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只怕这些船只运输的不是毛线衣,而是……”他?微笑不语。
一个官员淡淡地道:“我听说,葵吹雪今日又踢翻了办公桌。”
一群官员不屑地笑,还以为葵吹雪知书达理,没想?到脾气如此暴躁,毫无名士风采。
那官员继续道:“一个仆役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公文,只看到了‘急军情’、‘困’、‘敌军众’几个字。”
一群官员冷笑,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完整的七个字,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大到爆炸。
另一个官员道:“程昱说,‘怪不得葵吹雪t?,老夫每次看到军报,都想?踢翻了桌子’。”
一群官员冷笑,早就知道邸报信不得。
一个官员低声道:“计划生?育原本只打算执行三年,不想?到了今日依然没有取消的意思,为何?”
一群官员又是冷笑,这还用?问?若是早早取消了,哪里还会有人为了生?二胎而从军?
一个官员慢慢地道:“为了本朝,为了天?下百姓,我等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一群官员重重点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克鲁伦河南岸,恶魔城。
一支运输粮食的军队缓缓靠近,一个中年官员骑在马上,远眺草原,嘴角露出了微笑。
数十骑从身?后追了上来,为首的将领远远地就叫道:“陈公台,果然是你!”
陈宫转头,笑道:“吕平东,多年未见,可?曾安好?”
吕布大笑:“好,好,一切都好!想?不到这次是你来送粮食。”
他?看到陈宫非常得高兴,陈宫在黄国夺取并州之后没有多久就调入了并州,与吕布紫玉罗韩华等人在并州并肩作战多年,交情深厚。
哪怕吕布北上草原横扫胡人,陈宫依然与吕布保持着书信联系,当真是知己啊。
陈宫看着吕布笑道:“草原苦寒,紫州牧牵挂吕平东与韩将军,唯恐你二人短了衣食,因此派陈某探望你二人,看有什?么需要支援的。”
“不想?陈某刚进了草原就听到了吕平东的名头。”
陈宫笑着看吕布,道:“吕平东威震草原,整个草原谁人不知道吕平东天?下无敌,谁敢违逆吕平东的言语?”
“吕平东要什?么有什?么,比并州还要富裕,哪里需要并州支援?”
吕布大笑,得意非凡,不是谁都能在荒漠中建立城池的,更不是谁都能威慑彪悍的草原游牧部?落的。
陈宫笑道:“吕平东若是更进一步,可?不要忘记了老朋友。”
吕布又是大笑,道:“公台,我请你吃烤全陈宫微笑着道:“好!”
……
酒过三巡,吕布有了些许醉意,扯下一只羊腿扔给陈宫,大声道:“公台莫要客气,这大漠中别的没有,就是羊肉多!”
陈宫微笑着又敬了吕布一杯酒,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这才道:“吕平东在太平四年入荒漠,如今是太平十年……”
他?屈指道:“这是快七年了?”
吕布点头,快七年了,真是光阴飞逝啊。
陈宫叹息道:“吕平东为了国家戊戌边疆,快七年不曾回归中原,只是中原早已物是人非了。”
吕布微微叹气,轻轻点头,荒漠六年余,只能从邸报中看到黄国日新月异。
陈宫道:“陛下与朱前将军、赵镇南、张镇西向后灭了扬州、荆州、益州、交州,统一了天?下。”
“这朱隽、赵恒、张明远的名字家喻户晓,威震天?下,黄朝谁人不知道此三人的威名?”
吕布重重叹气,羡慕极了。
陈宫继续道:“不仅这三大将军,其余各将也威震天?下。”
他?数着手指,道:“祂安东、月安西、夏侯平西、覃奋威、祂迷、张伏波、魏游击、妘骁骑、杨越骑、刘虎威、刘前军……”
陈宫每说一个人的名字,吕布的脸就微微一变。
陈宫恍若未知,继续道:“……这些人虽然没有吕平东之勇,但跟随陛下四处征战,开疆拓土,屡建奇功,威名远播,中原无人不知。”
吕布脸色发黑,勉强挤出笑容。
陈宫一怔,道:“忘记了董虎牙了和胡扬威了!”
他?微笑看着吕布,道:“董虎牙和胡扬威同为陛下的儿子孙子,如今名气可?比吕平东大得多了。”
“董虎牙与胡扬威平西凉,结束了延绵百年的羌汉之战,本朝多少人欢呼流泪?”
“并州多有因为百年羌乱而失去?了家中所有男丁的妇女稚童,听闻董虎牙和胡扬威定西凉,杀戮羌人无数,好些人在家中为董虎牙和胡扬威立了牌位,日夜香火供奉,口呼恩公。”
吕布的脸色更加差了,再也挤不出礼貌的笑容。
陈宫将羊腿扔在地上,长叹道:“陈某为奉先不平!”
“论功劳,奉先定并州北部?胡人,是本朝平东将军,本朝大功有如将军者屈指可?数;”
“论武勇,奉先武艺天?下第一,百步穿杨,谁人能接下奉先方天?画戟全力一击?”
“论兵法,奉先的骑战认第二,本朝谁人敢认第一?”
“论亲疏,奉先是本朝陛下的义?子,本朝有几人比奉先更尊贵?”
陈宫悲伤地看着吕布,慢慢地道:“可?是,以奉先之勇、之功、之兵法、之亲,却只能在这草原中虚耗岁月。”
“克鲁伦河恶魔城,草原中无人不知,可?这功劳能够与大败曹躁、杨休、刘宠相比?能够与结束百年羌乱相比?能够与成?为并州万家生?佛相比?”
“奉先本不该在这里的!”
“这里何需奉先?”
“韩华、高览之流镇守燕山,可?也!”
“奉先镇守克鲁伦河,不可?也!”
“韩华、高览什?么身?份?什?么官职?在本朝什?么功劳?在本朝有什?么根脚?她?们能做的事?情,奉先岂能做?”
陈宫眼?角满是泪水:“奉先是何等身?份,难道能够与小卒相提并论?”
吕布脸色比锅底还黑,想?要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宫脸上热泪纵横,道:“陈某最为奉先不平地是……”
“为何陛下的继位名单中没有奉先?”
吕布脸色大变。,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宫大声道:“陛下虽无嫡子,但有螟蛉子在,为何不能继位?”
吕布浑身?一震。
陈宫道:“胡轻渝和水胡乃陛下之妹,姐死之后妹妹继之,可?也。”
“但葵吹雪、程昱、蹇硕、朱隽算什?么,凭什?么继承皇位?”
“这天?下是陛下打下来的,若是传位,自当传给陛下的子孙,为何没有奉先的名字?”
吕布握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陈宫紧紧盯着吕布,慢慢地道:“奉先乃天?下第一武将,为何要守在苦寒之地,屈居人下?”
吕布又是浑身?一震,慢慢地道:“你……”
陈宫眼?中精光四射,道:“胡轻侯当年不过区区一个县尉,以百余家丁而取天?下。”
“如今奉先比胡轻侯武勇,麾下将士比胡轻侯多了十几倍,有数以十万计的草原人听命奉先,奉先为何不能取天?下?”
“当年铜马朝刘洪祸乱天?下,民怨沸腾,胡轻侯取而代之,天?下万民欢呼拥护;”
“如今黄朝恶政殃及天?下百姓,婚娶不能自主,生?儿育女不能自主,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若奉先解民倒悬,天?下万民必然欢呼拥护。”
吕布呆呆地看着陈宫,道:“你……我……娘亲有大军……”
陈宫淡淡地道:“胡轻侯南入大海,征讨蛮夷,邸报中喜报连连,可?惜未必如此。”
“哪怕胡轻侯真的轻取各地蛮夷,她?依然有致命的弱点。”
陈宫负手而立,自信地看着吕布,道:“只要将军愿意登高一呼,陈某立刻就能让胡轻侯死于非命。”
……
交州。
码头边,几个官员惊愕地望着大海。
一个官员惊疑不定地道:“已经晚了十日了!”
原定于十日前就该到达的运粮船竟然晚了十日依然没有消息,是出了意外?吗?
几个官员脸色惨白,风高浪急,船只耽误日期原本是常事?,只是这些年不曾见运粮船延误如此之久。
一个官员抹着汗水,慢慢地道:“会不会……会不会……”
他?终究没能将心中担忧的事?情说出口。
另一个官员大声道:“你们继续在这里候着,我去?禀告袁州牧。”
袁谦得知从中原来的运粮船晚了十日,闭上了眼?睛,慢慢地道:“真是噩耗啊。”
那禀告的官员低头看脚尖,袁州牧也以为运粮船沉没了?
他?无声地叹息,道:“按照船期,五日后就有另一批运粮船到了,若是那些人能够坚持一些时?日,或许有救……”
那官员看着袁谦缓缓摇头,慢慢退出了房间。
被风浪打翻的运粮船能够在海中坚持十五日,等到第二批运粮船救援?
这大海的航道不是官道,莫说十五日了,就是一个时?辰后有别的船只经过同一条航道,指不定距离船只倾覆的位置有几千丈远,压根看不到听不到大海中求救的人。
又过五日,依然没有看到原本该到达的第二批运粮船。
交州码头的官员们长长叹息,老天?爷保佑,海上千万不要出现连绵十几二十日的大风暴,不然只怕第二支运粮船队也危险了。
……
长江沿岸某个港口。
几艘运粮船静静地停在码头,整个船队地船上只有一个留守的船夫,其余人尽数回老家探亲了。
留守的船夫悠闲地躺在船头t?,这些年不停地往返交州,如今终于空闲了。
……
长江沿岸某个集体农庄。
农庄管事?看着停在仓库外?的马车,竟然有些不习惯。
几个马车夫乐呵呵地看着农庄管事?,问道:“管事?,今日我们做什?么?”
农庄管事?沉默,几年来运输粮食的马车就没有停下来过,忽然停下来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安置马车夫们。
马车夫笑道:“今日是不是也休息?”
农庄管事?冷冷地道:“做梦!全部?去?田庄报到,有的是你们干的活计。”
县衙调拨粮草的命令一直没到,他?不可?能一直让马车夫们原地候命,农庄不养闲人。
县衙内,一个官员悠悠地喝着热茶。
一个小吏问道:“这农庄调拨粮食的公文可?写好了?我今日要去?农庄,正好顺路捎带。”
那官员笑道:“你急什?么?县令都不曾收到公文,我哪有公文与你?”
府衙内,太守终于提起了笔,开始写调拨粮草的公文。
他?慢悠悠吹干了墨迹,对?某个官员道:“前些时?日有些忙,忘记了,你赶紧将调拨粮草的公文送去?县里。”
那官员心领神会,微笑道:“是。”取了公文,在府衙坐到了晚上,然后派人传信通知太守,不幸感染风寒,要修养数日。
太守看着请假条,长叹道:“为国为民,数年不曾休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他?大笔一挥,批了请假条,又叮嘱送信的人道:“一定要他?好好修养,莫要操心公务,来日方长,还有许多公务等着他?呢,不养好了身?体不要急着办公。”
送信的人和周围的官吏热泪盈眶,如此好上级,天?下有几个?
月余后,那病假的官员终于回到了府衙,与诸位同僚一一见礼:“辛苦诸位了!”
一群同僚认真地问道:“可?真的调养好了身?体?要不要再休息几日?”
太守急匆匆赶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深情道:“为何不曾养好了身?体就回来了?本郡最勤劳,最为国为民的人非君莫属!”
那病假的官员在府衙坐了十余日,日日咳嗽,每日挣扎着想?要下县城,都被其余同僚苦劝拦住。
这日终于大病痊愈,立刻去?了县城,叮嘱县令:“早日送粮食去?交州,万勿耽误。”
县令不看调拨粮草的公文,紧紧地盯着那官员,真诚地道:“何以如此不爱惜身?体?君乃我等楷模矣!”
“来人,请大夫复诊!”
到了第二日,那病假的官员在数个名医的复诊下确定身?体健康,这才回了府衙。
县令看着天?空,大惊失色:“我记起来了,马上就要春耕,耽误不得!”
“来人,与我去?各个集体农庄巡视,春耕万万耽误不得!”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集体农庄,一个个仔细巡查,到了晚间才想?起要调拨粮草。
县令笑着道:“诸位还要继续调拨粮草,只是我忘记携带印章,诸位且先送了粮草,公文我明日再补。”
一群集体农庄的管事?坚决不干,没有盖印章的公文谁能说得清粮草去?了哪里?
一群农庄管事?微笑着对?县令道:“不急,不急。”不见盖章的公文就绝对?不可?能运送粮草!
三日后,盖章的调拨粮草的公文终于到了集体农庄,运粮食的马车又一次向码头而去?。
,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群马车夫一边捶腰,一边兴奋无比:“终于又能运输粮食了!”
“哎呦,我的腰啊,才干了月余的农活,我的腰都要断了!”
运粮的马车队到了码头,只见码头的运粮船上空荡荡的,唯有一个船夫。
那船夫见了运粮的马车队大惊失色:“所有人都放假回乡探亲,哪有人驾船?”
马车队瞅瞅空荡荡的船只,运粮船没人关他?们P事??坚决要求船夫接收粮食,船夫坚决不干。
“我只是一个船夫,不曾收到要运粮的公文,我凭什?么收下粮食?你有问题找船长啊!与我何干?”
一群马车夫只能再次赶着马车回到了农庄,农庄管事?上报县衙,县衙大怒,上报府衙,府衙这才想?起忘记通知运粮船了,急忙下公文命令运粮船队的人回归。
如此一折腾,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
交州。
袁谦脸色铁青,厉声道:“为何三个月不见一艘运粮船?所有的运粮船都翻船了不成??”
“来人,立刻去?扬州催促,前方大军急需粮食,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了!”
几个官员应着,急急忙忙写各种公文。
蒋干正好在交州府衙,呆呆地看着袁谦处理运粮船的延误。
他?满头雾水,看着愤怒的袁谦和忙碌的府衙官员,不敢多问,带着怀疑回了交趾郡。
蒋干将正在监督春耕的韩浩扯到一边,低声道:“老韩,听说中原运输到交州的运粮船耽误了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