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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芸娘猛点头,“有,我从前在家,都帮我爹做桌椅板凳。”

    于是,秦瑶在她的个人信息后加上了:经验充足,是个木匠。

    凡是跟写写画画有关系的,都能认得几个字,识得几个数。

    芸娘不是故意想看,只是刚好一低头,就看见秦瑶写在本子上的木匠两个字,心中一股欢喜便涌了上来。

    秦瑶站起身,收起纸笔,“还有没有要应招的?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各位回家等消息吧,我回去和刘木匠商量好会来通知大家伙的。”

    地里还有活,大家伙闻言,纷纷散去。

    秦瑶转身往村口走,走了不到两百米,那片荒草地就到了,离村口还不到两分钟路程。

    见到秦瑶,刘木匠嘱咐两个工人继续干活,放下手里的锯子走到路边,“招到多少人?”

    他刚刚看见村井那边人挺多的。

    秦瑶指指路边草地,两人原地坐下,借着头顶延伸出来的小树条遮掩太阳。

    秦瑶打开本子道:“一共二十三人应招,减去你现在这两个木工,剩下十六个名额,其中厨娘已经确定是我家大嫂何花了。”

    “余下采石工,刘柏、刘仲、村长家大孙子刘琪,已经确定三个。”

    “刘肥应招打磨工,也算一个,还有我给你推荐一个熟手木匠,就是这个乔芸,刘货郎家的芸娘。”

    前面那些刘木匠早知道,并没有意外,而且刘柏三兄弟是熟手,还得靠他们带带后头的人呢。

    但这个芸娘是怎么回事?

    “咱们这一帮子男人,你让芸娘来那不太好吧?”

    秦瑶直接把招聘信息本子递到他面前,“那你看看这些有几个能入眼的!”

    刘木匠无奈苦笑,“我又不识字,你给我看我也看不出什么来。”

    “那我给你念。”秦瑶把本子上应招木工的信息全部念一遍。

    刘木匠眉头是越皱越紧,这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自信呢,啥也不会也应招木工?

    因为工钱开得高呗,都想来碰碰运气,万一被选上了呢,本来对手也没两个厉害的。

    再听秦瑶念到“经验充足,是个木匠”,刘木匠激动一指,“这不是有个好的嘛,就他了!”

    “这就是芸娘。”秦瑶挑眉瞅他一眼,得意得很。

    130

    下雨收谷子啦

    打脸来得太快,刘木匠脸上有点挂不住,“那、那她一个女人这......”

    “咱们是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活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女人怎么了?男人又怎么了?咱们是招工,能干活就行。”

    秦瑶提笔一圈,“乔芸入选,你继续选吧,还剩七个。”

    刘木匠再无异议,继续选了七个人,主打一碗水端平,每家选一个。

    秦瑶那边,采石组要了九叔,他不但会建房子,采石也有经验,团队里全是年轻人太轻佻,得有个老人压着。

    毕竟采石有很大风险,一不小心砸死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打磨组,顺子算个内定名额,余下两人都是堂叔伯家的,一家一个。

    人员名单弄出来,刘木匠继续干他的木工活,秦瑶则挨家挨户通知,告知他们明天早上就到厂址那集合。

    并嘱咐他们自带碗筷餐具。

    何氏也如约在晚饭后来了秦瑶家,统计吃饭人数,确定菜色。

    还有大锅,何氏说她可以先帮秦瑶去借一口,等厂里买好了再还给人家。

    “得两口锅呢,一口煮饭一口做菜,还要准备几只大陶盆用来盛菜。”

    “菜色呢,早上白米粥、小米粥、菜粥,配杂粮窝头就行。”

    “中午要吃点油水,加个蛋丝汤,十日吃回肉沫子炖菜,差不多了。”

    这伙食,说得她自己都馋,已经很不错了。

    秦瑶自己可以晚上回家加餐吃白米饭和肉,知道何氏经验丰富,点点头,“那就按照大嫂你说的来。”

    “行,那你看这饭钱菜钱,是每日跟你支钱我去买,还是咱们十天半月拿一回儿,也省得总麻烦。”

    秦瑶进屋拿零钱,先给了何氏一两,“就按照刚刚咱们说的那个标准,你先拿着用,看看能用几日,到时候算个平均数,咱们再说。”

    何氏爽快应下,仔细把银子收好,又问秦瑶还有没有什么特殊交代,确定无误,欢欢喜喜家去了。

    老二家只一人上工,她和相公两个人,每月到手银子足足六百六十文,攒上三个月,天呐,都快二两银子了!

    况且下午收工了她还能回家织布料理家务,真是想想都美得很。

    能赚钱果然是不一样,何氏只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腰杆都挺直了。

    邱氏自然是羡慕不已,可惜大着肚子呢,只能等下次机会。

    清早,天还没亮透,村口的荒草地上已经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动。

    刘木匠带着木工们建厂房,秦瑶则领着采石组进山采石。

    余下打磨组四人,在村里挨家挨户收木料,收完了,就上山伐木去。

    那些木头都是刘木匠买好的,自己伐能便宜二十文钱,想着反正人多,那就自己伐呗,成本能省下不少呢。

    因为建厂,整个刘家村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村里老人们看着那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的年轻人,坐在村井老树下,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乱世这么多年,到今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晴空一道惊雷。

    村井旁晒谷子的村民们齐刷刷打个激灵。

    正在跟村里小孩们玩耍的三郎和四娘也是一惊,两人跑到角落把蹴鞠捡起来,一回头,发现大家伙突然跑动起来。

    “要下雨了,三郎你们快去叫你们阿娘回家收谷子!”

    身后传来一声喊,龙凤胎扭头看去,原来是周家婶子。

    她们家有晒席,用木铲子把谷子往中间一推,席子合拢往上一盖,就不怕了。

    秦瑶家里可没有,都摊开晒在地上呢,就差这最后一天,最后一批谷子就要晒完,要是遭了一场雨,那可就麻烦了。

    三郎还懵着,四娘眼珠子一转,把蹴鞠给小哥哥,让他回家告诉大哥和二哥,自己拔腿就朝村外跑。

    人不大,跑起来却飞快,身体营养补上来了,脚步也很稳,加上平时也没少跟着两个哥哥锻炼,路人只觉一阵风从身旁飘过。

    四娘一路跑到水车厂的荒草地上,大眼找遍了都没看见阿娘,急得大声喊:

    “阿娘下雨啦!回家收谷子啦!”

    刘肥闻声抬起头,看到小丫头那焦急模样,大步走过来,“走!你阿娘进山采石去了不在这。”

    “大郎二郎在不在?”

    四娘嗯嗯点头,没叫到阿娘,叫到小叔也行的,领着刘肥往家赶。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就这么一会功夫,大朵乌云已经飘了过来,细细的雨丝落下,吓得叔侄两加快了脚步。

    刘肥都顾不上这小侄女,让她慢慢来,自己先跑了。

    大郎和二郎三郎已经在抓紧收拢晒开的谷子,但小孩子力气小,根本快不过雨下来的速度,急得一边喊娘一边哭。

    主要是三郎哭,大郎和二郎都快被他哭得烦死了,但自己也急得不行。

    后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他们要是没办好,不知道她会怎样生气。

    刘肥冲进院来的那一刻,大郎和二郎只觉得自己看见了光。

    雨丝已经落下来,前后晒着这么多谷子,收也收不完,只能抢一点是一点。

    刚收完后院里那些,大雨倾盆而下,四娘刚跑到门口,看见前院里那些谷子被雨淋湿,小嘴一瘪,想哭。

    这雨实在可恨,来得很快很急,下了一会儿居然就走了,害了不知道多少农人。

    村里一片无奈哀叹。

    山坡上的小院里,三郎的哇哇哭声越来越弱——被二郎捂住了嘴。

    “别哭了,哭得我头疼!谁知道会下雨啊!”

    二郎没好气的指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你看这像是刚下过雨的吗?

    刘肥看着面前这四个,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三嫂发飙是什么模样,不过应该不会比她杀匪首时更吓人了吧?

    给四个小家伙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刘肥拧着全是水的衣裳走了。

    一阵风吹来,三郎憋不住,一把抓开二哥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阿嚏”一声,狠狠打了个喷嚏!

    急促的马蹄声从山下传来,兄妹四个齐刷刷抬起头来,满眼惊慌。

    秦瑶下马大步冲进院,就看见四个被雨淋得湿哒哒的小家伙,坐在同样湿哒哒的谷堆上,惊慌的望过来,一副做错事的惶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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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小可怜又无助

    秦瑶无奈的轻叹一声,朝厨房走去,生火烧水。

    往灶孔里多添两根柴,让火烧得旺旺的,趁水开的空档,来到院里,拿起木耙,把那些堆起来的谷子重新摊开。

    七月下旬的烈日还是很猛,刚刚还湿哒哒的地面,这会儿水分已经完全蒸发干,谷子重新摊开来,得尽快晒干,要不然真就坏掉了。

    木耙子扫到兄妹四人面前,四人齐齐往后退一步,也没离开,就站那看着秦瑶,不知所措。

    “都回屋里把湿衣服换下来,一会儿热水烧开,都擦一擦脸,再喝一碗姜汤预防风寒。”秦瑶指着儿童房,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进去。

    三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秦瑶啧啧两声,让大郎先领他把鼻涕拧咯。

    “阿娘,你不生气吗?”四娘小小声问。

    秦瑶耸耸肩,“你们又不是故意的,我生什么气,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快去换衣服吧,真生病了我才生气呢!”

    生病得吃药,吃药得花钱,那花出去的可比院子里这些谷子多多了。

    大郎四个你看我,我看你,长舒一口气,进屋换衣服去。

    其实淋湿的谷子不多,就是最外面那一层,里头的都还没透进去,全部摊开来,晒一个下午都能干。

    后院的收得早,都还好好的,秦瑶重新倒出来摊开晒,看着前后院满登登的谷子,一抹额头上滚下来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珠,深刻体会到农人的不容易。

    真是看天吃饭,想风调雨顺,着实不易。

    她倒是提前看出天气有异,可人在山里采石,赶不及回来。

    临时雨没有任何规律,只有发生前几分钟才能看出来,自然也无法提前防范。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没有防雨布。

    看来明年得提前准备几卷晒席,竹编的,摊开来有两米乘五米、三米乘八米等不同规格,平常用来晒点别的,如辣椒、大菜等,也很好用。

    因为没有种田经验,之前秦瑶是一点也没想起来这个东西。

    “阿姨。”

    大郎不知何时换好衣服,来到身后,小少年自责的说:

    “大雨来得太急,我们收不快,把谷子都淋湿了。”

    秦瑶把木耙立在墙根,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只湿了一点点,今天晒一下午就能干了,你们得翻得勤快点,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没有她帮忙采石小组进度恐怕会很慢。

    之前只是取几块石头,还没察觉到石山的坚固,现在要的量突然增大好几倍,没有炸药,凭人力取石,难度不小呢。

    得亏她一身巨力,定点敲入长钉,以点破面,才把那些石壁上的石块敲下来。

    这个活除了她,其他人都干不了,一会儿还得赶回去。

    热水已经烧开,秦瑶冲心理压力大的大郎笑笑,舀水给他们擦拭一下身子,又用小陶罐把多余开水盛出,单独切了姜片放进去煮开。

    包括她自己在内,母子五人一人一碗姜汤驱寒。

    不过三郎已经中招了,两条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时不时就要吸一下。

    秦瑶叫他到自己面前来,摸一摸小额头,没发热,可以自愈。

    嘱咐兄妹四人在家好好的,秦瑶又走了。

    在采石点忙到傍晚日落,这才带领小分队回来,各自归家。

    经过水磨坊时,秦瑶进去看了一眼,一切正常,钱箱也被二郎拿回家去了。

    她往家走,老远就闻到一股米饭的清香,深吸一口,肚子咕噜响了一下,干着重体力活,就是饿得快。

    “阿娘!”

    四娘欢快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小姑娘见着她,立马跑下坡来接她。

    “阿娘,谷子都晒干了,今天王婆婆家又来了,二哥捡着两个鸡蛋回来,大哥正在煮青菜鸡蛋汤呢,马上我们就能吃饭了。”

    “阿娘,你累不累呀?干活辛苦不辛苦呀?明天还要去吗?”

    小丫头仰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跟那树上的雀儿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马儿跟在母女俩身后慢悠悠走着,秦瑶等不及身旁的小短腿,把四娘抱起来,亲一口小脸蛋。

    小小人儿立马把脑袋扎进她颈窝,猫一样轻轻蹭。

    趁她不注意,“啵唧”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小手抬起捂住自己的脸,露出一条指缝偷看她表情。

    见她笑起来,放下小手,也“咯咯”笑。

    “阿娘。”四娘软软的叫她。

    秦瑶嗯了一声。

    她又叫“阿娘~”

    “嗯?”秦瑶疑惑看向怀中,小丫头只是冲她笑,满眼孺慕,很认真的表白:“四娘最喜欢阿娘啦!”

    秦瑶心里一软,故意反问:“真的吗?是第一喜欢吗?”

    四娘毫不犹豫猛点了点脑袋,“是!四娘最喜欢阿娘了,天下第一喜欢!”

    秦瑶嘴角翘起,额头碰碰四娘的额头,“小马屁精。”

    “那四娘是阿娘的马屁精。”四娘搂紧秦瑶的脖子,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母女俩有说有笑的回到家,满院的谷子都已经收起来,用竹筐装起来放在廊下、空地上。

    装了框的谷子太沉,兄妹四人搬不动,都是装好了,事后秦瑶搬进堂屋里去,早上再搬出来,让他们摊开晒。

    前院有一部分淋了雨,秦瑶单独选出来放一边,明天再晒一天,就都可以收入粮仓了。

    晚饭吃得还算丰盛,白米饭配鸡蛋青菜汤和酱排骨。

    秦瑶不得不夸一下大郎的好手艺,“都会做酱排骨这么复杂的菜色了,刘大郎你了不得呀!”

    大郎有点不好意思,“是跟祖母和二伯娘学的。”

    言下之意,是师父们教得好。

    秦瑶摆手,“不不不,你自己努力才能达到这个效果,不要否认自己的能力,本来就是你有天赋。”

    像是她,就不耐烦学这些复杂的菜,光是备菜都要准备好久,做完了还得擦灶洗锅,耽误时间。

    “大郎。”秦瑶一边啃排骨,一边冲大郎说:“会做家务的男人在婚恋市场上很吃香哦,以后你娶媳妇我一点都不担心。”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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