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葵吹雪裹着厚厚的棉衣,抱着一个热水皮囊,依然?不停地跺脚,笑道:“陛下是在想着纸甲泄露?”胡轻侯不置可否。
四周的将领都安静了?下来,车厢中唯有铁轨和火车的咯哒声。
葵吹雪笑道:“这泄露纸甲的细作定然?在并州。”
吕布和徐晃大惊:“为?何?”
吕布飞快想了?一遍并州诸人,紫玉罗?韩华?或者徐晃?丝毫没有头绪。
葵吹雪笑道:“刀琰小股骑兵遇到我军先?锋,措手不及,毫无防备,显然?不曾想到我军会在四月之前进攻。”
“这透露了?几点。”
“其一,细作不知道棉花。”
“其二,细作不知道铁路。”
“若是刀琰知道了?棉花和铁路,以刀琰的多心以及不将士卒当做人,怎么会想不到我军会在春天之前入辽东?”
“细作既然?不知道棉花,也不知道铁路,那么必然?不是扬州、徐州、青州、冀州等地之人。”
“扬州、徐州、青州、冀州的官吏岂会不知道铁路和棉花?”
一群将领一齐点头,好些人松了?口气,细作不在自己的麾下真是好消息啊。
吕布和徐晃紧张地看着葵吹雪。
葵吹雪继续道:“同样,细作也不在洛阳。洛阳的官员虽然?不曾亲眼见了?,怎么会不知道棉花和铁路?”
吕布和徐晃继续点头,又排除了?一地,真是见鬼。
葵吹雪笑道:“纸甲在我军用的比较多,价格不便宜,但是制造简单嘛,不需要挖铁,只要造纸就行了?,也没有开采矿石的风险。”
“所以,这关中、豫州等地也是有大量士卒穿过纸甲的。”
“不过,关中和豫州身陷诸州之间,要怎么将消息传到刀琰手中?”
“若是能够经过其余郡县传递消息,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若是沿海州郡,岂会不知道铁路和棉花?”
葵吹雪笑道:“所以,这纸甲的消息必然?是从?并州传递出去?的,随便找个草原人就能传递消息,而?且毫不起眼。”
吕布和徐晃脸色铁青,真是该死,果?然?是并州有内奸!
吕布厉声道:“娘亲,待我灭了?宪国,必然?查清是哪个混蛋泄露了?消息。”
徐晃用力点头,只怕不是白?波军中的人传递的,亲手杀故人的味道可不怎么样。
胡轻侯看着葵吹雪,葵吹雪对胡轻侯眨眼睛。
两人都知道“细作在并州”纯属胡说八道。
胡轻侯使用纸甲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在面对黄巾贼的时候就用过纸甲,纸甲的材料又容易辨认,只怕天下多有人知道纸甲一事,何况当时还属于自己人的刀琰呢?
所谓“纸甲泄露,必有内奸”的判断其实顶多就是加入黄国大军比较晚的史思明和陆惊尘大惊小怪而?已。
胡轻侯甚至有些怀疑史思明和陆惊尘是不是为?了?安抚军心,为?了?表忠心,故作惊讶。
纸甲在民间透着神?秘感,在诸侯之间实在算不得秘密。
胡轻侯和葵吹雪故意夸大“纸甲泄密”的担忧,其实是因?为?黄国之内只怕真有勾结刀琰的人。
刀琰一直莫名其妙的自信爆棚,胡轻侯和葵吹雪等人绝不信刀琰没有不曾掀开的底牌。
这底牌会是什么?
无数种可能之中就有一种是黄国内部有人勾结刀琰。
葵吹雪看着胡轻侯,轻叹道:“这奸细究竟是谁?”虽然?方才只是为?了?迷惑奸细而?胡言乱语,但是葵吹雪的分析也不是全无道理。
胡轻侯御驾亲征刀琰,名将和主力尽数出动,黄国之内的细作一定将所有重要情报尽数汇报给了?刀琰。
但刀琰却不知道铁路和棉花,这是细作来不及传送消息就被?封锁在了?黄国之内,还是细作真的不知道铁路和棉花?
胡轻侯从?看过无数谍战电影电视剧的经验中更想到了?一个狗屎的可能。
黄国内勾结刀琰的内奸会不会其实知道铁路和棉花,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故意没说?
或者勾结刀琰的内奸其实指望着胡轻侯与刀琰两败俱伤?
胡轻侯只觉唯有彻底盘查内部了?,真是太狗屎了?。
她怒目看天空:“朕最讨厌碟中谍了?!”一个潜伏的间谍如何查得出来?易地而?处,她绝不信别人可以找到自己。
荀忧坐在一边,这是在怀疑他,还是在敲打他?
他嘴角露出了?苦笑,从?胡轻侯愿意带上他出征辽东的结果?判断,胡轻侯其实已经相信他了?。
荀忧脸上的苦笑消失,恢复了?面无表情。
平等,平等,平等……
他唯有叹息。
……
辽东属国内,苏仆延和一群乌桓人紧张地看着黄瑛都,怎么都没想到能够见到这么高?级别的大官。
苏仆延仓惶地跪下,辽东属国的乌桓人不曾杀光了?刀琰的骑兵,而?黄国的骑兵却战死了?大半,这是功还是罪?
黄瑛都看着跪在地上的数千乌桓人,大声道:“陛下圣旨!”
苏仆延更加惶恐了?,陛下圣旨?陛下圣旨!
黄瑛都大声道:“辽东属国的乌桓人为?朕血战,朕必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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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起,辽东属国的乌桓人尽为?朕的子民,享受黄国子民相同待遇。”
苏仆延惶恐地听着,只听明白?了?以后是黄国人了?,其余待遇什么尽数不知。
黄瑛都大声道:“尔等以后就是集体农庄的社员,就在此地牧马放羊种地,不论?收成如何,集体农庄内绝不会让你们饿着冻着!”
苏仆延颤抖着问道:“我们不需要内迁中原?”
数千乌桓人紧张地看着黄瑛都,辽东凄冷,但是毕竟住了?几代人了?,若不是迫不得已,实在不想离开。
黄瑛都大声道:t?“你们是黄国的子民,这里是黄国的土地,你们不需要离开,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数千乌桓人大声欢呼,不需要离开家园,却得到了?衣食的保证,简直是白?捡了?便宜。
苏仆延脸色通红,这一把竟然?赌对了?。
黄瑛都大声道:“待陛下光复辽东,自然?会有大量黄国子民进入辽东,将这里建设成万里沃田,再也不需要为?了?食物担忧。”
数千乌桓人再次大声欢呼,什么乌桓人,什么汉人,在生活变得美好幸福的面前不值一提。
苏仆延忽然?反应过来,大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乌桓人跟着大声呼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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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瑛都待众人的欢呼声停止了?,这才道:“这是辽东属国的乌桓人用六七百个人的鲜血和忠诚换来的,尔等千万珍惜,莫要自误。”
苏仆延和数千乌桓人泪流满面,用部落内最宝贵的六七百个年轻男子的性命换来了?其余人的生存,小部落在霸主面前就是这么卑微和无奈。
苏仆延哽咽着道:“是,我等对黄国,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辜负陛下和将军的希望。”
黄瑛都厉声道:“苏仆延,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为?黄国将士建造大量的营房!”
“本朝数万大军即日就到!”
苏仆延心中一惊,急忙从?地上跳起来,大声道:“快砍树!快造房子!墙壁要厚!”
……
某个房间内,黄瑛都感受着碳火,不得不说辽东真是太冷了?,哪怕二月依然?是冻死人的严寒。
她盯着陆惊尘和史思明道:“刀琰已经知道了?我等出兵,接下来将是苦战,万万不可大意。”
陆惊尘和史思明点头,很清楚在天气真正暖和之前,能够到达辽东属国的黄朝士卒绝不会超过五千。
这该死的地方太冷了?,一切野外露营都是找死,营房的数量决定了?前进到辽东属国的黄国士卒不可能超过五千。
陆惊尘问道:“山海关和前进基地的房屋也不多,陛下……”
她有些迟疑,真的这么早就进攻了??是太不把辽东的寒冷当回事,还是太高?估棉袄了??
黄瑛都摇头道:“因?为?不能再拖延了?。”
想要深入辽东与降服了?高?句丽、百济等国,拥有两三百万以上人口的刀琰决战,使用火车和铁轨运输人员和粮食是最划算的。
但筑造铁路的难度尽数都在地基上,铁轨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摆一下就能开火车的,地面要平整,要经得起沉重的火车的碾压而?不会塌陷。
这在不曾开发过的山海关以东千难万难,唯有利用“天寒地冻”强行增加一丝丝的地基承载力。
棉袄这一利器更让胡轻侯在辽东寒冷的春天作战拥有一些优势。
如此多的考量之下,胡轻侯不愿意让刀琰拥有更多的时间驯服高?句丽和百济人,准备更多的底牌,决定无论?如何要冒险开战。
黄瑛都微笑着对陆惊尘和史思明道:“我带来了?一些猪肉和兔肉,虽然?不多,但是够所有士卒吃上几日了?。”
陆惊尘和史思明惊喜,这冬天以及火车对肉类和牲畜运输也有巨大的优势啊。
……
刀琰很快得到了?黄瑛都赶到了?辽东属国的消息。
她冷笑道:“看来胡轻侯真的是御驾亲征了?,真是疯狂啊。”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冻死了?多少士卒才到了?辽东。
公孙度笑道:“寒冬出发,只怕胡轻侯有半数大军冻死在了?行军路上。”
众人一齐点头,丝毫不觉得夸张。
刀琰想了?想,道:“此刻天气还是太冷,我军无力与胡轻侯决战。”
“若是她来攻城,我等只管看胡轻侯冻死。”
“但朕料想胡轻侯不会如此不智,她多半要在五月才会到达辽东。”
一群人尽数点头,黄瑛都是先?锋,为?的是抢先?掐住从?傍海道进入辽东的咽喉,避免被?宪国大军堵在傍海道之内,然?后被?七月的大雨干掉。
胡轻侯的主力多半会在三月从?右北平郡出发,在四五月的时候到达辽东。
刀琰冷笑道:“朕就在三月初全力进攻黄瑛都,将胡轻侯堵在傍海道之内。”
一群官员微笑点头:“不错!”
刀琰微笑着,心中对这些官员一个都不信,除了?她的师兄妹,除了?她的个别乡党,她凭什么要信任其他人?
比如那个来自玄菟郡的公孙度,妥妥的地头蛇,她怎么可能相信他们?
谁知道公孙度等人有没有勾结胡轻侯!
说不定黄瑛都的面前有几百份辽东的士人们的投降信!
刀琰已经决定在数日后就出兵进攻黄瑛都。
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不信任半路跟随她的人,被?她征服的人。她是个多疑的人。
她确信胡轻侯也是多疑的人,她第一次见到胡轻侯就知道了?。
胡轻侯不信任任何人。
不然?胡轻侯怎么会一直随身带着妹妹?
刀琰微笑,只有不信任别人的人才能走到是世?界的巅峰。
她轻轻拍着龙椅,龙椅普普通通,就是一张木头椅子,但椅子上铺着一张白?虎皮。
刀琰蛮喜欢这张白?虎皮的,虽然?山贼的味道浓了?些,但是脚踩着老?虎头,这王者的气势自然?而?生。
她看着背上鼓了?一大块,浑身都是药香的李延心,道:“玉玠,我与你三千骑,你为?我办一件事。”
虽然?李延心受伤了?,但是能够抽身办这件事,且受她信任的只有李延心了?。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刀琰说干就干,
立即下令将主力从尉那岩城推进到了襄平城,同时也?将战线推动到辽河一线。
但即使如此,大军依然到三月上旬才终于到了襄平城。
二月的天气太冷了,短时间出趟门还能凑合,
长时间站在没膝的积雪中,
包着兽皮的脚照样冻掉脚趾。
辽河东岸,
无数士卒砍伐树木,
建造营房和篝火堆。
一群宪国士卒奋力地搬运树木到了营地,刚扔在地上,
立刻一窝蜂地冲到了一个篝火堆边烤火。
有士卒大声骂着:“狗屎!不把人当人!”
虽然已经是三月了,
早已过去了最冷的时刻,白?天的太阳照在身上热得人要出汗,
可?是这见?不到阳光的密林中的积雪更是厚的可?以埋个人,砍伐树木真是太折腾人了。
有士卒大声叫着:“注意脚!把积雪都拍掉,
一定要把脚烤暖和了!”
别以为?三月了,
就不那?么注意保暖了,冻掉一个脚趾没地方哭去。
周围的士卒大声应着,都是老辽东人了,
谁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有士卒烤着火,看着河对岸,笑道:“那?些黄国人都冻死了吧。”
一群士卒大笑,从小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老辽东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没有见?过真正的严寒的黄国人?
有士卒大声叫着:“中原人哪里比得上我们辽东人结实!”
众人大声笑着,
辽东的苦寒让他们饱尝艰辛,但此刻这些艰辛加倍落在毫无准备的幸福的中原人身上,
立刻成为?了众人最快活的事情。
公孙度看着辽河,河边已经是汹涌的河水,
而河中间依然是大块的冰块,至少?要到三月中旬辽河中的冰块才会彻底解冻。
他望向对岸,黄国的大军真的能够熬过寒冷的冬天?
辽东属国内,篝火上烤肉的香气四溢。
一个乌桓士卒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大声道:“为?了陛下,饮胜!”,尽在晋江文学城
将温热的汤水一饮而尽,肉汤的浓郁香气立刻充斥了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