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她说:“可是盛聿,就算你和那些女人是逢场作戏又怎么样,你觉得的逢场作戏,在我这里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你的任何借口和理由,在我听来都觉得很可笑。”“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更何况我也感受不到你的善意,我只知道你真的很讨厌我,恨不得我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反正话已至此,商渺也不再憋着什么,有些话不如现在说清楚了,免得盛聿以后又来打扰她。
她顿了下继续说:“盛聿,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断了,断了就再也补不上了。”
商渺好歹也是混迹商场的人,聪慧如她,能从盛家的形势猜出不少。不管是盛聿布的局,还是盛沧海的压迫,其实只要足够了解他们的人,都能看出来端倪。
可那又怎样呢,如果盛聿要说,他是为了在盛沧海手下保护住她,那商渺只会觉得更加可笑。
他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给她,连相信她能和他一起承担风险的信任都没有,又谈什么保护?
他不觉得打脸吗——
商渺说完,正好小桑果在房间里哼唧起来,她抬腿就回了房间,只是在推门进去之前又停住脚,回眸淡声道:“你要是病好了,就走。”
盛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脑袋里都是商渺的话。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断了,再也补不上了……
盛聿抬手抵住眉骨,遮住眼底的痛苦和挣扎。
盛聿其实比商渺以为的,还要更早认识她。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都是有人的预谋罢了。
商渺印象中的咖啡馆初相遇,是盛聿在那里等了一个多月才等到的一场暴雨。
盛聿比谁都记得清楚,他第一次遇见商渺那天,刚好是夏至。
他在医院陪何穗住院,何穗跟盛沧海吵架的时候情绪太激动,直接割腕了。
医院到处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很压抑,但盛聿从小到大闻了不少这样的气味,何穗跟盛沧海每次吵架到激烈的时候,不是跳楼就是撞墙,她似乎总是需要身上见血,才能让自己爆炸的情绪收敛回去。
盛聿本来是想在窗户边上换口新鲜空气,却一眼就看见了底下小花园里坐着的那个背影。
她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起先还在和人打电话,后来就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盛聿视力很好,能看见她肩膀起伏的弧度是在哭。
可等到在医院走廊再看见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分明眼里还带着抹不掉的悲伤,但却能有条不紊的处理好所有的事。
盛聿听护士说,她叫商渺,她爷爷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小姑娘才高考完,每天就在医院和法院之间来回奔波,所有人都在夸她坚强,说她很厉害,可盛聿却每天都能在楼上看见医院里有个很小的背影。
那是商渺躲在那里哭。
只是她连哭都不会大声。
再后来,何穗要出院的那天,盛聿却没有再看见那抹身影,他以为估计再也不会看见她了。
直到他又在八月盛夏,在朋友的咖啡馆门口看见了那个努力发传单的背影。
后来,齐颂问过他很多次,他是不是就看上了商渺的那张脸,盛聿说不是,齐颂嘲笑他虚伪。
盛聿从没有解释过,但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贪恋商渺身上的那抹坚韧又倔强的温度,他想,那些对他而言称得上无趣甚至厌烦的日子里,如果能早点有她的出现就好了。
只是后来,盛聿又后悔了。
盛沧海的威胁还有何穗一遍又一遍的试探和叮嘱,都让盛聿觉得自己把商渺带到他那破烂不堪的世界,简直是愚蠢的决定。
可是他又舍不得让她离开,所以他只能露出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心里一边希望商渺能赶紧离开,一边又渴求着她会留下来。
第465章
身
盛聿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卑鄙。
夜色已经很深,他看向窗外墨蓝的天空,眼里划过一抹茫然。
_
商渺昨晚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本以为盛聿应该就会走了。
然而早上起来,却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而厨房里也有动静。
盛聿将最后的一份早餐端出来,他看了一眼商渺,没有什么异样,鼻腔里还带着淡淡的鼻音:“吃早餐吧,我戴着口罩做的。”
商渺微顿正要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商厌打过来的。
她瞥了盛聿一眼,随后将小桑果放到沙发上坐好,自己转身去接电话,商厌和她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以后,话锋一拐,问道:“盛聿在你那边?”
商渺一顿,“嗯。”
商厌说:“他现在倒是还有心情去找你。”
商渺听不出他的语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挂了电话,回到餐厅,却看到盛聿正在给小桑果热牛奶。
他表情十分严肃,仿佛在对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样,商渺看他左手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右手还拿着这个温度计,要测量牛奶的温度。
而小桑果就看着他的背影,咧着嘴笑。
商渺看了眼小桑果,抬腿直接过去,将牛奶从盛聿手上拿过来,然后动作麻利的去加热,再喂给小桑果。
盛聿看着她娴熟的动作,迟疑了下还是解释道:“网上说牛奶不能超过60度,我想用温度计测量一下。”
小桑果已经抱着奶瓶喝了起来,商渺径直去厨房给自己弄了杯咖啡:“一会我要去公司,我也会叫阿姨过来照顾。”
她的意思就是,盛聿可以走了。
盛聿停顿片刻,点头道:“好。”
商渺吃完早饭联系了阿姨,结果被告知阿姨去度假了,因为她和阿姨约定的是周末不工作。
商渺看着小桑果很纠结,商厌刚刚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通知她有个项目需要立即去处理。
似乎看出她的为难,盛聿放下刀叉,低声道:“我可以等你回来再走。”
商渺看着他,眼神有些怀疑。
盛聿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苦涩:“我也是她爸爸……”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看了商渺一眼。
商渺眉心跳了下,但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小桑果是盛聿的女儿,这是铁打的事实。
盛聿漆黑的瞳孔看着她,眸光深邃幽静,好一会他才说道:“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你说的没错,是我瞒着你,我是混蛋,可是我能和你保证,我知道小桑葚的存在时,比谁都高兴,我也没有一刻想过要伤害你们。”
盛聿声音缓慢,他很少和人解释什么,但现在对着商渺不信任的眼神,只觉得像是被人堵着气管,连呼吸都艰难。
“在津南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会对你动手,我也不知道他会用我的名字去签那样的同意书……”
盛聿想起被送到手上那张手术同意书上面,明晃晃写着的他的名字,就觉得难受到不行。
他自己看到那样的东西时都觉得愤怒和惊慌,更遑论商渺当时被骗到那里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闭了闭眼,呼吸急促了一点,“我从来没想过对你做那样的事,商渺,你信我。”
商渺没说话,盛聿看着她,屋子里只能听到小桑果哼哼唧唧的声音。
好一会,商渺才起身,她垂下睫毛,挡住了自己心里的慌乱。
津南医院的事,她一辈子都不想提起。
她没有看盛聿,只说:“你戴上口罩再接触她,不要把感冒传染给她。”
她说完就出了门,只是还不忘丢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商渺一走,盛聿在桌子旁边坐了好一会才有动作,她仰头舒了口气。
没事。
他还有机会和她解释。
他还有机会……
小桑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和盛聿一起待了一段时间,也不认生了,喝完奶就指挥盛聿过去收奶瓶。
盛聿看着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总觉得奇妙。
只是下一秒,他又想到商渺怀着孕都还要受那些委屈,而且还得自己一个人跑到南城生孩子,他心口就是一阵抽痛。
盛聿在小桑果旁边坐下,他看着自己女儿那软乎乎的脸,眼神逐渐柔软起来:“小桑葚,妈妈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小桑果看着他,口齿不清的说:“果果,果果。”
盛聿一顿,随即耐心教她:“是爸爸,不是哥哥。”
小桑果:“果果。”
盛聿:“是爸爸。”
小桑果:“果果。”
盛聿:“爸爸,要叫爸爸。”
盛聿:“……”
齐颂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盛聿正在看着小桑果在地毯上爬来爬去。
他怕小桑果磕着,就把客厅的那些椅子都给挪开了,又觉得地毯太薄,打电话让人订制了一层新的羊毛毯,才勉强把小桑果放在客厅那一圈最空旷的地方,任由她自己玩。
齐颂那边是晚上,听声音就知道是在夜店里,他问盛聿:“怎么的,你们病弱残三人组还在一起呢?”
盛聿冷声,“不会说话就别说。”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齐颂说,“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再不回来韦覃可就控制不住了,你家老头子下台以后,他的位置还纹丝不动的,估计在凌华动的手脚不少哦。”
盛聿嗯了声,似乎不太介意的样子。
齐颂问:“你在干什么呢?”
盛聿说,“在看我女儿学走路。”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但是她还太小了,不会走,只能在地毯上爬。”
“嗯,但是她很聪明,不会摔跤。”
齐颂:“……”
齐颂挂了电话,他对盛聿的女儿是爬还是走并没有任何兴趣。
盛聿直接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他看着小桑果要爬出地毯的边界外了,过去把她又抱回来放在地毯上。
小桑果不满抗议,“果果!果果!”
盛聿刚要纠正她,商渺就回来了。
她看着门口僵持着的一大一小,直接将小桑果抱起来。
盛聿跟上前,“小桑葚很听话,一上午也没有哭。”
“果果!果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小桑果奶嘟嘟的嗓音。
盛聿迟疑说,“但是,她一直叫我哥哥,这个应该得纠正。”
商渺一顿,眼神淡淡的看向他。
第466章
上
商渺看着盛聿,她说道:“你想多了。”
“她不是在叫你哥哥,她是想说,她不叫小桑葚,她叫小桑果。”
商渺说完,怀里的小桑果又正好补了句:“果果!”
盛聿愣在原地,他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紧着嗓子笑了笑:“是这样吗?”
“嗯,她很少强调什么,除非特别不喜欢的。”商渺心平气和的说道:“她应该不喜欢小桑葚这个名字,不要再叫了。”
盛聿看着小桑果黑白分明又懵懂干净的眼睛,他心里的那阵欢喜和雀跃,慢慢平复下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误会了。
盛聿心里有些自嘲,他还以为小桑果应该很喜欢他。
结果只是他不懂她的意思而已。
商渺看着屋子里被移开的陈设,没说什么,她带着小桑果一转身回了房间。
小桑果玩了一上午也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下午,盛聿订制的地毯送了过来,商渺看着那厚重的羊毛地毯,抬头看向盛聿。
盛聿解释:“我看小桑……果。”
他想喊出口的小桑葚,硬生生拐了个弯,“她要在地上玩,原来的地毯太薄了,所以就订了厚一点的。”
商渺说:“谢谢。”
盛聿吊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他睫毛低垂,“我以后都叫她小桑果了。”
他的感冒还没有好,浅浅的鼻音听上去,让他的声音有点委屈和无奈,像是在保证什么。
“盛聿。”商渺打断他,她抬起眼皮,开门见山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盛聿看着她,眉心沉凝着,他看向商渺的脚。
商渺的脚就算伤的并不严重,已经快要好了,但是她走路的时候还是很慢。
他说:“等你再好一点,我就离开。”
商渺直接问,“盛沧海的案子即将开庭,你不回去,真的可以?”
“而且韦覃现在大概正在凌华内部到处收买人心,盛聿,你辛辛苦苦谋划来的一切,不要了?”
商渺说到最后,语气染上了讽刺,盛聿好不容易才谋划过来的凌华,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吗?
不过这也是商厌提醒她的,他告诉商渺,她也可以以个人名义再去告盛沧海蓄意谋杀,证据他那里可以提供。
商渺知道商厌的帮忙都不是纯粹的好心,但是能让盛沧海遭报应,这实在让她心动。
而盛聿在听到她这番话以后,眸中闪过些许冷色。
其实不用商渺提醒,他也要回去了,齐颂那边已经提醒过他,而且本身他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凌华和盛沧海的事情都还没有彻底处理好。
他那会只是太慌张于商渺会和谢浔订婚这个想法。
盛沧海带给商渺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他总得把一切都处理了才行。
至少能保证以后,商渺和小桑果都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事。
是他造成的问题,他得负这个责。
盛聿是下午走的,他直接回国了。
离开之前,他还是悄悄把小桑果带到一边,一遍又一遍的教她喊爸爸。
但小桑果却愣是闭着嘴,什么都不说。
回到南城的时候已经深夜。
齐颂正好过来接他,打量了他身后一眼说道:“怎么舍得回来了不是在你女儿父慈女孝吗?嗯?相亲相爱一家人?”
盛聿懒得理他,声音低沉:“韦覃这两天什么动静?”
“得,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整个是把我当你的情报贩子啊。”齐颂有些不悦。
盛聿说,“给你家的利润已经最大化了。”
齐颂这人虽然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但愿意和他交好的人很多,因为齐颂人脉广,知道的消息够多。
只是他的消息大多都不是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