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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她转身出了成衣店就直奔蜜记而去。

    一路上,李青青心里满是怒火,暗暗决定,这次定不给那商户女留脸面。

    可当李青青满脸怒容冲进蜜记的时候,苏涟漪却并不在,就连沈柠都不在,只有管事和伙计。

    她的火气再大也没道理往人家蜜记的管事伙计身上发的道理,李青青憋着一肚子火扭头回家。

    这次定要让她娘好好给那商户女立立规矩。

    李家容忍这商户女抛头露面便是看在她还能赚钱的份儿上,否则,这商户女还有哪里配得上进他们家的门!

    李青青回家后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大一通,气的李婉华直接知会下人让人去找苏涟漪回家问话。

    而这时的苏涟漪,正在表兄段其正与沈柠的陪伴下,带了好大一通人前往蓝苑捉奸去了。

    家里的账目已经理的清清楚楚,也是时候撕破脸皮了。

    他们这次进蓝苑的时候半点没有遮掩,大张旗鼓就那样闯进去,更是引了一群人跟着看热闹。

    也是因此,当段其正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时,李子元正抱着他名义上的学生徐玉怼的露骨一幕就瞬间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众人齐齐惊呼:“哇!”

    跌落一地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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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元瞬间吓萎了,一边提上裤子一边连滚带爬扑下床往苏涟漪爬过来。

    “涟漪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

    这些日子下来,最初的伤心欲绝甚至自我怀疑都已经被苏涟漪消化掉了。

    一开始她还会想,自已是有多差劲,自已的丈夫三年不肯碰她一根手指,抱着外边的男人颠鸾倒凤,可后来她想通了。

    不是她的错,如果非要说错,只能怪她眼神不好,选了个卑劣无耻的人渣败类。

    众目睽睽之下,刚刚还是你中有我的情景,李子元嘴唇颤抖着磕巴半晌都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再看到旁边满脸怒容的段其正和围观的人群,他心一狠,直接叫到:“是那不要脸的东西勾引我。”

    知道自已的前途自已的一切都岌岌可危,李子元几乎是痛哭流涕:“涟漪你知道我不行的,我将这事告诉了徐玉,那贱货告诉我说他有法子给我治好,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往后的日子,我被他欺骗引诱了,都是那贱货勾引我……”

    床上,原本就满脸惶恐的徐玉听到李子元的控诉,神情震惊不已。

    “李子元,你……你卑鄙无耻!”

    压根不用苏涟漪挑拨,徐玉一边系好衣服一边踉跄着下床指着李子元大骂:“是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对我下的手,他知道我家中穷困,靠学问进不了廪生,便告诉我,若我从了他便帮我成为廪生……我与他头一次是在县学后院,是他半是强迫半是诱哄骗的我!”

    李子元一张脸忽白忽青:“闭嘴,你这贱货,我心里只有我妻子,若非你这贱货刻意引诱……”

    他话没说完就被徐玉冷笑着打断:“你心里只有你妻子,还会给她下毒?”

    苟且的关系显然不怎么牢靠,大难临头都只想保住自已,徐玉字字阴毒:“你给她下毒还是让我去分开买的药材,我可留了你给我的方子就是防着今日,李子元,你休想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瞬间,周围人一片哗然。

    “天啊,还下毒,这是要吃绝户啊!”

    “可不就是,苏掌柜整日外出赚钱供着整个李府花销,他在外玩儿兔儿爷就罢了,居然还想毒害发妻。”

    沈柠冷笑:“不害了发妻怎么侵占苏掌柜的产业呢……整个李家都瞧不起我们苏掌柜,连小姑子都敢当众骂她是商户女,既然瞧不起为何要结亲呢?”

    段其正满脸怒容指着李子元骂到:“这还用说,就是贪图我表妹的产业,我表妹嫁过去前哪有什么李府,他们就是个穷酸破落户。”

    苏涟漪面色苍白但神情镇静:“你娶我三年,三年无所出,旁人都笑我不能生养,我却替你遮掩,因为你告诉我是你不行……如今看来,不是不行,是只喜欢找这种下贱兔儿爷,你可真让人恶心!”

    “我没有,涟漪,你相信我,你信我!”李子元想要上前抱住苏涟漪,却被段其正一脚踹到地上。

    苏涟漪冷冷看向徐玉:“李子元毒害我的方子你拿出来,我给你银子让你搬家离开这个地方,如何?”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徐玉闻言满眼惊愕,他没想到苏涟漪还愿意放过他,眼中满是后悔羞愧,沉默一瞬,徐玉跪下来冲苏涟漪磕了个头。

    “多谢苏掌柜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替你作证。”

    李子元噗通跌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064

    收拾老妇和小姑子

    众目睽睽之下被捉奸,与学生私通且还是断袖分桃的李子元压根没有辩解的余地。

    而关于他意图毒害苏涟漪一事又有徐玉作证,李子元更是无从辩解。

    就在李子元在县衙陷入绝境时,苏涟漪回到了李宅。

    李婉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苏涟漪,再看到苏涟漪身边的段其正,立刻冷着脸在地上敲了下拐杖:“还有没有规矩了,私自将外男带回家来,你商户女不要脸面我李家还要清誉呢!”

    苏涟漪看着这个自已精心奉养了三年的老妇脸上的刻薄和倨傲,冷笑:“你李家的清誉回你的破落巷子里去找吧,来人,把这老妇与她女儿给我赶出去,门匾拆了!”

    “是。”

    后边段其正带来的段家家丁立刻上前按住李婉华就往外拖去,李婉华面色大变,因为太过震惊而有些扭曲。

    “你做什么,苏氏,你莫不不是疯了?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原本躲在后边等着看热闹的李青青也冲了出来,尖叫着:“苏涟漪你敢对我娘无礼,我让我哥休了你这个泼妇!”

    苏涟漪上前抬手便是一耳光甩过去,李青青被打蒙了,回过神来想要还手,却被家丁牢牢按住,苏涟漪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周围李家母女身边伺候的仆人见状一个个惊恐不已连忙往后退,苏涟漪直接道:“从今往后这里不是李宅了,是苏宅,李婉华的人,想跟她走的,便随她去吧。”

    众人这时哪还能看不出什么来,那些仆从丫鬟齐刷刷跪下,没有一个人往李家母女那边瞧去。

    虽然平日里苏涟漪在李家母女面前总是低一头,可他们的工钱可都是苏涟漪付的。

    这个家谁是主子他们心里还是明白的。

    李婉华还要叫骂,苏涟漪上前左右便是两耳光将她打散了发髻:“无耻老妇!”

    抬手直接将李婉华头上价值不菲的翡翠发簪拔下来,苏涟漪冷声道:“将她二人身上的首饰全都卸了,把人扔出去,再敢闯苏宅,腿直接打断了!”

    李婉华面色铁青一片哆嗦着手指苏涟漪:“商户女,你这商户女……”

    李青青则是尖声哭叫着想护住自已的首饰,却哪里是五大三粗的家丁对手。

    片刻后,母女两人就被扔到了大街上。

    外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李婉华被女儿搀扶着站起来,大声哭叫起来:“家门不幸,商户女要翻天了,我儿快回来看看啊……”

    这时,旁边有人笑道:“你儿子回不来了,正在县衙大牢里呢。”

    李婉华猛地一惊,回头怒骂:“闭嘴,一派胡言,我儿是举人老爷,是县学训导!”

    “呵呵,是啊,举人老爷县学训导却在蓝苑玩儿自已学生的屁、股被捉奸在床,还毒害发妻,如今正在县衙受审呢……”

    “真不要脸啊。”

    “可不就是,以前这李家穷困潦倒,没有苏掌柜哪儿有这富贵的李宅哪儿有这老妇摆的谱……是个断袖也就罢了,还玩儿自已学生,最可恨的是还想毒害发妻,无耻败类!”

    “不配为人。”

    “一看这老妇便知,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奔着吃绝户来的。”

    “活该,那李子元被发配了才好呢,恶毒至极。”

    李婉华母女听着周围的议论,齐齐抖成一团。

    她们知道,这些人说的怕是真的,若非如此,那苏涟漪怎会忽然翻脸不认人……

    李子元被关起来审问的事情很容易就能问到,李家母女顿时慌了,如今李宅已经成了苏宅,地契房契都是苏涟漪的名字,她们便是想闹都没有由头。

    李婉华觉得,为今之计只有等她儿子出来。

    那商户女对他儿子千般迷恋万般迁就,只要他儿子出来,再好好的晓之以情,以他儿子的能言善辩,那商户女定会回心转意。

    大不了往后对那商户女好一点,等到她女儿嫁进徐家儿子做了官,届时再与那商户女算账不晚。

    衙门口朝南开,想救人当然不可能空着手。

    李婉华想起来,去年生辰时苏涟漪送了她一个庄子……那商户女骤然发难,定还来不及处置庄子,她要赶紧将庄子握进手中才是。

    然而,等到母女两人典当了李婉华的拐杖雇车到了城外庄子上,却发现,那庄子早已经换了主人。

    苏涟漪前些日子处置的东西里就有这庄子,她早已将庄子卖了。

    李婉华气的全身颤抖却不敢造次,匆匆带着李青青回城里那个小杂货铺。

    小杂货铺是苏涟漪给李青青的嫁妆,虽然不大,但生意还不错,用来傍身赚些私房钱是决计没问题的。

    然而,等到母女两人到了杂货铺后才发现,那铺子居然也已经转出去了。

    苏涟漪明显不是临时起意。

    李婉华气得直跺脚,当街哭骂:“那商户女早已经起了坏心了,她早就起坏心了!”

    没有银钱傍身,李婉华只能不顾脸面回去弟弟家想让弟弟帮忙,毕竟这几年她没少贴补弟弟,就连弟弟那三进的大宅子都有她贴补的一大半。

    虽然用的是苏涟漪的银子。

    然而,李婉华却连弟弟家的门都没能进去。

    以往见了她叫姐姐叫得亲密的弟妹皮笑肉不笑将她好一通嘲讽,说他们家谋财害命吃绝户,不敢与她往来。

    李婉华差点没气的厥过去。

    最后倒是李青青还有几分主意,她冷静下来对她娘说:“娘,我去求徐郎。”

    徐家二房三公子徐放对她一直温柔小意,姨娘也待她如亲女,有徐家发话,她们家定能渡过此劫。

    李婉华直道:“好女儿、好女儿,咱们家就指望你了。”

    李青青勉强理了理衣裳又拢了拢头发,寻到了徐家,她不敢让徐家旁人知道,直接去了后门。

    小厮是认得这位李小姐的,将她放了进去,李青青摸到二房院子里,见了徐放,直接哭出声来。

    “徐郎,徐郎,青青此番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定要替我做主啊……”

    李青青只顾着哭,压根没看到徐放眼底的神情。

    以徐家的门路,即将成为姻亲的李家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会不知道。

    李子元堂堂县学训导,居然与县学学生搞断袖分桃,更可恨的是还毒害发妻被告到了县衙。

    这番下来,他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主母的人刚刚从他院子离开,让人给他传话:与李家的亲事就此作罢,往后不必再提。

    徐放是庶子,而且还是没什么话语权的二房庶子,自然不会做出违逆长辈的事情。

    徐放本想几两银子将形容狼狈的李青青打发了,可看到她哭起来愈显娇美的模样,一时间又有些舍不得。

    再转眼一想,李家没落声名狼藉,李青青是决计不可能嫁他为妻,但收个小妾却是不错的。

    而且还能显的他徐家恩义,没有因为李家没落便将人一脚踹了。

    至于妻变妾,那是你李家门风不正,又哪里怪得了旁人?

    一念至此,徐放神情恢复以往温柔:“青青你先别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065

    揣得什么这么硬

    是夜,李青青宿在了徐放房里。

    她也知道这是无媒苟合,然除了徐放她再无别的办法,徐放告诉她,他们还未成亲便是想出头他娘与主母也不允,若是有了夫妻之实,他娘便不好再置身事外。

    李青青信了。

    第二日,李子元被放了出来。

    李青青得到消息,兴冲冲去安福观接了在安福观栖身一晚的李婉华,不住念到:“没事了没事了,徐郎果真没有骗我,我哥哥没事了。”

    李婉华虽然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见李青青这般高兴,也知道女儿昨晚留在了徐家,心里到底松了口气。

    这般行事虽不光彩,但女儿与徐公子有婚约,很快便要是夫妻,也说得过去。

    然而,母女两人兴冲冲赶到县衙,已经想好了要怎样在李子元面前告苏涟漪的状,可到了县衙却不见李子元的人。

    问了门口衙役,衙役一指县衙对面街边墙角:“人不是在那儿。”

    母女两人怔怔扭头,等看到墙角下趴着的那满身狼藉不知死活的乞丐一般的人时,瞬间惊呆了。

    “元儿,我儿如何了?”

    “哥哥,哥哥你快醒醒……出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元悠悠转醒,看到母亲和妹妹,嘴唇颤抖着,艰难发出一声哭喊:“娘……我要活不成了。”

    然后李婉华母女才从李子元断断续续的话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与人通奸且毒害发妻,虽毒害未遂但已成事实,李子元本要被判处流放的,但苏涟漪提出,让他好好写了和离书两人一拍两散,便撤了诉状放他一条生路。

    李子元哪儿还敢纠缠,为了不被流放连忙写了和离书,然罪责难逃,被革除功名不说,还打了二十大板,没了半条命。

    如今死狗一般被扔在这里动弹不得。

    李婉华母女又惊又怒,尤其是李青青,她哭叫着:“徐郎答应我会让哥哥没事的,他骗我!”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

    李青青身上幸好有从徐放那里拿来的银子,雇人将李子元抬了回去。

    她们没脸面和流民乞丐一起住安福观,李青青用有限的银子临时赁了个破败院子安顿了李子元,又请了大夫来。

    棒疮伤势很重,大夫开的药奇贵,李青青无奈,只得赶回徐家找徐放。

    结果到了前门却被拦住,家丁说了,主子交代,不让放她进去。

    李青青只能屈辱的又从后门溜了进去……等进了院子却听到下人小声议论,说媒人来了,正给徐放与城南赵家的小姐议亲。

    李青青瞬间面如死灰,直接要往前厅冲去,却被听到动静的下人拦住……

    李家这边一片水深火热,另一处,蜜记店铺后院,苏涟漪亲自做了几个菜请沈柠与表兄段其正喝酒庆祝。

    她十分快意:“那李子元落下残疾了,没了功名且声名狼藉的残疾……我之所以放他一马让他没有流放,便是要日日看着他这般苟且求生。”

    说的快意无比,苏涟漪眼中却也噙着泪意,不是不舍,而是对自已过去三年的唏嘘。

    顿了顿,她垂眼苦笑:“只是,往后我免不了也要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话了。”

    成亲三年无所出却从未疑心过自已丈夫,被龙阳断袖的丈夫骗了整整三年,非但如此,日日被婆母小姑子轻视,偏偏还忍耐将之精心奉养,纯纯的大冤种就是她了,别人不当成笑话说才怪。

    沈柠与她碰了下杯:“人生在世谁不被人笑,无非就是今日你笑笑我,来日我笑笑你,自已过得自在才是要紧,若是活在旁人口舌下,一辈子得过多累。”

    苏涟漪微怔,随即笑了:“妹妹说的极是……我白白大你几岁,那几年竟是白活了。”

    沈柠失笑不语。

    她如今这副身体年虽小,可前世她却是活得久的多,再加上病痛缠身多年,所以才将这些东西看的很淡。

    旁人的目光和言论又有什么要紧,比起自已过得自在,那些什么都算不上……

    旁边,段其正几杯酒下肚,终是鼓起勇气敬了沈柠一杯:“往日是我猪油蒙了眼,一想到当初对沈娘子那般出言不逊,便深觉羞耻惭愧,以往没能说得出口,今日便借此机会,向沈娘子赔罪。”

    段其正端起酒杯直直朝沈柠作了个揖,苏涟漪在旁边偷笑。

    这些日子做生意打交道,沈柠也看出来,段其正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比较冲动武断,对方已经郑重道歉,一直记着倒是她小气了。

    沈柠端起酒杯:“段掌柜言重,往日之事不可追,自今日起,你我都不必再提。”

    段其正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自嘲戏谑:“表妹曾说我目光短浅果然没错,唉,白活了三十几载,却是虚有其表。”

    沈柠暗暗好笑。

    段老兄,你也没什么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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