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刘瑾卿换了华丽的皇室衣冠,大步出了大殿,不曾回头看一眼,大声道:“来人,成都城内百姓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尽数从军!”“刘某……孤要?与胡轻侯决一死战!”
……
葭萌关的城门打开,无?数凉州士卒欢呼着冲进了葭萌关。
李傕脸上带着笑,大声骂着:“终于打下葭萌关了!老子?半条命都差点丢在这里了!”
无?数凉州士卒从他的身边冲进关内,关内依然有益州士卒在抵挡,厮杀声不绝。
李傕站到了葭萌关的城头,只觉志得意?满,坚固的葭萌关也被自己攻破了,还有谁能?够阻挡他?
他大声道:“来人,立刻回报董将军,我部已经攻破了葭萌关,大军直逼江油,哈哈哈哈!”
董卓得到信息,一点点笑容都没有,反而破口大骂:“李傕这个王八蛋才打破葭萌关?误了老子?大事!”
董卓愤怒极了,他是凉州人,一直以为凉州军骁勇无?敌,一群没有粮食,没有退路,唯有杀入益州向胡轻侯表忠心?的凉州人更应该勇猛无?比。
一日克白水关,两日破葭萌关,三日破剑阁,四?日杀入成都,这才能?稍有薄功。
没想?到凉州人虽然规规矩矩任由董卓整编成军,但在武勇方面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打了许久才打下了白水关和葭萌关。
不知道面对更险恶的剑阁更是不知道要?花多久!
董卓脸色铁青,身为皇帝陛下的干儿子?,等了许久才等到领军出征的机会,不想?麾下将士这么不顶用!
他厉声道:“老子?饶不了这群兔崽子?!”
郭汜、樊稠、牛辅等人用力点头,李傕就是垃圾,应该换他们为先锋的,就不至于大队人马被堵在山道中了。
郭汜委屈地道:“刘星将军派人问了几次,若是打不下,不如让她来。”
董卓更愤怒了,厉声道:“告诉李傕,三日打不下剑阁,老子?亲自来,第一件事就是砍下他的狗头!”
李儒微笑着道:“将军何以如此暴躁,吾料剑阁必破。”
……
剑阁。
守将看着凉州军到了山下,只觉如在梦中。
坚固的白水关、葭萌关就算打上几个月都不稀奇,如今分分钟就破了?
守将转头看着身后面如土色,又?带着古怪的益州士卒,知道他们想?什么。
为何白水关和葭萌关分分钟破了?
其实理由很简单。
守将慢慢地,苦涩地道:“我等开门投降吧。”
一群益州将士欢喜点头:“早该如此!”
有将领认真提醒守将:“将军,要?带着真心?的笑容!”
剑阁守将投降,董卓率领凉州军直入江油,江油也降。
董卓盯着眼前规规矩矩投降的江油守将,悲伤极了:“我娘亲已经杀了刘宠?”
江油守将认真点头:“伟大的陛下已经阵斩刘宠!”
董卓仰天就倒:“娘亲!孩儿对不起你!”,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傕郭汜等人泪流t?满面,毛功劳都没有了!
可以战死失天下,不可投降亡天下
董卓率领大军一路南下,
所过之处,涪县、绵竹县、什邡县、雒县、新都县尽数投降。
一个个城池的官员带着百姓外?出十余里迎接董卓,民众箪食壶浆,卖力向董卓军扔鲜花水果。
董卓这辈子没有得到过如此待遇,
两只眼睛都在放光:“董某虽然不能为娘亲立下大功,
但是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李傕郭汜牛辅等人用力点?头,
对董卓的心理建设能力佩服极了,
什么都没了竟然还能笑。
这次黄国灭蜀大计,原定计划是胡轻侯以身为饵,
与刘宠的益州军主力激战。
而董卓率领凉州军趁虚而入,
从北面杀入益州,然后偷袭刘宠的后路。
董卓部上上下下都认为董卓若不是胡轻侯的干儿子,
那是绝对没有机会参与这个计划的。
这个计划中北路军从背后击溃刘宠,又有救驾的大功,
又有击溃刘宠主力的大功,
简直是白送的大功劳,镀金中的镀金。
若是操作得好?,说不定就?能与本朝四大名将并驾齐驱了。
朝廷多少名将大将二代三代对这个任务虎视眈眈?
但董卓偏偏把这个超级镀金任务搞砸了。
“拯救皇帝陛下,
击溃刘宠主力”的大功劳,董卓一个都没捞到。
这简直是送到嘴边都不懂得咬一口啊!,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傕郭汜等人崇拜地看董卓,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此刻一定哭晕在厕所了,你此刻还能乐呵呵地,
真是非常人啊。
李儒微笑道:“成都未破,将军还是有机会晋升一级的。”
虽然破成都的功劳与原定计划的功劳完全不能比,
但是勉强还算是安慰奖。
董卓用力点?头,立刻派人联系胡轻侯,
赌咒发誓,一定要破成都,击杀刘氏余孽。
……
郪县。
胡轻侯将董卓的请战公文扔在一边,仔细看李儒的秘奏,微微摇头:“这凉州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
李儒秘奏,这次凉州总共出动了两万余人南下攻打?益州,胡人和汉人几乎各半,而凉州军虽然缺乏名将带领,兵刃甲胄更是残破不堪,却骁勇善战。
“……白水关?、葭萌关?等关?内虽然有本朝细作,多有守关?将士起义投降,但凉州军面对险要关?隘奋不顾身,颇令人震惊……”
周渝点?头道:“凉州朝廷势力衰弱不堪,几乎尽数被胡人所灭,而汉人豪门势力强大,只怕不是好?事。”
胡轻侯微微皱眉,凉州贫苦,百姓悍不畏死,又有汉人豪门在内控制,凉州投降一事只怕颇有内情。
她淡淡笑了:“传令程昱入关?中主持西凉事宜。”
周渝点?头,又问道:“成都如何处理?”
刘瑾卿坚守成都,绝不投降。
从军事角度而言处理成都有两个方式,可以大军破城,也可以大军围城。
益州主力已经被灭,其?余各郡县已经毫无抵抗之力,除了主动投降之外?再无其?他?出路。
成都作为一个孤城能坚持多久?成都城内有三年的粮食就?围困三年,有十年的粮食就?围困十年,还怕成都弹尽粮绝的时候不投降吗?
胡轻侯淡淡地道:“刘宠已死,益州主力已经尽灭,此刻依然负隅顽抗,那是铜马朝的死忠,或者对朕恨之入骨,宁死也不愿投降朕了。”
她冷冷地道:“那杀之何足惜?”
数日?后,胡轻侯率精兵万余,益州投降百姓十数万,与董卓汇合,围攻成都。
……
十数日?后,成都城外?杀声震天。
数千士卒混战在一起,不时有人倒下。
益州名将张著头盔遗失,披头散发,厉声叫着?:“杀!左翼冲上去?!”
成都城外?已经厮杀了数日?,战线从距离成都数十里,一直撤退到了成都城外?,眼看再后退就?只能退入成都城了。
可是谁不知道黄国的发石车厉害,退入城内,整个城池就?会被夷为平地?无论如何都要在城外?迎敌。
张著的号令下,左翼数百人大叫着?向前冲杀,黄国士卒微微后退。
张著大笑:“杀贼!杀贼!杀贼!”
号角声中,黄国士卒军阵开始调整,张著军刚刚奋战而得到的优势飞快丧失。
张著目眦欲裂,厉声道:“周渝!周渝!”
另一个方向,泠苞被一群凉州军盯着?打?,不断地后退,各有益州士卒想要逃跑。
泠苞力杀数个逃兵,这才?稳住了战阵。
他?举着?滴血的长剑,厉声叫道:“左右是死,多杀几个贼人垫棺材底!”
一群益州士卒大声叫嚷:“杀!”
一阵矢雨,数个益州士卒倒下。
泠苞看都不看,厉声叫道:“杀!”
成都城墙上,刘瑾卿观看着?局面,厉声下令:“刘璝你去?救援张著。”
刘璝大声道:“是!”领一军出了城。
远处,周渝见一军从成都城内出来?,随口下令道:“命令李傕军的骑兵进攻。”
号角声中,李傕的骑兵直扑刘璝。
城墙上,刘瑾卿冷笑,下令道:“发石车对准刘璝,放!”
若是能够用一支步兵换取骑兵,她为什么要犹豫?刘璝早死迟死有什么区别。
飞石落下,李傕不敢置信地大骂:“益州军都不是人吗,竟然对自己人也打??撤退!撤退!”
刘璝看着?头顶落下的巨石,厉声下令:“继续前进!”
一群益州士卒凄厉地尖叫,深深感受到了什么是耗材。
一个益州士卒泪流满面,道:“为什么自己人也不把我们当人?”
另一个益州士卒厉声叫道:“这就?是平民的命运!你什么时候见过官老爷的儿子在战场厮杀?你什么时候见过王侯将相在战场做炮灰?”
“这就?是命!下辈子不要投胎做平民!”
一个益州士卒大声叫道:“杀!下辈子不做平民!”
无数益州士卒凄厉大叫,早已不记得是为了什么而厮杀,只是疯狂地前进。
黄国大军中,周渝淡淡望着?成都城头的发石车,道:“不过如此。”
不待周渝下令,军中的发石车队伍已经根据飞石的轨迹推算到了成都城内发石车的位置,飞快调整角度和方向。
“放!”几十颗飞石远远向推算的益州军发石车位置飞去?。
成都城内,刘瑾卿微微皱眉,这回上当了。
成都城内,数辆发石车或者发石车士卒被石块砸中,惨叫声不绝。
有侥幸未被砸到的发石车士卒厉声叫着?:“快!快挪开!不要留在原地!”
一群益州发石车士卒汗流浃背,拼命搬动发石车,没想到黄国发石车的经验远远超过他?们,竟然能够从飞石的角度和高度推算出他?们的位置。
成都城内,袁綝手持利刃,看着?一群平民百姓,厉声道:“谁不去?城头作战,就?杀了谁!”
一群成都百姓凄苦地看着?袁綝,一个男子跪在地上哀求着?:“官老爷,我给你磕头了,放过我们吧!”
一个妇人大哭:“我们是百姓,世上岂有逼迫百姓杀贼的道理?”
另一个女子哭喊着?:“凭什么要我去?杀贼,我就?是不去?!”
一个老头哆哆嗦嗦地看着?袁綝,道:“官老爷,我已经七十岁,走?路都走?不动了,怎么杀贼?”
,尽在晋江文学城
袁綝红着?眼睛,将跪在前排的数人尽数砍倒在地,厉声道:“谁若是不去?,就?杀了谁!”
一群百姓凄厉哭喊,畏畏缩缩地跟着?官兵上了城墙。
袁綝丝毫没有同情心,唯有愤怒和满腔热血。
“铜马朝要灭亡了,士人要灭亡了,门阀要灭亡了,你们一群贱人竟然想要活下去??”
“袁某倒要问你们,凭什么!”
袁綝是颍川士人,亲眼见到了美好?的铜马朝在胡轻侯的手中成为了人间地狱,无数优雅的门阀公子,端庄贤良的门阀贵女或死于?战乱,或被凌迟处死。
这铜马朝已经完了,这个世界已经完了!
袁綝举起带血的长剑,厉声叫着?:“所有成都百姓必须上城头作战,谁敢反对就?杀了谁!”
什么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从军,国家灭亡的时候匹夫有责,三岁和九十岁都必须上战场。
城内某个角落,庞羲颤抖着?问程畿:“真的要将成都城内所有人都驱赶上战场?”
程畿毫不犹豫道:“自古以来?只听说百姓在外?敌杀入的时候投降的,何时听说过整个城池的百姓血战到最?后一人的?”
“纵刘瑾卿也不过是下令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女从军,袁綝不分年龄,不分男女尽数征兵,民怨沸腾,必有后患。”
庞羲用力点?头,他?也这么想。
程畿道:“只是此刻大敌当前,犹如饮鸩止渴,哪里还顾得了以后呢。”
庞羲脸色惨白如纸,这是要与铜马朝共存亡了t??可是他?怎么都鼓不起勇气面对死亡。
“早知道我就?留在巴西了……”庞羲后悔极了,因?为惧怕胡轻侯屠戮巴西,他?匆匆逃到了成都,不想成都是个更大的坑。
数条街道之外?,周群平静地坐在地窖中。
一群家族子弟听着?地面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喘,几个妇人死死地捂着?小孩子的嘴,附耳低声安慰,唯恐小孩子尖叫哭喊,被地面的征兵官发现了端倪。
待地面上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不等他?们说话,又有急促的脚步声赶到,有人厉声叫着?:“所有成都人必须上城头与胡轻侯血战!”
见周家乱七八糟,门户洞开,没有人声,这才?离开。
周家的子弟们惊疑不定,再也不敢开口说话,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人来?。
周群镇定地看着?众人,低声道:“莫要惊慌,我算了卦象,我等尽数平安无事。”
众人用力点?头,然后心中一丝丝的安慰都没有,算卦相面之类只是求些心里安慰,哪里可能当真。
忽然,成都城外?仿佛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声,小小的地窖内回响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周家人脸色惨白,低声道:“胡轻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