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徐之翊一开口，沈柠心里那点触动瞬间荡然无存，她无语道：“不敢妄想。”“嘶……”
徐之翊倒吸了口气后略喘着低笑道：“无妨，准你想想。”
“都这会儿了，您那嘴能不能别那么硬了。”
沈柠无语叹气，原地坐下来开始脱鞋袜。
徐之翊大惊：“你做什么，这荒郊野外后有追兵的，便是你觊觎爷的美色也不该挑这种情境……”
沈柠没理他，翘着脚用力挤伤口处的血。
天太暗，没看到是什么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她用力挤压，然后扯下发带往大腿上紧紧扎住。
徐之翊微怔，问她：“被蛇咬了？”
沈柠嗯了声，穿好鞋袜站起来，然后蹲到他面前：“走吧，他们找下来了。”
夜色中，徐之翊眼神十分复杂，顿了一瞬，他说：“我藏在这里他们不一定能寻到，你自已逃吧。”
带着一个人终究太难。
沈柠不耐：“别废话了，快点。”
徐之翊的人没出来，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他就那么狠……可他方才救她护他，冲着这，她也不会扔下他不管。
徐之翊被不容分说拽着胳膊扯到背上，沈柠还想站起来，却觉得那条被咬的腿一阵麻痹。
那蛇有毒。
她松开徐之翊，有些绝望的坐到地上：“我也走不了了，我们逃不了了。”
沈柠想到还在山寨里的慕夭，心里很难受：“慕姑娘还等着我回去救她。”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徐之翊微怔。
看到她低头坐在那里，鬼使神差的，他忽然伸手，想要安抚：“你别……”
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啼鸣，接着，远处响起焦急的男声：“沈柠！”
沈柠倏然抬眼，几乎不敢置信：“阿南！”
几乎是下一瞬，一道黑影从林中掠出，飞落到她身前。
萧南谌一身黑衣黑巾覆面，看到是她，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沈柠低头抵在他胸前，紧紧攥着萧南谌的袖子，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后怕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护好你，都怪我。”
萧南谌语调明显紧张后怕到了极致，沈柠愈发觉得自已可怜极了，闷声诉苦道：“我还被蛇咬了……”
萧南谌一下下轻拍着沈柠后背，听到她低哑带着哭腔的声音，只觉得那坚硬如铁的心脏都要被她揉碎了一般。
想紧紧抱着又怕伤到她，只能不住轻抚着她后背：“都怪我，是我不好……”
099
她爱极了我
沈柠中了蛇毒，萧南谌没有浪费时间，将她打横抱起便要转身，这时，他看到了旁边老陈在在的徐之翊。
也是这时，又是几道黑影掠至。
徐之翊笑道：“真巧，我的人也到了。”
沈柠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徐之翊真就那么狠，方才那样的情形都没让自已的人出来，她也懒得多想，靠在萧南谌怀里低声叮嘱：“山寨里关了一群女子，我答应了救她们。”
萧南谌嗯了声：“我带你回去，他们会去救人，你别说话了，闭上眼歇息，很快就到家了。”
沈柠应了声，靠到他胸前阖上眼，然后就感觉到自已被他抱着飞掠出去……
有萧南谌的人报信，沈柠到家的时候，在外边找人的元月二月他们都已经赶回来了。
沈柠被萧南谌直接抱回院子里，就看到他们齐刷刷低头跪在院子里面。
她有些无奈：“起来吧，跟哪儿学这是。”
元月抬起头：“是我们没用……”
二月抬头打断他：“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小姐。”
少年眼睛通红，满身灰尘扑扑，明显从沈柠出事到现在都没停下片刻。
沈柠有些没精神，萧南谌出声：“起来吧，回头再说这些，让你们主子先安心歇息。”
元月他们闻言连忙站起来，七月抹着眼泪走过来，萧南谌沉声道：“去准备解毒的药，沈柠被蛇咬了。”
七月应声连忙转头去拿东西。
元月则是派人去县学给沈青柏说声。
之前好久都寻不到沈柠，他们不敢再瞒着沈青柏，便派了人去县学报信，不知道报信的人到了没。
萧南谌抱着沈柠进了房间，反脚踢上房门，将她放到床上后，直接蹲坐到床边，脱下她的鞋袜。
脚踝处两个尖尖的小洞黑漆漆的，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红肿，小腿也整个有些泛青。
沈柠看了眼：“是绑着腿，血液不流通的缘故。”
她伸手去解大腿处的发带，萧南谌却更快一步掀起她的裙子……裙子下有贴身里裤，他伸手直接扯开发带，下一瞬，才惊觉这动作十分不妥。
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
七月拿了东西进来，萧南谌洗了手后亲自给她处理，先是用消毒过的匕首将伤处稍微划开一些，然后开始往外挤压毒血。
因为时间有些久，萧南谌怕毒血挤不干净，直接低头附到伤处往外吮吸。
沈柠猝不及防被惊到了，睁大眼就想把脚收回来。
老天爷，且不说这法子合不合理，她在山上跑了那么好半天，脚有味儿啊，我王你……哭死！
七月也看的有些傻眼，然后就羞得面色通红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虽然知道二公子是在帮小姐治伤，但总觉得这场面瞧着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沈柠自已就能治，之后敷药开药都是她自已处理，没再让一言不合就动嘴的定王殿下插手。
而萧南谌在回过神来后也是满心的不自在，视线飘忽有些不敢往沈柠脚上看了。
没过多久，山上的人回来回话。
那些山匪不过乌合之众，但明显逃走了一批人，他们找到了牢房里被关着的那些女子，还在那些女子的帮助下找到了被活埋的慕夭。
幸好他们去的及时，慕夭也被埋得浅，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听到慕夭活了下来，沈柠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叮嘱七月让人好好照看着，她天亮了再去探望。
随后沈柠还有些意外的得知，那位被打没了半条命的潘夫人居然也在山寨里。
原来，潘夫人被曹知县打了个半死后扔在外边，然后被她以前的相好的捡走了。
那相好的就是那宅子里的山匪，将她带上了山，结果逃离的时候没能带上行动不便的潘夫人，将她扔在了宅子里。
听被抓住的山匪交代，潘夫人还给那相好的吹枕边风，让那人答应替她杀了沈柠报仇。
毕竟，自已原本要设计沈柠，结果沈柠好好的，倒霉的成了她，便是猜也猜到了是沈柠害的她。
潘夫人盼着那山匪相好的能给自已报仇，结果却不想没几日自已就落到这般田地。
萧南谌语调平静：“我让人将她直接处理了。”
萧南谌口中的处理便是捏断脖子后扔下山崖。
那女人活着就是个毒瘤，指不定哪天就要冒坏水出来，而且她自已跟了山匪，也是自寻死路。
萧南谌知道沈柠胆子小见不到杀人，便直接自已处理了。
沈柠也没有亲眼观看杀人的想法，她嗯了声，然后问：“你怎么赶回来的？”
萧南谌看她：“知道你出事，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他当时正在信州军中，得到消息的第一瞬就扔下一切带着金雕往回赶。
金雕飞遍了平宁周边的山川河流，才总算在那处山上发现了沈柠……不得不说，那绿豆眼还是挺有用的。
又累又困再加上蛇毒的缘故，沈柠很快就沉沉睡去。
萧南谌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沈柠睡着的模样，眼神是他自已都没察觉的柔软。
之前一直没有心思去想，如今安静下来，那些情绪尽数潮水般泛滥。
知道她出事时的五内俱焚，寻到她时的欣喜若狂，以及将她搂进怀里时满满的心疼和懊悔，恨自已没能保护好她。
萧南谌从未这样清晰的感受到自已对一个人的在意，也从未这样因为被一个人牵动着所有的心神……
想到之前在山中，沈柠埋头抵在他怀里闷声委屈巴巴说自已被蛇咬，定王殿下就觉得自已那坚硬如铁的心都变成了一汪水。
如今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更是觉得无一处不好看，无一处不合他心意。
又长又翘的浓密眼睫，挺翘的鼻尖，饱满的唇珠……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又放了下去。
她受了惊吓，要好好休息。
“姐……”
门外响起沈青柏焦急的声音，下一瞬，房门蓦然被推开，等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沈青柏又立刻动作一顿，不敢再发出声音。
他看到沈柠睡着了，也看到了萧南谌收回的手。
片刻后，两人坐到院子里。
从萧南谌那里知道了沈柠是被徐之翊牵连，那些山匪背后是天心教的人后，沈青柏才勉强松了口气。
天心教，那自然是冲着朝廷的人去的，和她姐姐不会有什么干系。
虽是无妄之灾，但总算没有后顾之忧。
放松了心神，沈青柏想到方才自已推门看到的一幕，神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阿南哥，你对我姐……”
萧南谌移开视线，然后嗯了声。
沈青柏微睁大眼，顿了顿，试探着问：“那我姐知道吗，她会答应吗？”
这次萧南谌很淡定，他看着沈青柏，十分笃定说道：“她心悦我已久。”
沈青柏倏然睁大眼：“啊？”
萧南谌神情悠然，睥睨了他一眼：“小孩子，大人的事不要问。”
沈青柏无奈道：“我姐姐就长我一岁……阿南哥，姐姐她是你大嫂，你这样……会不会于礼不合？”
萧南谌被戳到痛处，方才的悠然消失不见，沉默一瞬，他问：“你姐姐高兴要紧还是所谓的于礼不合要紧？”
沈青柏毫不迟疑：“自然是姐姐高兴更重要。”
“那就是了。”
萧南谌沉声道：“她爱极了我，我……亦心悦于她，断不会再因为别的什么教她伤心了。”
沈青柏缓缓点头，强忍着没问出心里的疑问。
他姐姐是何时爱极了阿南哥的……他居然半点都没看出来！
100
摸她的脚
沈柠一觉睡醒后已经大天亮，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只是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旁边有人在看她。
扭头，就看到萧南谌伏在床边。
他昨晚守了一夜？
沈柠心中微动。
她没有动弹，缓缓扭头，入眼便是萧南谌格外挺拔的鼻子，再往下，薄唇紧抿着，下颌线条凌厉分明。
她不期然就想起昨晚在山中靠在萧南谌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头上……咳！
瞎想什么呢！
“阿南。”沈柠低声开口。
萧南谌倏然睁开眼，伸手就往她额头探过来，确认没有发热后才松了口气。
两人视线相对，莫名又都移开，沈柠低声劝他：“我没事了，让七月进来就好，你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一夜，他下巴已经隐约冒出青青的胡茬。
萧南谌知道沈柠出了一晚上汗，肯定要梳洗，于是嗯了声站起来：“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
片刻后，沈柠在七月的帮助下梳洗后换了身衣服，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去看慕夭。
慕夭被带回来安置在沈青柏房里，沈青柏昨晚睡得萧南谌的屋，七月扶着沈柠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沈柠说：“小姐，那女人很奇怪。”
七月小声说：“她都快动不了了，还不肯丫鬟帮她洗澡，甚至不肯旁人替她上药，长得也妖里妖气的。”
沈柠拍了拍七月的手：“她帮过我好几次，身世可怜又饱受摧残，有什么异样之处也能理解。”
七月立刻道：“她帮小姐就是帮七月，我会待她好的。”
到了门口，沈柠敲门：“慕姑娘，我是沈柠。”
屋子里传出慕夭细声细气的回应：“沈娘子，请进。”
沈柠进去，就看到慕夭穿着白色的里衣靠坐在床头，长发披散着，五官依旧稠艳只是面色苍白，瞧着既美艳又可怜。
沈柠心中暗暗感叹，若是没有自保之力，这样的姿色对女人来说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慕姑娘觉得如何了？”
沈柠走过去直接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搭在腕上。
脉搏平稳有力，没什么大碍，看来就是那些皮外伤。
慕夭也是摇摇头：“我一切都好，没什么不舒服的，谢谢沈娘子救我……”
她看着腕上沈柠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附在沈柠手背上：“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沈娘子才是。”
沈柠有些无奈：“是你几次救我，要谢也是该我谢你才是。”
她问慕夭：“慕姑娘家中还有何人，今后作何打算？”
慕夭低头：“家中父母已经去世，原有一兄长，如今已经失去联系……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生得貌美又孤苦无依，难怪。”七月小声说。
沈柠拍了下七月让她闭嘴，然后温声问慕夭：“若是慕姑娘无处可去，不知愿不愿留在我这里？
我那个花楹雪的铺子碰巧需要女伙计，最开始一个月每月九钱银子，卖出去的货物还会有额外奖赏，一个月后每月一两二钱，慕姑娘养活自已是决计没问题的。”
慕夭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沈掌柜愿意收留我？”
她还握着沈柠的手，沈柠略轻轻将手抽出来，笑着点头：“慕姑娘与我有大恩，便是将你好吃好喝的奉养着也是理所当然，但我想着或许你更愿意有份养活自已的活计。”
她说：“我在旁边寻一处小院子送与你安家，这样，慕姑娘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话音未落，慕夭蓦然伸手将沈柠抱住，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沈娘子，你怎么这样好。”
这人看着纤瘦劲儿还怪大，沈柠无奈失笑：“是姑娘与我有大恩，我为你做的这些属实不值一提的。”
轻轻拍了拍慕夭，她说：“丫鬟说你不愿旁人替你上药，可你背后的伤有些重，若是你不介意，我替你看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