁支子弟淡淡地?道:“胡轻侯从此颜面?扫地?。”娼妓当县令,胡轻侯还有什么颜面??
另一个门阀子弟微笑着:“胡轻侯又比娼妓好了多?少?”
其余门阀子弟冷笑,一个流民女子能比娼妓好多?少?
喧嚣声中,胡轻侯微笑道:“不服结果的,都站到?左边去。”
所有人瞬间犹犹豫豫了,在人群中叫几声无妨,公然表态风险太大。
有人在人群中叫道:“娼妓就是不能当县令!”好些人附和。
胡轻侯微笑道:“杀了!”
十几个叫嚷的人立刻人头落地?。
无数百姓脸色惨白?,再无声息。
胡轻侯脸上带着笑,意见不同而已,本来可以互相保留的,不接受竞选结果的人多?得?是,但是今日要树立的是规矩!
“从胡某宣布秋香是县令起,她就是县令,羞辱朝廷命官者,杀!”
无数百姓脸上挤出了最谦卑最憨厚的笑容,哪个这么大胆子羞辱朝廷命官?该杀!
胡轻侯平静地?看着浑身?发抖,需要人搀扶才能走到?她面?前的秋香,道:“你已经是县令,这个县里t?你做主。”
秋香颤抖着道:“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啊。”,尽在晋江文学城
胡轻侯淡淡地?道:“没关?系,本座已经准备好了人教?你怎么做事。”一个均分土地?的马列特区的本质还是马列,还是需要有人全面?指点。
周渝微笑点头。
对照实验!学渣的无奈
来自兖州的使者端坐在案几后,
平静地看?着青州的官吏们,一言不发。
一群青州官吏几乎是在看?到兖州使?者的第一眼就?确定这使者是门阀子弟出身,尽管这使?者一直努力在装着无礼、野蛮,但是那渗透到骨子里的一言一行却无法遮挡。
“本官燕雀。”来自兖州的使?者淡淡地道。
一群青州官吏恭敬又客气地回应:“久仰,
久仰。”心里?飞快转念,
这燕雀定然是某个门阀世?家的女儿,
然后?仰慕胡轻侯的风采,
投入了胡轻侯麾下,真是家门不幸啊。
燕雀笑着问道:“听说荀绲逃了?”
她啧啧道:“真是可惜,
本官还想着亲自砍下他?的脑袋的。”
一群青州官吏心中对违背礼仪、背弃门阀、投靠胡轻侯的燕雀的不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中唯有无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