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阿诺原本只是习惯性?在食堂扫视一圈,结果没想到楚绥也在这里,目光在他?身上?定格片刻,一边示意身后?的?队伍解散用餐,一边对身旁的?军雌略微颔首道:“中将,失陪片刻。”机器人做的?饭相当难吃,楚绥百无聊赖的?扒拉着米粒,心想虽然?不是同一个种族,但大食堂的?饭都一样不好吃,正神游天外,面前忽然?多了一碟水果沙拉,与此同时头顶上?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雄主,吃点水果吧,应该适合您的?口味。”
楚绥回过神一看,却?见是阿诺,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亮,见他?站在一旁,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
阿诺从善如流的?在他?对面落座,放缓声音和楚绥说话的?样子,不似从前冷淡,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军部的?食物粗糙,您可能吃不惯。”
楚绥就是个熊孩子,不哄倒没事?,越哄越来劲,闻言夹起餐盘里黑乎乎的?肉给他?看:“是有点糙,这个最?难吃,又硬又咸,还嚼不动。”
他?说完吃了口水果,勉强平复心情,末了点评道:“还是你做饭最?好吃。”
阿诺闻言,眼底悄然?滑过一抹笑意:“那我回去做给您吃。”
楚绥不知?为什么,莫名?就想起了今天审讯室那只体格健壮,脾气?暴躁的?雌虫,再看看面前的?阿诺,身形修长,清俊漂亮,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心中莫名?松了口气?,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庆幸。
幸亏帝国资料库匹配的?雌君是阿诺,如果是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拳头比沙钵还大的?军雌,楚绥已经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对比,楚绥看阿诺忽然?越看越满意,只觉得对方浑身上?下都是优点,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到他?嘴边:“尝尝。”
周围不少雌虫都在暗中打量着他?们,结果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楚绥外貌带来的?冲击,就见他?竟然?亲手喂阿诺吃东西,纷纷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天哪,我没看错吧,这位阁下竟然?喂阿诺少将吃东西,阿诺少将不是有雄主了吗?”
“你瞎啊,那位阁下就是阿诺少将的?雄主,真没想到他?们感情这么好。”
“阿诺少将到底是怎么找到如此优秀的?雄虫,我快羡慕死?了……”
楚绥喂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迎着周遭各式打探的?目光,阿诺顿了顿,缓缓垂下眼眸,到底还是吃掉了楚绥递过来的?水果:“谢谢您。”
周遭的?雌虫嫉妒得眼睛都绿了。
楚绥把那叠水果沙拉吃完就差不多饱了,从位置上?起身,准备回去继续工作,阿诺见状正欲起身,谁知?却?被楚绥按住了肩膀。
楚绥道:“坐着吃你的?饭吧。”
他?倒也不至于那么没良心,再说了,又不是三岁小屁孩,回个办公室还要人送。
阿诺犹豫道:“但是……”
楚绥:“没那么多但是,我又不是不认路。”
说完起身离去,大大咧咧,仍是一惯没心没肺的?作态。
阿诺其实很少来食堂,今天也是偶然?,没想到就和楚绥遇上?了,他?眼见着楚绥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不见,从座位上?起身,副官斐迪这个时候才敢凑过来,略有些狗腿的?道:“少将,需要我跟上?去吗?”
阿诺淡淡看了他?一眼:“跟什么?”
斐迪理所当然?道:“您的?雄主呀。”
可得看紧点,军部单身的?狂蜂浪蝶这么多,万一少将的?雄主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给缠上?了怎么办。
阿诺却?道:“不用。”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表面轻轻淡淡,却?给人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军事?法庭又送来了新一批犯事?军雌的?资料,楚绥负责用光脑录入档案,他?不知?是不是无聊了太久,忽然?忙碌起来,还算适应良好,那些军雌或因为打架犯事?,或因为酗酒犯事?,总之原因五花八门,他?全当看新闻了。
楚绥速度快,很快就录到了最?后?一卷,他?一边看文件,一边把内容输入进去,然?而不知?看见什么,打字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
这件案例和前面几个不同,其中还牵扯到了雄虫,据说是某c级雄虫服食禁药,神智失常,竟然?对已经怀有虫崽的?雌君使用刑具,不仅导致虫崽死?亡,还致使雌君重伤,而他?的?雌君在受刑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血脉意外暴.乱进入虫化状态,误伤了雄虫,因此被告上?军事?法庭。
雄虫只是轻伤,因为误伤虫崽,只判处□□三个月。
而他?的?雌君因为伤害雄主,将被强行摘除虫翼,受四十光鞭,被发配到荒星服役,永远都不能回到帝都。
虫翼是雌虫身体的?一部分,在战场上?更?是辅助他?们飞行的?武器,如果硬生生从身体剥离,无异于挖掉脏器,不仅会?痛苦万分,更?会?因此失去战斗力,跟废虫也没什么两样了,更?何况还要受四十光鞭。
楚绥看见审判书上?一行行的?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哆嗦了一下,头皮发麻,手指僵硬,半天都没能打出一个字。
他?知?道虫族以?雄虫为尊,也知?道雄虫可以?随意打骂雌君,并且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但那只是一个无形无状的?认知?而已。
抽几十鞭子,按在地上?打一顿,在楚绥心里就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了,更?严重的?,他?想象不出来。
虐打雌君导致虫崽死?亡,光是想想那个场面,楚绥就觉得已经有些突破他?的?心理底线,他?录入前半段的?时候,原以?为后?面的?判决是雄虫补偿雌君一些财物或者别的?,结果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确实有点……
太他?妈扯了……
楚绥本质上?还是个人类,心底有点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情,他?只觉得凡事?都需有一个度,一旦牵扯上?人命,那就算是越过了界,就算是古代封建时期男尊女卑,一旦出了这种事?,男方也逃不过一个死?刑。
他?内心腹诽不已,是谁说的?雄虫稀少且柔弱,柔弱个屁,这他?妈明明比霸王龙还凶残。
楚绥单纯的?大脑终于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社会?制度其实是扭曲的?,雌虫与雄虫的?地位就像天平一样,当其中一方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的?时候,平衡就会?彻底崩塌。
怪不得上?辈子自由盟会?推翻制度,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矛盾与仇恨积压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全面爆发,但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经历过一次的?原因,楚绥心里还算平静。
嗯,咸鱼的?平静。
楚绥想事?情不自觉想入了神,档案还没录完,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看了眼窗外昏黄的?天色,然?后?起身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再继续工作。
他?乘坐光梯下楼,正想着要不要去找阿诺一起下班,结果就见大楼门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竟然?是阿诺。
楚绥看了眼时间:“你下班了?”
阿诺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袋,侧脸在夕阳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温润,眼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琥珀色:“是的?,刚刚下楼,没想到就遇见您了。”
楚绥没想那么多:“那就回家吧。”
晚上?回到家,楚绥照旧让阿诺和他?一起吃饭,不过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办公的?时候,依旧有些事?情不太能想明白,他?转头见阿诺正在整理床铺,心想雌虫又赚钱又养家,雄虫除了繁衍好像真的?没什么卵用。
按照时间算,虫族现在应该已经是秋天了,可惜外面的?绿植常年都是青翠的?,让人感受不到四季的?变换。
楚绥忽然?没头没脑的?叹了口气?,阿诺敏锐捕捉到他?有些烦躁的?情绪,走到他?身旁,低声询问道:“您不开心吗?”
楚绥看了他?一眼,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他?瘫在椅子上?,然?后?有气?无力的?对阿诺勾了勾手指,气?鼓鼓的?道:“过来。”
后?者会?意,顺势走了过去,然?而下一秒就被楚绥拉进了怀里,阿诺察觉到腰间逐渐收紧的?力道,无声安抚着他?的?后?背:“您为什么不高兴?”
楚绥闷闷不乐,撇嘴道:“我要死?了。”
阿诺闻言一顿:“您不会?的?。”
他?修长的?五指在楚绥墨色的?发间缓慢穿梭,然?后?垂下眼眸,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认真道:“阿诺会?保护您的?。”
淦,楚绥眼皮子一跳,心想上?辈子杀了我的?就是你好吗。
他?一瞬间想起前尘往事?,神情有些古怪,但片刻后?又释然?了,内心暗自嘀咕:算了,反正他?上?辈子也没少打阿诺,就当扯平了,落在那群雌虫手里下场说不定更?惨呢,而且上?辈子死?的?时候一点也不疼。
思及此处,楚绥忽然?想起自由盟的?三位首领,掰着手指想了想,除了那个红头发的?阿尔文,还有谁呢,现在去套套近乎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熊孩子闹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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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吃醋
楚绥上辈子基本上可以说是足不出户,
消息闭塞太久,连新闻都不看?,能知道一个阿尔文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由盟的?另外两个首领是谁,
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
最?后只得放弃。
楚绥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出于没什么安全感的?原因,
不由得问了阿诺一句:“你上次的那个朋友,
是第几军的??”
话题跳跃度太快,
阿诺还没反应过来:“朋友?”
楚绥:“阿尔文。”
阿诺闻言看?了他一眼,
有些想不通楚绥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顿了顿才道:“雄主,他在第三军服役。”
楚绥“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松开阿诺,
继续在光脑前工作,
他一边在资料库里?录入信息,一边还是觉得最?后一件案子判的不怎么人道,
忽然很想知道阿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勉强组织着?语言:“你有没有觉得……这件案子的?审判结果,不怎么好。”
楚绥其实不想跟其他的?雄虫表现差异太大,
奈何小学语文就没及格过,要他旁敲侧击确实?难为他了。
阿诺闻言大致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只看开头两个熟悉的?名字便已经知道楚绥问的是哪件事,
一双手轻轻落在楚绥肩上,无声替他按揉着?:“这?件事闹的很大,军部高层专门开过会议,
星网上也闹的沸沸扬扬……”
阿诺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因为站在身后,楚绥看不见他的?神情,悲悯?愤怒?同情?还是物伤其类?
楚绥想起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你觉得审判结果合理吗?”
他似乎想迫切的?证实?一下,到底是这个国家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阿诺闻言,替他揉肩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静默许久都没出声,他既说不出一个“合理”,也说不出一个不合理。
前者是因为良知作祟,后者则是因为律法如此。
阿诺缓缓垂眸:“雄主,我们宿命如此……”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并不是他和楚绥,而是他和所有的?军雌,宿命如此,似乎隐隐注定了战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楚绥闻言却忽然生气:“你再说一遍?”
他瞪着眼,显而易见的?生气,阿诺心头一紧,几乎下意识就想跪下请罪,却听楚绥道:“我很久没打过你了!”
阿诺闻言一怔,抬眼看向他,只见楚绥皱着眉头给他数,无比认真:“一、二、三……数不清了,反正我好多天都没打过你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打过阿诺了,又怎么会让他像那个被摘去虫翼的?雌君一样惨呢?
不会的?,自然是不会的?。
楚绥觉得自己已经改正了很多,但阿诺却毫无所觉,就像小孩努力考试考了一百分,但父母却毫无反应一样,有一种做无用功的?感?觉,肉眼可见的?闷闷不乐。
换了个人来,也许很难理解他的?意思,但阿诺却瞬间明白了,身躯缓缓滑落,半跪在了楚绥面前,这?次却不是为了请罪,只是想好好看清他的?眉眼。
雌多雄少,就注定了这?个社会的?制度是不公平的?,雄虫就像上帝创造失败的?作品,嚣张跋扈,贪婪残.暴,高高在上,除了繁衍子嗣和用信息素安抚雌虫外,没有任何作用。
阿诺不曾对缔结伴侣这?种事有过期待,他从很早的时候就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但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麻木的顺应安排,淡漠且死板。
雄主让他跪下,他就跪下,雄主要用刑具鞭笞,他亦不会有任何反抗。
你可以说他得到雄虫的信息素安抚,成功活了下去,也可以说他踏进了一个新的坟墓,等待着?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但是楚绥……
他的?雄主,
楚绥……
阿诺缓缓闭眼,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很多事,有硝烟四起的战场,有尸横遍野的异星,最?后余下的?记忆却都和面前的?雄虫有关,他睁开眼,淡蓝色的眼眸却不同以清冷,像一片宁静且深邃的?海洋,带着冰霜消融后的暖意。
“是的,您和他们不同……”
阿诺的?声音永远都那么低缓轻和,他抚上楚绥紧皱的眉头,不想看见雄虫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笑,认真道:“与您缔结伴侣是我的?幸运。”
但大部分军雌是没那么幸运的?。
楚绥心想照这个说法,那你上辈子岂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但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丢丢,他把那份录入完毕的?文件随手扔到旮旯角,嘀嘀咕咕嫌弃道:“判的什么狗屎玩意儿。”
阿诺看?了他一眼:“您觉得这?个判决不好吗?”
楚绥反问:“你觉得好吗?”
阿诺身形微顿,这?次却没再回避他的?问题,而是缓缓摇头。
楚绥心想果然还是有正常人的,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从座位上起身,顺手把阿诺从地上拉起来,准备上床睡觉:“那不就得了。”
年轻人肾好,晚上自然少不了腻腻歪歪,楚绥从身后揽住阿诺,偏头亲吻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却见上面又浮现了上次出现过的?虫纹,泛着?浅浅的?金光,神秘且瑰丽,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但不多时就消失了。
阿诺的?衣衫并未除尽,一件白衬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蓝色的双眼短暂失焦,他受到楚绥的影响,已然情动,喘息着想去寻觅雄虫的所在,却因为姿势受限,没办法看?见楚绥。
阿诺想转过身,声音低哑的?恳求道:“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