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胡轻侯看?着几百张认真无?比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都听懂了吗?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几百个人默不作声。
鹄鸿端坐不动,这么简单,哪有需要问?的。
胡轻侯看?着几百个人沉默且盯着她?的人,沉默片刻,终于问?出了一个令她?颤抖的问?题:“识字的人举手。”
几百个人中晃晃悠悠举起了七八只手。
胡轻侯死死地盯着七八只手,她?发现课堂中少了什?么?少了笔记啊!
胡轻侯咬牙,满怀期待,问?道:“过目不忘的人举手。”
一群人呆呆看?着她?,什?么是“过目不忘”?
胡轻侯闭上眼睛,陡然睁开,问?道:“记性好,记住了胡某说得所有话的人举手。”
几百个人没t?有一个举手。
胡轻侯又道:“听懂胡某所有言语的人举手。”
零零碎碎举起了七八只手,几乎就是那?七八个识字的人。
胡轻侯板着脸,冷冷地转头。
葵吹雪、周渝,以及两个小不点笑眯眯地看?着她?,做鬼脸。
胡轻侯怒了,你们四个人跟我等着!
四个人继续做鬼脸,吐舌头,白痴!
胡轻侯的心中泪如泉涌,脱离人民群众太久了,竟然忘记铜马朝该死的识字率了,更忘记坐在讲堂中的人是冀州、兖州、洛阳已经深挖过一次的人了,识字的漏网之?鱼少得可怜。
胡轻侯面露锅底,深呼吸。
小轻渝握拳,认真给?姐姐打?气:“姐姐加油,不能打?人。”
小水胡眨眼:“骂人也不可以!”
胡轻侯慢慢闭上眼睛,玄奥的气场在她?的周围旋转,宇宙星辰,过去未来,第四维度,在她?的心中再无?区别?。
周渝认真道:“老大不会要哭了吧?”
葵吹雪建议:“快拿冰淇淋!”
小轻渝怒视周渝和葵吹雪:“我姐姐才不会哭呢,我从来没有见她?哭过。”
小水胡拿手指捅小轻渝:“嘤嘤嘤算不算哭?”
小轻渝犹豫了,好像算啊,然后握拳:“不算!就不算!”
众目睽睽之?下,胡轻侯陡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射出万道精光。
“嘿嘿嘿,百姓不识字,听不懂稍微复杂的语言,这些难道不是在马列世界中最普通的存在吗?”
“胡某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八百年,难道还搞不定这些小问?题?”
胡轻侯恶狠狠地笑着,马列世界有的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让胡某再一次抄袭吧。
“胡某要将所有法?令编成歌曲!”
胡轻侯狞笑着,当年伟大的马列先驱们用简单的曲调,容易懂得歌词宣扬马列军队的纪律,她?为什?么不可以?
另一个时空中,一群不识字,不懂什?么是真善美的穷人唱着“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打?破了旧世界,创造了新世界。
今日,她?为什?么不能用歌声宣扬法?制,宣扬理念,完成内部的统一?
胡轻侯恶狠狠地道:“但凡胡某治下所有官民人人都要会唱!”
“胡某顺便还能完成普法?!”
“哈哈哈哈!这就是一举多得!胡某真是太厉害了!”
小轻渝捂住了脸,惊叫了:“哎呀,我姐姐又神经了!我好久没见过了。”
小水胡用力点头,真的好久没见过了。
葵吹雪微笑着,心里想着胡轻侯费尽力气打?造“有共同思想、语言、习惯的团体”,虽然唱歌什?么的有些荒谬,但显然是迈出了第一步。
当胡轻侯的步伐越迈越大,越走越快,是不是要淘汰儒家了……
葵吹雪不需要问?,确定一定是如此。
胡轻侯句句不离儒家士人沟通成本低,明显是看?出了使?用儒家士人管理天下的优点,却一心要打?造新的体系,而不是沿着儒家的路,培养属于她?的儒家士人。
这意思已经明显极了。
葵吹雪想到“成本”,一旦儒家士人掌握朝廷运转几百年,几千年,这修改的成本就会大得惊人,只怕明知道是错的,也只能任由这个运转千百年的机构运转下去。
“唉。”葵吹雪轻轻叹气。汉朝兴,儒家兴;汉朝亡,儒家亡。倒也符合天道循环。
讲堂中,数百人看?着癫狂的胡轻侯,依然一动不动,肃穆无?比。
这个癫狂的女人是大将军!
大将军癫狂叫做癫狂吗?这叫真性情!这叫真名士,必分?流!这叫洒脱!
谁敢嘲笑大将军,立马就会被?杀全家的。
鹄鸿脸上满是崇拜,心中不屑极了:“中二!菜鸟!装逼犯!咦,什?么是‘中二’,什?么是‘装逼犯’?”
……
胡轻侯躲在家中数日埋头不出,终于完成了旷世神曲《王法?歌》。
全篇完全照抄《国际歌》的曲调,甚至前?几句歌词都没改。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强(奸)女人就切下JJ凌迟……”
“……杀婴儿就全家凌迟……”
“……抢人(妻)子凌迟……”
“……筑京观,风吹雨打?人人看?……”
“……管事犯法?罪加一等,告到官府奖励一万钱……”
数日后,曲调古怪,内容更古怪的《王法?歌》在胡轻侯麾下颍川各地首先唱响,而后将普及到冀州、兖州、洛阳、并州各地。
百姓对?聚集在一起唱歌万分?欣喜。
有百姓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老汉我也唱曲了。”以前?只有门阀老爷贵公子贵女才能唱曲听曲,没想到今日自己也有这个福分?。
另一个百姓道:“都是托大将军的福。”
一群人用力点头,笑容满面,用心学《王法?歌》。
虽然这曲子有些古怪,与门阀老爷贵公子贵女的曲调差得极其远,但是众人合唱之?后的气势远远超出那?些门阀老爷贵公子贵女的曲子。
一个女子兴奋地道:“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一群人用力点头,也不知道是曲子本身,还是一群人唱曲,反正越长越激动。
一个男子一边唱,一边细细品味歌词,惊讶了:“强(奸)女子要切下JJ
凌迟!不是吧!”
一群人点头,官府的曲子里这么唱的,错不了。
十夜听着县城内无?数人合唱熟悉的歌曲,对?胡轻侯竟然有些佩服了。
“这是真想建立马列世界啊。”
干部学堂中,鹄鸿情不自禁地低声唱着正宗的《国际歌》。
“好像是原版好听,盗版好些歌词与曲调节奏不符,完全是硬生生套上去的。”
鹄鸿有些鄙夷:“还不如B站的人唱得好。”
“咦,我又说了什?么?”
府衙中,胡轻侯埋头案几奋笔疾书。
曲曲一首歌怎么可能完成全面普法??必须创作一百首!
“不知道喜羊羊的节奏行不行?要不换成极乐净土?实在不行就用挖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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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强(奸)女人就切下JJ凌迟……”
嘹亮的歌声在集体农庄的各个角落回响。
余晓林一边哼着歌,
一边慢悠悠地打扫养鸡场。
今日养鸡场的女社员们轮休,
余晓林与一群田庄的社员便临时到养鸡场工作。
众人并不?在意临时的工作调整,
一来轮休是制度,
大家都有份,养鸡场的女社员也会?替田庄的社员顶班,
二来养鸡场的工作比地里的活轻松多了。
而且养鸡场的窝棚,
树木等等都能遮挡酷日,怎么着都比在田里干活要?凉爽些。
从这两点上而言,
田庄的社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余晓林作为知?道内情的田庄管事,唯有对田庄社员爱占便宜的小心思的深深鄙夷。
不?管是田庄、养鸡场还?是兔舍、养猪场,
都有干不?完的农活,
哪有什么便宜可言?
他没?想打破田庄社员的梦幻,只是在一边自娱自乐哼着歌,只是他的歌声有些难听,
每个歌词都没?错,可每个歌词都不?在节奏上。
歌声间隙,一个田庄社员笑道:“这小日子好像越过越舒坦了。”
余晓林抓住机会?,大声道:“当然!”
他环顾左右,大声道:“以前你们有吃饱过吗?”
好些田庄社员一齐道:“不?曾!”吃饱?自己的父母、祖父母什么时候吃饱过了?一辈子都不?曾吃饱。
余晓林继续问道:“今年吃饱了吗?”
一群田庄社员哄笑:“吃饱了!”
去年冀州的集体农庄还?要?吃虫豸,
吃鱼内脏,今年却能野菜馒头管饱,
每过五日就?有黍米豆子,每过十日就?有鸡蛋,
这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余晓林继续问道:“以前你们夏天有冰块吗?”
田庄社员们一齐叫道:“不?曾!”
一群田庄社员的脸上得意无比,夏天竟然有冰块降温!天啊!就?是门阀老爷家也只有极少数才能在夏天有冰块,可是集体农庄内竟然所有人每日都有定量的冰块供应了。
这是何等的幸福生活啊!
好几个田庄社员眼?睛中带着泪光,这幸福生活真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啊。
余晓林大声叫道:“这是谁给与我们的幸福生活!”
一群田庄社员大声叫道:“是胡大将军!是集体农庄!”
余晓林大声道:“喝水不?忘挖井人,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们的幸福生活是胡大将军给与我们的!胡大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群田庄社员跟着大喊:“胡大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对话能够如此整齐,不?是因?为田庄社员心齐,而是t?反复重复的结果?。
从今年三月开始,各地就?被要?求加强社员的“忠心度建设”,每一句问话,每一句回答,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一开始,这些问答近乎是在背书,社员们的回答稀稀落落的。
但随着冬小麦丰收之后,集体农庄的口粮全面实现管饱,社员们的回答就?多了几分真心。
当炎炎夏日所有社员都能享受到奇迹般的冰块的时候,社员们的回答真诚无比。
余晓林脸上带着笑,心里对朝廷的动向清清楚楚。
又是“忠心度”,又是犯忌讳的“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胡大将军的狼子野心,不?,是雄心壮志昭然若揭。
余晓林铜马朝刘氏江山真心没?什么忠心度,作为道家子弟……他微微苦笑,他还?是道家子弟吗?总而言之,他对江山属于谁,姓刘还?是姓胡,几乎没?有任何执念。
假如一定要?说有所关心,他只是关心老百姓以及自己能不?能过得更好。
这铜马朝的老刘家很显然没?有老胡家让百姓过得更好,让位有何不?可?
余晓林也没?听说过冀州有哪个农庄管事或者县令对胡大将军的雄心壮志有什么不?满,冀州的管事和官吏都是穷苦人出身,多半与他一样,不?在乎皇帝是谁。
看着一脸幸福的田庄社员们,余晓林起头,大声唱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一群田庄社员们以缺乏音律、参差不?齐的声音大声唱着:“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余晓林看着热情洋溢的社员们,心中确定改朝换代对集体农庄毫无影响。
一个兔舍的社员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对着余晓林叫着什么,只是歌声太响,余晓林听不?清楚。
他皱眉,举起手?臂,四周的唱歌的社员们见了,渐渐住口。
那兔舍的社员的声音这才清晰可闻:“余管事!终于找到了你了!兔舍有人伤了腿,你快去看看。”
余晓林急忙放下手?里的工具,转头道:“来人,给我倒水洗手?。”
几个田庄的社员急忙去端水取皂角。
余晓林一边洗手?,一边对那兔舍的社员问道:“是谁受了伤?怎么受的伤?伤到了哪里?”
他才十九岁,这辈子没?有种?过地,他能够成?为田庄的管事是因?为他识字,而且会?点医术。,尽在晋江文学城
余晓林其实从小在道观长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与生俱来就?是贪财,道观破败之后就?被赶下了山。
他下了山,看相,算命,卜卦,看病都干过,凭着机灵,也能够糊口。
余晓林一直没?搞明?白自己被赶下山是因?为道观破败需要?削减人口,还?是因?为他太过贪财,被人找“道观破败”的借口赶了出来。
或者两者都有。
余晓林不?在乎因?为什么原因?被驱逐下山,他只是偶尔会?想,若是他留在待了几乎整个童年的道观,他现在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