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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来是他们听不懂这群魏人在说什么。二来,秦国军队里令行禁止,连酒也不许喝,众人闻着酒香,虽然早就馋得不行,但没有黑夫的命令,却依旧不敢偷尝。

    “今日特例,少许饮些,无妨。”

    黑夫言罢,秦卒们眼睛都亮了,立刻捧起酒盏,也不站立,更不避席谦逊,坐着将那少许酒水牛饮而尽!

    东席客人面露尴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里都骂开了,就在他们也要气呼呼地坐下时,却又听黑夫朝堂下婢女道:“斟酒!”

    众婢女们一愣,看了看主人,得到张博同意后,才连忙过来,将空了的酒盏再度满上。

    黑夫看着还没喝够的袍泽们笑了笑,命令道:“二三子,且起身,也敬主人一盏!”

    话音刚末,十名秦甲士齐刷刷地起身!同时举起了刚倒满的酒盏!

    东席那边,屁股都要沾到脚跟的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再度起身避席。

    “多谢主人招待,并为大王寿!也祝王将军早日攻克大梁!灭魏社稷!举白!”

    “为大王寿!也祝王将军早日攻克大梁!灭魏社稷!”

    跟着黑夫的话,用尽气力喊了这番口号后,十余人这才整齐划一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又朝东席众人亮出了杯底,这就是举白。

    我干了,你呢?

    仲鸣照旧翻译,东席的魏人听罢面面相觑,只得在张博、张负带领下,硬着头皮也喊了一番“为大王寿”。但一想到自己转眼间已经换了个王,心里还是怪怪的,至于那句“灭魏社稷”,更是让他们有些失神落魄,越念声音越小……

    第0138章

    礼与剑(下)

    张氏虽然自诩礼乐诗书之家,但毕竟只是乡豪,并没有专门的舞女。那些绿衣婢女们伺候完酒食后,还得上来舞蹈娱乐。

    时值春末,天气渐热,人心也炽热。却见她们一个个衣着短薄,彩绣丝衣,朝东西两侧的众人跪拜行礼后,在两名乐师弹琴鼓瑟应和之下,便开始旋转起舞。

    东席的魏国乡党君子们可都是文化人,观舞时也彬彬有礼,虽然那眼睛里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表面上只能轻轻颔首而已。西席的秦卒则直白多了,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还对着里面漂亮姑娘指指点点,甚至习惯性地飙出了污言秽语。

    当兵三年,母猪赛西施,若非黑夫镇着,他们早就上去各自拥着一个一起跳了……

    战国之人,去古未远,不管是哪一国,不管是蛮夷戎狄还是中原诸夏,也不分男女贵贱,皆能歌善舞。尤其是饮宴喝酒之后,更是能跳个一整夜。

    等到婢女们一舞结束退下后,张博见那些没见识的秦卒看得愣神,口水直流,又膨胀起来了。

    他让仲鸣向黑夫问话道:“此乃中原舞乐,想必诸位壮士先前未曾见识过吧?”

    这次,黑夫倒是不再吹牛了,摇了摇头道:“军中生活枯燥,并无女子、歌舞。”

    眼看张博又要得意起来,黑夫却笑道:“不过,今日前来,我却也准备了一点舞蹈,与诸君共娱。”

    言罢,也不管主人答应不答应,他便朝共敖点了点头。

    “二三子,起!”

    随着共敖一声令下,十名秦卒,立刻将方才的酒食、女子抛之脑后,按剑起身,同时还拎起了他们带进来的沉重盾牌。

    一时间,包括主人在内的东席乡党,均面露异色。

    他们虽然心中鄙夷秦人无礼,却不敢大声讥笑,就是因为对面的秦卒,都是带着兵器来赴宴的……

    拦?不敢拦,只能放任自如,小心戒备。

    方才,或许是觉得剑甲实在辣眼睛,影响宴会气氛,张负便干笑着对黑夫他们说,兵甲累赘,不如除去甲、剑,开怀痛饮,如何?

    但黑夫却拒绝了,说什么“奉将军命,灭魏之前,枕戈待旦,不敢卸甲!”让张负讨了个没趣。

    此时此刻,他让众人披甲持盾带剑的目的,才显露出来。

    “汝等且以剑舞,为主人及东席诸君助兴!”

    “诺!”

    气势如虹的应诺后,十名秦卒在共敖带领下,大步走到厅堂中央,一手持剑,一手执盾,列队巍然屹立,个个都站的笔直!

    气氛肃杀起来,一时间,厅堂之上,无人再敢出声。

    黑夫也拿起一根筷子,开始敲打着铜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在东席众人听来,这是音乐舞蹈的节拍,可其实,这不过是秦人行军的鼓点节奏。黑夫每次行军,都要站在侧面,手持瓦片竹板敲打,这门技艺早就炉火纯青了。

    随着黑夫越来越急促的敲打声,舞蹈由静入动,转入炽热的战斗气氛,甲士们原地跑动,分为两行,边舞边进!

    他们忽而面向西席,以剑盾朝黑夫致敬,目光中带着敬仰。

    他们忽而朝东席猛地趋行,作激烈的击刺动作,那锋利的剑,几乎都要刺到东席宾客的面庞上,吓得几个宾客再也顾不上守饮食礼节,惊呼着仓皇后退,甚至打翻了贵重的漆器……

    这些甲士,都是在外黄之战里斩首得爵的公士、上造,经历过血战,割了首级后,沾染上了凌厉的杀气。一时间,厅堂之上,满是刀光剑影,宴饮的欢快气氛,早就被破坏殆尽。

    见此情形,黑夫露出了笑。

    其实这就是秦卒往日训练的把式,只是军旅生活枯燥,他们的长官杨熊不但心思深沉,还是个会自娱自乐的,有事没事就让兵卒们剑舞助兴,所以黑夫也学到了这一手。

    不曾想,今日就用上了……

    他也是没办法,既然没办法从礼乐、素养上让人尊敬认可自己,那么,就只能示之以武力了。

    你们有礼,我们有剑。

    礼乐,总得在剑刃下低头,直到它潜移默化,将镔铁也软化的那天。

    厅堂内,秦卒甲士们像往常训练那样,有条不紊地变化各种繁难复杂的队势,时而坐下,时而起立,在黑夫的节拍应和下,隐隐也有点舞蹈的意思了……

    舞了一阵,甲士们已经冒了点汗后,黑夫这才重重一敲!闻声后,甲士们立刻重新集合,十人排列整齐,庄严肃穆!

    他们大声呼啸,高高举起剑,以剑身重重敲击蒙皮的木盾!发出巨大的声响!

    “哐!”

    仿佛千骑突进!仿佛大河决口!仿佛大梁城坏!仿佛社稷崩塌!

    这一声,震得在场魏人心肝都颤。

    这一声,让他们回想起了,过去百余年里,在战场上被秦军虐杀的记忆。

    岸门之战、河西之战、安邑之战、伊阙之战、华阳之战……

    数十万魏人,就这么惨死在秦人剑下。

    河西、上郡、河外、河东、河内、东郡,一处处魏土被割让给秦国,却喂不饱那虎狼之口。勉强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城下矣。

    而今日,一把把秦剑,正跳跃在自家厅堂内!

    如此一想,怎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剑舞已毕,此刻的席上众人,包括张氏兄弟在内,皆面如土灰,刚刚舞蹈完毕的婢女们,也花容失色,两腿战战。

    硕大东张宅邸,再无一人敢轻看蔑视众秦卒!

    张博被那些明晃晃的剑刃和圆滚滚的盾牌闪得眼花,更被最后那声呼啸巨响震得头皮发麻。

    他慌乱地看向了族兄张负,张负也回了他一个后怕的眼神。

    光从那剑舞中就能看出,其令行禁止,似乎能以一敌十。东张西张加起来,虽然有两百僮仆武装,但如何与这些傅籍之后便每年训练,又经历过战场锤炼的秦卒相比啊,若是真起了冲突,这席上众人的头颅,怕还不够秦卒割。

    二人心里都庆幸道:“幸好今日没有对秦人太过无礼!”

    黑夫这时候也笑问道:“不知诸君以为,这军中之舞,如何?”

    于是张博第一次露出了勉强的笑,言不由衷地夸赞道:“好……好剑舞,气势不凡!”

    东席众人连忙附和,言语中的恭维畏惧之意,已显露无遗,他们不就是畏惧秦国兵锋,才甘心投降的么?

    黑夫大笑起来,让秦卒们回来就坐,起身朝他们敬酒道:“吾等在此,便如同秦国二十万大军在此!”

    厅堂之上的魏人乡党,此刻已只剩下唯唯诺诺之声。

    唯独张负低头沉思起来。

    “经过这场剑舞,这场自家做主的宴饮,竟被这秦吏反客为主了。这一回合的博弈,若是惨败,今后几个月,张氏可就要仰其鼻息,不易翻身了……”

    秦国灭魏,几年前他们侄儿就预言过,反是不可能反的,只能与之合作。

    张负比张博聪明多了,虽然做了和事佬,但为了家族利益,该出头时,还是得出头的。

    至少,要将这尴尬的局面,搬回一点,不要让张氏输的太难看吧。

    于是张负突然出声问道:“游徼,兵士们方才舞蹈的,莫非是《大武》之乐?”

    ……

    “大武之乐?”

    黑夫这时候一脸懵,摇了摇头,他没文化,不知道什么是《大武》。

    张负乘机对同样不明所以的张博道:“吾弟,还记得么?子瓠(hù)曾经与吾等说过的,这大武,乃歌颂武王伐纣的赫赫武功,共有六段,同样是以剑、盾,披甲为舞。此乃周代之乐,用以在宗庙祭祀祖先,亦或是出征之前激励士气。”

    说着,他还朝张博眨了眨眼。

    张博虽然是那位“子瓠”的亲叔叔,可往常侄儿游学回来,兴致勃勃地和他们聊自己新学到的儒术时,张博却听得直打瞌睡。

    虽然东张号称礼乐之家,可他自己却不太精通儒术,只是把这当做裱糊门面的东西罢了。

    反倒是西张的张负,不但更有识人之明,也更有点文化底蕴。

    这时候,张博终于明白了张负的暗示,连忙颔首道:“没错,子瓠的确说过。”

    他叭咂着嘴,言不由衷地说道:“不曾想,秦军之剑舞,竟是暗含武王灭纣之礼乐啊,难怪能势如破竹……哈哈哈。”

    仲鸣照旧将这段话翻译给黑夫后,还说那位“子瓠”就是张氏在咸阳为吏的子弟。

    黑夫一时好奇,也让仲鸣问道:“不知张氏君子在咸阳担任何官职?”

    张氏兄弟等的就是这句话。

    张负立刻摸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我这族侄,真是非常人也,其嗜书如命,无所不观,无所不通,乃是个博古通今的天才!”

    张博接话道:“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其三岁便会读写,五岁便知诗书,十岁遍读家中所藏书籍,十二岁去向县中儒者学习……到了十五岁时,自认为已经学遍魏国之书,便背着行囊,只带着一个仆从,前往楚国游历……”

    黑夫听着这老哥俩在那唱双簧,表情渐渐变得惊讶起来。

    “他前往楚国兰陵,拜访大儒荀子,成了荀子生前最后一名弟子!”

    “荀子逝后,他为其守丧三年,待归来之后,又闭门三年,半步不出房门,将先前所学融会贯通……”

    “三年后,他突然出门了,径自离家,到河边洗浴沐发,站在水里思索良久,而后便说,他本想读尽六国之书,然韩国已灭,想必不久将来,六国之书籍典章,将尽归于秦矣。于是便欲效仿先师足迹,西入秦国,以观秦政。”

    “他入秦之后,便以其学识轰动咸阳,被征召入御史府为史,掌图书典籍,据说颇受御史大夫及廷尉信重……”

    说到这里,在张氏兄弟以为,在知道自家深厚底蕴,还有人在咸阳有人做官,本该越来越惊恐的小吏黑夫,却越听越兴奋。

    最后,他竟情不自禁地拍案而起,只恨双方方言差距太大,无法直接追问,只能让仲鸣转述道:“那位张氏君子,那位子瓠,他的名是什么!?”

    张博与张负面面相觑,似乎没达到自己期望的效果,但事到如今,二人只能硬着头皮吹到底。

    “其名,张苍!”

    第0139章

    张苍

    三月底的户牖乡,一片宁静,这里没有大梁的水漫墙垣,也没有陶丘的战火连绵,反而有几分乱世桃源的安宁。

    春耕已经结束,侥幸躲过战争浩劫的百姓,蹲在田间地头,看着青青的菽麦,露出了满足的笑。大梁城下的水患,魏武卒与秦锐士的鏖战,魏国的社稷存亡,与底层庶民并无太大关系。若非那些邑外的秦人打扮,口音太过特别,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本乡已经易帜。

    张氏宴请黑夫的次日,几辆牛车从户牖乡邑的张宅出发,缓缓驶向秦军驻防营地。而押送这几辆车的,正是张负之子,四十岁的张仲。

    在大声叫门道明来意后,营门缓缓打开了,一队兵卒列队而出,看到他们的步伐和甲、剑,张仲就想起了昨日那凌厉霸道的剑舞,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好在黑夫没让他久等,很快就和仲鸣走了出来,朝张仲拱手笑道:“不知何事,竟劳烦张仲至此。”

    他的目光瞥向了张仲身后的几辆牛车,问道:“这是……”

    张仲虽然年龄是黑夫的两倍,却不得不朝这位秦吏作揖道:

    “游徼奉命入驻本乡,维护一地安定,杜绝乱兵盗贼入境。然听闻营中只有先前留下的十余石米粮,啬夫、三老唯恐不足兵士食用,便令我取家中百五十石粟米、三十石刍稿来此,奉给游徼,以供驻防期间取用……”

    “足食,则足兵,如此,可算解了本吏燃眉之急,我改日再当面谢过啬夫、三老。”

    既然张博终于在张负的劝诫下,学会前倨后恭了,黑夫也伸手不打笑脸人,将张仲扶起来,客套了一番。

    黑夫没说谎,张氏的确为他解决了大麻烦,这五十多人吃穿嚼用,一个月起码要七八十石,而营中粮食眼看就要见底了。

    因为战争的缘故,魏地粮价飞涨,在战区已经达到了米石千钱,即便是没有战乱的阳武县,由于夏收未至,即便是陈米,也达到了米石数百钱的高价。而且魏秦货币不一样,靠军官自己买是不可能填上这个大窟窿的,只能仰仗本地乡豪资给。

    所以黑夫还是诚心感谢的。

    不过等他让利咸带着兵卒,将张氏给的粮食草料搬下来,运到仓中后,利咸又过来悄悄告诉黑夫:“游徼,我粗略算了算,这些粮食草料根本没有张仲所说的数量!”

    黑夫先是皱眉,但随即想到,张氏大头都出了,不至于在这方面耍小花招,看张仲谈吐得体,面相还算老实,也不是那种薅自家羊毛的人。

    这其中的缘由,他略一想就明白了。

    “差点忘了,魏国的石,和秦国的石,不一样啊!”

    如今的天下,依然没有归一,度量衡仍旧是各用各的。光是体积单位,秦国的是石、斗、升,魏国的则是斛、斗、升。斛、石可以通用,但具体大小却不一样,造成偏差很正常。

    在重量单位上,秦魏都是两、釿、镒,具体重量上亦有所差异。

    这还算差距小的了,毕竟商鞅在秦国推行新的度量衡制度,就参考了当时更加先进的魏。但位于东海的齐国,度量衡单位就自成体系,与其他几国大为不同,用的是豆、区、釜、钟,而且是四进制与十进制混搭,真不知道那些跨国贸易的商贾,怎么完成如此复杂的换算。

    总之,魏国的一石米,要比秦国的一石米略少。

    黑夫也不至于斤斤计较,非得让张氏按照秦国的度量衡将米补齐,反正看着数量,至少够他们两个月吃喝了。

    更何况,因为那昨日宴飨提及的那个张氏子弟,黑夫现在再看张氏兄弟,忽然感觉顺眼多了。

    ……

    “张苍……”

    坐在营内,念叨着这个名字,黑夫依然有些无法相信,历史上活了一百多岁,横跨战国、秦、汉的大数学家张苍,会有张博这种不靠谱的叔叔。

    但根据张氏兄弟的描述,不管是拜荀子为师,还是在秦国咸阳御史府为吏,都与张苍的履历完全符合,应该是他本人无疑。

    作为大儒荀子的徒弟,张苍的名声,或许没有他两位师兄李斯、韩非大。但是以黑夫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张苍对中国历史文化做出的贡献,却超过了二人!

    一如张氏兄弟所言,张苍嗜书如命,无所不观,无所不通,乃是个博古通今的天才。不然也不会刚入秦,就被御史府征辟,做了大秦的图书管理员……

    当然,他也可能走了李斯的门路。廷尉李斯虽然出于嫉恨,坑死了韩非,但是对这个与他属性不重叠的小师弟张苍,倒是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敌意来。

    上头有人,肚里有才,张苍便可以在御史府安心阅览群书,继续丰富自己的知识量。

    黑夫知道,按照原本的历史,战国百家学说,将在十多年后经历一场浩劫。秦焚诗书,殃及六国史书,连同民间的百家之言一并烧去,只有一部分收纳在御史府的书库里。而张苍,或许就是这些仅存孤本的管理者……

    再过些年,秦朝也亡了,眼看图书要毁于一旦,还是已经投靠刘邦的张苍,带着萧何,匆匆挽救出的一部分律法典章,但不会太多。

    随后,项羽在咸阳的一把报复性的大火,又将那些藏在秦宫中,仅剩的书籍统统毁掉,不留只言片语。

    中国的文化,遂出现了一次大断裂。

    到这时候,张苍蹲在御史府的多年积累,就体现出巨大价值。

    所谓汉承秦制,那些典章制度,其中一部分,就是这位书痴死记硬背传下来的,百家学说更是如此。中国的文化,百家争鸣的成果,在经历秦末浩劫后能多少保存下来一些,张苍是要记大功劳的。

    而且,张苍不但读书多,还是个通才。他不仅从天下第一学术泰斗、诸子百家集大成的荀子处,学习了儒术,了解了稷下九流十家之学,且对法律、音乐、历法、天文、地理,都十分擅长。

    但张苍诸多特长中,最出名的,还是数学。

    大名鼎鼎的《九章算术》,就是张苍修订的!

    黑夫知道此人,就是因此这本古代的数学专著,里面记录的数学问题,都达到了较高水平,但又没有脱离实际,都被张苍用到了汉家天下的国计民生上……

    可以这么说,用黑夫现代人的眼光来判断张苍的成就,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数学家,甚至是一位科学家。

    像黑夫的姊丈橼那样的工匠,他们可以按照黑夫描述做出器械,并熟练掌握技巧,却无法总结原理,将其变成科学知识。

    这世上,黑夫可以找到无数个匠人来代替自己制作器物。

    但这时代,只有一个张苍。

    所以在黑夫的想象中,若要选一个古人,将自己脑子里那些初高中水平的现代学科慢慢教给他,使之传播开来,造福于世的话。张苍,当是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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