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一群弘农杨氏的子弟聚在一起,对细作再三审问,一个人喝问道:“……说!你?是不是胡说八道?”一群杨氏子弟用力点头,恶狠狠地瞪细作,怎么可能杀了?几十万颍川人,从古至今就没有将造反者尽数诛杀的事?情,一定?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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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坚定?极了?:“小人若是有半个字虚假,请斩我头!”
另一个杨氏子弟厉声道:“胡说!胡轻侯最爱惜百姓了?,怎么会杀戮几十万百姓?”
一群杨氏子弟用力点头,浑然?忘记了?平日最喜欢说胡轻侯祸害天?下,搜刮民?脂民?膏,治下百姓民?不聊生等等。
细作依然?坚决无?比:“若有虚假,小人愿意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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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杨氏子弟厉声道:“胡轻侯屠戮几十万百姓,她?就不要名声,不怕遗臭万年,不怕天?谴吗?”
一群杨氏子弟用力点头,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要名声呢,胡轻侯不可能做出屠戮颍川几十万百姓的事?情。
细作呆呆地看着杨氏子弟们?:“胡轻侯是妖女,她?有什么名声?”
一群杨氏子弟脸色惨白极了?,有人喃喃地道:“今日才知道胡轻侯的真面目。”
众人重重点头,悲愤无?比。
直到今日才看清胡轻侯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的王八蛋啊!
荆州只怕要糟糕。
一个杨氏子弟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堂,脸色惨白,道:“胡……胡轻侯……胡……”
一群杨氏子弟转头看着他,这是才知道胡轻侯杀了?几十万颍川百姓?
有人同情地看着他,看把他吓的。
那杨氏子弟抢过一杯酒水,大口喝了t??,这才道:“胡轻侯起大军二十万杀向南阳!”
“什么!”大堂内所有杨氏子弟凄厉地叫嚷,二十万?荆州如?何抵挡!
四月初的时候,二十万颍川百姓拿着木棍柴火棍围住了?荆州南阳郡宛县。
“疯了?!疯了?!胡轻侯疯了?!”一个杨氏长老长大了?嘴,二十万大军?在这个春耕的时刻?胡轻侯完全不能考虑今年年底吃什么吗?
另一个杨氏长老大骂:“胡轻侯!黄巾贼子!胡轻侯!黄巾贼子!”只有黄巾贼才会在春耕的时候发动大战,成与不成,天?下都会出现□□。
有一个杨氏长老厉声道:“没道理啊!胡轻侯完全没道理与我们?拼命!”
一群杨氏长老大声附和:“对!我弘农杨氏坐拥荆州,从来不曾与她?生死相见!”
一个杨氏长老有理有据:“前几次我军出兵进攻洛阳,胡轻侯不就无?视了?,为何这次要与我们?拼命?完全没道理。”
另一个杨氏长老震惊极了?:“我弘农杨氏哪里得罪胡轻侯了??胡轻侯与曹躁、袁述在上蔡决战,亦不过是出动十几万人而已,何以针对一个荆州就出动了?二十万人?”
一群杨氏长老愤愤不平,不就是抢夺刘协未遂吗?至于出动二十万人攻打荆州吗?太?不讲理了?!
杨休平静地看着众人,一群蠢货。
一个杨氏长老惊恐地看着杨休,道:“德祖,该怎么办?挡得住吗?”
杨休平静地道:“不知道。”
一群杨氏长老恶狠狠地瞪杨休:“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杨休淡淡地道:“胡轻侯没有亲人,只有两个妹妹,一直以来把两个妹妹视若珍宝,带着进府衙,带着杀贼,带着见陛下,带着赴宴。”
“张温挑衅胡轻侯,不过是被言语反驳。”
“司马家的孩子惹了?胡轻侯的妹妹们?,立刻被胡轻侯打得昏迷不醒。”
“你?说,若是有人想要杀了?胡轻侯的妹妹们?,胡轻侯会不会比想要杀了?她?还要愤怒,不杀了?那人九族,誓不罢休?”
“今日我弘农杨氏在胡轻侯心中堪比杀父仇人,胡轻侯定?然?全力一击,二十万大军若不能攻克荆州,那就再派二十万,四十万,八十万大军。”
“不攻破了?荆州,绝不罢休。”
杨休看着惊呆了?的杨氏长老们?,冷冷地道:“你?们?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荆州能不能挡住胡轻侯的全力一击?”
一群杨氏长老呆呆地看着杨休,一个杨氏长老慢慢地问道:“不就是杀两个小丫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与我弘农杨氏不死不休吗?”
一群杨氏长老用力点头,只觉杨休对人情世?故完全不懂,杀两个小丫头算什么事??
豪门大阀的贵女都是用来联姻的,普通人家的女儿们?都是赔钱货,胡轻侯这类流民?人家的女儿们?就是用来易子而食的,两个小丫头的似乎实在太?不算什么了?。
一群杨氏长老给杨休面子,没有当众驳斥,只是敷衍地点头,道:“有理,有理。”
一个杨氏长老皱眉,小心翼翼地看着杨休,道:“德祖,如?今到处都在谣传我弘农杨氏弑君……会不会有重大影响?”
杨休笑了?:“我早知道胡轻侯会这般制造谣言,但是胡轻侯慢了?一步,对我弘农杨氏毫无?影响。”
他看着大惑不解的杨氏长老,微笑着解释:“我杨氏在荆州拥立新帝,荆州谁不知道我杨氏有谋逆之心?”
“投靠我杨氏之人皆怀着开国之心,纵然?听说我杨氏试图杀了?洛阳皇帝,又有何妨?”
“荆州各地大门阀已经?尽数被我杀了?,纵然?有人想要拿这点作乱,又如?何作乱?”
“至于益州刘宠……”
杨休微笑着:“刘宠若是有意拥护刘洪的儿子为帝,讨伐不臣,不论我是否派人刺杀刘协,仅仅因?为我拥立新帝,刘宠与我就不死不休。”
“而且……”
杨休微笑着道:“其实,我在拥立新帝之前就写?了?书信给刘宠。”
“胡轻侯弑君,洛阳刘协只是傀儡,不能算刘氏皇帝。”
“长安刘辩是胡轻侯释放和安排的,其中必有狡诈,若是以刘辩为帝,胡轻侯若是发兵攻破了?长安,抓住了?刘辩,是不是就真的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所以,这铜马朝对刘氏有忠心的臣子,这弘农杨氏,必须在荆州另立新帝。”
一群杨氏长老佩服地看着杨休,果然?是杨氏麒麟儿!
杨休笑着道:“这次派人去洛阳,其实我也早早修书知会过了?刘宠。”
“若是救驾成功,荆州的新帝自当退位,以刘协为天?下之主。”
“若是救驾失败,荆州就杀了?刘协。”
“胡轻侯弑君,杀其父,立其子为帝,这是刘氏天?下的耻辱。”
“刘氏子弟可以战死,不可以成为傀儡,更不可以认贼作父。”
一群杨氏长老看杨休的崇拜眼?神几乎实质化,好些人捋须道:“有德祖在,我弘农杨氏定?然?会万世?兴旺!”
“弘农杨氏可以没有任何人,就是不能没有杨德祖!”
杨休微笑着离开了?大堂,最糟糕的就是这个结果。
要是这群弘农杨氏的长老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像对待杨素云一般,肆意打骂,不当人看,或者像对待杨昭一样,当做韭菜或者炮灰,随意牺牲。
那么,他就毫不犹豫地杀光了?这些杨氏长老。
胡轻侯可以不把胡氏老家的族人当人看,然?后过得畅快无?比,他为什么不能做同样的事?情?
只要杀光了?这些蠢货,杨休认为他至少可以省下日夜盯着这群蠢货不犯错的精力。
但是这群只会坏了?大事?的蠢货偏偏是真心听他的指挥,真心将他奉为弘农杨氏的下一代阀主,对他言听计从,恭恭敬敬,纵然?觉得他错了?,也立刻替他掩饰。
如?此?一群愚蠢却忠心的族人,教他怎么处理?
杨休抬头看着天?空,只觉自己真是倒霉极了?。
若是他与胡轻侯一般,没有一群蠢货亲戚扯后腿,他此?刻的局面一定?会更好。
大堂中,一群杨氏长老依然?在激烈地咒骂胡轻侯枉顾人命,不讲道理,没有礼义廉耻。
杨休苦笑,这次是他慢了?一步,是他没有看清胡轻侯的底牌。
他若是在去年就杀了?刘协,胡轻侯会如?何?
胡轻侯一定?脸色惨白,收缩兵力,搞不好会放弃洛阳、颍川和并州,全力守卫冀州和兖州。
因?为在去年的时候,胡轻侯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掌握了?多少人心,到底有多少人真心支持她?,到底百姓是不是吃着她?的饭,心里讨厌牝鸡司晨,怀念着刘氏皇帝。
胡轻侯甚至搞不清麾下的将领究竟是投靠“弑君逆贼胡轻侯”,还是投靠“铜马朝大将军胡轻侯”。
杨休冷笑,豪门大阀分散投资的历史实在是太?久远了?,一个门阀的子弟在乱世?中投靠几个敌对的势力的行为太?习以为常了?。
胡轻侯麾下有荀氏子弟荀忧,有刘氏宗亲刘晔刘星,有弘农杨氏子弟杨素云,听说汝南袁氏的袁谦也去了?洛阳。
胡轻侯只要看看麾下的这些人,怎么确定?这些人是忠于她?个人,愿意跟随她?弑君篡位,还是将她?当做权臣,为了?铜马朝做贡献?
杨休百分之一百确定?若是在去年杀了?刘协,胡轻侯一定?会惶恐不安,光速离开洛阳回转冀州,因?为胡轻侯在去年连清洗内部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道谁是忠于“胡轻侯”,谁是忠于“铜马朝”,胡轻侯如?何清洗内部?
杨休握紧了?拳头,如?此?重要的信息,他却没有发觉。明明胡轻侯早就停下来整顿内部了?,他竟然?视若无?睹,嘲笑胡轻侯的软弱,将精力转到了?实控荆州全境上。
他就是一个笨蛋!
杨休缓缓地呼吸,现在已经?晚了?,胡轻侯已经?完成了?麾下将领的忠诚度区分,找到了?基本盘,并且下定?决心清洗不忠心分子。
杨休大步走向内宅,几步之间,他的眼?中再次精光四射,无?论如?何,他都要战斗到底。
……
襄阳。
一个男子打开了?房门,见到门边蜷缩着好几个女人,吓了?一跳,那几个女人却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丝毫不见惊慌。
那个男子仔细看,这才发觉长街上到处都蜷缩着女人和孩子,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发生了?什么事??”那男子大声叫道,心中满是惊恐,为何有这么多的流民?,难道发大水了?吗?糟了?,家中没有多少存粮,必须立刻去多买一下,粮食涨价后就买不起了?。
隔壁邻居见到了?那男子的惊恐模样,笑t?道:“老张,这些人是颍川过来的。”
那老张一怔,道:“颍川?”
隔壁邻居笑道:“你?不知道?杨州牧从颍川迁移了?数万妇孺到荆州。”
那老张再一次仔细看,自己真是眼?拙啊,没发现这些流民?都是女人和孩子。
隔壁邻居笑道:“杨州牧很快就会将这些颍川妇孺充实荆州各地县城的,各地娶不起老婆的人可有福气了?。”顺便对着老张猥琐地眨眼?。
那老张想了?想才理解隔壁邻居的言语,这些从颍川迁移而来的妇孺没有一丝的依靠,除了?在当地寻个人家嫁了?,还能如?何?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附近的女子们?,好些女子浑身发抖。
那老张苦笑,这是吓坏了?她?们?了?。
他大声地道:“颍川来的……”
老张从来没有对着一群陌生女子说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对一群可怜女子用什么称呼,他顿了?顿,道:“颍川来的百姓莫要惊慌,杨州牧心地善良,不会不管你?们?的。”
“听说杨州牧已经?有意学习胡逆的集体农庄了?,诸位进了?集体农庄,肯定?有口饭吃的。”
老张微笑着,看都不看邻居,老子没有成亲,老子想要成亲,老子也好色,但是老子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渣,更不会利用信息差欺骗可怜的女人孩子。
一群妇孺看着老张,脸上微微有了?喜色。
隔壁邻居大怒,大声道:“集体农庄有什么好的,每日从早干到晚,用不了?几日就会累死了?。”
“依我说,你?们?早日嫁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虽然?已经?有了?妻子,但是家庭还算殷实,再纳两房妾室绝无?问题,只要你?们?给我生下一男半女,我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附近好些襄阳人大声附和:“没错,嫁给我们?才是你?们?最好的出路。”
“你?们?总要嫁人的,寻个本地殷实人家岂不是好。”
“说实话,我们?襄阳人个个都很有钱的,嫁给我们?是你?们?的福气。”
有些本地人就开始认真打量蜷缩在路边的颍川女子们?,眼?神仿佛就在挑选货物。
忽然?,一个人大声地道:“你?们?说襄阳人有钱,你?们?到底有多少钱,说出来让那些颍川姑娘们?听听,也好选个好人家。”
一群本地人听着这外地口音,料想是外地人起哄,也不在意。
一个本地男子大声道:“我是店铺小二,每个月有四百文?钱,一年有将近五千文?。”
他得意地看着一群颍川女子们?,襄阳地理极好,商业繁荣,店铺小二也是个人人羡慕的赚钱工作,这群颍川女子一定?没有见过这么有钱的人。
另一个本地男子大声道:“我家有三亩地,我又佃租了?六亩地,再过三年,我存下的钱就可以再买一亩地!”
这个男子得意无?比,家中有田地的农民?不叫农民?,叫做小地主,他家经?过数代人的艰苦努力,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走上了?阶级跃迁的快车道。
三年后,他家是四亩地,手头更加宽裕,说不定?再两年半之后就会有五亩地,再两年后会有六亩地,以后越来越有钱,终于成为拥有几千亩地的大地主,再也不用辛苦种地了?。
那外地人大声道:“哎呀,襄阳人真是有钱有地啊,都是不错的人,颍川来的姑娘们?,你?们?就嫁了?吧。”
无?数襄阳本地人大声起哄:“嫁了?,嫁了?,嫁了?!”
一个蜷缩在地上的颍川女子不胜其烦,站了?起来,大声道:“这就算有钱吗?”
“我在颍川有十亩地!”
“听清楚了?,是我!是我个人的名下就有十亩地!”
“我家在颍川一共有六十亩地!”
四周无?数襄阳本地人瞬间安静了?,狗屎,难民?之中竟然?有个大地主!
那外地人大声道:“你?一定?胡说,你?家怎么可能有六十亩地!”
无?数襄阳本地人急忙跟着起哄:“没错,你?胡说八道,你?都当流民?了?,怎么可能家里有六十亩地?”
有人嘲笑着:“姑娘,嘴不要硬,吹牛没好处的。”
又是一个颍川女子冷冷地道:“吹牛?胡说八道?实话告诉你?们?!”
她?指着蜷缩在路边的妇孺们?,得意地道:“这里所有来自颍川的人,不论是女人还是孩子,每个人都有十亩地!”
“颍川一家人有六十亩地太?平常了?,我家有八口人,我家有八十亩地呢。”
那颍川女子得意地看着四周的襄阳本地人,一群穷鬼也敢冒出来炫富,真是可笑极了?。
一群襄阳本地人死死地盯着颍川女子们?,大声叫嚷着:“不可能!”“你?们?胡说!”
更多的颍川女子冷笑着,被强行驱赶到了?荆州的愤怒委屈尽数在此?刻发泄了?出来。
一个颍川女子大声道:“我们?颍川官府规定?,每个人不论男女,不论年龄,人人都分十亩良田。”
另一个颍川女子傲然?环顾周围,道:“不信的只管去官府问,我们?颍川官府是不是给每个人十亩地。”
一个颍川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抹着他的脑袋,道:“别看我儿子年纪小,他可是有十亩地的人。”
无?数襄阳本地人呆呆地看着颍川妇孺们?,有人巫自嘴硬,道:“你?们?瞎说,绝不可能!”
那外地人大声地道:“哎呀,我想起来了?!颍川真的是按照人头分田地的,而且不用缴纳人头税,每年除了?缴纳五成的粮食税赋之外,再无?其他税赋。”
无?数襄阳本地人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只需要缴纳五成赋税?颍川是天?堂吗?
那外地人继续道:“哪怕按照一年只种一次黍米算,黍米每亩地的收成大约在280斤。”
无?数襄阳本地人怒视那外地人,庄稼人怎么可能这么奢侈,一年只种一次?豆子、小麦,什么不能种?哪怕这些都不种,地也不能空着,好歹种些菜啊。
那外地人扳手指道:“十亩地缴五成税,那就是正好五亩地的收成缴税,五亩地的收成自己吃用。”
“五亩地每亩280斤,那就是1400斤黍米。”
那外地人看着四周的襄阳本地人,大声道:“我算数不好,懂算数的站出来,我有没有算错?”
四周的襄阳本地人悲伤地看着那外地人,你?算得太?好了?,下次不要再算了?。
那外地人继续道:“每个人一年有1400斤黍米,这日子在荆州算好还是不好?”
四周无?数襄阳本地人死死地看着那外地人,真是特么的打脸啊。
一个襄阳本地人那喃喃地道:“十亩地……五成赋税……1400斤黍米……那岂不是可以天?天?吃黍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