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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士燮不屑地道:“胡轻侯会不会想要收回?交州的权力,不惜与我等开战?”

    “胡轻侯御驾亲征才两千人,我交州是两千人可以拿下的吗?”

    “纵然胡轻侯兵法通神?,两千士卒人人比古之樊哙更加勇猛又如何?”

    “我若是打不过她,我就带人向西逃入山中,胡轻侯是留下两千铁甲精锐在此镇守,时刻提防我的偷袭。”

    “还?是调动更多的兵马到交州搜山,将我赶尽杀绝?”

    士燮冷笑着:“若是胡轻侯真的调动十万大军杀入交州,那就是我士阀合该大兴,t?从此杀入中原称帝了。”

    士壹用力点头,交州的气温和水土足以让十万来自中原的将士尽数病死。

    士燮环顾四周家人,道:“我士阀只要记住了,交州绝不参与中原的皇朝更替。”

    “任由?中原杀得?十室九空,何人称帝,何人称王,又与我交州何干?”

    “只要我士阀不曾愚蠢的称帝建国,这交州永远都是我士阀的,虽无帝皇之名,却有帝皇之实,我士阀就会延绵子孙,永世?富贵。”

    士壹用力点头,做个表面臣服朝廷,其实独立的土皇帝才是士阀永恒不变的手段。

    士燮冷笑着,抬头看着天空,道:“说起来也真是倒霉,最近总有人向交州跑,这是将交州当?做了什么?了?”

    先是白亓夺取了交州北部数郡,然后是杨休客客气气地“借道”,现在胡轻侯又来了。

    每一次大佬到了交州这个小地方,作为交州土皇帝士阀就不得?不出一些血,珍宝之类也算了,面对大海,还?会差了珍珠珊瑚之类的珍宝?

    但每个大佬都要粮食,这就有些肉疼了,老天爷再给面子,稻子可以一年三熟,也挡不住良田只有这么?点啊。

    士壹心中已经没有了对胡轻侯的畏惧,笑着道:“白亓、杨休、胡轻侯对南方和大海都一无所知,若是执意南下,只怕未必能够活着回?来。”

    士燮缓缓点头,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别?以为扬州荆州就是南方了,对交州尤其是交趾等三郡而言,会下雪的地方就是北方,扬州荆州是标标准准的北方,北方人怎么?可能适应南方的气候?

    士燮微笑着道:“我等一定要鼓动胡轻侯继续南下追杀杨休和白亓。”

    胡轻侯死不死其实对交州或者士阀没什么?影响,死了一个胡轻侯,黄朝自然会换一个皇帝,区区两千士卒的折损也不会触动黄朝的根本。

    但是想到统一天下的是一个女子,而自己作为堂堂男儿?就只能在偏远的交州南部畏首畏尾的当?土皇帝,士燮心里就极其盼着胡轻侯快点去死。

    一群士阀家人微笑点头,此事毫无难度。

    瞧胡轻侯为了追杀白亓和杨休都到了交州了,定然是要尽全功的,不用挑拨就会继续南下追杀,然后不是死在疾病中,就是死在大海的波涛中。

    忽然,有官员飞快地冲进了内堂,大声?叫道:“主公!主公!胡轻侯到了交趾!”

    士燮一惊,道:“不是说胡轻侯要修整一个月吗?为何今日就到了交趾?”

    报信的官员哪里知道?唯有催促道:“主公,快做准备!”

    士燮笑了,准备?早就准备好了。

    他嘴角露着不屑和嫌弃,呵斥道:“已经做第三次了,依然还?不会吗?蠢货!”

    报信的官员满头大汗,倒退着离开,急急忙忙去操作。

    士燮淡淡地对一群家人道:“看来这中原是胡轻侯的了,我且向她要交州牧,看能不能如愿。”

    一群家人笑道:“除了我士阀,胡轻侯还?能挑谁做交州牧?”

    想到整个交州以后就是士阀永镇之地,国中之国,士阀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容和得?意。

    士燮就要举步,回?头又叮嘱道:“在胡轻侯面前决不能有一丝轻狂,她打我等的左脸,我等就把?右脸贴到她的手掌下!”

    一群士阀子弟笑着点头,虽然习惯了土皇帝的生活,忽然要卑躬屈膝,任人羞辱,有些无法适应,但是忍一忍就能永镇交州,这点屈辱与巨大的利益相比立刻不算什么?了。

    一群士阀子弟认真道:“放心,绝不会误了我阀大事。”

    ……

    码头边,数千交趾郡百姓站在烈日下,看着四艘铁甲战船,如同番禺百姓一样不曾发现战船竟然是铁的,只是赞叹着这船竟然如此之大。

    有交趾百姓羡慕地道:“到底是来自发达繁华的中原啊,这么?大的船哪里是我们造得?出来的。”

    周围有百姓附和,中原果然比交趾繁华,不承认都不行。

    有交趾少年握紧了拳头,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中原哪里比得?上我交趾?”

    “中原可以吃新鲜带鱼吗?中原只能吃腌制的带鱼!”

    “中原可以吃新鲜的黄鱼吗?中原只能吃死黄鱼!”

    “中原可以吃到香甜的贝壳吗?中原的贝壳都是苦的!”

    “中原可以一年四季不下雪吗?中原的冬天会冻死人的!”

    “中原可以一年三季稻吗?中原的稻子只能种一次!”

    那交趾少年大声?道:“中原哪里比我交趾好了?”

    “交趾分明比中原好!”

    他愤怒地指着那些感叹中原强大的百姓,厉声?呵斥道:“你们为什么?说中原比交趾强大,你们为什么?颠倒黑白?你们是不是收了中原皇帝的钱?”

    一□□趾年轻人愤怒地看着那些收了钱的交趾百姓,一个年轻人大声?道:“听说每说一百句中原的好话就有三文钱,你们为了三文钱就出卖自己的人格和良知吗?”

    一□□趾年轻人怒喝:“三文钱!三文钱!三文钱!”

    四周交趾百姓人人变色,急忙解释:“误会!误会!”

    一个交趾少年大声?道:“我交趾随时可以起兵数万,战船数百艘,而中原皇帝只有区区两千人,战船一二十艘,这说明什么??”

    他环顾四周,大声?道:“这说明中原的霸权正?在崩溃!中原的经济正?在崩溃!中原王朝正?在衰弱,正?在走?向灭亡!”

    一□□趾少年振臂高呼:“交趾万岁,交州万岁!交趾万岁,交州万岁!”

    士燮看着热情洋溢,充满自信,以及对中原的敌意的交趾百姓,又瞅瞅远处躲在船中毫无动静的胡轻侯,冷笑几声?。

    就是故意让你丫的看到交趾百姓的民?心,让你掂量一下不任命士阀的降表的后果。

    士燮微笑着,转头看身边的官吏。

    一个官吏会意,低声?对一群衙役吩咐着。

    片刻间,码头前的数千交趾百姓娴熟地对着胡轻侯的战船大声?欢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交趾百姓盼万岁如久旱盼甘露!”

    “没有陛下,交趾百姓就没有未来!”

    “黄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燮听着“黄朝万岁”的喊声?中竟然混杂这一些“吴朝万岁”,心中好笑极了,这些杂音若是被胡轻侯听清楚了,是不是能够更深刻地理解什么?是交趾百姓的心声??

    他悠悠地看着码头的战船,没看到有人下船,心中颇有愤怒,老子该有的礼仪都到位了,难道你要老子跪下迎接?

    原本跪在滚烫的地面迎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会会还?不能忍?他跪白亓,跪杨休,难道就跪不得?胡轻侯?

    但是胡轻侯竟然不曾露面,难道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在烈日下跪一日,直到昏厥?

    士燮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胡轻侯不怎么?识大体啊,竟然存了废弃士阀,任用他人掌控交趾等三郡的心思。

    他冷冷地看着四艘大船,丝毫没有跪下的心思,反而退后回?到了树荫下坐下。

    不是他不懂规矩,不愿意唾面自干,不愿意被打了左脸就露出右脸,而是胡轻侯想要夺取士阀的权力,他迫于无奈应战。

    士燮傲然坐在树荫下,这不是傲慢,这是一场与胡轻侯在权力争夺中的战争。

    他有些冷笑,还?以为能够与胡轻侯走?个流程,双方和平共处呢,不想胡轻侯还?没有下船就开始了挑衅。

    士阀若是忍了,老老实实跪在那里,这交趾只怕再也不是士阀的交趾了。

    码头上,一□□趾百姓盯着烈日,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受不了了,纷纷退到了树荫下,更有人直接回?家了。

    几个衙役装模作样地呵斥着:“不许走?!迎接陛下,谁敢走??”手里却不曾阻拦,任由?交趾百姓离开。

    士燮看着冷冷清清的码头,微笑了:“听说胡轻侯只有二十几岁,果然不懂事啊,如今如何下台?”,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群官吏纷纷附和:“皇帝到了,没人迎接,这回?什么?面子都没了。”

    “给了她脸,自己不要脸,怪谁?”

    “是皇帝失礼失德,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岂能怪我交趾百姓?”

    士燮大笑。

    “菜鸟。”士燮心中冷冷地给胡轻侯下评论。

    任何底牌都要在最后一刻才掀开,胡轻侯在第一时间就暴露了想要撤换士阀的底牌,将局面搞得?尴尬,不是菜鸟还?能是什么??

    他玩味地看着远处的四艘巨船,胡轻侯此刻想必脸色铁青,正?在发怒砸东西,不能看到胡轻侯的愤怒和失态,真是可惜啊。

    一□□趾官员悠然地站在树荫下,打量着来自黄朝的巨大船只,随口闲聊。

    “为何有这么?多风帆?”

    “若是海上起大风,会不会将船吹沉了t??”

    “这船是用什么?木料制作的,看上去怪怪的。”

    一直等到了傍晚,四艘大船上这才响起了号角声?。

    一□□趾官员笑道:“哎呀,胡轻侯终于忍不住了。”

    一个交趾官员笑着:“我还?以为胡轻侯要在船上待到冬天呢。”

    士燮慢悠悠站起来,大声?道:“来人,点亮了烛火,把?百姓都叫来,该有的礼仪不能少了。”

    他看着船上出现灯光和人影,心中鄙夷极了。

    胡轻侯知道身穿铁甲在烈日下简直就是酷刑,所以选择了凉爽些的晚上上岸,可是区区两千铁甲士卒能够做什么??,尽在晋江文学城

    哦,没有两千的。

    胡轻侯一二十艘船才两千人,这里只有四艘船,哪怕都是大船,撑死只有七八百人。

    区区七八百铁甲士卒能够在交趾干什么??

    若是他有心杀了胡轻侯,七八百铁甲士卒分分钟就被人山人海的交趾士卒堆死了。

    火光下,月色中,士燮跪下,朗声?道:“交州交趾郡太守士燮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交趾百姓乱糟糟地跪着,喊声?却整齐无比:“交州交趾郡太守士燮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甲船上,胡轻侯慢慢露出身形,负手而立,冷冷地俯瞰跪着的士燮,许久,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交趾是个好地方啊,朕喜欢。”

    士燮看着胡轻侯大步踏上了甲板上岸,身后只有三百铁甲士卒紧紧跟随,悄悄不屑地扯动嘴角,心中想着:“交趾当?然是个好地方,我也喜欢。”

    嘴里恭敬地叫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行人进了府衙,有交趾将领微笑着对杨素云道:“将军,陛下与太守在府衙议事,诸位就在吃休息,我等已经为诸位备好了酒菜。”

    杨素云看看四周的交趾士卒,淡淡地道:“有劳了。”

    一□□趾士卒望着杨素云等人,肆无忌惮地说着话。

    一个交趾士卒眼中光芒四射,道:“好一个美人啊,我交趾真没如此美人。”

    一□□趾士卒奋力流口水,肤白貌美,曲线玲珑,交趾真是没有这种绝色女子。

    另一角角落,几个交趾士卒不屑地盯着杨素云等人身上的铁甲。

    一个交趾士卒道:“这么?重?的铁甲穿在身上,我随便?跑几步就到了他们的身后,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另一个交趾士卒道:“怎么?也有几十斤重?,站一天就累死了他们。”

    一个交趾士卒不屑地道:“做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武勇!”

    “当?兵最重?要的是什么??进攻!”

    “只有不断进攻才能获得?胜利,这些人只敢躲在甲胄背后,没有一丝武勇精神?,也配当?兵,也配称作男人?”

    有交趾士卒笑道:“谁说称作男人的,看那些人中好几个女人呢。”

    交趾士卒的嬉笑中,杨素云淡淡地下令:“不想死的,不许吃喝交趾人的任何东西。”

    一群铁甲士卒微笑点头,哪个白痴会吃敌人送来的东西?

    府衙的大堂中,胡轻侯高坐堂上,小轻渝和小水胡陪在她的身边。

    一□□趾官吏恭敬地站在大堂中。

    士燮恭敬地道:“陛下远来疲惫,请陛下且休息,若有不便?,只管吩咐微臣。”

    一群士阀子弟和交趾官员恭敬地笑着,心里给士燮点三十二个赞。

    这是公然将胡轻侯当?做客人而不是高贵的皇帝,这是打脸啊!

    众人冷笑着,但这是必须的!

    士阀一直想要臣服,是胡轻侯首先挑衅的,若不能有礼有节的表明态度,士阀岂不是要被贬谪了?

    必须让胡轻侯知道对交趾而言,胡轻侯这个皇帝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只是“外人”、“客人”,士阀才是主人。

    休要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脑子正?常些,与士阀和气共存才是硬道理。

    胡轻侯微笑着看着士燮,然后环顾四周的交趾官吏和士阀中人,微笑道:“你们是以为这交趾地处偏僻,朝廷无法大军压境,因此觉得?可以裂土封侯,与朕平起平坐了?”

    严厉的言辞不曾让一□□趾官员紧张,反而引起了士燮的大笑。

    士燮恭敬行礼道:“陛下何出此言?”,尽在晋江文学城

    “微臣等人对黄朝对陛下忠心耿耿,愿意为陛下牧民?于穷乡僻壤,何来裂土封侯之心?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寒了忠臣的心。”

    一□□趾官员一齐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

    好些官员心中激动极了,一直以来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与大佬们达成和谐共处的,不想今日竟然可以参与撕破脸的谈判,真是开了眼界啊。

    有官员目光中满是不屑,胡轻侯终究是嫩了,皇帝哪能随便?撕破脸,皮里阳秋才是皇帝的必备技能。

    有官员握紧了拳头,今日之事必然会记入史册,后代子孙能够从史册中看到自己对抗皇权的英姿,必然会心生向往。

    士燮脸上的恭敬神?情不变,举动也绝没有一丝的轻慢。

    既然胡轻侯不懂得?帝皇之道,不懂得?礼仪,言语行动失礼又失策,迫不及待的摊牌,那摊牌就摊牌,他倒要看看胡轻侯能够将士阀以及交趾怎么?样。

    士燮心中冷笑,菜鸟!

    胡轻侯果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士燮,久久无语。

    士燮和一□□趾官员几乎要大笑了,朝廷大事什么?时候是一个无知年轻女子可以处理的,真是不知道中原的那些诸侯是怎么?死的,不会个个是笨死的吧。

    大堂外,士壹认真地下令:“在房屋四周多倒些妇女经血,此物专克妖法。”

    要是胡轻侯想要张嘴吃了士阀子弟的魂魄,这些妇人经血肯定让她栽个大跟头。

    大堂内,胡轻侯伸手捂住了嘴,满脸震撼,喃喃地道:“你不会觉得?小小的交趾可以威胁朕吧?”

    她左顾右盼,道:“难道你觉得?朕到了交趾,你们人多,朕人少,你就可以威胁朕了?”

    小轻渝和小水胡扯住胡轻侯的衣袖,捂脸嚎哭:“姐姐,我好怕!”“嘤嘤嘤,这些人好凶!”“姐姐,我们回?家吧。”

    士燮心中隐隐不安,胡轻侯的言语太不像一个皇帝的言语了,可是到了此刻,哪里还?有退路?

    他加倍恭敬和小心地道:“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来不曾有一丝不敬之意。”

    “陛下因为馋言而怀疑微臣,微臣惶恐不安,唯有谢罪,只盼陛下给微臣自辩的机会。”

    一群士阀中人和官吏一齐点头,士燮没有傻乎乎地与胡轻侯硬杠,依然坚定地执行着“臣服朝廷,但是独立自主”的道路上,足以证明士燮的智慧以及手段。

    一群士阀中人严肃地看着胡轻侯,一国两制其实不算多。

    一群官吏兴奋又紧张地看着士燮与胡轻侯。

    这是封疆大吏与皇帝的正?面交锋,字字珠玑,步步惊心,虽然没有刀光剑影,其实杀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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