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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珞璐璐见到好几个细作的衣衫上有新鲜的脚印,脸色大变,厉声道:“来人,将那些益州士卒都抓了!”

    一群益州士卒脸色惨白,有人奋力挣扎,厉声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我等好心送贵国的细作回来,何以恩将仇报要抓我等?”

    珞璐璐对一群细作厉声道:“将踢打你们的人都指出来,本官一个都不放过?!”

    踢打羞辱黄国细作的益州士卒被指了出来,珞璐璐毫不犹豫,厉声道:“都杀了,筑京观!”

    一群黄国士卒将益州士卒打倒在地,拔(出)了刀剑。

    几个益州士卒凄厉哭喊:“不!放过?我们吧,不要杀我!我给你磕头!”

    珞璐璐冷冷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高高举起了手臂,只要手臂落下,那些益州士卒就会人头落地。

    一个谈判团的益州官员抢出数步,厉声道:“你想清楚了!若是今日你们杀了益州的士卒,以后我等哪里还会释放黄国的俘虏?”

    珞璐璐大声道:“若是我黄国的细作在船上被人踢打折磨羞辱,我黄国官员却只能袖手旁观,那黄国官员就当凌迟处死!黄国朝廷就当全体下野!”

    她用力放下了手臂。

    “噗!”一群殴打羞辱黄国细作的益州士卒被砍下了脑袋,鲜血四溅。

    那谈判团的益州官员脸色惨白,指着珞璐璐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

    珞璐璐冷冷地看着那益州官员,不屑一顾:“爬虫!破益州之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张让平静地看着珞璐璐斩杀益州士卒,多年不见,那个可爱调皮的珞璐璐也成了心狠手辣的官员了。

    “真是一群蠢货啊。”他嘴角露出笑容,益州终究没?有真正与黄国打过?交道,完全不懂得黄国的做事?准则,竟然以为可以在羞辱了黄国士卒后依然安然无事?。

    震耳欲聋的歌声中?,珞璐璐带着数十个平安回来的细作回到了己方军阵中?。

    歌声中?断,四周爆发出数万人的欢呼声。

    数十个细作激动地看着四周的笑脸,黄国不会抛弃一个为国作战的士卒。

    远处,胡轻渝、水胡、蹇硕、孙璋等人微笑着看着。

    胡轻渝大声道:“可以通告天下,我黄国被俘的士卒救回来了。但是不需要提到我黄国付了什么代价,也不需要提到我们两?个人。”

    水胡用力点头,道:“我等做该做的事?情,我黄朝做该做的事?情,不需要宣传。”

    赎回俘虏是为了给两?个长公主刷仁慈善良的声望?老?胡家的孩子的声望在面对强敌而不屈,在异族的血,在拯救华夏百姓。

    蹇硕、孙璋微笑点头,黄朝后继有人。

    ……

    益州。

    雷明格兴奋地走进了宅子,脸上满是微笑。

    “我终于拿到了益州最新的(弩)矢图纸!”

    雷家是益州的一个小地主,家中?虽然不是巨富,不曾有几万亩田地,几千个仆役,但几百亩地还是有的。

    这点资产在益州自然是没?有资格自称门阀的,却也衣食无忧。

    雷明格从小没?有吃过?苦,但是他亲眼见过?无数穷人忍饥挨冻,见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见过?穷人花了一个宅院的钱只买到了一个要倒塌的破房子,而告状无门。

    雷明格从小就确定儒家的道理不对。

    什么权贵要修品行,不做坏事?,穷人要讲规矩,不能责怪权贵,什么大家都讲品德,世间就美好了……

    合着儒家就是权贵做坏事?不用付出代价,穷人没?被权贵打死就要感恩戴德;

    穷人若是反抗就是不讲理,穷人“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就是大错特错?

    怪不得官府不许人报仇!怪不得找人(报)仇四个字要和谐!

    穷人怎么可以“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反抗权贵老?爷?

    雷明格坚决不信t?这是对的。

    他从来不曾离开过?益州,不曾去?过?黄国。

    但是那黄国的《王法歌》;那黄国“官府不管,报仇无罪”;那黄国的集体农庄内人人有饭吃;那黄国为了给百姓买衣服,四处高价收购布料……

    雷明格耳熟能详。

    “这才是真正的伟大的朝廷!”

    雷明格心中?热血澎湃,他一定要为了伟大的黄国而奋斗!

    “公平”的强大在于摧毁敌人内部

    雷明格怀里藏着益州最新的(弩)矢图纸,

    缓缓走?在街头,与往日相比没有一丝的异常。

    刘宠擅射,对(弩)弓一直极有心得并无比重?视。

    最近刘宠又制作了一款新的(弩)矢箭头,据说破甲效果比尖锐的箭头更好。

    雷明格如往常一般逛街,

    时而在店铺前停留,

    心里想着如何?将这重要的图纸送到伟大的黄国的手中。

    唯有黄国才是百姓的美好世?界!

    他有责任有义务推动黄国更快地统一世?界!

    雷明格嘴角带着笑,

    偶尔与路过的街坊邻居打招呼,

    心中对?那些淳朴善良老实又穷困的街坊邻居们充满了感情。

    这些人只有在黄国的集体农庄下才能幸福生?活。

    他在心中无声地唱着:“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

    全世?界受苦的人!”

    数日后?,成?都的码头上,

    某一艘经常往来成?都和荆州的货船上,掌柜正在最后?一次清点货物。

    他眼角一瞥,

    忽然发现某件货物上似乎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掌柜仔细看,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手指般粗细的竹筒。

    他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取下竹筒,却见竹筒两端封了蜡。

    掌柜心中更是一惊,

    急忙拆开了竹筒,却见里面有一卷纸。

    他小心展开,里面画着几个箭头的图形,更有两句话。

    “益州刘宠最新(弩)矢”,以及那让掌柜胆战心惊的“起来,

    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

    全世?界受苦的人!”

    当日,成?都码头共有三?艘货船向官府告发有胡轻侯的细作将密信误送到了他们的船上。

    成?都府衙大吃一惊,

    虽然早知道胡轻侯的细作肯定没有被一网打尽,但?是这军事机密被胡轻侯的细作分分钟刺探到,依然令众人不寒而栗,急忙上报刘宠。

    刘宠在南面山区接到信息,脸色铁青,直接赶回?了成?都。

    对?破甲(弩)矢箭头泄密其实不是太在意,世?上哪有不泄密的箭头?一箭射出去,箭矢箭头的模样就泄密了,古往今来就不曾听说箭矢箭头可以不泄密的。

    但?是,这刚研究出来,益州大部分将领都不曾知道的最新款破甲箭头泄密简直是打他的脸!

    刘宠盯着一群官员,厉声喝问:“这益州还有什么秘密是胡轻侯不知道的?本王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胡轻侯是不是也知道?”

    一群官员从刘宠粗俗的言语中感受到了刘宠出离的愤怒,急忙疯狂查案。

    在成?都城内鸡飞狗跳的时候,码头边有十几艘货船顺江而下,码头边的江水中偶尔可以看到几个手指般粗细的竹筒随波逐流。

    负责调查的刘瑾卿认为这个案件很容易查,能够接触最新(弩)矢箭头的工匠数量有限,只要将一个个工匠严刑拷打,难道还怕找不出谁是细作?

    刘瑾卿以及无数成?都官员的心中对?“最新(弩)矢箭头泄密案”其实有个大致的猜测。

    其一,自?然是成?都的工匠之中隐藏着胡轻侯的细作,不然怎么会?泄密?

    其二,胡轻侯在成?都的细作组织已经被破坏殆尽,不然得到情报的细作怎么会?胡乱传递情报?三?艘船都收到了宝贵的情报,分明是雷明格只知道有一艘船是自?己人,却不确定是谁。

    这缺失的“确定”一定是情报传递链受到了破坏。

    对?此,刘瑾卿与一群官员还是有些得意的,只要再抓了这一次泄密的细作,说不定这成?都城内就再无胡轻侯的细作了。

    然而不等接受拷打的工匠招供,雷明格就被捕了。

    码头有数个船夫指认有人曾经在码头出没,行迹诡异,而后?沿着这条线一路查下去,很快就有人认出雷明格。

    刘瑾卿亲自?审问雷明格:“说,是谁策反的你?”雷明格的来历简单又清楚,百分之一百的成?都本地人,绝不可能是胡轻侯派来的细作。

    雷明格笑而不语。

    刘瑾卿脸上流露出毫不遮掩的蔑视,不屑地道:“为了几个臭钱,你就出卖了生?你养你的益州,真是一个贱人。”

    其余官吏一齐不屑地笑,然后?紧紧盯着雷明格,看这小子是不是破防。

    雷明格果然破防了,盯着刘瑾卿,开口道:“我怎么可能是为了钱?”

    刘瑾卿继续嘲笑:“不是为了钱,那就是因为贪生?怕死,想要在胡轻侯杀入益州的时候买个活命的机会?。”

    雷明格微笑:“我不认识黄朝的细作。”

    刘瑾卿冷笑,激将法也没用?

    她?转头看几个行刑的衙役,嘴里淡淡地对?雷明格道:“敢做不敢当?你觉得你在他们的手中可以嘴硬到什么时候?”

    雷明格的眼神?坚定又平静:“情报是我泄露的,但?是我不是黄国的细作。”

    他看刘瑾卿的目光带着俯视垃圾的傲慢和自?豪,大声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刘瑾卿冷笑,这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总以为自?己可以在大刑之下坚贞不屈,却不知道大刑的可怕。

    “来人!动大刑!”

    三?天之后?,刘瑾卿看着口供,目瞪口呆。

    “他真的不是被黄国策反的叛徒?”

    一群衙役坚定地要摇头:“大刑之下,雷明格依然不改口,应该是真的。”

    另一个衙役道:“已经仔细调查了雷明格身边的邻居、亲友、熟人,确定没有看到什么人与雷明格诡异地接头。”

    刘瑾卿厉声道:“胡说八道,若是雷明格与胡逆的细作没有接触,雷明格是如何?得知最新(弩)矢箭头的?”雷明格的工作、人际关系与最新(弩)矢毫无瓜葛。

    一群衙役有些尴尬,根据衙役们反复地审问,雷明格得到最新(弩)矢箭头图纸其实有巨大的偶然性。

    雷明格一次在街头喝酒,听到隔壁桌有人吹嘘最新的破甲箭头如何?厉害,拿出了箭头向周围的人吹嘘,然后?就被雷明格注意到了,悄悄记下了各种细节。

    一群衙役对?成?都工匠的保密意识之差,无言以对?,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世?上哪有严守秘密不泄密的工匠?

    谁酒喝多了不吹嘘几句?工匠也有亲戚朋友,也有精神?需求,也想在吹牛中满足自?我的。

    刘瑾卿还是不信雷明格不曾被策反,道:“若是雷明格不曾被策反,又怎么会?知道码头的船只中有胡轻侯的细作?”

    一群衙役小心翼翼地看着刘瑾卿,道:“雷明格不知道码头有没有胡轻侯的细作……”

    “他只是觉得这些去荆州的船只中一定有胡轻侯的细作,所以复写了几十分,见了船只就悄悄塞一分……”

    刘瑾卿倒抽一口凉气,全面撒网?最新(弩)矢的箭头已经被几十艘船带到了荆州?

    想想荆州的黄国细作多如牛毛,襄阳城几乎是黄国城池,用P

    股想也知道益州的最新(弩)矢的图纸到了荆州,黄国分分钟就知道了。

    刘瑾卿脸色铁青,还以为保住了机密,没想到早就泄密了。

    她?一字一句地问道:“雷明格真的不曾被策反,也不是黄国的细作?”

    一个衙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雷明格没有被策反的价值。”

    雷明格既不是守卫要隘的将领,也不是接近刘宠的官员,更不是拥有相当势力的大门阀士人,雷明格不过是一个小地主,这一次得到最新(弩)矢箭头的情报纯属巧合。

    从情报角度看,策反他有个P用?

    刘瑾卿沉默许久,问道:“那他为什么要传递情报?”

    不是黄国的细作,也不曾被黄国策反,得不到一文钱的情报费,也不会?被黄国允诺安全和前程,雷明格为什么要冒险向黄国传递情报?

    一群衙役更尴尬了,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多半是他疯了……”

    衙役们知道雷明格的动机,“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衙役老爷们一边鱼肉乡里,压榨民脂民膏,一边接触着社会?最底层最真实的一面,怎么会?不理?解雷明格的动机?

    但?是这个动机怎么与刘瑾卿说?

    与一个几乎亡国的皇室贵族说,老百姓觉得你们不是好人,将百姓当做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实在受不了了,想要投靠胡轻侯?

    这与指着皇室贵族的鼻子说,你们活该亡国有什么区别?

    自?己还要不要脑袋了?

    一群衙役t?坚决假装不知道。

    刘瑾卿将“最新(弩)矢箭头泄密案”上报刘宠:“……偶尔听到工匠吹嘘……将图样悄悄送到了几十艘船上……”

    “……不是黄国细作,不曾被黄国策反……”

    刘宠和一群官员皱眉,泄密的真相有些可笑,但?是既然不是打脸,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一个益州本地乡绅竟然主动无偿地、冒着巨大风险地为黄国提供情报,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任等益州平民子弟出身的将领秒懂,然后?看看四周聪慧绝伦的刘瑾卿、刘繇、张松、张温、法正、荀爽、荀谌等完全想不到,急忙坚决地皱眉苦思?。

    张温皱眉道:“一定是有重?大冤情不得伸张,百姓才会?弃国投敌。”被朝廷抛弃,自?然心中再也没有朝廷。

    张松道:“益州百姓数典忘祖,不记得生?他养他的益州,一定是为情所伤,只怕有官家子弟夺了他的爱人。”为爱情要生?要死的不是只有女人,男人也有痴情种子的。

    荀爽摇头,道:“只怕是自?以为怀才不遇,上进无门,这才怨天怨地。”这种把小聪明当才华的平民他见多了,没有优秀的血统,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才华?

    刘繇淡淡地道:“落魄门阀……”区区四个字就能解释雷明格为什么会?想要投靠胡轻侯,不就是为了博取出身,重?振门阀吗?

    徐秀焱脸上一片茫然,心中几乎要放声大笑。

    豪门大阀的士人的眼中的世?界是人人都有多余的房子可以出租,是取消休息日,是百姓要多生?几个孩子,是何?不食肉糜,是天下太平,是歌照唱,舞照跳;

    是在诗词中怜悯穷人,是赠送农民几个野菜馒头,农民就不会?饿死了,是在天下灾荒的时候举行美食比赛,是百姓情绪稳定。

    豪门大阀怎么会?知道穷人的世?界?

    徐秀焱脸上茫然,仿佛怎么想都想不通雷明格为何?要自?甘堕落,为虎作伥,心中却给刘宠等人贴上了废物的标签。

    她?心中冷笑着:“刘宠竟然敢屠灭益州门阀和山中蛮夷,活不久的!”若是益州的门阀和蛮夷头领杀了就能平定,哪里轮到刘宠当益州牧。

    ……

    成?都大规模搜查黄国的细作,成?都百姓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内情。

    街头,一个百姓故作神?秘道:“听说了吗?殿下最新的(弩)矢箭头被黄国的细作知道了,黄国一口气做了几十万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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