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另一个黄国士卒握紧了手里的长?矛,大声道:“陛下身怀天书,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拯救众生,谁敢不服?”一群北美?洲土著恭敬地跪在地上,神情只是微微一变,理所当然极了,真神当然有法术。
胡轻侯平静地看着一群虔诚跪拜的北美?洲土著,那一张张脸上满是寻找了心灵寄托和灵魂归宿的欢喜。
唯有一些有小孩的孩童茫然地跟着族人跪拜,悄悄四?处张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胡轻侯忽然笑了:“胡某没有输,胡某没有错,胡某是对的。”
胡轻侯身后,轻渝怒视水胡,为什?么是你飚剑气?我也能飚剑气了!我立刻飚几十道剑气!
胡轻侯淡淡地道:“来人!传旨。”
“停止‘游耕部落’计划。”
“朕要重新制定‘愚公移山’计划!”
“朕要将?眼?前的大山搬到?五大湖北面,横跨东西,挡住所有南下的寒流!”
“朕要将?五大湖南面的土地变成永恒的四?季如春的天选之地,哈哈哈哈!”
轻渝和水胡眨巴眼?睛:“真的?”
胡轻侯板着脸瞪轻渝和水胡:“当然是真的!”
“胡某挡不住寒流,就用山挡住寒流!这叫上有寒风,下有大山!搞定!赢麻了!遥遥领先!且听龙吟!”
轻渝和水胡松了口气,原来是胡说八道发?泄怨气啊,然后就兴奋了。
轻渝眼?睛睁得大大的:“姐姐,我们?挖一座比山还要大的泥土高墙吧?没有山,我们?就自己建一座山!”
水胡摸着下巴:“不如我们?用水泥建一座一千丈高的城墙,就叫‘水胡长?城’。”
胡轻侯怒视两人:“滚!”
……
太平十六年春。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某个部落之中,一群土著抬头看着太阳,眼?神中满是活下来的欢喜和痛苦。
一个老年土著慢慢地道:“神灵的惩罚已经过去了,我们?活下来了。”
一群土著默默点头,感受着身上的太阳的温暖,只是心中的冰凉却怎么都无法消失。
已经连续两年爆发?“神灵的惩罚”了,部落的人口不断地下降,曾经几千人的部落此刻只有几十个人。
整个部落更是没有一个小孩子。
若是今年的冬天又来一次“神灵的惩罚”,这个部落还会有人活下来吗?
那老年土著伸手扶了一下头上代表酋长?的长?长?的羽冠,他?是这个冬天才接替冻死的酋长?成为新的酋长?的,还没有习惯这酋长?羽冠。
他?对着几十个幸存的部落人大声道:“谁能对抗神灵?”
“只有完全?无罪的人才能在神灵的惩罚中活下来。”
那老年土著指着远处的草地上的绿色嫩草,道:“这就是生命,每隔一段时间?会死亡,会死很多人。”
“但是,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生下来,再一次建立部落。”
一群土著看着那草原,只觉这话一点点不能带来安慰,甚至麻木都做不到?。
忽然,一个土著指着天空道:“那是什?么?”
众人一齐抬头,只见一座小山丘在天空中向他?们?飞来。
那老年土著颤抖着道:“是神灵!是神灵!是神灵!”
他?仓皇地跪下,头上的酋长?羽冠落在了地上,他?却毫无所觉。
其余几十个土著慌慌张张地跪下。
天空中的山丘挡住了阳光,巨大的阴影将?地面的几十个土著笼罩在黑暗中。
所有土著浑身发?抖,一动?不敢动?。
齐柏林飞艇中,赵恒俯视下方的土著,道:“只有几十个人……”
“下降!将?他?们?都捆起来,送回金山。”
赵恒对这些土著的生命力佩服极了,他?一路往北,越往北越冷,还以为见不到?什?么活人了,没想到?时不时就能发?现一些活人。
一群黄国士卒将?丝毫不敢反抗的土著尽数捆绑了抬进飞艇。
飞艇缓缓升空,向金山返航。
远处,一群野牛野羊在草原中漫步吃草。
赵恒眼?睛都红了,这么多牛羊怎么可?以放过了?
“来人,降低高度!我们?把这些牛羊驱赶回金山!”
一群士卒坚决反对:“赵将?军,我们?做不到?的!”
“这些牛羊无法穿越山脉的!”
“牛羊也不能关进飞艇,会坠毁的!”
赵恒大怒:“不要和我说做不到?!我不要你们?以为,我要我以为!”
怒吼了几声,却终究没有真的降落驱赶牛他?死死地盯了牛羊许久,就不信不能找到?一条山路运输牛羊,这可?是数之不尽的野牛野羊啊。
赵恒一掌拍在飞艇船舷上,道:“这该死的回凉山怎么这么长?!”
一群黄国士卒互相看了一眼?,想了一想才懂了,急忙点头道:“是,‘回凉山’太长?了!”
赵恒满意极了,以后这巨大的山脉就是“回凉山”。
他?努力忍住笑,可?是实在忍不住,终于放声大笑:“回凉山!与天地同?寿的回凉山!哈哈哈哈!”
用名字取城池名字有什?么用,改朝换代就会修改州郡县城名字,可?何时听说改换山川名字了?
越是大山,名字越是隽永。
赵恒仰天大笑,此刻给山脉命名还是蓝海,没人注意的。
他?悄悄地把这些山脉,不,还有大河都命名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比他?有名?
赵恒努力板着脸细细思索。
“赵恒山?赵恒河?赵山?赵河?恒河?回凉河?哈哈哈!对了,还有赵壑山,壑山。”
“我赵家要一统山川大河了!”
……
天空中,几艘齐柏林飞艇顺风南下。
胡轻侯举着望远镜四?处张望,卖力寻找巴拿马。
若是找到?了狭长?的巴拿马,就能确定南美?洲,然后寻找金鸡纳树、土豆、玉米,立刻就容易多了。
可?是巴拿马再狭窄,依然不是她坐在齐柏林飞艇中拿个望远镜就能看清全?貌的。
“唉,只怕是个漫长?的绘制地图的过程。”
胡轻侯微微叹气,却又不以为然。
身为皇帝的优越性就在于她动?动?嘴,就有无数子民跑断腿。
轻渝叫道:“咦!那是什?么?”
胡轻侯望去,道:“那是森蟒!很危险的!万万不能靠近。”
这是到?了热带雨林了?真该死,更加搞不清巴拿马在哪里了。
胡轻侯仰天长?啸:“为什?么没有GPS!为什?么没有高德地图!”
水胡认真看巨大的森蟒,一剑能够砍死吗?还是要飚剑气?
……
傍晚。
北美?洲的北面某个大湖附近。
三层高达十丈的巨大泥土高墙包围住了一t?个镇子。
整个镇子的房屋仿佛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千余间?房屋大小和款式一模一样,没有哪一间?木屋大一些,重要些,也没有哪一间?木屋小一些,随意些。
镇子内的每一房屋的墙壁都凹凸不平,更带着一些奇怪的枝丫。
走近了细看,这才能看清木屋的墙壁竟然是用粗大的圆木搭建的。
那些圆木粗糙无比,不仅仅树皮和枝丫都不曾处理过,更有好些地方涂抹着厚厚的泥土,时而可?以看到?两根圆木之间?有绿色的苔藓。
奇怪的是,这些简陋粗糙的木屋竟然是有烟囱的,偶尔能看到?一两间?木屋的烟囱冒着黑色或白色的热气。
一个女?子扛着一头鹿大步走向某个木屋,她身上穿着兽皮袄,看成色似乎是狼皮。
只是天气有些暖活,那女?子半张狼皮袄围在腰间?,露出麻布衣衫。
不等那女?子敲门,那木屋的房门就打?开了,柔和的灯光从房间?内透了出来,更有白色的热气从屋内向外拼命地跑。
屋内一个女?子大声叫着:“苍水,帮把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那扛着鹿的女?子“苍水”笑着将?肩膀上的鹿扔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将?垫在肩上的兽皮和树叶取下,随手扔在鹿尸边上,一边踏进木屋,一边笑着道:“要为做什?么?”
房屋内,一个女?子大声道:“把水倒了!”
那“苍水”一伸手,将?一个宛如小水缸的瓦罐抱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走出了房屋外,然后将?瓦罐中的浑浊汁液尽数倒了。
房屋内,那女?子拔出三尺多的长?刀,仿佛挥着小匕首,案头的半片羊肉在刀光中飞快变成大小均匀的肉块,然后又一块块地落到?了一个个小瓦罐中。
那女?子又在瓦罐中扔进了一些蔬菜,笑道:“这是瑾心今日刚才来的野韭菜,正好煮羊肉。”
“苍水”看了一眼?屋内,笑着问道:“陛下呢?”
那屋内的女?子道:“应该还在和玉玠练武。”
“苍水”笑着点头,心中想着这大宪国杀回中原复国肯定是无望了,但这狗屎般的地方身体强壮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落魄皇帝刀念初每日多练武自然是大好事情。
她只是道:“虽然玉玠一定会注意分?寸,但你还是要提醒陛下注意身体,万万不能太过勤快练武。”
“若是伤了肌肉,反而不美?。”
那屋内的女?子微笑点头。
在韭菜羊肉汤传出香气的时候,刀念初与李延心回到?了木屋。
刀念初一边放下手里的木棍,一边深呼吸,笑道:“姑姑的羊肉汤越来越香了。”
刀瑛笑道:“不是羊肉香……”
屋外有人笑道:“是我的韭菜香。”
众人转头,看到?丁颖走了进来。
“苍水”笑道:“怎么才来?”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笑声不断。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尽兴散去。
房屋内很快就只剩下刀念初与刀瑛二人。
刀念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轻轻叹气,宛如以前的每一日般问道:“瑛姑姑,我们?该怎么办?”
刀瑛宛如以前的每一日般回答:“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次立国。”
刀念初平静地点头,心中不是茫然,而是愤怒。
当年大败之后仓惶出逃,为了躲避韩华设置的包围网,唯有一路向东寻找出路。
这“向东”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执念。
众人裹挟着一些大宪国百姓一路向东,在冰雪中渡过了某个小小的海峡,然后继续向东向南。
一路上又震惊这以为到?了世界尽头的高句丽的东面竟然还有偌大的土地,又为自己的选择欢呼。
胡轻侯绝对想不到?这高句丽的东面竟然还有偌大的天地。
刀念初充满了在新的天地东山再起,然后杀回中原的雄心壮志。
这片新的土地很寒冷,没关系啊,大宪国在辽东立国,大宪国的百姓不是久在辽东的汉人,就是在冰天雪地中乱跑的高句丽人和各种游牧胡人,谁会怕了寒冷?
刀念初在这片新土地的第一年过得轻松极了。
没有追兵,没有外敌,偶尔会遇到?一些当地如野人般的土著。
就这些野人也配是大宪国的敌人?
大宪国流亡第一年最大的敌人是如何找到?食物。
大宪国虽然落魄了,但是依然裹挟了万余人逃亡,虽然大部分?是惧怕胡轻侯的胡人和高句丽人,可?也是大宪国的国人不是?
万余人的吃饭问题自然是大问题。
刀念初一边派遣众人四?处狩猎,寻找可?以吃的一切野菜,一边继续向南。
她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不仅带了大量的粮食、铁、衣服,还带了大量的种子。
只要有一块水力充足的土地,她就能立刻开始耕种。
老天爷仿佛真的给了大宪国好运气。
刀念初很快在一个大湖边找到?了一块肥沃平整的土地。
她带着欢喜下令立刻开始翻耕土地,虽然种豆子和麦子已经来不及了,但是种一些野菜也是好的。
她不着急,带来的食物足够所有人吃到?第二年秋天的。
看着一座座房屋建造起来,刀念初已经与刀瑛开始商量该如何规划土地,如何建立城池,如何吸收人口,如何练兵,如何安抚逃亡的大宪国百姓。
可?是这一年的冬天给了刀念初一个重重的耳光。
某一天,白天的气温有些炎热,太阳下穿着皮袄会出汗,洗脚洗手用凉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到?了半夜,忽然之间?寒风呼啸,气温陡降,大雪纷飞。
待天明的时候,众人穿上了所有厚衣衫,想要推门而出,却发?觉建议的木屋的门竟然被风雪堵住了。
待众人千辛万苦挖出一条“雪路”,想要救助其他?人,这才发?觉万余人的大宪国一夜之间?冻死了三四?千人。
刀念初永远记得当时的情况。
所有人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具具冻僵的尸体。
上万经过了辽东寒冷的气候考验的百姓在一夜之间?冻死了三四?千人!
刀念初记得一个汉人跪在地上,想要哭喊,可?是嗓子里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
刀念初记得一个辰韩人紧紧地抱着一个他?的妻子,低声叫着:“海仁……海仁……你说过你不会抛下我的……洪海仁!你说过的!”
刀念初记得一个高句丽人身上穿着三四?件皮袄,而与他?一个房间?的妻儿的尸体上只有单薄的衣衫。
然后,张煌言仔细检查了尸体的情况,一刀砍下了那个高句丽人的脑袋。
刀念初记得她大声道:“准备柴火!晚上不许熄灭篝火!”
什?么木屋中没有地方点篝火,她已经完全?顾不得了,只想着今晚一定会更冷,明天一定会更冷。
刀念初记得一个曳落河的精锐骑兵看着家人的尸体,崩溃了,向远处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