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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谁这么大胆子,在陛下面前?也敢犯事?”

    有人恶狠狠地盯着其他人:“一定是你们偷懒的事情被官府知道了!”

    其余几人面如土色,坚决不承认:“偷懒而已,大不了挨鞭子和没有饭吃,至于要……凌迟吗?”

    有人盯着一个男子,道:“一定是你娶了翠花,大牛把你告了。”

    那男子莫名其妙又愤怒无比:“我?和翠花到了年龄,又走正式程序才成亲的,哪里犯法了?大牛这个小人,我?和他没完!”

    集体?农庄的管事们也吓坏了,纷纷寻找佘戊戌:“佘河南尹,衙署是不是忘记通知我?们这两日集中所有百姓围观凌迟啊?”

    洛阳不可?不是小地方,四周集体?农庄几十?上百个呢,哪怕以集体?农庄的工作?效率,聚集社员,然后赶到高?台下也需要提前?做准备,然后花一个上午的时间,临时聚集是真的做不到啊。

    佘戊戌笑道:“休要惊慌,那高?台是陛下给弟子讲课的地方,与集体?农庄无关。”

    一群管事们放心之余,又焦急了:“讲课?什么课?我?们可?以听吗?”

    佘戊戌瞅他们:“等着吧,你们是第三批。”

    一群管事心中大定,只要有份就不急。

    两日后,冀州、兖州、并州、扬州陆陆续续有几千人赶到了洛阳。

    燕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洛阳城,失望极了:“我?为什么没有热泪盈眶?作?为游子回家,难道不该是感慨物是人非,或者景物大变,然后泪水长流的吗?”

    特?意从集体?农庄请假赶来?与燕雀相聚的燕家人恨不得对燕雀吐口水:“你这是春风满面,衣锦还乡!你嚣张跋扈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触景生情?”

    一群燕家子弟羡慕妒忌地看着燕雀,燕雀以前?是多么的怕人多的地方啊,见到陌生人都不会说话了,全家人都以为燕雀以后最好的归宿就是在后花园给亲戚小朋友吹牛讲故事。

    没想到就这个燕雀如今是燕家唯一的官老爷,而且是堂堂太守,燕家就从来?没有人达到过这么高?的地位。

    燕雀认真看一群家人,道:“其实我?还是看到陌生人就不太会说话,不过我?现在是太守,少说话那叫稳重和有城府,谁敢嫌弃我?不说话?”

    一个燕家人急切地问道:“燕雀,这陛下的讲课是不是很重要?是不是成为了陛下的亲传弟子?是不是就能升官了?”

    一群燕家人盯着燕雀,洛阳城外的高?台是陛下的讲坛的消息传遍了各个集体?农庄,身为京城百姓对此敏感无比,深深怀疑是通往九重天的凌云梯。

    燕雀看着一群熟悉的亲人,淡淡地道:“知道为什么燕某是官老爷,而你们只是集体?农庄的社员和夫子?”

    一群燕家人听着“燕某”,以及燕雀身上秒变的气势,终于相信燕雀是真的官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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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雀淡淡地道:“那是因为燕某从不想着走捷径。”

    一群燕家人看着燕雀拂袖离开,恭恭敬敬地行礼,丝毫不觉得燕雀嚣张跋扈。

    一个燕家人大声赞叹道:“这才是官老爷的气势啊。”

    另一个燕家人道:“还看什么?快把她的话记下来?作?为祖训!”

    一群燕家人愣了一秒,然后觉得作?为“祖训”竟然合情合理。

    谁家不是家中官位最高?、赚钱最多的人留下“祖训”的?

    如今燕雀的地位不仅超过所有再世的人,也超过所有祖辈,她留下“祖训”,后代以燕雀为目标奋斗等等,自然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一群燕家人欢喜地回家,一路上激烈地讨论,究竟是刻石碑,还是找书法最好的人写字挂在祖屋。

    有人喜气洋洋:“若是燕雀能够再次高?升,成为州牧,这当真是光宗耀祖,改换门楣了。”

    另一个人呵斥道:“什么燕雀,燕雀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叫燕公!”

    一群人满心欢喜,“燕公雀”此刻才双十?年华,已经是一郡太守,可?谓是少年天才,以后一定会成为朝廷三公的。

    洛阳城内,夏侯渊看着月明,笑得嘴都合不拢:“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夏侯渊的妻儿?一齐打量着十?二岁的月明,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月明,可?是对月明的感觉仿佛就是自己人。

    夏侯渊的妻子泪水长流,扯着月明的手?,道:“你姐姐每天都想着你。”

    月明尴尬极了,想要抽手?,却被紧t?紧地握住。

    他是在去年与月白相认的,相认的过程毫无波澜。

    也就是月明离开曹家后,在乱糟糟的徐州进?入了集体?农庄,农庄管事登记姓名的时候,一听他有个走散的姐姐叫做月白,立刻就上了心,多问了几句。

    然后就简单了,起?初是县令来?找他询问,再然后是一群将领找他询问,还让他看了画影图形,再然后就是赵恒亲自把他送去见了月白。

    月白抱着他大哭之余,恶狠狠打了他一顿:“你竟然不认得姐姐了!差点?错过了你!”

    月明委屈无比:“画影图形一点?都不像!”

    当时赵恒看月白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要不是我?多长了一个心眼,你就与弟弟擦肩而过吧。

    如今,月明就被点?名送到了洛阳听课。

    月明看着激动欢喜的夏侯渊一家人,其实他拜访夏侯渊家是纯属社交礼仪。

    听说夏侯渊与月白同属胡轻侯的精锐高?手?,他到了洛阳自然要拜访了,没想到夏侯渊家会如此激动。

    夏侯渊看着月明一脸的茫然,秒懂月白没有与月明说什么。

    他惭愧地看着月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羞愧地道:“你姐姐是个极好极好极好的人,救了我?儿?子以及我?全家的性命。”

    夏侯渊的妻子厉声道:“是救了你!”

    夏侯渊满脸通红,永远无法面对过去。

    月明后悔极了,莽撞了,这家人不会是姐姐的仇人吧?等会去问问姐姐的好朋友祂迷将军。

    洛阳北城外,韩华盯着高?大的洛阳城墙,只觉普通极了,忍不住撇嘴。

    “我?们并州北面有的是比洛阳城墙更高?的城墙。”韩华带着得意,其余不说,只说雁门关,那城墙修了又修,真是高?到了天上去了。

    几个随从低声道:“韩将军,这里是帝都,谨言慎行。”

    韩华点?头,急忙闭上了嘴,心里无奈,怎么她就没有遇到一次开疆拓土的大战呢?她有一身的武艺等着施展呢。

    几个随从对她了解极了,道:“紫镇东说了,韩将军只要认真听陛下的讲课,一定会大有裨益,未来?有的是施展拳脚的地方。”

    韩华点?头,北面蛮夷胡人数不胜数,就不信她没有机会遇到大战。

    她大声道:“儿?郎们,进?城!”

    洛阳城内某处,一辆马车缓缓经过,马车上袁谦没有掀开布帘向外窥视。

    外面就是原本汝南袁氏在京城的府邸废墟。

    此刻说废墟已经不合适了,因为已经建造了新?的房屋,用“故地”更加合适。

    在袁谦的心中却永远都是“废墟”。

    汝南袁氏因势而起?,也因势而灭,花开花灭,不过如此。

    她要做的是忘记这片废墟,然后重新?建立一座高?楼大厦。

    袁谦在心中默默地道:“时代变了,女人不是只能待在后花园了,男人也不是可?以凭借投胎好而夸夸其谈了。”

    她嘴角露出?微笑,汝南袁氏灭亡了,新?的时代开启了,一切都会更加美好。

    鹄鸿找到“颍川干部学堂”的同学的时候,受到了一群人热烈地注视。

    一个同学道:“没想到是你过得最好。”

    另一个同学叹气道:“我?现在还在集体?农庄当管事呢。”

    一群同学摇头晃脑,几乎所有人都在集体?农庄,无非是管事或者学堂夫子的区别。

    鹄鸿小心翼翼地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过得好?”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便装,哪里看出?她已经在衙署做事了?

    一群同学低头,盯着鹄鸿的鞋子,道:“你换了官服,却没有换官靴。”

    鹄鸿看看别人的鞋子,在看看自己的官靴,激动了:“被电视剧骗了,原来?官吏穿的鞋子与平民都不一样?!”

    一群同学瞅鹄鸿,认真问道:“电视剧是谁?敢骗你?抓起?来?打板子!”

    次日。

    高?台上,胡轻侯端坐,俯视台下,台下是数千从黄朝各地赶来?的精英,人手?一本新?刊印的《公平论》。

    她忽然大声狂笑:“你们就是马列的种子,是马列的火星,你们将会点?燃整个天下!”

    台下数千人中有的人悄悄握紧了拳头,黄朝的皇帝就这德行?

    有的人微笑着看着胡轻侯,一点?都没变。

    有的人大声欢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哄闹中,胡轻侯挥手?,四下再次安静。

    她眼中闪着光,道:“今日胡某要传你们马列大道!”

    “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公平!公平!还忒么的是公平!”

    林泉远远望着高?台上的胡轻侯,四处寻找,果然找到了两个小不点?,然后看到两个小不点?悄悄说话。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忽然,林泉的手?掌一暖,一只柔软的手?握紧了他的手?。他微笑着转托看着妻子丽雅,反手?重重地握紧了她的手?。只要有她在,他在哪里都一样?。

    高?台上,胡轻侯大声说着:“……人人生而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门阀的每一个铜板都带着鲜血……”

    “……剩余价值……”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为什么门阀老爷一辈子不做好事,欺男霸女,却能够衣食无忧?”

    “……为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为什么我?们老实守法,却被朝廷收走了大部分的钱粮,而那些门阀世家既不用缴纳税赋,也不用服徭役?”

    “……为什么有钱人的钱越来?越多,而我?们的钱越来?越少,可?有钱人依然嫌弃我?们不够努力,说久久六才是福报?”

    “……为什么官老爷的子女个个都在衙门,出?入有豪车,穿金戴银,而我?们努力工作?却一辈子进?不了衙门当官?”

    “……为什么官老爷口口声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官老爷却能肆意羞辱鞭挞百姓?”

    “……为什么官老爷喊着都是一家人,却觉得朝廷外的P民都是韭菜,不配称人?”

    “……为什么官老爷轻轻松松有几十?套几百套空置的房子,P民只能蜷缩在地下室,而官老爷依然说世界美好?”

    “……因为他们不想让百姓觉醒!因为他们不想让百姓看清世界!因为他们想要维持自己的统治!”

    台下无数人热烈鼓掌欢呼,只觉为心灵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有人激动地道:“我?一直觉得世道不对,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来?是那些官老爷固化了阶级!”

    有人泪水长流:“我?就说为什么我?家种地,地主老爷家什么都没做,却要收走六成佃租,比我?家拿的还多,这合理吗?”

    有人握紧了拳头:“门阀地主剥削了我?们的剩余价值!”

    原本心中模模糊糊的东西?在今日被细细梳理,归类,总结,终于有了明确的思想。

    有人忍不住,大声叫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无数人响应附和。

    怪不得以前?过得不幸福,如今过得丰衣足食,原来?不是自己天生贱命,而是自己受到了压迫,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高?台上,胡轻侯大声道:“……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天生就是贵人,没有谁天生就是贱人……”

    “……不论是男人女人,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社会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当女人的生产力不如男人,女人就低人一等。当某个男子的生产力不如大多数男子,生产力低的男人就低人一等……”

    “……为什么周礼男尊女卑?因为男人力气大,可?以种很多地,女人力气小,种地没有男子这么多……”

    “……格物道改变了以力气定地位!”

    “……拖拉机比任何人的力气都大几万倍!操作?拖拉机不需要力气,女人孩子也能操作?……”

    “……学会了格物道,所有人再也不由力气决定地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无数人大声欢呼,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等词汇令人振奋又目眩。

    胡轻侯大声道:“我?们都来?自社会的最底层,谁上来?说说你们以前?的人生?”

    无数人踊跃发言。

    一个男子大声道:“以前?我?家是佃农……每天只能吃一碗野菜糊糊……我?妹妹每天都将又苦又涩的野菜糊糊舔得干干净净的……”

    “……到了冬天,我?家一半的人饿死冻死了……”

    一大群人眼泪哗哗的流,天下穷人谁家不是如此?

    又是一个男子大声道:“我?以前?不识字……我?去学堂偷学……门t?阀贵公子踩着我?的脑袋,大声嘲笑,‘穷鬼也配识字?’”

    “……‘穷鬼永远不认识字,因为穷鬼天生笨,门阀子弟天生就有识字的能力’……”

    “……现在,我?学会了很多字!农庄内有门阀子弟,可?是他不识字!他不识字!他不识字!”

    “我?不是笨!门阀子弟不是天生就能识字的!”

    “没有黄朝,没有陛下,就没有我?!”

    无数人大声欢呼,排着长队想要述说自己的悲惨遭遇,或者对“公平”的看法。

    胡轻侯大声道:“我?们就是要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再也没有人吃不饱,穿不暖,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欢声雷动!

    胡轻侯看着数千张激动的脸,火种播下去了,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但总有一天这火种能够变成燎原烈火,能够烧掉皇帝至高?无上,能够烧掉官老爷高?人一等。

    胡轻侯张开手?臂仰面看着太阳,微笑着,宛如黑夜中的一点?烛光。

    朕来?过了!

    朕带来?了光明。

    朕就在这里。

    朕渺小又伟大。

    朕凌驾在亿万生灵之上。

    ……

    十?数日后,黄朝各地掀起?了思想改造的热浪。

    扬州某个城池中,林泉站在县衙前?的高?台上,大声道:“……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天生就是贵人,没有谁天生就是贱人……”

    “……为什么周礼男尊女卑?因为男人力气大,可?以种很多地,女人力气小,种地没有男子这么多……”

    “……学会了格物道,所有人再也不由力气决定地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台下,一个女子放声大哭,周围的人怎么劝也劝不住,她只是大声哭着。

    出?生之后,一直被家人嫌弃是个女子,每一日都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恶狠狠地跟她说,要给家中带一个弟弟、没有溺死她已经是非常对得起?她了、女人都是贱货……

    她一直用心记住,哪怕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就是贱人贱货了,但大家都这么说,而且真的有很多女婴被溺死。她能够活下来?,就该安安分分地为家里“招一个弟弟”。

    可?是,今天她终于直到自己不是天生贱人。

    她以及无数女人被称为贱人,只是因为她没有生产力,不能给家中带来?钱粮。

    那女子失声痛苦,她的人生、她的贵贱就是因为钱粮!

    “我?要学格物道,我?要学拖拉机!”

    人群中,有人叹息,理解女人从奴隶成为正常人的欢喜和悲伤。

    有人眼神复杂,原来?女人与男人是一样?的。

    有人坚决摇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坚决支持,因为他凭什么比门阀贵公子低一等?他也可?以成为门阀贵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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