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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此刻立刻种下?稻种,在十月底还能?再?收割一次!”

    四周静悄悄地,胡轻侯大声道:“占城稻是一年可以?耕种两三次的早熟稻种!”

    四周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叫嚷声,完全听不出在叫嚷什么。

    无数人欣喜若狂,只是疯狂地大叫。

    一年可以?种植两次的早熟稻种啊!这岂不是收获翻倍?

    只有常用稻种八到九成产量,在翻倍后就是常用稻种的一倍半以?上的产量?

    无数人大声叫嚷,更有人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有了双季稻,还愁没有粮食吃吗?

    有社员死死地盯着占城稻,这简直是神迹!

    有社员抹着泪水,这辈子没有想过一年可以?种两次稻子的。

    有社员咧嘴憨笑:“以?后是不是有吃不完的粮食了?”

    有社员眼中满是泪水,举起手臂大声叫嚷:“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数社员跟着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轻侯看着为了有更多的粮食而欢呼的百姓,心中苦涩无比。

    “若是朕懂得化学……若是朕来自农科院……”

    这些为了区区几百斤的粮食产量而欢呼,为了可以?有一个馕饼吃而欢呼的百姓啊,这就是狗屎的古代啊!

    胡轻侯一连窜地下?令:“立刻耕种!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朕要知道这占城稻到底能?不能?种两季,产量总数到底是多少。”

    “命令扬州、徐州沿长江各地明年半数以?上田地种占城稻。”

    “命令荆州襄阳平原明年半数种占城稻,荆州其余县城继续扩大芋头的种植田亩,沿江各郡县继续做好吃芋头的准备。”

    在粮仓有一年以?上的库存之?前,芋头必须发挥巨大的效果,什么最佳口感?期,什么吃多了会?腻,统统不在胡轻侯的考虑范围之?内。

    “命令朱隽继续大量收购占城以?及附近藩国的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胡轻侯绝不嫌弃粮食多,宁可烂在仓库里也看着舒服。

    一群官员微笑点头。

    ……

    胡轻侯在扬州竟然遇到了一个老朋友。

    “你倒是还记得我。”曹仁努力挤出笑容,可惜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胡轻侯认真道:“你还是不要笑了,板着脸比较适合你的风格。”

    曹仁又?是苦笑,慢慢地道:“曹躁的墓我去看过了,还要多谢你。”

    曹躁在襄阳的墓地并不华丽,没有什么大理石石碑或者台阶什么的。

    但是整个黄国都穷,能?够用青石给曹躁搭建墓地,墓碑上更只写着“铜马朝忠臣扬州牧曹躁”,没有丝毫羞辱词语,已经很客气?了。

    胡轻侯淡淡地道:“应该的,老曹是个英雄,理应有最后的体面。”

    她认真对曹仁道:“你此刻才来找朕,是被杨休逼迫得走投无路,还是曹氏内部终于到了绝境?”

    曹仁缓缓地道:“都不是。”

    他叹了口气?,道:“是曹家想要当官。”

    曹躁是铜马朝的忠臣,一辈子都耗费在了铜马朝的复起上,整个铜马朝找不出更忠心的臣子了,与刘宠几乎可以?称作铜马双栋梁。

    但是曹家以?及依附曹躁的士人、将领对铜马朝是毫无忠心的。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为看重曹躁的能?力和?地位,以?为跟着曹躁能?够荣华富贵,对铜马朝是毫无忠心度的。比如曹仁。

    有钱人曹仁跟随曹躁,难道不就是因?为曹氏出了个大豪杰,跟着大豪杰大英雄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地位和?财富吗?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为这是他能?够遇到的最看重自己的一方大佬。比如江东诸将。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为与胡轻侯有刻骨仇恨。比如颍川士人。

    当曹躁、刘宠先?后战死,杨休放弃荆州向南深入蛮荒,这些人满腔的愤怒、忠诚、悲伤都要在无穷无尽的湿气?、蚊子中面对一个真是无比的良心拷问。

    那就是未来在哪里?

    曹仁坦白道:“曹氏……”

    他沉默了一下?,道:“……此刻曹氏的族长是我……”

    胡轻侯鼓掌:“恭喜,恭喜。”

    曹仁又?一次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论手中的权势,他此刻确实是有资格成为曹氏的族长的,曹氏子弟中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此刻只有他曹仁、他弟弟曹纯,以?及历经千辛万苦杀到南边的曹休了。

    他不做族长谁做族长?

    只是此刻推他出来做族长,很明显就是看重他与胡轻侯的交情。

    曹仁慢慢地道:“曹氏以?及一些依附曹氏的武将、士人,想要向陛下?投降。”

    他看着胡轻侯古怪的眼神,低头笑:“我以?前看史书,看到一些豪杰的护卫在豪杰落魄之?后起了异心,杀了豪杰,投靠敌人。”

    “我是无法理解的。”

    “能?够跟随豪杰到最后,自然是对豪杰忠心耿耿的人,双方彼此在战场上互相拯救过几百次了,信任对方超过信任自己。”

    “如此坚固的关系,为何在最后却忽然背叛了?”

    “甚至要砍下?豪杰的头投降。”

    “更奇怪的是,那些砍下?豪杰的头投降敌人的叛徒,绝大多数都被敌人处死了。”

    曹仁苦笑道:“我一直无法理解,明知道作为叛徒必死无疑,为何这些人还要出卖豪杰?”

    他认真地看着胡轻侯,道:“现?在,我懂了。

    “从荆州入南蛮一年余,起初大家都很开心。”

    “能?够留下?性命,能?够在南面开拓新的天地,建立新的国家,怎么会?不开心?”

    “然后,看着走不完的道路,砍不完的杂草,拍不完的蚊子,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曹仁慢慢地道:“好些人就在路上病死了。”

    猛将也好,士人也好,在面对疾病的时?候全都是一个样,说没就没了。

    他轻轻叹气?,道:“陛下?见过典韦吧?典韦病死了。”

    武艺高强的典韦都没能?逃过疾病,何况其他人?

    胡轻侯轻轻叹息:“典韦啊,可惜,可惜。”摸摸心口,一点都没有觉得什么惋惜,反而有种深深地欢喜。

    这年头能?够威胁她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典韦就是其中一个,如今轻易死了,胡轻侯都想要今晚吃鸡了。

    她斜眼看曹仁,认真地问道:“老曹啊,你不会?故意骗我吧?”

    曹仁摇头:“都山穷水尽了,哪里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他被典韦之?死打断了思绪,没有继续深入说下?去,只是随口道:“这穷途末路,人心就变了,没有了信心,队伍也就散了。”

    曹仁亲眼看到了曹氏内部的争执,斗殴,以?及决裂,深深地被曾经铁板一块的曹躁麾下?将领竟然如此丑陋百出而震惊,此刻说这些人会?背叛曹躁,砍下?曹躁的脑袋,他绝对相信。

    曹仁深呼吸,道:“所以?,我这次是无路可走,想要投靠陛下?了。”

    胡轻侯认真打量曹仁,许久,道:“朕实话与你说。”

    “你,朕是信得过的。你我一直合作愉快,也没有什么冲突。”

    “朕可以?重用你的。”

    “但是,曹躁麾下?很多人朕是必须杀了的。”

    她严肃地道:“若是以?为砍下?了朕的忠诚的将士的脑袋后,只要跪在朕的面前喊一声‘末将愿意为主公?效死’。”

    “朕就要既往不咎,光着脚跑出来,双手扶起投降的人。”

    “笑着道,‘朕不以?得天下?喜,以?得将军喜’。”

    胡轻侯一字一句地道:“那纯粹是想多了。”

    “斩杀朕的忠诚的将士的人就是朕的仇敌,朕绝不会?让他活着。”

    “不然朕如何面对朕的忠诚的将士?”

    胡轻侯冷笑着:“朕还没有厚颜无耻到以?为天下?百姓为了朕而死是光荣的,为朕死全家也是无上荣耀。”

    曹仁缓缓点头,早有预料。

    胡轻侯道:“你和?曹纯一t?直没有与朕真正交手,曹家没有斩杀朕的将士的人,朕也既往不咎。”

    “但是,其余将领就必须死。”

    胡轻侯平静地道:“朕在襄阳没有等到曹休,为何要让曹休继续活着?”

    “江东诸将数次围攻朕,朕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

    “沮守、鲁肃都是人才,可数次图谋朕的性命,怎么为什么要让他们成为朕的太守州牧,然后笑着告诉儿孙,当年是如何打得朕像一条狗的?”

    胡轻侯平静地道:“朕可以?放过曹躁的妻儿,但是,有的人朕绝不放过。”

    曹仁脸色惨白,缓缓点头。

    胡轻侯道:“你放心,朕不需要你砍杀他们作为投名状。”

    “这些人朕自己会?杀,如今天下?朕想要杀的人,还有谁能?逃得掉?”

    曹仁点头,胡轻侯真是厚道啊。

    他缓缓地道:“如此甚好,我会?如实告诉他们,也算是最后一丝情分了。”

    鼓励吃苦就是没把百姓当人

    一个农庄的管事到?县衙办事,

    偶遇林泉,恭恭敬敬打了招呼:“林县令。”

    而后就笑了:“恭喜,恭喜。”

    林泉知道那管事为何恭喜他?,只是笑着点头。

    最近有了?风声,

    林泉就要升任太守了?,

    不过就职地点多半在遥远的益州。

    县衙乃至郡府没?人觉得意?外?,

    若不是林泉不爱江山爱美人,

    早三?五年就是太守了?,如今规规矩矩按部就班晋升太守,

    而且还要远赴千里之外?,

    这“太守”的职务实?在?是有些?苦涩。

    林泉没?把晋升太守放在?心中,家中娇妻每日贴贴,

    生活乐无边,太守还是县令又有什么区别??

    他?随口问农庄管事道:“地里收成如何?农庄又有什么事情??”

    那农庄管事笑着回答:“……风调雨顺……今年的产量应该比去年高一些?……石灰粉好像真的有用……”

    林泉其?实?知道的,

    县里各个集体农庄,

    他?每三?日就要去转转,哪里会不知道今年的收成预计不错?

    但地里的收成永远是县衙的第一要务,他?丝毫不敢大意?。

    那农庄管事继续道:“……农庄内王大田要成亲了?,

    女方是兔舍的……”

    林泉仔细想,依稀记得王大田的模样。

    他?笑道:“王大田?是长得黑黑的,不太说话的那个?他?今年二十五了??”

    农庄管事微笑点头,道:“正?是他?。他?和他?媳妇今年都有二十五了?,符合朝廷成亲的年龄。”

    林泉微笑着,

    想着人生遇到?另一半的甜蜜,道:“明日日本官要去农庄,

    正?好去见见王大田,送一匹布给他?做新衣。”

    这几年棉布产量稳定,

    扬州各地集体农庄的人都穿上了?棉布衣衫,但是统一发放的衣衫不适合喜庆,还是要新作一套为好。

    农庄管事笑着点头,也不意?外?,林县令为人和善得很。

    集体农庄内,王大田趁着午休的时间,费力地砍伐树木。

    有人见了?,问道:“大田,你?在?做什么?”

    王大田道:“我想打造些?新家具。”

    那人大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集体农庄里的家具都是配发的,有的是从县城各处收集而来的破烂家具,有的是从豪门大阀里抄家而得的名贵家具,有的是数量不够,临时找木匠打造的。

    集体农庄的社员处于对吃饱肚子?的强烈渴望中,也没?人在?意?家具是破烂还是名牌,随意?凑合着用。

    王大田家中的家具就是一水的破烂,尤其?是床脚断了?一根,平日就拿几块石头垫着,成亲了?难道还要睡这张烂床?

    打造一张新的床简直是必须的事情?。

    王大田处理了?木料,扛着木板木条回田庄。

    他?虽然不是木匠出?身,但是集体农庄的人什么活计都要干,修篱笆修猪圈等等活计不曾少干了?,对木匠活计多少会一些?。

    虽然万万不能与正?经木匠相比,自己?家凑合做一些?新家具倒是没?什么问题。

    集体农庄内,一群人聚在?一起乐呵呵地看着王大田回来。

    有人笑着道:“成亲打造张新的床是应该的,不然若是半夜床塌了?,如何是好?”

    一群人乐呵呵地猥琐笑着,如同以往取笑其?余成亲的人一般。

    一个社员笑道:“看大田准备了?这么多木板木条,这不仅仅是要做一张新床,多半是要将桌子?凳子?尽数做新的了?。”

    另一个社员笑道:“大田家以后就要是农庄最漂亮的家了?。”

    一群社员点头,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妒忌恨,大家都在?用着破烂家具,忽然有人用上了?新家具,虽然是那人自己?动手?做的,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一个社员冷冷地道:“成亲为什么要做新家具?这些?年谁家成亲做新家具了??”

    他?看着四周的社员们,大声道:“你?成亲做新家具了?吗?你?儿子?成亲做新家具了?吗?我成亲做新家具了?吗?”

    “大家都没?有做新家具,凭什么大田可以做新家具?”

    那社员愤怒无比:“他?是县令吗?他?是管事吗?他?有什么资格做新家具?”

    四周有社员大声附和着:“没?错!王大田有什么资格做新家具?管事都用着破烂家具呢,王大田凭什么用新家具?就凭他?成亲了?吗?谁家没?人成过亲啊!”

    又是一个社员面红耳赤,喝道:“大家都是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做人不能忘本,那些?家具明明还能用,为什么王大田就要做新家具?”

    “他?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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