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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那侍卫急忙道:“黄国韩华率两万余胡骑占据梅河口,请速速决断。”

    御书房中三?人脸色大变,很清楚这?“速速决断”的背后是什么。

    刀念初厉声道:“立刻启程向北。”

    李延心和?刀瑛缓缓点?头,倒也不算惊慌,这?高句丽连绵的山区中小道无?数,作为不知道地?理的韩华绝对不可能挡住所有道路。

    为了国土,以及更多的人

    荀忧匆匆赶到襄平城的时候,

    襄平城内的断壁残垣已经清理干净。

    各类石头房屋、木头房屋、土坯房屋飞快地搭建着。

    事关所有襄平百姓自己的利益,襄平百姓的建设热情极其高涨,几乎是日夜施工。

    一个?襄平百姓直起腰,抹着汗水,

    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房屋,

    大声叫嚷:“一切为了陛下!”

    附近有襄平百姓大声歌唱。

    荀忧踩着《王法歌》的拍子进了胡轻侯的营帐。

    “陛下。”他轻轻地道?。

    胡轻侯正在看地图,

    抬头看了他一眼,

    道?:“你知道?朕召唤你来此是什么用意。”

    荀忧点头,道?:“陛下想让微臣主管幽州东部的政务。”

    营帐内赵恒、吕布、祂迷等人?一齐盯着荀忧,

    就你也想主管幽州东部的政务?

    可是看胡轻侯的神?情好像就是如此。

    胡轻侯毫不意外荀忧猜到了她的目的,

    道?:“你如何?看待治理幽州东部?”

    荀忧道?:“幽州东部虽非岛屿,却孤悬海外,

    不服王化。”

    胡轻侯点头。

    荀忧道?:“治理这幽州东部百姓唯有从‘王化’入手。”

    赵恒努力?板着脸,没有笑出声,

    “王化”?这是指要?行“德政”吗?

    士人?果然只?会“德政”这一套。

    赵恒同情地看胡轻侯,

    一个?腐儒岂能治理地方,老大你所?托非人?啊。

    荀忧继续道?:“‘王化’第一步就是杀光当地的士人?。”

    赵恒惊呼出声:“什么!”

    荀忧看了一眼赵恒,解释道?:“幽州东部三郡的士人?与中原士人?不同。”

    他神?情严肃,

    道?:“幽州东部三郡自以?为有森林、沼泽、海洋、草原阻隔,中原对它们鞭长莫及。”

    “强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凌弱,以?众暴寡,

    蔚然成风。”

    “幽州东部三郡百姓可不知道?当今朝廷为何?物,不可不知当地门阀士人?是谁。”

    “幽州东部名士个?个?以?德服人?。”

    荀忧道?:“管宁是中原人?,

    避祸迁居辽东后,所?作?所?为颇有当地以?德服人?之?t?风。”

    “管宁所?居屯落,

    井边打水的人?男女杂错,时常为了争夺水桶而起纠纷。”

    “管宁买了不少水桶,打好了水,放在井边,任由?打水的百姓自取。”

    “百姓知道?后纷纷自责,再也不曾发生纠纷。”

    赵恒使劲瞅胡轻侯,荀忧一定是混入我军的士人?奸细,瞧他嘴里说着杀光幽州东部三郡的士人?,一张嘴就为士人?说好话,鼓吹士人?的道?德品质。”

    胡轻侯微笑:“老赵,多读点书。”

    赵恒委屈了:“其实我看过很?多书的,我都在自己写书了。”

    祂迷用力?点头,早就听说赵恒以?回凉为笔名写了不少耽美之?爱,果然是写过书的“名士”啊。

    荀忧继续道?:“邻居的闯入了管宁家的田地中吃麦子,管宁牵牛至凉处,为牛准备饮食,比牛的主人?对牛还要?好。”

    “牛的主人?找到牛后,惭愧无比,仿佛犯了大罪。”

    赵恒仔细打量荀忧,确定荀忧就是在为士人?说好话,不然怎么会把管宁吹到了天上。

    胡轻侯大笑:“老赵,你家是打铁的,不懂得其中道?道?。”

    她微笑道?:“管宁是士人?,可是去掉‘士人?’二字,他还是门阀啊,还是地主啊,还是豪强啊。”

    赵恒终于懂了:“所?以?,管宁不是一个?人?迁移到辽东,而是带了几百上千的奴仆,拿着刀子棍棒,牵着狼狗?”

    拥有几百上千奴仆的管宁温和地准备水桶方便百姓,周围几百个?拿着刀子棍子的仆役恶狠狠地盯着打水的人?,谁敢喧哗吵闹争执?

    若有人?不识相,没有感受到“道?德的力?量”,那么立刻就会在乱葬岗感受到“道?德的力?量”。

    家里的牛吃了管宁家的庄稼,牛主人?若是没有立刻战战兢兢,像犯了大罪一样在管宁家门口跪地求饶,牛肉和人?肉炖的汤一定很?香。

    赵恒冷笑着:“好一个?先礼后兵,以?德服人?啊。”

    他真是太健忘了,这门阀士人?的德行哪里都一样,难道?赵家是打铁的,他就没有见过听过士人?的“柔声细语”了?

    只?是对荀忧的反感太强烈,蒙蔽了他的眼睛。

    荀忧淡淡地道?:“如此行为中原也有,却没有幽州东部三郡的光明磊落。”

    赵恒点头,中原的门阀士人?终究要?考虑官府的,而幽州东部三郡的门阀士人?不需要?考虑,这果然是土皇帝了。

    他认真打量荀忧,这是真心与门阀割裂,还是虚与委蛇?

    荀忧平静地道?:“有这些门阀士人?在,若是不除,何?以?让幽州东部三郡王化?”

    胡轻侯点头:“不错,幽州东部三郡的门阀必须尽数清除掉。”

    ,尽在晋江文学城

    荀忧听着“清除”二字,心中细细品味,嘴里继续道?:“‘王化’的第二步就是各地十抽一杀。”

    “刀琰立伪国,幽州东部三郡百姓不曾厉声呵斥刀琰,反而为虎作?伥,若不十抽一杀,如何?威慑不臣?”

    赵恒点头,十抽一杀而已,应该的。

    胡轻侯转头看赵恒,眼神?古怪极了。

    赵恒恼了:“老大,我哪里又错了?”

    胡轻侯叹气:“刀琰治下只?有两三百万人?口,却征召了六十万大军,家家户户都有人?从军已经说得肤浅了。”

    “幽州各地每户平均六口人?,这是每家每户至少有两个?人?从军了。”

    赵恒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是家家户户的男女壮丁都从军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胡轻侯道?:“朕在黄沙坨击溃了三十万大军,这些人?有多少人?当场被杀?有多少人?半路冻死?”

    “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三郡本来就只?有四十余万人?口,这三十万人?中到底有多少是从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征召的?”

    胡轻侯看着荀忧,道?:“只?怕这幽州东部三郡不少家庭年轻壮丁尽数死在了朕的手中,家中只?剩下孩童和老人?。”

    赵恒重重点头,想起襄平郡中老人?孩子的比例高得不可思议,果然是年轻人?尽数战死了。

    胡轻侯道?:“荀忧继续执行十抽一杀,其实是有目标的清洗,杀的就是逃回家中的刀琰溃兵,以?及那些因?为家人?被杀,对朕恨之?入骨的孩子和老人?。”

    荀忧点头:“不错,微臣正是要?将这些逆贼赶尽杀绝。”

    他继续道?:“幽州东部三郡不服王化,哪里会将中央的王朝放在眼中?若是不杀了,岂不是留下后患?”

    荀忧微笑着:“这幽州东部三郡的百姓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中原朝廷。”

    “汉朝也好,铜马朝也好,黄朝也好,都只?是名义?上的朝廷。”

    “隔着几千里地,有沼泽,有森林,有冰天雪地阻挡,这中原朝廷哪里管得了幽州东部三郡?”

    “这幽州东部三郡从来都只?是中原朝廷纸面上的治地,从来都不曾被中原朝廷真正掌握过。”

    “百姓心中没有对我黄朝光复幽州东部三郡的欢喜和信任,唯有对我黄朝屠戮三十万幽州东部三郡子弟兵的愤怒和憎恨,若不用屠戮,如何?能够真正掌握幽州东部三郡?”

    荀忧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说着轻描淡写的事情:“把幽州东部三郡中的年轻人?尽数杀了,再杀了年老和年少的刺头。”

    “只?留下一群被杀得不敢有异心的老人?孩子,这幽州东部三郡就能保得二十年平安。”

    “有这二十年,我黄朝就有机会真正收拢民心,掌控玄菟、辽东、乐浪三郡了。”

    一群将领点头,二十年的时间在一个?王朝看来真的不算长。

    荀忧继续道?:“‘王化’的第三步就是吸收有心成为汉人?的胡人?种地。”

    “幽州东部三郡若只?有这些汉人?在,不符合我朝开?发幽州东部,掌控高句丽、百济、辰韩等地的计划。”

    “将牧马的胡人?变成只?会种地、只?会说汉语的汉人?,这才能真正控制幽州东部三郡以?及高句丽等地。”

    荀忧微笑着:“这对玄菟、辽东、乐浪三郡百姓十抽一杀的好处又展现出来了。”

    “十抽一杀不可能杀出一群对黄朝真心忠心耿耿的子民,却能杀出一群嘴上对黄朝忠心耿耿的子民。”

    “那些胡人?见了幽州东部三郡的子民个?个?对黄朝忠心耿耿,对我朝归顺之?心自然更甚。”

    荀忧的身上透着一股宁静的气质,没有一丝计划杀戮幽州东部三郡无数百姓的惭愧,更不见杀人?的血腥。

    他悠然道?:“这最后一步就是真心真意、完完整整的执行我黄朝的法令。”

    “《王法歌》也好,集体农庄制度也好,25岁成亲也好,农庄管事不得成亲也好,每日三餐,每餐一碗野菜糊糊和三个?野菜馒头也好。”

    “我黄朝中原地区的集体农庄有的一切,这幽州东部三郡都必须有。”

    荀忧看着胡轻侯,认真地道?:“只?要?二十年,微臣有把握将这幽州东部三郡变成真正对陛下,对黄朝忠心耿耿的州郡。”

    赵恒皱眉,认真道?:“这幽州东部三郡不会变成荀忧谋反的根基吧?”

    荀忧脸色不变,淡定地道?:“赵将军多虑了,陛下绝不会给荀某兵权,何?况有铁路在,十万大军朝发夕至,谁能在幽州东部造反?”

    赵恒使劲瞅荀忧,怎么看都不放心,这可是写了《荀忧士人?有罪问》的作?者,这可是士人?的头领啊。

    安静的房间内,胡轻侯抬头看着屋顶,悲伤极了:“想不到啊,朕竟然被刘洪的鬼魂附体了!”

    四周众人?大惊失色,不是吧?

    胡轻侯继续看屋顶:“要?不是朕被刘洪的鬼魂附体了,朕怎么会以?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朕怎么会以?为朕昨日敲打大臣,今日大臣就会为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轻侯悲伤极了:“朕竟然成为了朕最讨厌的人?!”

    一群将领松了口气,老大发癫而已。

    好几个?人?转头看荀忧,看来荀忧有什么诡计被老大看穿了。

    赵恒瞅吕布,到底是什么诡计?为何?没看出来。

    吕布悲伤极了,你官职比我大,人?比我帅,你没看出来,我怎么看得出来?我是武力?第一,不是智力?第一,我智力?很?低的。

    胡轻侯唉声叹气地看着荀忧,道?:“你下去吧,是朕想多了,你没错。”

    荀忧恭敬行礼,平静地走出了放箭。

    赵恒立刻提问:“老大,荀忧有什么诡计?”

    胡轻侯死鱼眼:“诡计?不是诡计,是打了朕的脸。”

    赵恒与一群将领摩拳擦掌,就知道?荀忧不是自己人?。

    胡轻侯叹气:“朕以?为已经与荀忧解释清楚了,朕对士人?和平民一视t?同仁,荀忧就该心存感激,洗心革面,从此为朕每日久久六,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无休。”

    她环顾众人?:“瞧,朕与刘洪有什么区别?当年刘洪不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

    一群将领还是没懂,到底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轻侯大怒:“事情不明摆着吗?”

    “荀忧消极怠工,敷衍朕!”

    她怒骂着:“什么‘王化’,纯属隔靴搔痒!若是荀忧就这点水平,朕就是天下第一谋士了!”

    “荀忧就是不想留在幽州东部,不想给朕卖命,用十八流计谋敷衍朕,等着朕换人?!”

    “这不是典型的公务员躺平吗?专家都说了年轻人?不可以?躺平!”

    一群将领大致听懂了,尴尬地看着胡轻侯,从皇帝角度而言,好像就是那什么来着,哦,“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所?有人?都是老板的螺丝钉,老板安排在哪里,就该在哪里发光发热。

    可从个?人?角度而言,老板以?为对打工仔笑了笑,打工仔就要?为企业倒贴干活,纯属有病。

    胡轻侯对荀忧装白痴恼怒了许久,终于叹气,道?:“当皇帝久了,果然脑子会进水。”

    “朕就是以?为将荀忧放在幽州东部三郡,荀忧就会感激涕零,为朕死守幽州东部三郡。”

    “朕完全没有想过荀忧不是这么想的,荀忧没想成为朕的忠臣,也没想用生命为朕的钱包添砖加瓦。”

    胡轻侯歪着脑袋,深刻反思:“这忠诚和不忠诚之?间,其实是有个?第三状态的。”

    “荀忧以?前以?士人?自居,说他心存反意也没错。”

    “现在荀忧抛弃了士人?高贵的念头,以?平常心看待士人?和平民,却不代表他就要?做忠臣了。”

    “左和右都是极端,荀忧只?想在中间做个?拿工钱干活的打工仔,看清楚黄朝以?及朕到底值不值得他背弃士人?阶级。”

    “这个?想法其实没错啊,黄朝起码有几千万人?对朕就是既不忠心,也无反意,只?想好好过小日子,这不是很?好吗?”

    “朕只?管用忠心的人?,没道?理逼迫别人?对朕忠心……”

    胡轻侯深刻反思,权力?迷人?眼,不知不觉以?为自己是玛丽苏了,随便一个?温和的笑容,猛将谋士立刻就会忠心耿耿。

    赵恒忍不住了,问道?:“老大,荀忧的治理幽州东部三郡的方式很?不错啊,怎么就敷衍了呢?”

    杀戮士人?,诛杀不忠的刺头,用二十年将幽州东部三郡变成真正的自己人?,这不是有短期目标,有长期目标,稳稳妥妥的上策吗?

    怎么就让胡轻侯大怒了?

    胡轻侯苦笑:“因?为幽州东部三郡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人?不想成为中原王朝的子民!”

    赵恒一怔:“不会吧?”

    胡轻侯道?:“别看那些襄平百姓张口就是‘为了陛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唱《王法歌》,朕看襄平郡百姓的眼神?就知道?了。”

    “他们嘴里喊着万岁,心里完全没把朕当回事。”

    “在他们心中,中原王朝就是一面挂在城头的旗帜,有它没它毫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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