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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但那到底已经是多年前的传说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却不妨碍大楚的现任国君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找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泉州一处近海的悬崖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发髻高束,饰太极冠玉,白色长衫外罩黑纱,腰系黑白丝绦,悬鱼龙令牌,皆负长剑,打扮一般无二。

    倘若有见识广博的人在此处,便会认出这是天一门的人,他们本来分属道教一脉,门下奇人异士众多,后来不知为何归顺朝廷,为楚氏皇族所用,现任掌门洪观微身居国师之位,专为帝王炼丹制药,以求长生。

    然数月之前,洪观微忽然病重,昭宁帝便令其大弟子曲淳风暂代国师一职,率天一门众人前往泉州海岸寻访鲛人踪迹,各地官员悉数听其调配。

    天一门下若有天赋异禀者,可通微末玄术,明宣便是其中之一,他以数年前楚宫国库久藏的一枚鲛人鳞片为引,用星盘探测,却是毫无所?得,不由得看向了在崖边站立良久的男子,面色犹豫道:“……大师兄,此处真的有鲛人吗?”

    男子一袭白袍,风骨奇绝,衣角被风吹得翻飞不止,他既不使玄术探测,也不搜寻鲛人,只是皱眉望着远处汹涌起伏的海面,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目光看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等听见明宣的话,这才回?神。

    曲淳风从崖上下来,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师父说有,那便有,我等听命便是,旁的无需多言。”

    曲淳风是洪观微的嫡传大弟子,天赋奇高,自幼父母双亡,后被师父带在身边收养,有半子情分,天一门中曾有传言,他的玄术已经可以与洪观微媲美,其实力可见一斑。

    倘若说鲛人仅存在于世人的臆想中,那么天一门门主洪观微便打破了这个传言。大楚建朝距今不过一百五十年,皇权更迭,先后换了四任帝王,他却已经活了足足二百余岁。

    二百余岁,在这个饥荒连年,战乱割据,百姓活到六十岁便算长寿的世界,是个什么概念?

    昭宁帝曾召洪观微在宫内彻夜详谈,探讨长生之术,内容不知,但彼时便有流言传出,说他少年时失足落水,曾遇一鲛人赠药,改变体质,故而才比旁人多活了些许春秋。

    泉州刺史有心邀功,未等通报便已暗中准备好官兵船只,见曲淳风等人从崖上下来,慌不迭的拎着官袍跑上了前去,满脸陪笑道:“国师大人,下官已经备好了出海的船只,随时可以准备出发,请问我等……”

    话音未落,便被人出声打断。

    “不必,”曲淳风道:“让他们全部离开此处,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倘若惊扰到鲛人,尔等万死难辞。”

    泉州刺史心想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大半辈子官了,从来就没见过什么鲛人,又何谈什么惊扰,这位少年国师只怕要空手而归了,闻言自讨了个没趣,只得命人撤下。

    曲淳风并没有去驿馆休息,他命天一门众人在附近守候,自己走到了悬崖底下的海滩附近,最后卸下身后的长剑,在一块山石上盘膝而坐。

    师弟们看了,只当他在修炼,毕竟这个大师兄生性孤僻,寡言少语,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海浪不断冲击着礁石悬崖,汹涌声不绝于耳,山林俱动。曲淳风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心潮久久难以平复,他虽修玄术,却也深信世上并无鬼神,然而自己明明已经死在了那场诅咒之中,又为何会死而复生?

    曲淳风上辈子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离此处不远,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渔村,加起来不过百余户人,村民皆依靠打渔为生,偶尔会去市集换些衣料米粮,甚少与外人接触。

    彼时曲淳风奉了皇帝的旨意来此寻觅鲛人踪迹,经过多方打探,最后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与鲛人有着密切关系,然而将村民抓起来后,他们受尽酷刑,什么也不肯往外吐露。

    后来,昭宁帝病重……

    曲淳风将长剑横于膝上,闭目不语,似乎想起了那一夜火光冲天,屠村之后血流成河的场面,连脚下的地都染红了,血腥味一直传了很远很远,终于有鲛人被引得从海面现身。

    官兵早就在暗中埋伏,并有数百精通水性的高手布下天罗地网,再加上天一门的玄术阵法,最后终于捕获了数十条鲛人。

    却是惨极了。

    那些鲛人仿佛知道被人类捕获后会是何等下场,都拼了命的挣扎反抗,宁愿剜肉也要挣脱铁钩渔网的束缚,真真正正的鱼死网破。

    传说鲛人外貌绝色,乃世间少有,曲淳风并未看到,他只看见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或残或缺,白骨外露,已经看不出生前是何模样。

    但昭宁帝病重,已经顾不得那许多,曲淳风只能带着那些尸体回?京复命,翻阅古籍典册,以鲛人血肉炼制长生药,最后终于炼出了三?枚丹丸。

    昭宁帝服用后,病痛尽去,一夜间竟年轻了十岁不止,他大喜之下重重封赏有功之臣,并开宴庆祝,然而翌日清早便被发现暴毙在宠妃的床榻上,骨骼塌陷,肤生细鳞,面色青白,甚是骇人。

    消息传出之后,朝野皆惊,然而这只是个开始,紧接着又陆续有人出了事,但凡与杀害鲛人一事有所?沾边的都未能幸免,死状与昭宁帝如出一辙,更甚者有人生出了鱼尾,变得半人半妖,不伦不类。

    曲淳风也在其中,他以毕生修为压下了身体异变,并没有如同旁人一般生出鳞片,却也一夜白头,衰如老朽,活一日如过十年,不过七日便枯竭而死了。

    坊间有传言,说是他们为求长生,肆意残害生命,被鲛人一族下了诅咒,不然怎的别人没事,偏偏他们就接二连三?的暴毙身亡了呢?

    血腥味似乎犹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曲淳风缓慢拂过剑鞘,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看不见半分枯朽,彰显着他的重生并非臆梦。

    但,为什么呢……

    就在曲淳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身后悄然升起了一个透明的蓝色光球,背后有一对胖乎乎的小翅膀,不停的扇来扇去,赫然是系统。

    面前这个宿主,未欠情债,未负人心,却是所有宿主里面杀孽最重的一个,前世身亡,是天理报应,也是自食恶果。

    系统君已经养成了做笔记的好习惯,它一边观察曲淳风,一边制定改造目标,首先就是要阻止对方为了替皇帝寻求长生,肆意屠杀村民,后续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黑历史,慢慢掰正。

    曲淳风显然没发现它的存在,从袖中取出一块明黄色的锦缎静看许久,上面赫然是昭宁帝的圣旨,皇命难违,鲛人是抓也得抓,不抓也得抓,但上一世的诅咒到底令他有些踟躇不定。

    直到夜色渐沉的时候,曲淳风才终于从山石上起身,回?到了驻扎的营地,泉州刺史见他不肯去驿馆下榻,便命人备了美酒佳肴送过来,另还有黄金珠玉,极尽阿谀奉承之事。

    “下官腆居此位已久,未有佳绩,然国师从京城远道而来,总该尽尽地主之谊,这些东西不足挂齿,只是下官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国师务必收下。”

    身后的侍从端着托盘,上面堆满金银翠玉,在篝火的掩映下熠熠生辉,曲淳风淡淡看了眼,心想都说泉州是荒僻之地,生活贫苦,可见苦也只是苦百姓,苦不到当官的头上。

    明宣瞧不上这种贿赂行?为,深觉侮辱,拧眉冷声道:“我家大师兄何等身份,陛下赐的稀世珍宝数不胜数,又怎会看上你……”

    话未说完,却听曲淳风道:“那就多谢大人美意,在下却之不恭了。”

    啪!

    那一瞬间,明宣仿佛听到了自己脸被打肿的声音,他瞠目结舌的看向曲淳风,曲淳风却并不看他,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乾坤袋,然后把那些金银翠玉哗啦啦一股脑装了进去。

    鲛人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多备些总是没坏处的。

    曲淳风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概念,他在篝火旁落坐,侧脸被照得多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对泉州刺史吩咐道:“明日送一套普通百姓的常服来,我自有用处。”

    泉州刺史闻言下意识看向天一门其余众人:“国师,一套够吗?”

    曲淳风:“足矣。”

    他们今日在野外休息,一部分弟子在守夜巡视,另一部分则在打坐修炼,夜深的时候,曲淳风全无睡意,仍是想不通自己为何会重生。

    就在此时,一颗蓝色的光球忽然在黑夜中悄悄浮现,出现在了他眼前:

    语气有些嘚瑟。

    曲淳风显然没想到荒郊野外会出现一个怪模怪样的光团,见状眼睛一眯,直接握住了膝上横着的剑,然而待听清系统所?说的话,动作又倏的顿住。

    曲淳风愣了一瞬:“……你是神吗?”

    系统也愣了,第一次有宿主这么抬举它。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就他妈的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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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渔村

    在曲淳风的潜意识里,

    唯有鬼神能司生死之事,故而会?有此一问。

    系统生平第一次从宿主嘴里听见这种类似彩虹屁的话,沉浸其中,

    有些难以自拔,它很想点头,但作为一颗诚实的球,

    它还是艰难摇头了?:

    嘤嘤嘤。

    曲淳风闻言搭上剑柄,指尖微动,

    剑身?便悄无声息滑出了?半寸,夜色下寒凉如水,一点白芒刺目,

    白色的袖袍无风自动:“既不是神,那便是妖孽。”

    啊?

    这个宿主变脸有点快,

    系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曲淳风面色不变:“你。”

    系统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刻炸毛了?,

    气的在半空中乱飞:

    篝火渐灭,

    偶尔会?爆出些许细小的火花,天一门的弟子都?在打坐修炼,似乎听不到这颗蓝色光球的咋咋呼呼。

    曲淳风无声打量着系统的外形,

    最后确定没有在任何鬼怪志异的书册中见过它:“既非神,也非妖孽,

    那你到底是何物?”

    系统气死,不想理他,但又不能不理,毕竟是做服务行业的,

    气鼓鼓的道:

    哼!

    曲淳风闻言将剑收回了?鞘中,淡淡阖目,面如冠玉,风姿不俗:“原来如此,不过皇命难违,恕在下实难从命了?。”

    系统心?想你不听就不听吧,到时候万一做了?错事,被电的可是你,翅膀一扇,直接咻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曲淳风从始至终都?不曾抬眼,在篝火旁静静盘膝打坐,直至天光大亮。

    泉州刺史依照他的吩咐,清早便送来了?一套寻常百姓的衣物,曲淳风换上后,乍看便是名普通的少年郎,只是气质不俗,依旧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泉州刺史实在不明?白曲淳风用意何在:“下官斗胆一问,国?师为何要做如此打扮,这布衣粗衫实在是委屈了?您呀。”

    曲淳风不欲多言:“我?自有安排,你带人退下,无事不得过来,此处地僻人稀,官兵出现只会?打草惊蛇,不要惊扰了?那些渔民。”

    泉州刺史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他在这破地方待了?十几年了?,做梦都?想调离,好?不容易来了?个京城的大官,想鞍前马后的套套近乎,结果连个机会?都?没有。

    唉,真是丧气!

    泉州刺史只得带人退下:“下官告辞,国?师若有吩咐,只管差人下山,去官衙通报一声便是。”

    明?宣眼见着他们大队人马离开?,心?有不解:“大师兄,为何不留下他们,海域宽阔,若想寻到鲛人,只凭我?们肯定是不够的。”

    曲淳风却道:“你们也不必留下,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去山脚落户,等我?的消息。”

    他完把自己的衣物与佩剑都?收进了?乾坤袋,另取出了?一个白瓷药瓶递给明?宣:“半月的药量,服完了?再来找我?取。”

    明?宣顿了?顿,犹豫着伸手?接过:“大师兄,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行吗?”

    无论是鲛人的事还是诅咒的事,曲淳风都?必须去探个究竟,但人多嘴杂,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先打探消息,到时候有了?情况再通知你们,不必多问。”

    他身?为大师兄,在天一门内积威甚重,明?宣也不敢过多造次,只得应下:“那我?等便在山脚守候,静候师兄佳音。”

    完抱拳施礼,领着一众师兄弟们下山离开?了?。

    离此处不远就是上辈子被官兵屠.戮的渔村,上辈子曲淳风用尽酷刑也没能从他们嘴里撬出只言片语,那便只有暗中打探,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确定没什么破绽后,然?后背着一个包袱,乔装成了?异乡客商的模样。

    渔民每天早上都?会?出海,不过林伯前段时间伤了?腿,只得在家?修息,趁着太阳正好?,他搬了?个板凳坐在屋子前修补破旧的渔网,然?而还没补到一半,就见一个穿粗布衫子的少年在自家?院外徘徊,心?生疑惑,不由得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你是谁,在我?家?院子外做什么?”

    这人赫然?是曲淳风。

    他一副贫穷书生的打扮,顶着太阳从昨夜驻扎的营地一路走到渔村,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嘴唇苍白干裂,衣角上还沾着泥点,看见林伯,拱手?施了?一礼:“老伯,晚生无意冒犯,实是连夜赶路,腹中饥渴,想来讨一碗水喝。”

    林伯没有立刻放他进去,目光狐疑:“你是哪里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面生的很。”

    曲淳风早有应对:“来惭愧,晚生是进京赴考的学子,奈何名落孙山,便打算回老家?去,谁料官道有山匪劫路,只得绕路而行,稀里糊涂就来到了?泉州,现如今盘缠用尽,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

    林伯闻言上下打量着他,见所言不似虚假,便打开?了?院门:“原来是个读书人,少郎君请进来吧,我?去给你打碗水喝。”

    曲淳风闻言行礼道谢,刻意装出书生模样,将酸腐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多谢老伯,多谢老伯。”

    林伯让他在中坐下,进屋倒了?碗水给他,想了?想,又另外掰了?半个粗粮面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递给他:“少郎君莫嫌弃,如今日?子不好?过,米粮价贵,且用这个填填肚子吧。”

    曲淳风连忙起身?接过:“多谢老伯,能有东西饱腹便可,岂敢嫌弃。”

    他完重新坐回了?矮凳子上,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咬了?一口?手?里的粗粮面饼,面不改色的全部吃了?下去,不着痕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状似无意的问道:“敢问老伯,可是以打渔为生?”

    林伯坐在位置上继续补自己的渔网,闻言摇头道:“是啊,不过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出海的日?子了?。”

    他完,看了?眼曲淳风:“少郎君是何方人士?”

    曲淳风道:“我?是卢州人士,家?中贫寒,自幼父母双亡,全靠乡亲接济读书,谁曾想盘缠用尽,怕是有些时日?才能回去了?。”

    林伯点点头,见他虽是风尘仆仆,却眉眼端正,好?些年都?没看过这么出彩的人物了?,更何况还读过书,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待嫁的女儿,不免动了?些心?思:“少郎君接下来打算如何?”

    曲淳风摇头,似乎有些为难:“不瞒老伯,晚生身?无长处,还在犯愁如何筹备盘缠,更无落脚之处。”

    林伯想起村东头似乎有间空置的渔屋,不过因?为离海边太近,夜间海浪击打岸边,喧闹难以入睡,久而久之就无人肯住了?:“少郎君若是不嫌弃,我?倒知晓有一处地方可以落脚,只是有些清苦了?。”

    曲淳风似是有些欣喜:“多谢老伯,晚生颠沛流离这些时日?,荒郊野外都?住过了?,又岂敢挑剔,能有片瓦遮身?便知足了?。”

    这个渔村与世隔绝,大多民风淳朴,林伯摆摆手?,表示无碍,领着他往村东头走去,一路上并未碰见什么人,只有妇女孩童坐在院中织网晒鱼。

    林伯解释道:“今儿个天气好?,爷们都?出海捕鱼了?,快的话晌午就回来了?,慢的话傍晚才能回。”

    曲淳风点头:“原来如此。”

    他见林伯行动不便,一直在旁搀扶,一副谦恭的模样,倒让后者心?中暗自满意,又走了?一段路才到空置的屋子。

    林伯推开?门,见里面桌椅摆设还算齐整,就是有些泛潮,积了?层厚厚的灰:“此处无人居住,少郎君若不嫌弃,可暂时在此住下,回头等我?家?闺女从市集回来,让她找找有没有闲置的被褥,再给你送过来。”

    曲淳风拱手?道谢:“叨扰老伯,实在过意不去,晚生姓曲,名淳风,您若不弃,唤我?淳风便是。”

    天一门曲淳风这个名号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未必能传到泉州这个荒僻之地,更何况一个与世隔绝的渔村。

    林伯显然?不知他的身?份,闻言摆手?道:“那可不成,少郎君是读书人,我?一个乡野汉子可不敢随意咧咧,就唤你曲公子吧。”

    曲淳风推辞不过,只好?应下,他见林伯行路不便,犹豫着出声问道:“敢问老伯,您的腿……”

    林伯掀起裤腿给他看,上面有两个牙印:“无碍,上次出海被海蛇给咬了?一口?,过些时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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