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世上找一只?三条腿的□□)艰难无比,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容易?若是真有“气?温好,到处是沃野,有金矿有石油有铁的天选之地”,必然早就产生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哪里轮到胡轻侯跨越大海去夺取“天选之地”。
程昱看着胡轻侯的清单,淡淡地道:“比辽东还不如的地方。”
辽东还能有大量的木材烧暖炕,熬过寒冷的冬天,这“天选之地”竟然主要?是缺乏树木的草原,这真是想?要?找个木材烧暖炕都力有未逮了。
葵吹雪轻轻放下?需求清单,道:“虽然不是‘天选之地’,好歹是一片无主之地,没有理由不成为黄国的国土。”
程昱微笑:“正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朝决不放过任何一片土地。
蹇硕傲然道:“陛下?要?用一代人去开拓天下?,立不朽之功,我等绝不会拖陛下?的后腿。”
一份份物资调动下?达到了一个个衙署,管粮食的官员们大声欢呼:“积压的粮食终于可以产生最大的价值了!”
这些年黄国的产粮太多了,多到仓库里的陈粮都没地方放了,偏偏又没人肯轻易卖粮食资敌。
如今能够尽数送到大海彼岸去,简直是大好消息。
一群管粮食的官员击掌欢呼,立刻要?求各州郡粮仓清空陈粮,尽数送到沿海港口。
一群工部的官员面如土色:“需要?大量的铁?为何本朝用铁数量一年超过前朝一百年?本朝吃铁吗?”
有人厉声道:“命令查拉塞尼和苏伊士加大铁矿购买量!铁矿有多少就买多少,上不封顶!”
“命令西早城加快炼铁速度!”
……
查拉塞尼。
覃文静微笑着对一群商人道:“你们有多少铁矿?我全要?。”
一群罗马商人大喜:“没问题!”
有这句话,那些因为罗马商路逐渐向?苏伊士偏移而造成的失业人口可以尽数送去挖矿。
一群安息商人嘴里应着,心里惊疑不定,黄国人要?这么多铁矿,不会想?着攻打安息帝国吧?
是不是该早点把全家迁移到查拉塞尼躲避战火?
数日后,黄国的几块飞地人满为患,无数t?安息权贵的家人尽数迁移到了飞地。
又过数日,又是数个挤满了权贵子弟的小村子自愿加入黄国,成为黄国的飞地。
……
苏伊士。
一大群罗马商人围着赵苑琪,一个罗马商人用字正腔圆的黄国洛阳话大声叫着:“赵太守!赵太守!我这批铁矿成色好,价格只?贵三成!”
赵苑琪冷冷看那罗马商人,知道黄国大肆收购铁矿,然后坐地起?价?
那罗马商人坚决不承认,是铁矿成色好,所以才涨价,绝对与黄国大肆收购铁矿无关?。
一群罗马商人热切地看着赵苑琪,你急缺铁矿,我们涨价,符合市场规律。
赵苑琪淡淡地道:“本朝的货船最近遇到了一些风浪,因此一年之内只?怕没有香料、糖、丝绸、陶瓷等等物品送到苏伊士了。”
一群罗马商人忧伤地看着赵苑琪,黄国的官员果然个个是商人出身,不好忽悠。
一个罗马商人笑道:“我的铁矿的品质与以前一模一样,不涨价。”
一群罗马商人大声附和:“我家的铁矿也不涨价。”
“我们与黄国是好朋友,怎么会涨价呢?只?有那些没良心的商人才会涨价,我们与黄国是谈未来,谈长期合作的。”
那涨价的罗马商人愤怒无比,合着就牺牲我一个?
他?果断道:“赵太守,其实是他?们逼我涨价的,我其实想?要?降价。”
赵苑琪冷冷看一群罗马商人,道:“本官要?建立一套新的交易制度,卖给本朝的铁矿的数量、质量、价格将会与能够在本朝购买多少香料、糖、丝绸和陶瓷挂钩。”
一群罗马商人微笑着看着赵苑琪,奸商!
……
大海中,数百艘运输船在海浪中向?东而去。
某艘船上,百十个黄国人蜷缩在船舱内,有人沉默,有人傻笑,有人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靠在船舱上,感?受着船只?随着波浪而晃动,心中悲凉,慢慢地道:“……逃不掉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引起?了四周一片叹气?声和咒骂声。
别说在这大海之中没有地方可以逃,就算到了大海彼岸的新大陆,难道就有地方逃了?
只?要?想?想?“蛮荒之地”四个字,立刻感?受到了深深的冰凉。
会不会有无数吃人的妖怪?
会不会有无数吃人的生番?
会不会几万里内没有一个活人?
会不会到处是老虎和狼?
到了“蛮荒之地”,逃跑简直就是自杀,除了老老实实在集体农庄种地,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船舱另一角,一个黄国男子将头埋在手臂间,轻轻地道:“熬几年就能回去了。”
附近一个黄国女子眼中满是泪水,哽咽道:“你相信朝廷的话?”
四周好些黄国男女沉默,朝廷说只?要?满了苦役期限就能回家,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守信用。
一个黄国男子带着颤抖,道:“朝廷一定会说话算话的,朝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一群黄国男女懒得去寻思朝廷有没有不守信用过,哪怕朝廷在一万件事?上守信用,但是只?要?在这次不守信用,他?们就会一辈子待在蛮荒之地。
另一个黄国女子慢慢地道:“其实天涯何处不是家。”
沉闷的气?氛中,一个黄国妇人挤出笑容问那想?得透彻的女子,道:“大妹子,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到这里来的?”
她笑道:“大家都是犯了事?才被抓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
那想?得透彻的女子本来想?反问“你是为了什么事?”,但又觉得自己的事?情没什么不可说的。
她大声道:“我就是打了赔钱货,然后被抓来了。”
那女子此刻犹自愤怒无比:“我打我生的赔钱货,凭什么就要?发配了我?”
她生不出儿子,已经觉得低人一等了,又不敢说,毕竟“重男轻女”要?挖矿的。
但作为母亲,找个理由打一个赔钱货还不行吗?
她只?是下?手那么稍稍重了一些,打断了那赔钱货的几根肋骨,结果就被抓来了。
这世界简直没有天理!
她大声道:“我小时候,就算是被爹娘打死了,也没有人说爹娘错的。”
那女子恶狠狠地看着头顶的舱壁,若是那个赔钱货是个金贵的儿子,她会打自己的孩子?
若不是那个赔钱货不经打,她会被发配到蛮荒之地苦役十五年?
都怪那个赔钱货!
那女子心中愤怒又委屈,最后化?作了对人生的无所谓。
若是生不出儿子,能不能回到故乡她全然不在乎。
左右是被人嘲笑和对不起?祖宗,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在这块陌生的土地或许还好些,至少没有熟人。
附近好些人沉默,缓缓点头,只?要?有饭吃,哪里不是故乡?
一个黄国老头咧嘴笑道:“老汉我家里祖坟都没有,死哪里有什么区别?”
“老汉逃难了一辈子了,哪还记得老家在哪里?估计老家也没什么活人了,当真是在哪里都一样。”
附近一个男子惊愕地看着那老头,问道:“老大爷,你犯了什么罪被发配到了这里?发配了几年?”
看这老头都到了退休的年纪了,还能犯罪?
若是因为“重男轻女”,想?要?孙子,痛恨孙女什么的,却?又不见那老头的儿子媳妇一起?被发配。
那老头乐呵呵地道:“我没什么大罪,我就是烧了人家衣衫,被罚苦役三年。”
这老头退休了,闲着无聊,坐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悄悄烧妇孺孩子的衣衫。
那老头笑着:“就图一个乐子而已,多大的事?啊,官老爷真是什么都管。”
看着那老头一脸的笑容,一个妇人脸色略变,强行挤出笑容,道:“老大爷你发配三年,怎么还笑呢?”
那老头笑道:“我退休了,不用干活的,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官老爷送我到蛮荒之地,我还能坐船,见识蛮荒之地,我捡了大便宜了。”
一群人冷笑几声,原来是个蠢货啊。
一个男子长长叹息道:“我最冤枉了!”
“我就是坐了别人的座位不肯起?来,结果被发配了。”
坐别人的座位是多大的事?情啊,至于要?发配一年吗?黄国的官老爷真的各个都是酷吏!
众人一一说了自己被发配蛮荒之地的原因,无非是一些小罪轻罪,人人觉得自己太过委屈。
不值一提的小事?情竟然就要?被发配到天涯海角,祖宗八辈子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严厉的朝廷。
一个男子恶声恶气?地道:“想?要?我在蛮荒种地,做梦去吧!”
“老子出工不出力,地里不长庄稼能怪老子吗?”
叹息和咒骂声中,数百艘运输船缓缓靠岸。
一个黄国男子跟着人群慢慢上了岸,看着眼前忙碌的黄国士卒,听?着熟悉的汉语,他?没有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里是大海的另一头啊,与故乡隔着整整一个大海。
他?浑身发抖,眼角泪水打转,一万分的不愿意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生活。
落叶归根,人离乡贱,人就该活在出生地!
码头,大乔厉声叫着:“列队!报数!”
那黄国男子急急忙忙站到队列中。
“一、二、三……”
大乔听?着最后的数字,脸色铁青,厉声道:“少了一个人!”
几个士卒立刻上船检查,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躲在船舱中不愿意下?船的黄国男子。
那二三十岁的黄国男子死死抱住了船舷,大声惨叫:“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一个士卒冷笑,一掌打在他?的脖颈处,那二三十岁的黄国男子立刻晕了过去,任由几个士卒将他?拖到了岸上。
大乔淡淡地道:“拖下?去,打二十棍。”
“一个月内口粮减半。”
“若是再有下?次,发配去挖矿十年。”
“若是敢逃跑……”
大乔看着一群黄国移民,在他?们的惊恐中厉声道:“谁敢逃跑就砍下?谁的脑袋!”
一群黄国移民脸色惨白,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惊讶。
本朝什么时候对抗命的人心慈手软了?黄国的女官什么时候心地善良了?
大乔冷冷地看着一群黄国移民,道:“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觉得被发配到了天涯海角,心里不服。”
“想?着种地这活计想?要?种好了千难万难,想?要?绝收还不容易吗?有的是办法?地里不长庄稼。”
一群黄国移民憨厚地笑,就算官老爷知道又能怎么样?庄稼绝收有的是理由推卸责任。
大乔笑了,道:“你们不是第一个想?到在农活中搞鬼的。”
“去年有人想?着在农活中搞鬼,然后……”
大乔灿烂地笑着:“来人,带他?们去看京观。”
一群黄国移民听?到“京观”二字,心中立刻就寒了。
有黄国移民慢吞吞跟在几个士卒身后向?前走?,嘴里低声嘲笑着:“去年偷懒的人被杀t?了筑京观了?那家伙真是蠢,农活搞鬼有多容易啊,这都能被查出来。”
他?冷笑着:“今年看我的吧,就不信有人能够查出是我干的。”
一堆人种地呢,谁能说某块地的粮食绝收就是他?干的?
就算每个人固定某块地,他?也能说是水利不好,种子不好,土地不好,阳光不好,凭什么说是他?没干好?
再说了,他?可以一块地中部分种得好好地,部分绝收啊。
那顶多就只?能怪他?技术不好了,能砍了他?的头筑京观?
一群人缓缓地向?前,远处某个京观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惊呼声越来越响。
那想?要?偷懒的黄国人看着眼前巨大无比的京观,颤抖着道:“这里是不是有……十万人……”
一眼看去都是狰狞的人头和肢体!
另一个黄国人死死地看着京观,县里有京观,不过是几十个人而已,从来没有见过小山般大小的京观。
他?看着一个个人头,仿佛那些人头同样看着他?。
他?慢慢地问道:“这些都是偷懒绝收的人?”
一个士卒冷笑道:“谁知道呢,只?要?地里有绝收,一个小队的人都杀了。”
一群黄国人浑身发抖,一个小队的人都杀了……一个小队的人都杀了……
好几个黄国人转头用惊恐、嫌弃、憎恨、提防的眼神盯着那想?要?在地里做手脚的男子。
那男子脸白如纸,喃喃地道:“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那士卒冷笑几声,有这上万人的京观在,“连坐”的谎言绝不会被揭穿。
他?恐吓道:“不想?死就互相盯着点,发现谁搞鬼就立刻举报,没道理整个小队的人为一个垃圾陪葬。”
一群黄国人看那意图搞鬼的人的眼神瞬间诡异了,一齐重重点头。
……
山脉东面的中部平原。
几辆拖拉机在原野中轰鸣,一块块坚硬的土地在铁犁中破开。
千余土著望着拖拉机不断地发抖。
一个土著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已经冒出了白沫,他?颤抖着道:“魔鬼……魔鬼……”
另一个土著虔诚地跪在地上,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魔鬼的部落的一份子,逃是绝对不能逃的,唯有加入魔鬼部落了。
远处,数千摩羯陀奴隶忙碌着挖泥土高墙,搭建简易的营地。
一个摩羯陀奴隶看着那些被拖拉机吓坏的土著,得意地嘲笑着:“一群笨蛋!”
另一个摩羯陀奴隶挺着胸膛,大声道:“世上竟然有没见过拖拉机的笨蛋,看我不吓死了他?们。”
一个个恐吓那些土著的计划飞快在他?的大脑中成型,什么晚上假装魔鬼,什么烧掉那些土著的树叶衣服,什么半夜鬼叫,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十几步外,一个黄国官员厉声道:“怎么?是不是杀的人不够多?还有人想?要?掉脑袋吗?”
一群摩羯陀奴隶瞬间老实了,然后哀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