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苏立笙浑浊的眼珠子里满是无奈，颤声道：“苏氏集团现在大不如前，是我们攀附秦家，现在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种场合，让你妹妹避开些，眼不见为净。”见苏滟在收拾行李箱，保姆问：“太太，你要出远门吗？”
“对，我陪我爸爸去云海度假村住几天。”
保姆又问：“太太，你跟先生说过你要出远门了吗？”
“说过了，刚给他打过电话了。”苏滟合上行李箱。
“太太，明天老宅那……”保姆欲出又止。
苏滟诧异，“明天，老宅？老宅明天有什么事吗?先生没有跟我说有事啊。”
保姆闭上了嘴，接过苏滟手中的行李箱。
司机带着老宅那的家庭医生等在门口，“太太，先生让我送你们去云海度假村。”
苏滟觉得秦灿烨这次表现得不错，她说要陪爸爸去云海度假村住几天，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安排了秦家的家庭医生跟过去照顾苏立笙。
上车前对着保姆交代道：“柳姨，先生背上的伤刚结疤，最近你做饭别放酱油什么的。”
——
周六一大早，秦家老宅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这般热闹的场面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见到。
秦家是江州市显赫的豪门，家大业大。
今日是大房长孙秦灿烨的儿子认祖归宗的日子，家族中直系、旁支都到齐了。
秦茂宸怀里抱着刚从M国接回来的孙子，笑得畅快。
在众人的注视下，把孩子送到坐在主位上秦永连跟前，指着蒲团说：“Kevin，快给你太爷爷磕个头，请他给你赐名。”
小孩子早就被教过了，虽然被众人围观着有些怯场，却也乖巧地行了三跪九叩的礼。
秦永连满是皱纹的脸上溢出笑容，老态龙钟的声音里透着欢喜：“好好好，以后你就叫秦沛霖，润泽富足。秦家是四世同堂了，哈哈哈……”
第72章
你是不介意还是不知道
众人纷纷夸‘秦沛霖’这名字取得好，孩子长得有福气，只管捡着好听的话说。
这样的大家族，大家都是面上感情甚笃，背后争名夺利。说起场面话来一个比一个好听，可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比起一个个老狐狸，年轻的白雪晴就有些藏不住气，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一张脸笑比哭还难看。
她抢在秦灿烨的媳妇苏滟前头怀孕，可没有想到大房能搞出这一手。
斜眼看了下站在秦永连下手处面色沉冷的秦灿烨，还真是看不出来，居然在M国偷偷藏了个五岁大的私生子，还在这个时候接回来认祖归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曾长孙的位置给抢了。
目光在屋子里环了一圈，没有看见苏滟。
上回从楼梯上摔倒，苏滟救了她，白雪晴心里对苏滟是很有好感的。
也不知道苏滟是气得不肯来参加秦灿烨私生子的认祖归宗宴会，还是被蒙在鼓里了。
白雪晴揣着手机，悄悄从大堂里溜了出来。
——
苏滟躺在沙滩椅上，边抿着小酒，边看乔意卿给她的五十页秘密，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秦家的事可真是逗。
秦灿烨的小姑姑秦晚松早年被安排与霍家大公子联姻，婚后夫妻两个就没有待一起过，霍家大公子在港城酒池肉林，秦晚松在海城灯红酒绿，两人有一次在派对上遇到了，硬是谁也没有认出谁……
秦家二房的浪荡子秦珩珏今年初在国外赌场输了几千万美金，最后欠条上签了他爸的名字，十足的坑爹货……
“滟滟。”
听见喊声，苏滟抬眸，看见是顾垚。
他胳膊下夹着一张画板，白色的T恤上沾着星星点点各色的颜料，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几支画笔。
这一刻，苏滟仿佛看见了大学里那个清澈的画画少年，可她清楚地知道他不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他。
苏滟淡淡一笑，语气客套又疏离：“顾垚，你来写生吗？”
“嗯，最近没有什么灵感，我来这边度假村找找感觉。”
顾垚的画风走的是映像派，这个流派的画家注重通过感受外部世界，捕捉环境的光影、颜色，来表达画家的内心情感和思想，他的《涟漪》、《雨夜》、《星月》都是很典型的映像派作品。
苏滟看过他近期的作品，画作商业气息严重，缺乏感情注入，大不如前。
“嗯，这边的落日挺美的。”
苏滟抬头看了眼逐渐西斜的太阳，收拾了下东西，她起身告辞：“顾垚，你慢慢画，我先走了。”
她里面穿的比基尼，外面罩着宽松的镂空针织衫沙滩衣，走在沙滩上步履珊珊，腰肢袅娜。
顾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紧紧凝视在她后腰上两只若隐若现的蝴蝶上，一瞬间觉得灵感喷发，赶紧支起画架……
苏滟回到总统套房，医生正在给秦永连检查身体。
“医生，我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医生收拾好血压仪，恭敬回答到：“太太，老先生的血压依然有些高，降压药千万要记得每天吃。”
“嗯。”苏滟点头，扶着苏立笙坐到床上：“爸爸，晚上你想吃些什么，我让客房服务送过来。”
苏立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苏滟手里的手机‘铃铃铃’响了起来。
苏滟看向屏幕，是白雪晴的电话，她拿起手机摁了接听按钮。
“喂，雪晴。”
白雪晴听她声音如常，不似难过，忍不住发问：“嫂子，今天这事，你是不介意还是不知道？”
苏滟觉得莫名其妙，问：“今天又什么事？”
一旁的苏立笙听见苏滟在跟人打电话，问她：“滟滟，是谁给你打电话？”
苏滟捂着手机，轻声回答：“爸爸，是秦灿烨堂弟的媳妇，白雪晴。”
随后对着电话那头继续问：“雪晴，你在说什么事情，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白雪晴暗叹了口气，苏滟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禁替她抱不平。
语气渐渐地变得激动起来，愤愤不平地说：“今天老宅这在办宴席，是认祖归宗宴席。”
苏滟问：“今天秦家老宅那，是谁要认祖归宗?”
乔意卿给她的文件，她才看了一小部分，还没有看到什么需要认祖归宗的人物出场。
呵，秦家秘密还真是多，居然还有流落在外的血脉。
白雪晴一脸替她不甘心的激动表情，隔着手机怒气冲冲地说：“还能是谁，还不是就是……”秦灿烨的私生子！
她最关键的七个字还没有说完，手机对面传来一声焦急了叫喊：“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随后电话被挂断。
苏滟眼看着原本半坐在床上的苏立笙‘咚’地栽倒在被子上，赶紧挂了电话去扶他，朝着客厅喊：“医生，医生，你快来，我爸爸又晕倒了。”
医生好在正在客厅里收拾医疗箱，还没有离开，听见房间里的喊声，忙拿着医疗箱冲进去。
仔细查看了下苏立笙的状况，瞳孔并未放大，只是心跳速度有些快。
慎重起见，医生说：“太太，目前看着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保险起见，我们还是送老先生去附近的医院观察一晚，万一有事，也来得及上设备抢救。”
“好。”苏滟赶紧收拾好东西，跟医生一起把苏立笙扶到轮椅上，将他推回房间，送去医院。
白雪晴又给苏滟拨了几个电话，电话都未接通。
正准备编辑一条短信把认祖归宗的事情告诉苏滟的时候，她老公秦珏珩走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冷硬地说：“你在跟堂嫂联系吗？白雪晴，你不要惹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少参和，得罪了秦灿烨，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白雪晴被他的怂样气到，咬着牙道：“但凡你有点本事，能在秦氏集团里占个举足轻重的位置，我们还怕得罪秦灿烨吗？”
话虽这么说，她却把手机收了起来，大房势大，的确不能得罪他们，再说苏滟迟早会知道，也不一定非要从她嘴里知道。
第73章
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媳妇
云海度假村附近的乡镇医院比不上江州市中心的医院，病房小小的一间，只有一张病床跟一张陪护椅。
苏滟坐在窄小的陪护椅上陪了苏立笙整整一夜，头昏脑涨，腰酸背痛。
天亮的时候，护士用轮椅推着苏立笙出去做检查，苏滟本想起身跟着，苏立笙却心疼她熬了一夜，让她去病床上眯一会儿。
苏滟本就睡得不踏实，恍惚间感觉身上突然多了些重量，裸露在外的皮肤沾到一丝暖意。
以为是爸爸做完检查回来了，给她盖被子，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立在床前的人时，她愣了愣，抬手将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扯了下来。
“秦灿烨，你怎么来了?”
她看着一脸倦容，声音透着沙哑，秦灿烨两眼直直地看着她睡得红红的眼睛。
“我来接你。苏滟，我在云海度假村那边安排了专业的医疗团队跟医疗设备，你爸爸出院后可以在那安心疗养。”
苏滟咬了咬唇，明白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是，‘他安排了人照顾苏立笙，而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回避开他的目光，将眼睛落在床头柜上，那上面的爱马仕包敞开着口，露出一叠皱皱巴巴的文件。
“秦灿烨，我想陪我爸爸在云海度假村待几天。”
她话说完，秦灿烨沉默了数秒钟，随后说：“苏滟，明天是老宅那边有家宴。”
苏滟听后一怔，抬眸定定地看向他，呼吸渐渐因为情绪的起伏而变得急促。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护士推着苏立笙回到了病房。
苏立笙扫了眼病房里的秦灿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转头对着苏滟说：“滟滟，医生说我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你去给我办下出院手续吧。”
“好的，爸爸。”苏滟起身，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包。
替苏立笙办好了出院手续，她没有急着回病房，随便找了张医疗椅坐下，从包里拿出那份乔意卿给她的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昨晚她坐在苏立笙的床边，边陪床边把那份满是秦家秘密的文件看完了。
最后一页里有一条信息与秦灿烨相关：‘2019年秦灿烨女友许峥嵘在M国生下一子。’
苏滟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快速闪现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带着外甥到处晃悠的沈语竹，从M国调回来的秦氏集团副总许峥嵘，欲言又止的总裁办秘书们、保姆、宋添，以及昨天白雪晴义愤填膺的电话……
这一切的根源，是那个叫Kevin的小男孩，他是秦灿烨的私生子。
爸爸苏立笙和姐姐苏潋看来都知道这件事，并且是特意把她支使到云海度假村，好让她避开昨天秦家给Kevin办的认祖归宗宴席。
苏滟觉得呼吸越发不畅，有些烦躁地把那一叠写满秦家秘密的纸一张张撕碎，丢进垃圾桶。
抬手看了下时间，估摸着爸爸跟秦灿烨谈得也差不多了，她往病房方向走，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低沉的谈话声。
她深吸一口气，扭动了门把手，推门进屋。
屋内两人看见她进屋，立刻止住了口。
苏滟假装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脸上挂着微笑问：“爸爸，你想在医院吃午饭还是回度假村了再吃？”
“回云海度假村吃吧。”苏立笙看了秦灿烨一眼，才继续说：“滟滟，灿烨在云海度假村给我安排了个医疗团队，你就不用陪我了，一会儿你跟他回江州吧。”
苏滟双手悄然攥紧，指甲钻进手心，痛感让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的，爸爸，那我们先送你回云海度假村。”
回江州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苏滟歪坐在副驾驶位上，脸朝着窗外，眯着眼睛，似睡未睡。
天色渐黑，温度低了下来，窗外的风吹进车里，带着她的头发凌乱地拂动着。
秦灿烨余光瞥见她的肩膀瑟缩着，显然是冷了，他按了下按钮，车窗缓缓升了起来。
才刚升到顶部，车窗却又被缓缓降了下来。
秦灿烨把着方向盘，侧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问：“你不冷吗？”
苏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想吹吹风，清醒一下。”
说完，她抬手，扎了个慵懒的低马尾，风再也吹不散她的头发。
秦灿烨眉头微微锁了下，语气不容商量地说：“把我的西装穿上。”
苏滟回头看了眼他放在后座的西装，没有伸手去够，只是将车窗调升到了一半的位置。
秦灿烨喉咙滚了滚，没有再说什么。
御湖别墅一楼的客厅跟玄关灯火通明。
保姆听见汽车驶入车库的声音，提前拿着拖鞋等在门口。
“先生、太太，夫人等你们很久了。”
苏滟转头看了眼走在她身后的秦灿烨，冷冷地勾起嘴角。
“秦灿烨，你妈来了，你说她要跟我说些什么。”
秦灿烨瞧见她盯着自己那带着凉意的眼神，心口漏跳了一拍，脸色当即一变。
“苏滟，你是不是知道……”
没待他说完，苏滟抬步进了客厅，乖巧识礼地跟沈悦芝打了声招呼。
沈悦芝面上挂着和蔼的笑，拍了拍身侧的沙发位置，声音和蔼：“苏滟，你快来看看这只翡翠镯子，这可是我们秦家传给长房媳妇的镯子。”
说着，她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递给苏滟。
苏滟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她在珠宝店里见过成色远不如这只的镯子，标价是五千万，她估摸着这只镯子价格起码得近亿。
为了让她接受秦灿烨的私生子，沈悦芝还真是舍得花钱安抚她。
可苏滟看着这只翡翠镯子，只觉得颜色绿得扎人眼球，心里酸涩难当。
她压着情绪推拒：“这翡翠可真绿，可我的年纪戴这么昂贵的翡翠镯子不太合适。妈，你还是把镯子收回去吧。”
沈悦芝一把拉过她的手，不容反抗地将翡翠镯子套进了她的手腕。
“原本是准备等你跟灿烨生了孩子，我再把这个秦家祖传的翡翠镯子送给你的。”
这件事上，沈悦芝自觉很亏欠苏滟，将心比心，试问哪个女人能大度接受自己丈夫的私生子。
可这事是苏茂宸定下来的，她拧不过他。并且当下，秦家大房确实需要一个孩子。
她顿了一下说：“苏滟，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秦家的长房长孙媳，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媳妇。”
苏滟摩挲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没有吱声。
沈悦芝走后，秦灿烨看着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的苏滟，琢磨了下今天苏滟的一系列反应，他心下猜到她已经知道了实情，便开了口：“苏滟……”
“秦灿烨……”苏滟却是同他在同一刻出声。
第74章
除了生气还能做些什么
客厅的环境隐隐地散发着令人压抑的静谧气氛。
保姆悄悄地躲进了厨房。
苏滟抿了抿唇，微仰起脸，看着他冷峻的轮廓，这一刻异常的平静，“秦灿烨，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秦灿烨已经做好了苏滟跟他吵闹的准备，但是她却没有。
他心里突然很不安，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起身离开沙发，“苏滟，你在生气吗？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