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周围的人哪里知道??有社员琢磨道?:“我早上就看到他们几个人神情不太对,是不是赌气了什么??”
农庄管事有些?明白了,还能为了什么?赌气?多半是一群人都?喜欢上了一个漂亮女社员,然后比拼农活淘汰追求者呢。
农庄管事笑了,对着王五等人的背影叫道?:“加油!”
对这种良性竞争,农庄管事乐观其成。
田地?中,王五卖力地?锄地?,身上汗流浃背,汗水滴落尘土。
他不时抹t?一把汗水,心中欢喜无比,多晒太阳多流汗,这有何?难?庄稼人还怕晒不到太阳和不会流汗?
王五张开手臂,对着太阳大?声道?:“来吧,至阳之气!”
远处,一群社员看着休息时间也在地?里疯狂干活的几人,只觉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但?是这几个人在午时的太阳下暴晒,会不会倒下啊?
……
数日?之间,“铁轨枕头”、“妖气药引”等等话题悄悄地?在各地?流传。
每个靠近铁路的集体农庄半夜都?会有无数人悄悄跑去枕铁轨。
远离铁路的集体农庄内无数社员抗议:“我们也要?铁轨!我们也要?火车!”
胡轻侯目瞪口呆,然后问珞璐璐:“是你干的?”
珞璐璐疯狂摇头:“不是。”
胡轻侯干巴巴地?道?:“狗屎!”
一群官员毫不在意,民间愚昧,哪怕格物道?横行,哪怕人人都?学?过几个格物道?公式,依然以为鬼神主导世界,然后蹦出几百个匪夷所思的谣言,又有什么?奇怪的?
一个官员笑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左右朝廷没?有什么?损失,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没?有发展到偷铁轨,朝廷就假装不知道?。
另一个官员笑道?:“这个谣言对本朝其实是有好处的。”
那?些?平日?只想偷懒的社员因?为“气机牵引”失败,主动?在烈日?下卖力干活,只求驱除体内的至阴妖气,就这工作积极性简直梦回黄巾作乱时期的冀州啊。
一群官员点头,不然胡轻侯怎么?会误以为是珞璐璐制造的谣言?
葵吹雪皱眉,道?:“终究是谣言,还是辟谣比较好。”
谁知道?这些?疯狂的蠢货会不会挖了铁轨抱着睡?
再说晚上无数人头枕铁轨,是不是意味着晚上火车就不要?开了?
胡轻侯眼神忧伤了:“可怎么?辟谣?”
葵吹雪一怔,然后眼神也忧伤了。
这该死的“铁轨枕头”、“妖气入体”,“流汗排毒”等等看似荒谬,其实是在华夏的医学?历史、各种传说,以及胡轻侯的发家历史上建立起来的。
华夏文化不曾鼓吹“流汗排毒”?
华夏文化不曾鼓吹“生病是邪气入体”?
华夏文化不曾流传“妖气侵袭”?
胡轻侯不曾说《格物道?》是《太平经》的一部分?
胡轻侯不曾公然宣称自己是妖女、《太平经》有大?法力、铁路是妖力驱动??
铁轨上的各种符纸不是胡轻侯下令挂的?
荒谬的“气机牵引”、“妖气入体”、“头枕铁轨”等等竟然丝丝入扣,完全不能辩解。
用以往常用的手段,用革命的谣言对抗反(革)命的谣言?
在推动?格物道?的大?道?上,这么?做实在是伤害太大?。
葵吹雪忧伤地?看着胡轻侯,叫你喜欢造谣,这次回旋镖了吧?
胡轻侯深呼吸,面对传播范围广,信者众多,内容狗屎般的谣言,唯有咬牙道?:“民间谣言,朕多看它一眼就是朕输了。”
……
京畿附近某个县城。
一个老人在街上行色匆匆,忽然脚下一崴,摔倒在地?。
四周数个人想要?伸手去搀扶,有人低声道?:“小心!那?是马泡儿的老子!”
四周的人立刻收回了手,马泡儿是县城内著名泼皮无赖,哪怕此刻大?家伙儿都?进了集体农庄,这马泡儿依然不曾收敛半分,时时刻刻就能闹得众人不安生。
曾有人想要?寻了管事或者县衙告状,可马泡儿闹事的经验丰富极了,随便就卡在了律法惩罚之外,只能责骂几句了事。
责骂对一个泼皮无赖又有什么?用?
四周的人飞快退开,扶一个摔倒的老人本来是应该的,但?是扶一个泼皮无赖的老子的风险太大?,被讹上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众人飞快散开,坚决不扶,顺便低声提醒其余不明真?相的人:“马泡儿的爹摔倒了,千万不要?扶,会被讹上的。”
街上,马泡儿的爹倒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哼哼唧唧:“救我,救我……”
四周的路人飞快经过,偶尔看他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不扶,心中不安;扶了,肯定被讹上。唯有眼不见为净。
许久,马泡儿终于赶到,愤怒大?叫:“谁推到了我爹!”
四周的人淡定无比,瞧,没?错吧,谁敢扶,谁就等着被讹。
马泡儿低声问马老头:“可曾抓住一个?”
马老头无奈极了:“自始至终没?人靠近。”
诬赖也要?有扯住人的,没?有死死扯住人的衣衫,抱住人的大?腿,如何?诬赖是对方撞了自己?
马泡儿没?办法,看四周,想要?随便抓一个诬赖,可惜四周行人匆匆,又个个面带微笑。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随便抓个人攀诬,多半会被无数人举证诬告,然后被县令老爷责打以及发配挖矿。
马泡儿恶狠狠地?看着四周,以为学?聪明了,不扶老人了,就能没?事了?
他冷笑一声,大?声道?:“爹,你躺着别动?,我去报官!”
片刻后,马泡儿带着衙役赶到,指着四周的人大?声对衙役道?:“衙役老爷,我告这些?人!这些?人见死不救,如同禽兽!我要?他们赔我爹银子!”,尽在晋江文学城
衙役冷冷地?看马泡儿,若是换个普通人敢提出如此荒谬的报官,他一个嘴巴就打过去了。
但?是马泡儿是泼皮无赖,对律法精通得很,他敢一个耳光打过去,立马就会被马泡儿缠上,惹得一身骚。
那?衙役淡淡地?道?:“报官?可以啊,随我回衙门。”断案是县令的事情,与他何?干?
县衙。
马老头躺在大?堂上,大?声惨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马泡儿跪地?大?哭:“县令老爷,我爹摔倒在地?,过路的人却不肯扶他起来。”
“这地?面多烫啊!我爹原本只是摔了一跤,如今皮肤都?烫伤了!”
马泡儿捶胸大?哭:“我爹原本身体健康,就因?为没?人扶他,在地?上躺了许久,又急又气又伤心又被烫伤,结果身子骨坏了,再也不能走?路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马泡儿泪如泉涌,嚎啕大?哭:“都?怪那?些?人见死不救!青天大?老爷,我要?告他们!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县令呵斥道?:“世上哪有不扶就告人的道?理?你速速离开。”
马泡儿大?声哭喊:“为何?就不能告了?”
“我爹原本不会烫伤,不会又急又气又伤心,不会折寿,这些?都?是那?些?人见死不救才造成的,如何?不能告他们了?”
县令皱眉,竟然有些?歪理。
马泡儿膝行几步,嚎啕大?哭:“本朝建国以来,惩恶扬善,教化百姓,以建立一个美好世界为目标。”
“世上最重要?的莫过于人命,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救人一命。”
“若是今日?见死不救也不受惩罚,本朝的惩恶扬善惩了什么?,扬了什么??”
“教化百姓又教化了什么??教化见死不救吗?”
“这美好世界又是什么?世界?见死不救的美好世界吗?”
马泡儿大?哭:“县令老爷,今日?不是为了我老爹一个人的事,是为了整个黄国的事啊!”
“若是人人都?见死不救,人心扭曲,道?德沦丧,本朝哪里还是陛下和无数将士奋力厮杀,流血流汗才建立的美好世界啊!”
县令死死地?看着马泡儿,刁民!竟然把本朝的宣传洗脑反过来威胁朝廷!
他厉声呵斥:“好大?胆!”
马泡儿丝毫不惧怕县令的呵斥,身为泼皮无赖最精通的就是看风向,看气氛。
黄朝号称为百姓谋福利,官员犯法会受到严惩,动?辄凌迟全家。
所以,只要?不犯法,其实黄朝的官员对百姓的威胁力就是零。
马泡儿心中冷笑,换成铜马朝,敢公然顶撞县令老爷,分分钟就被打死了。
但?是在黄朝,哪怕拿言语僵住了县令老爷,县令老爷又能怎么?样?
打他?抓他坐牢?
那?他就发达了!只要?检举县令老爷违法,县令老爷搞不好要?人头落地?,而他搞不好有机会顶替县令老爷的位置。
县令冷冷地?看着马泡儿,难道?就治不了这个刁民?
他沉默半晌,只觉一点办法都?没?有。
唯有板着脸道?:“退下!本案驳回!”
马泡儿在大?堂中打滚哭喊:“当官不为民做主!老天爷啊,睁开眼睛看看啊!”
又大?叫:“朝廷有法令,‘官府不管,杀人全家无罪’,县令老爷不管,是要?逼我杀人全家吗?”
县令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朝廷不管,杀人全家无罪!
这泼皮无赖要?因?为别人没?有扶他摔倒的老子而杀人全家?
县令很清楚这泼皮t?无赖多半是不敢杀人全家的,哪怕杀人全家,府衙严查之下,他的判决也没?有错。
可是,治下发生杀人全家的大?案,真?的是好事情吗?
县令额头微微出汗,顺着泼皮的意思抓人是绝对不行的,因?为那?是枉法,他分分钟被人检举。
县令深呼吸,挤出微笑,道?:“马泡儿,你爹也没?什么?大?碍,不如本官给你一些?银钱,你爹好好修养几日?如何??”
马泡儿笑了,谁给钱不是钱,但?是集体农庄要?钱无用,他嬉皮笑脸道?:“县令老爷是青天大?老爷儿啊!我不要?钱,我做事从来不是为了钱。”
“我爹受了伤,只想恳求青天大?老爷給些?休假,我好好陪陪我爹。”
“我爹的身体坏了,以后做不得农活了,身体也需要?调养,这口粮等级是不是能请青天大?老爷开恩调整一些?。”
县令笑了:“应该的,应该的。”
大?堂下,一个女子长长叹息:“唉,我真?是失望极了。”
县令一怔,转头望去,大?惊:“王太守。”
人群中叹息的女子正是数年前晋升为郡守的王依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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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依群深深地?看着县令,道?:“来人,摘下他的官帽,脱掉他的官服。”
几个士卒进入大?堂,将县令按倒在地?。
县令颤抖着道?:“王太守,这是何?意?”
王依群冷冷地?道?:“你心中的国法不是为了惩奸除恶,而是为了维护你的政绩。”
“你笔下的判决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了刁民不要?闹事。”
“本朝要?你这样的官员干什么??”
县令大?声道?:“王太守,我冤枉啊!”
王依群不理会他,坐到了桌子后,冷冷地?俯视跪在地?上的马泡儿。
马泡儿淡定无比,他做了什么?了?他犯了什么?法了?换个太守来审案又能将他如何??
王依群淡淡地?道?:“人犯马泡儿诬告路人,以同罪论处,判杖责五十,挖矿三年;”
“公然威胁本朝官员,颠倒黑白,判杖责五十,挖矿二十年。”
“两罪并罚杖责一百,挖矿二十三年。”
马泡儿大?惊,厉声叫道?:“冤枉啊!你有什么?证据!”
王依群笑了,挥手道?:“拖下去。”谁有空与刁民争辩,没?得浪费时间。
几个士卒将马泡儿按倒在地?,板子重重落下。
马泡儿发出声嘶力竭地?惨叫声:“啊啊啊啊啊!我冤……啊啊啊啊啊!”
大?堂上,马老头大?声哭嚎:“冤枉啊,我要?告御状!”
王依群淡淡地?道?:“此人诬告路人,以同罪论处,杖责五十,挖矿三年。”
“若是年纪大?了,五十下杖责就打死了,剩下的板子就由其子挨打。”
“若是刑期未满就死在了矿里,剩下的刑期由其子服刑。”
那?马老头凄厉大?叫:“我不服,我要?告御状!”
王依群淡淡地?道?:“若是三年后你还活着,本官亲自给你开路引,任由你去告御状。”
“本官等着你告御状,凌迟本官全家。”
王依群冷冷地?看着那?被扒了官袍的县令,当官是了正义?,不是为了保住乌纱帽,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懂?
拿头撞墙!实验就该彻底
某个集体农庄。
兔舍。
陈采薇坐在树下,
小心翼翼地剪下了旧衣衫的一角。
集体农庄的社员的衣衫都是统一发放的,不论穿不穿得完,每个人一年六身?衣衫。
但这统一发放的衣衫实在是太丑了!
陈采薇完全无法接受这么丑的衣衫。
需要干农活的社员自然不能穿门阀士人那种有宽大?衣袖,有无数华丽的刺绣的美丽衣衫,
但不代?表袖口紧窄的衣衫就必须丑陋无比啊。
陈采薇以前?是某个门阀世家的绣娘,
见惯了美丽衣衫,
更是对集体农庄的统一粗陋衣衫无法容忍。
今天,
她就要乘着?休息,自己动手制作一件漂亮的,
又适合干农活的衣服。
说“制作”有些?不符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