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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到这大门前时,宿忻便自告奋勇要引徐子青于盟内走上一圈,霍彤虽明白他这是要逃避自家夫君责难,却到底心疼徒儿死里逃生,有意放过,要他先准备准备。何况中间所闻之事,她也要先去与夫君同诸长老说道说道。

    待霍彤离开,那些个修士也分别与徐子青、宿忻两人作别跟随。宿忻回转头,见徐子青还是那般平静温和,再想起自个之前是如何与师娘求饶耍赖的,顿时便觉出几分尴尬来:“徐道友……”

    徐子青微微一笑:“初来乍到,在下对此地很是陌生,还要劳烦宿道友指点一番了。”

    他这般一如往常,宿忻也抛开去,笑道:“此乃我分内之事,谈不上指点。徐道友,请。”

    徐子青也笑道:“请。”

    ·

    入了散修盟大门,就见到一座古朴殿堂,共分三层。第一层有一块牌匾,上书“知事阁”,管理盟内一应事务,分配各管事、杂务等。

    而侧边有一条石路,绕到后面就是一个七层塔,塔上写有“交易堂”三字,内中人来人往,看起来很是热闹。

    宿忻引徐子青先入了知事阁,说道:“我引荐你在此处领一块牌子,就是我散修盟外盟中人了。”

    徐子青点了点头:“外盟中人,想必就是宿道友所言第一类人?”

    宿忻笑道:“正是,那身份牌便是凭证。”

    徐子青明了。

    两人进入知事阁,里面供奉了一张画像,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面皮白净,颌下有须,一双眼精光内蕴,气度不凡。

    画像前有香案,旁边放着一筒敬贤香,香炉里青烟袅袅,颇有飘渺之意。

    而旁边摆了一张檀木桌,有个管事模样的修士坐在后头,见有人来,就睁开了眼睛。

    宿忻一见此人,就露出个有些高傲的笑来:“何长老,今儿个是你在这里管事?”

    徐子青略看一眼,这位何长老修为只在炼气五层,堪堪与宿忻相同,而神气却不如宿忻来得清正,而略为混浊。似乎是寿元不久、且无心修行了。

    那何长老见到宿忻,立时站起身来,面上笑容也带了两分讨好:“原来是少盟主,今日您怎么有暇到此处来?”

    宿忻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要引荐一人到外盟中来,特寻你领一个牌子。你可有什么异议?”

    何长老忙看向徐子青,先是赞道:“不愧是少盟主的友人,果真如少盟主一般天资卓绝,与我等庸碌之人大不相同!”而后又道,“散修盟素来欢迎所有散修前来加入,又与少盟主交好,我看这位……”

    徐子青温和一笑:“在下徐子青。”

    何长老接道:“我看这位徐公子,可领一枚一等令牌。”

    宿忻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何长老你办事牢靠,就一等令牌。”

    何长老喜笑颜开,手掌一翻,掌心就现出一枚乌黑牌子。他又提起一支极细的硬毫笔,笔尖有银光闪烁,飞快在牌子上写下徐子青大名,随后手指一点,喃喃念诵,待银光收敛后,才吁口气,擦把汗道:“成了,徐公子请接令牌。”

    徐子青双手接过,入手颇沉,又有些冰凉。

    宿忻见到这枚令牌,也带了笑,催促道:“徐道友,领一等令牌的外盟人要给盟祖敬上三炷香。快些去罢!”

    徐子青也晓得这是规矩,当下诚心点香敬献,又鞠了躬,才回转来,对何长老笑了笑:“劳烦长老。”

    何长老连称“不敢”。

    宿忻却伸手拉了徐子青袖子,快言道:“我引你去别处走走,来罢!”

    徐子青身不由己,给他拉了出去。到外头,他才问:“宿道友,这令牌可是有什么说头?”单听了这一等二等的,就晓得里面必然有些门道。

    宿忻道:“外盟令牌分为三等,一等令牌乃是外门最好的牌子,待遇也是最好。你这般出众天资,合该得一枚好的。”

    徐子青笑道:“还要多谢宿道友斡旋。”

    宿忻摆摆手:“说这个作甚?你修为高了,我也有好处嘛!”

    他说得轻巧,徐子青却也有几分明白。但凡是哪个大势力里头,凭借贡献自然可以得上不同的待遇,徐子青初来乍到,便是资质再好,初时得了个二等就了不得了。这一等令牌,怕是得与盟里交往更深,才敢给他。

    如今宿忻特意陪他前来,又是摆架子又是跟他热络的,才让那欲要献媚的何长老首先就拿出这一等令牌来,便是一份大大的人情。

    徐子青也不是矫情之人,他心里认下这份人情,就不再多言谢意。

    宿忻也是心知肚明,见状亦是欢喜。

    随后他便带徐子青又走了几个地方,告知他盟内的规矩、行事方式,也陪他认门,给他讲解诸般事项。很是尽心尽力。

    散修盟分内外,外盟散修类同客卿,来去随心,凭修为、贡献与入盟年月长短得不同令牌,居不同住所,得不同待遇。

    而内盟则是散修盟核心,但凡是要在散修盟沾手诸事项者,哪怕便只是杂事,亦都是内盟中人。宿忻所认下的师尊乃是当代盟主,他自然被称之为少盟主,然而下一任的盟主,却未必是他。

    散修盟以这知事阁为界限,往里头走有一条颇长的石阶,沿山石蜿蜒而上,便是前往内盟的通路。

    知事阁左右两面皆为外盟,左侧是修士居,得三等令牌、二等令牌的客居修士皆可凭借令牌入住,亦有人数不等仆役伺候。右侧则灵气更加充沛,为得一等令牌的修士客居之处,唤作“高客居”,也与交易堂相近。

    宿忻与徐子青将这几处尽皆说了,又道:“众散修间当无仇怨,若有龃龉,亦不可在盟内动手。”他想了一想,与他告诫,“徐道友性子软和,客居修士且有桀骜不驯之人,若是道友不欲与他纠缠,可寻知事长老调解。”他说到此处,又是眉毛一竖,“倘若在交易堂里遇着那不知好歹之人,你便尽管报小爷的名字!”

    徐子青知他好意,便点头道:“在下明白。”

    说了这些,宿忻便又引徐子青前去右侧高客居。

    穿过交易堂那七层宝塔,就见一处内湖,上架一座石拱桥。周边风景明秀,灵气盎然,十分动人。

    拱桥后是一座矮山,山上隐约有数角屋檐探出,互不相挨。三五妙树错落竖于诸屋舍旁,又有流水淙淙,鸟语花香。

    果然是好山、好水、好景致!

    宿忻引徐子青自石阶蜿蜒而上,说道:“我散修盟如今得一等令牌的不过三十余人,这山上的屋舍却有百间,无人入住的还颇有许多。徐道友,不知你愿住在何处?”

    徐子青温声道:“清静些、人少些的地方即可。”

    宿忻挑眉,他料到也是如此。想了想,先介绍道:“这山名为灵窍山,因山腹中蕴有灵窍而得名。这灵窍原是一道给人挖得断裂了的灵脉,只剩下一截,积年日久,形成了这个灵穴。里头的灵气四散而出,遍及整座灵窍山,屋舍灵窍近的,灵气越浓;远的,则相对疏淡。”

    不过勿论是远的近的,总比旁的地方灵气更多了。

    徐子青曾经看过杂书,内中亦有提起灵脉之说。谈及天地灵气积年累月会形成一条灵气脉络,而这条脉络凝成实质,就变成了灵脉。

    灵脉之中出产灵石、灵珠,断脉若无人挖掘,便常会形成灵穴。而修士若能在灵穴中开辟一处洞府,修行起来可谓事半功倍。

    且灵脉灵穴最大的好处,却在于其五行平衡。

    不论修士修习的功法属性为何,吸收此处灵气后,都能自动凝成与同法同属之灵力,便无需想方设法排出不同属的杂质灵气了。

    徐子青为单灵根,并无普通修士这等困扰,可如若在灵气浓郁处修行,吸收灵气时自然愈快,也是大有好处。

    第49章

    入住散修盟

    宿忻特意将灵窍之事说与徐子青听,便是有心要给他一处好的屋舍。徐子青自然不会不领情,便笑道:“就请宿道友安排罢。”

    闻得此言,宿忻也是一乐,就一摆手:“我思来想去,倒有个地方不错,你随我来?”

    徐子青道:“敢不从命。”

    宿忻抬步就走,看着便是走得熟了的。这石阶颇有些弯弯绕绕,也少不得陡峭之处。不过于修士而言,尽皆算不得什么困难。

    到山腰上,右侧延伸出一条更窄的石路,乃是呈盘旋状向上,连接了一片凸出的宽阔岩石。

    宿忻踏上这石路,带头前行。

    徐子青跟上,与他一同在路上绕了半圈儿,越是往里头走,越是觉得有几分阴凉,光线也颇暗了些。

    他就往四周张望一眼,原来有两株极粗壮的树木自上方横斜穿出,扩着极大的蓬盖,能将顶头烈日布下的灼热光芒尽皆荫蔽。而那蓬盖大小,恰恰就把整块石岩都遮掩了住,自上方向下看,当只能瞧见一方绿荫;自下头往上看,却是连屋角也瞧不到,唯独能见着这大块山岩,光秃秃的像个倒扣的锅子。

    一间朱红木、碧青瓦的屋子就在这两株巨木之下,瓦片与树叶颜色相仿,又多了几分掩蔽的作用。

    屋舍很新,徐子青才踏上这山岩,就觉出一股清新木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而此处灵气极为浓郁,甫一呼吸就是一道凉气入喉,五脏六腑都爽快起来。

    徐子青略看了看,饶是他心境再如何平和,见到这一处修行宝地也不由得生出许多喜悦之情。这等充沛灵气,恐怕比起秘境湖底洞天之中,也差不了许多了!

    宿忻虽说脾性大些,心思却不粗豪,自打领徐子青来到此地,他便用心打量了他的神情。此时自然见到徐子青目中满意之色,唇角也是扬起:“看来此处还算对了徐道友的心思?”

    徐子青正色道:“此地极好,多谢了。”

    宿忻眉目间神采飞扬:“你喜欢便好,屋舍外有宗祖布下的禁制,道友只消持此令牌,便能进入其中。不过一道令牌只能对上一间屋子,道友若是看定了,可就不能再换了。”

    徐子青知他已是拿了极好的出来,自然不会贪婪不止,就笑道:“已是十分满足了。”

    宿忻也笑起来:“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他说时送出一柄赤色玉剑,说道,“徐道友若是寻我,可使这玉剑传书。它内中有我一丝意识印记,自是能妥当送入我的手中。”

    徐子青接过,先说道:“多谢。”又说,“之前与血魔一战,收获颇多,在下正要闭关几日。待出关后,在下恐怕要寻道友一同印证一二,也以免有所遗漏。”

    他因好友云冽提醒,明了承璜国事中乃是天道借刀,事毕后,即便现下不显,修行时亦必有所得。宿忻虽是偷听盟中长老推算,以人力窥得天机,到底也介入此事,定然也能得到好处。

    只是再天大的好处,也要及时消受,不然时机已过,就是枉然。

    徐子青与宿忻相交不久,不好直言提醒,不过这般婉转说来,宿忻若愿与他印证,必然也会闭关静思,便不会错过了。

    果然宿忻一拍额,笑道:“正是正是,难得遇上这样的敌手,不好生省思岂不是暴殄天物?我亦闭关,待出关后,与你相见!”

    徐子青微微一笑:“宿道友,数日后再会。”

    宿忻也拱手:“到时再会!”说罢转身御剑,直冲而下,已是迫不及待。

    徐子青目送他离去,而后回转身,往那屋舍处行走。走不多远,便有一股无形推举之力袭来,止住了他的步子。

    这想必就是禁制了,虽是柔和,但果然无法破除。

    徐子青且不用令牌划动,将意识沉入储物戒中,却是问了好友:“云兄,你瞧一瞧这禁制,可能破除么?”

    云冽并未现身,只抬起眼睑,就说道:“布下禁制之人修为在我之上。”

    徐子青一怔。

    他与云冽相识久矣,但有什么遭遇,云冽应对起来皆是毫无难处。长远下来,徐子青便有些“云兄无所不能”之感。如今听得云冽这般说,他便颇有讶异。

    不过转瞬徐子青又是一笑。

    云冽给人观感太过高深莫测,即便徐子青将他当做至交好友,却也是敬重非常,不敢多有造次。现下觉出这云兄也有力所不及之处,便反而在心中更生出几分亲近来。

    他正如此想着,就听云冽又道:“此禁制并无恶意,有护持之用。”

    这便是说,勿须担忧?徐子青弯起唇角,笑语晏晏:“多谢云兄,我这便进去了。”说完,他走上前,将手中令牌就禁制划下。

    顿时一片彩光闪过,令牌上镀起一层薄膜,像是一个符箓,很快隐没在令牌之中。而后这令牌也仿佛多了一道极内敛的光华,变得霎时鲜活起来。

    徐子青不由称奇,这散修盟果然底蕴非常,不愧是在这昊天小世界中盘踞已久的绝大散修势力。

    往前走了两步,禁制在后方再度封合起来,徐子青再抬头打量,便可见到有淡淡的白雾缭绕于整块山岩之上,想必就是这屋舍所踞范围了。那白雾,该是禁制显化,他若在这里修行,当无人能够侵扰。

    心中越发觉得满意,徐子青抬步进屋,见内中陈设颇为雅致,与从前在客栈里、灵船上所见相比都要胜过几分。

    屋舍里除却外堂与寝舍外,另有一间静室,正是修行所用。静室内很是空旷,唯有地上摆着一个白烛,看着便清净喜人。

    徐子青四处看看,也并无所需添置之物,就暗自点了点头,决心就此闭关。

    刚有决意,忽然令牌发出一抹波动,徐子青微微讶异,出门去看。

    果然有人触动禁制,乃是一个小僮,一个妙龄少女。这小僮作侍童打扮,而少女装束也如婢子,尽皆十分恭敬。

    见到徐子青出来,反倒是小僮上前一步:“徐仙长,青峰与妙月前来服侍。”

    徐子青反应过来,这两人想必就是入住高客居、手持一等令牌的修士配备仆从,专为侍奉他衣食住行而来。他想了一想,并未推拒。

    且不说前世里徐子青就有许多人贴身服务,今生在徐家也见识到许多仆婢,本就是习以为常。单说这二人既来到他这处,便已算是他的仆从,若是不要,旁人便会以为这两人获罪于他,恐怕要惩罚他们。徐子青虽并非定要人服侍之人,却也知晓仆婢生存不易,自然不会为难。干脆收下,也省心省事。

    想及此处,徐子青微微一笑:“青峰打理我这院落,妙月做则安排食水洒扫。我这几日将要闭关,自会在静室外布下禁制,你二人切勿接近,以免受伤。”

    散修盟中想必是担忧这些地位高些的外盟人以为他们安插人手,故而派遣而来的仆婢皆是武者,身体强健却绝非修士,自然万万不会伤到他们,更不能探听功法、秘密等事。

    青峰妙月不曾料到这位新主人如此温和,都是心下一松,态度仍是服帖:“是,徐仙长。”

    徐子青想了一想,又道:“我便去了,你二人可住耳房,自行安顿罢。”交代完了,他便径直回去静室之中。拼了几日不用食水,也要先将那一战多多回思。

    ·

    因徐子青其心性平和,故而每次入定都毫无阻碍,这一次也无例外。他刚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默默运起《万木种心大法》第八篇,使灵力在体内汇聚,先绕任督二脉行小周天一十八次,再自此二脉起,往已打通的十二条经脉循环,行大周天三十六次。如此往复,做一百零八回,才算是初初暖身。

    而后他再运行功法,头顶穴窍打开,引天地灵气不断灌入,由单灵根洗涤而下,直入丹田!

    这一吸收天地灵气,徐子青霎时觉出了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往日里灵气进入虽快,却也不曾如今日这样如洪流一般倾泻而下,十分骇人!那灵气滚滚而来,厚实无比,隐隐更有混沌之感。这些灵气才入丹田汇聚就立时由厚实化作无限生机,显现出木气特有的生气来。

    徐子青只觉得浑身穴窍都仿佛享受得要发出呻吟一般,正如被温水抚慰全身,甚至每一处经络、肌肉、骨骼,全都熨帖舒适无比。

    果真是在灵窍附近,吸引而来的灵气皆为灵窍中散发而来的五行平衡之气,省却了木属灵根过滤天地灵气的工夫,立时进境也快了许多。

    因着感觉这般舒畅,徐子青不仅运功更快,而灵气也灌入更加凶猛。可徐子青却全无不适之感,反而越发觉得欢愉起来。

    灵气化作灵力,飞快地往堪堪打通了数个穴窍的经脉上冲去,这一回却畅通无阻,毫无滞碍地连续打通四五个穴窍!而灵力更不肯停止,竟继续向前,又往下一个穴窍奔涌而去!

    徐子青也觉得甚是奇怪。

    若是往常他遭遇这般情形,虽是欢喜,却也要略停一停,内视一番以防进展过速、损伤经脉。

    可这回他却并无半点不妥之感,反而是理所当然,心境上也隐有超脱之意。

    灵力一往无前,区区几息工夫又连续打通了七八个穴窍。正这时,徐子青脑中忽然浮现出若干画面来。

    他仔细分辨,正是陷入血魔阵法、与血魔对战时种种情景,一帧一帧犹如画卷,清晰无比地展现眼前,纤毫毕现,记忆犹新。

    徐子青心里渐渐生出一种领悟,他似乎从血魔的手法中,窥见了一种只有更高层次的修士才能触摸的东西。

    这些东西玄而又玄,原本是他这个境界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的,却在这个时候刻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即便一个是修魔,一个是修仙,但“道”的轨迹、天意捕捉、规则边缘等都有相通之处,徐子青在此时将它们记了下来,印入识海。即便是现下无法理解,可当他境界将到之时,这些刻录下来的东西就会给他莫大的帮助,让他能够更快地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亦或是巩固、坚定他自己的道。

    让他更快地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噗噗噗噗噗——”

    连串的爆响,身体内部的经络极快地再度被打通数个穴窍,第十三条经脉通畅了!

    灵力再顺着另一条进入,再度无畏向前,如摧枯拉朽一般,把穴窍挨个儿地穿刺过去。往日里牢不可破的穴窍们,在此时竟好似纸糊的一般,根本无法有半点抗拒之力,就立时全部被捅破了……

    还有三个穴窍……两个穴窍……一个穴窍!

    第十四条经脉也被打通了!

    徐子青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形成一个青色的气团。

    身体中好像有某个关卡被撕开,整个身子也越发轻盈起来。

    他的修为已经到达了炼气八层!

    缓缓从入定中醒来,徐子青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

    因为刚刚有庞大的灵力在身体百骸中穿行,这手掌也显得格外润泽修长。

    他如今已然明白,因为诛灭了血魔,天道的确给与了他极大的好处!在血魔一战中,天道也的确赋予了他与宿忻两人足够的幸运和优容。

    徐子青闭目回想。

    自踏上仙途来,他曾遭遇过一次心魔,便是因着七彩幻蝶之故,勾起他生死之间的绝望与对前世亲人的思念。

    幸而那一次顺利渡过,有惊无险。

    然而仙途之上,步步心魔,他怎能安枕无忧?

    徐子青自身所知的另一心魔,便是他那传承于前世的心境桎梏。

    他不杀人。

    即便是徐子青曾在秘境里出手多次,却从未夺取半条人命。哪怕卑鄙无耻如田亮和徐紫芊,也是徐紫枫赠予徐紫棠的剑气所杀,而非徐子青动手。

    徐子青不可能永远不动手,即使他一直不曾遇见非取人命不可的情况,但终有一日,他终会碰上难免沾上鲜血的时候。

    可从不杀人性情温和的徐子青,在遭遇那情形时若是不能克服这桎梏、稍一手软岂不是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徐子青不能每次都让好友云冽相救,如若总是如此软弱不堪,便是云冽不言,他亦会自惭形秽,不敢与友人相见了罢。

    只是他虽知己身弱点所在何处,亦知这便是下一次心魔所在,偏偏不知该如何去除掉它,更加打磨心性。

    这一次天意借刀,给徐子青的头一个好处,就是让他除掉了这个心魔。

    血魔作恶多端,不除不足以告慰那丧命于他手中的无数南人修士。

    这等至恶之人,便是仁善如徐子青,亦生出几分杀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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