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1155章若是心悦本官，便呼吸9太后柔声道：“不必去了。”
宋尽欢强忍失落，低眉顺眼道：“是，太后。”
温软的嗓音轻颤，落在旁人耳中，那就是不舍了。
太后眉尖蹙起，挥手示意她下去。
随即偏头，向张嬷嬷猜测道：“阿琼莫不是心悦煜儿？”
张嬷嬷笑着道：“哪能啊。”
太后不解，“那为何她还不高兴了？”
张嬷嬷：“恐怕是舍不得那点吃食。”
太后噎住，身在宫中多年，习惯性地以为所有女子都想抓住天下之主，享受荣华富贵，自然而然地觉得，所有人的欢喜忧心都与君主有关。
张嬷嬷又俯身轻语道：“我听闻，她今儿准备了两个四层八宝琉璃食盒，专为前去御书房准备的。”
明知皇上不会见，但食盒换的却是一天比一天能装。
在这点上，倒是上心。
太后轻笑一声，感叹道：“你说这后宫，真是蹉跎人。”
张嬷嬷笑意收敛，担忧道：“娘娘可是要出去走走？”
太后轻轻摆手，“罢了，哀家身子乏了。”
张嬷嬷：“老奴伺候娘娘歇息。”
……
宫中三餐有时辰规定，若是错过便得挨饿。
连吃带拿是宋尽欢的习惯，以防半夜饿醒。
红袖被打了二十大板，瘫在榻上。
宋尽欢端着饭菜过来的时候，她正靠哎哟哎哟来缓解疼痛。
“林姑娘？”
宋尽欢走到她身旁，“嗯，吃吧。”
红袖一动，便疼得龇牙咧嘴，泪眼汪汪道：“奴婢吃不下。”
能在太后跟前当差，容貌自是没话说的，眼泪一掉，惹人怜惜的很。
宋尽欢安抚性地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道：“红袖姐姐，多少吃点吧。”
“身子受了伤，不吃怎么行？”
红袖眼泪掉得越发欢了，“林姑娘，奴婢这身子，怕是要落下疤了。”
红袖已有二十三，平日里稳重可靠，再过两年就能出宫，到时候嫁个合心意的人，一辈子也就那么过了。
那可是她唯一的盼头。
宫中给奴才用的伤药自然比不上主子们的，能活着就不错了。
宋尽欢沉默地把饭端到她的面前，“我喂你。”
红袖：……她哭得好惨，林姑娘却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但她还是听话地张了嘴。
宋尽欢喂她两口，便给她抹一把眼泪。
一碗饭见底。
红袖拽住要离去的袖子，动容道：“林姑娘，方才您可真像奴婢死去的娘。”
“未进宫前，发了热，娘亲便是这般照顾奴婢的。”
宋尽欢嘴角微抽，“往后红袖姐姐若是想娘了，尽管来寻我。”
她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红袖沉默地松开了她的袖子。
宋尽欢回到佛堂，掌灯抄写经文。
十遍，一遍一刻半钟，很快就能完成。
只是抄到后面，心头越发不痛快起来。
玄鹤看起来很健康，哪像是感染风寒的样子？
果然，大人物一句话，劳碌的就是底下人。
宋尽欢叹气，明日还要去玄府，打脸来的这般快，真得好丢人。
希望不会遇到玄鹤。
除了玄鹤，没人知道她放的狠话！
第1156章
若心悦本官，便呼吸10翌日，食时三刻，宋尽欢翻了个身，继续睡。
慈宁宫殿中，来了两位林家姑娘，扮相华美，很是招摇。
太后斜靠在软榻上，开门见山道：“来之前，想必林致已经交代过你们。”
林文瑶与林雅宁相视一眼，俯身异口同声道：“是的，姑母。”
进宫前，爹爹便交代过，对上姑母安分些。
太后微怔，平日里听惯了太后娘娘，对这种亲人之间的称谓倒是陌生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宋尽欢，侧头问道：“阿琼呢？”
张嬷嬷俯身，压低声音道：“昨夜抄经书睡得晚，这会儿还在睡呢。”
“可要让她过来？”
太后摆摆手，继续对底下的二人说道：“往后你们二人便留在宫中侍奉哀家。”
林文瑶与林雅宁：“是，姑母。”
太后蹙眉，柔声带着一丝疏离：“张嬷嬷，带她们下去学学规矩。”
张嬷嬷福身领命，走到二位姑娘面前，客气道：“二位小姐，请随老奴来。”
宋尽欢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支开木窗探头，远远看到张嬷嬷在指导两位面生的姑娘。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转身换了一套衣裳，打算去御膳房。
早膳时辰还未过，赶过去还来得及。
但经过那几人时，被张嬷嬷叫住了。
“林姑娘，这位是你的大姐姐林文瑶，这位是你的三妹，林雅宁。”
林丞相原配生了二女一子，便走了。
林雅宁是妾室所生，原配去世后，扶为正房，也就成了嫡出。
林文瑶比宋尽欢就大十一个月，听了张嬷嬷的话，顿时红了眼眶，上前两步抓住宋尽欢的手，“你便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
宋尽欢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于陌生人的靠近，极其不适应，皮笑肉不笑道：“大姐，三妹，安。”
随后挣脱对方的手，对张嬷嬷道：“臣女先去用膳了。”
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溜走了。
张嬷嬷目光柔和地望着少女逃走，笑呵呵道：“林大小姐，林三小姐，咱们继续吧。”
……
林府送了两位姑娘进宫这事，可没瞒着人。
宋尽欢一踏入御膳房，便招人大家伙的目光。
小贵子是宋尽欢在御膳房靠自个儿发展出来的人脉，十三四岁的小太监，机灵的很。
一看到她，便笑呵呵地将春盘递到她手中，小声道：“多给您加了两道肉菜。”
宋尽欢从袖子里摸出一串糖葫芦，偷偷递给他，“昨日出宫，顺手带的。”
小贵子顿时笑得看不见双眼，“哟，奴才许多年都没见这玩意了，都忘了这啥滋味了。”
这边交易完毕。
宋尽欢端着春盘踏出御膳房，准备到隔壁食堂用膳，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
春盘落地，里面九种小食落在地上，混成一团。
宋尽欢来不及心疼，便听到一声哎呦。
抬眼看过去，一袭桃色宫装的少女满脸怒火，“你没长眼睛啊！”
宋尽欢纳闷，不禁反问：“不是你撞上来的吗？”
宫女揉着发疼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宋尽欢还真不知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说来听听。”
第1157章
若心悦本官，便呼吸11小贵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匆匆过来，将宋尽欢拉到一旁后，才腆着笑脸道：“哟，是春桃姐姐呀~皇后娘娘的桂花糕已经备好，就等着您来拿呢。”
春桃下巴一抬，朝宋尽欢哼了一声，指挥小贵子道：“你进去拿吧。”
“好嘞！”小贵子经过宋尽欢时，偷偷给了个眼神。
宋尽欢心中微暖，转头就看到逼近的春桃，很是得意道：“林姑娘，皇上心中只有我家娘娘，不管林家送来多少个，皇上都不会看一眼的！”
宋尽欢恍然大悟，笃定道：“你是故意撞翻春盘的，对吧！”
春桃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声承认道：“对，没错！”
“吾乃太后亲封的从四品风仪女官，食皇家俸禄，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宋尽欢倒退半步，脑海里浮现出玄鹤面无表情的样子，学了个五成。
下巴轻轻抬起，斜眼看人，端得是身居高位的不屑。
气势十足。
女官确实是靠关系得来的，但那又怎样？
春桃如今这般，想来皇后私下常为此事忧心。
可是来找她麻烦，为皇后出气，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官大一级压死人，到哪里都适用。
春桃：“可、可我是皇后身边宫女！”
宋尽欢冷笑提醒，腰板挺直：“我在慈宁宫当差。”
春桃的脊背软了下去，“请林姑娘恕罪。”
“今日这祸端是你自个儿招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在此地跪上半个时辰罢。”
春桃心不甘情不愿地双膝跪地，“谢林姑娘惩罚。”
宋尽欢回御膳房又拿了一份春盘，胃口没有被影响。
她很满意。
午睡过后，林文瑶来找宋尽欢，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两人一母同胞，应该互相照应。
又说了在林家的不容易，遭受后母的不公对待，以及被林雅宁带头排挤。
宋尽欢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林文瑶似乎明白过来，太后为什么让她们进宫了。
未时三刻，皇后前来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
季悦宜在宫中已有半年，礼仪学了个十足。
面见太后娘娘，也不像初来时惶恐自卑。
如今玄阁老放权，让季悦宜心中多了一份底气。
“太后娘娘，林姑娘在外打着您的名号，随意惩罚婢女，您可知晓？”
太后直觉不可能，柔声问道：“抛开其他不谈，难道受惩罚的婢女自身就没错？”
季悦宜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讲理，“太后娘娘，这可事关您的名声！”
“谁人敢在后宫议论哀家？掌嘴便是。”
说到此处，太后柔声笑道，“皇后入宫已有半年，性子为何还这般一惊一乍？”
季悦宜因这一句话，回忆立马拉到初入宫时的卑微无措，周身的气势瞬间减弱。
张嘴正欲辩解几句，太后出声堵住了她的话头。
“皇后既然来慈宁宫告状，总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受罚的宫女带过来了吗？”
季悦宜自然带来了，“春桃，出来。”
春桃一瘸一拐地出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不看一眼，疑惑道：“就这一个？”
第1158章
若心悦本官，便呼吸12季悦宜：“正是。”
太后挑眉，“你宫里的？”
季悦宜：“正是。”
太后轻笑一声，柔和的嗓音中多了一份厉色，“原以为你为宫中其他宫女说话，却不曾想，是为了给自己讨个说法。”
“既然如此，直言便是，来时又何必给阿琼扣一顶大帽子？”
她也不需要知道来龙去脉了。
皇后今日上门，不过是因为林家近日连连受挫，觉得可以压她一头。
呵，小地方来的，就是沉不住气。
太后沉声下令，“来人，将这婢女拉下去，杖责三十。”
季悦宜脸色苍白，“太后，春桃何错之有！”
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柔柔一笑，“皇后若是心疼，替她挨了这板子，哀家也不会阻拦。”
张嬷嬷见太后说了许多话，心疼地将茶水递过来。
太后小啜一口，好心道：“皇后，该婢女是否拉下去杖责，就等着你一句话呢。”
季悦宜袖中的手紧攥，偏开头不忍道：“拉下去！”
春桃身形摇摇欲坠，绝望地看向季悦宜，三十大板不死也去条命了。
“为皇后娘娘受罚，春桃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