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商渺没说什么了，盛聿说得对，她到底还是要工作，带着小桑果确实不方便，而且小桑果又挺喜欢盛聿的……商渺最终还是带着小桑果去了誉府世家，盛聿把她行李放进屋，商渺才带着小桑果进去。
这里和她上次来时一样，什么都没有动过。
盛聿嗓音低沉：“你有什么需要的都跟我说。”
商渺摇摇头，“没什么，但是房租我还是会给你的。”
她过来一是考虑到会更方便，二也是可以找个阿姨照顾小桑果，但绝对不是因为盛聿才过来的。
盛聿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看着商渺平静的眸子时，还是只能点头，轻声回答：“可以。”
他明白商渺还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不想要他的东西。
第508章
少
盛聿见商渺似乎不太想理他，默然片刻就准备离开，但还没有转身就听见小桑果哼哼唧唧的声音。
小姑娘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路，现在终于醒了。
于是盛聿还没来得及走，就又被自己女儿给黏住了。
在老爷子那里的时候，小桑果只粘商渺，可现在商渺陪着她了，她就又适应过来可是找盛聿。
盛聿倒是很熟悉小桑果的生活习惯，轻咳一声主动开口：“你不陪着她，她估计又得闹了，我去给她弄牛奶。”
小桑果被养的金贵，每天午觉睡醒以后，都得喝牛奶。
而等到她的牛奶喝了以后，又拉着商渺盛聿玩什么游戏，她把自己咿咿呀呀的说不清楚，但就是拉着商渺和盛聿的手，不肯放。
直到盛聿去给老爷子打了电话以后，才知道她是要玩老鹰捉小鸡。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指导他们：“就是让桑果做小鸡，然后让盛聿当老鹰，渺渺你保护好桑果就行，上午的时候她看到电视里在玩这个游戏很喜欢，我和老刘就陪着她玩了。”
和老爷子的电话结束，商渺都不知道是该说老爷子精力充沛还是怎么，她只能回头看一眼还揪着她衣服不放的傻女儿，“不是让你听话点吗？”
她话音刚落，那边盛聿就已经松了自己衬衫的领口和袖子。
他看向商渺：“准备好了？”
商渺看着他眼底带笑的挑衅，沉默一下，果断将小桑果往自己背后拉了拉，低声叮嘱她，“快藏好，老鹰要来啦！”
回答她的是，小桑果兴奋的尖叫声。
小桑果就躲在商渺的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看一下盛聿，盛聿就在这个时候故意吓她一下，小桑果就又尖叫着躲回商渺的怀里，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小孩稚嫩的笑声。
商渺小时候并没有和父母一起玩过这么亲昵的游戏，再加上盛聿每次都会靠的的很近，好几次她侧过脸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盛聿的呼吸轻轻擦过她的耳朵。
她总觉得盛聿像是故意的，但是抬眼看向盛聿的时候，又并没有看到盛聿脸上有什么不对的神情。
商渺抿抿唇，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她移开视线后，盛聿眼里慢慢浮现出来的笑。
一下午基本上都是陪小桑果玩游戏了，商渺其实已经很累。
只是小桑果开心，她下午又没有什么事，多陪着她玩一下也没关系，毕竟前几天因为工作的原因，确实有些冷落她。
只是盛聿却停下了，他招手让小桑果去他那边，“过来，该复习一下教你的单词了。”
小桑果就在商渺身后，哪里也不去。
被盛聿叫的烦了，她伸手就抱住商渺的胳膊，仿佛知道自己爸爸叫自己过去，不是陪她玩一样。
商渺任由小桑果闹，她自己想先歇歇。
然而小桑果现在特别活泼好动，商渺本身也偏瘦，竟然就这样被小桑果给直接拉倒了下去。
盛聿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没拉到。
商渺反而因为向后倒下去，导致身上的衣服向上扯了些，露出她细软的腰肢。
本来也是夏天都穿的薄，商渺今天又穿的普通衬衫和短裤，露出来的皮肤白皙细腻，但却有一条明显的疤痕。
商渺有点疤痕体质，平常受点小伤是没什么，但稍微严重点，疤痕就很难消失。
而且她肚子上的这条疤痕明显到，就算能看出来是很久之前的伤了，但疤痕纹路也清晰可见，甚至还因为颜色暗沉，而显得更加的令人心惊。
盛聿瞳孔微颤，某种想法在他脑子里浮现，他看向商渺，黑沉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半晌，他干涩着嗓子开口：“一一，你肚子上的疤……”
他话还没说完，商渺就坐了起来，她将衣服往下拉了拉，挡住那条深色的疤痕，也挡住了盛聿的视线。
商渺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回去，她看着盛聿，嗓音淡淡：“很晚了，你什么时候走？”
盛聿声线微沉，“那道疤是生孩子的时候留下的？”
商渺反问：“你说呢？”
她生小桑果的时候，并不顺利。
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本来就惶恐，偏偏还胎位不正，顺产到一半只能改成剖腹产。
她是疤痕体质，那道疤原本是可以做手术祛除的，奈何当时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完全没有时间想这些。
以前她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照镜子，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只是还是不太愿意被其他人看到而已。
盛聿的懊悔和心疼都在他眼里交缠着，他看着商渺，似乎有话要说，然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条疤痕的狰狞程度，足以狰狞商渺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而那些时刻，他都没有在她身边。
或者说，他不仅没有在她身边，反而还让她满心绝望的离开，独自去面对这些。
盛聿离开的时候有些恍惚，蓦然，老爷子的话在他脑海里出现。
老爷子说，他的奶奶就是因为生孩子落下了病根。
而他的奶奶……在很早就去世了。
盛聿瞳孔骤缩，心脏仿佛瞬间被针刺了下，疼得他差点呼吸不过来。
他一直以为他在保护商渺，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是在自以为是的做着那些他以为的事情，却忽略了商渺自己的感受。
也忘记了，她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会过得有多艰难。
盛聿回到一片黑暗的家，还没有开灯，就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
左方明刚忙完，接到电话还有些愣：“你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盛聿沉默片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生孩子，才会在肚子上留下明显狰狞的疤？”
次日清晨，盛聿到医院的时候，左方明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左方明看着盛聿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叹了口气：“说直白一点，生孩子就是生死难料的事情，虽然现在医学很发达，但是意外的几率也很高，而且真的很痛苦，所以我们做儿科医生的，尤其佩服各位母亲。”
盛聿脚步微顿，“如果孕妇在手术中出现了意外，那怎么办？”
“家属签字，开始抢救。”
盛聿：“如果……如果家属不在呢？”
左方明说，“那就孕妇自己签呗，只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谁家生孩子不是一家人都在的？”
第509章
年
盛聿跟着左方明到妇产科，走廊上都是挺着肚子的女人，她们身边大多数都有人陪伴着。
或是家人，或是丈夫。
盛聿坐在那里，他突然在想，商渺孕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挺着肚子，一个人穿梭在人群之中。
她肯定走的很慢，因为她会害怕别人撞到她，她坐下来的时候也会不舒服，因为她的腿，大概也是肿的。
会膝盖酸，会腰疼背疼，会哪里都不舒服，可是她只能自己扛过去，因为没人陪着她。
盛聿眼里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在今天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来过妇产科这样的地方。
他心里有茫然，有难受，但更多的还是悔恨。
他不敢想当时的商渺，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下小桑果的。
这种悲痛的情绪，在左方明把他带到手术室等待区的时候，更加明显。
女人近乎嘶哑的尖叫声从里面传来，那种从骨子里里传达出来的痛苦和绝望，就连左方明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女人生孩子有多遭罪，他们这些医生或多或少都知道，只是亲耳听到这么凄厉的叫声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想后退。
他压低嗓音叫盛聿：“走了吧，听着挺吓人的。”
“生孩子都这样吗？”盛聿听着里面女人带着哭腔的惨叫，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
他眼尾泛红，然后慢慢闭上眼，只是垂放在腿侧的双手仍旧紧紧攥着拳头。
这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商渺那么抗拒他。
为什么那么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商渺因为他的自私，只能一个人躲到南城去生孩子。
她独自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承受着身体上那巨大的疼痛，在一份生死难料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心里会在想什么呢？
是在恨他吗？
盛聿光是自己想，都觉得难受到不行，就像全身上下都被扎满了针，他轻轻动一下，就会全身都痛。
心脏，骨头，喉咙，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那商渺又是怎么忍住的呢……
而且左方明还告诉他，切口的伤疤过于狰狞，也许有一个原因是顺产的时候胎位不正，所以只能改成剖腹产。
临时的决定，是不会有医生去研究怎样的动刀才最美观的。
盛聿一个人在手术室外面坐了一整天，他看着那些被推进去又推出来的孕妇，看着等待的家人在看到新生儿和孕妇平安时激动不已的模样。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商渺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等她。
而现在，商渺还愿意让小桑果叫他爸爸。
盛聿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恨过自己。
这么好的商渺，这么好的商渺，却因为他，吃了这么多苦……
手机铃声的骤然响起，将盛聿从那样绝望的环境下拉了回来。
商渺平静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商钰找你。”
紧接着，就是小桑果奶声奶气的声音了，“爸爸！饭饭！”
盛聿嗯了声，嗓音有些沙哑。
小桑果又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他都耐心很好的回应着。
直到商渺的声音又一次传过来，她问盛聿：“你在工作吗？”
盛聿看着手术室又一次亮起的灯，说道：“没有。”
“如果你很忙的话，我不会让她打扰你的……”
“我想见你。”盛聿打断她，有些急切的说道。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见到商渺，要见到她平安无事，他才能放下那颗提起的心。
商渺顿了下：“你昨天不是就答应了商钰今天要带她去儿童餐厅吃饭吗？”
实际上小桑果喜欢的也不是儿童餐厅的饭，她就是想去玩那家店外面的公主摇摇车。
也不知道盛聿怎么教的，导致小桑果现在看到动画片里的公主，就非得说自己也是公主，所以每次在外面看到类似场景的东西，都格外兴奋。
商渺以为盛聿是在公司，所以直接带着小桑果去餐厅等他。
盛聿从医院过来的时候，情绪已经控制好。
商渺犹豫了下，将拿在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商钰吵着要买给你的。”
小桑果正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外面路过的车，压根没听到他们的话。
盛聿看着那根糖葫芦，怔愣好一会，才看向商渺，低声道：“商渺，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商渺缓缓皱眉，盛聿语气苦涩：“我今天去了医院，妇产科，我才知道你现在还愿意带着小桑果出现在我面前，是给了我多大的恩赐。”
盛聿说完，眼瞳里布满了伤痛，他现在一想到商渺曾经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然而商渺听完他的话以后，只是睫毛轻轻动了下，她说：“我不想再听到这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段日子对于商渺而言也很难熬，她并不愿意去回想。
更何况，她不想要盛聿的同情和迟来的悔恨。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后悔反思，又有什么用，除了再次回忆起那些痛苦，能有多少好处呢——
这顿饭开始的有些沉重，但好在有小桑果在，她上蹿下跳的，没一会就把商渺和盛聿折腾的只顾看着她，没人再提刚才的事。
小桑果趴在盛聿肩膀上，指着桌上的糖葫芦要吃，盛聿刚要伸手拿，就被商渺看了一眼。
盛聿一顿，随后收回手，商渺才说：“她不能吃这个，也不可以吃零食。”
小桑果贪吃，但她年纪小，很多东西不能多吃，商渺就得盯着她。
小桑果听明白了商渺这是在阻止她，于是干脆寻求起外援。
她扭头抱住盛聿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糖葫芦，小猫似的哼唧：“糖糖……要……”
盛聿顶着女儿的撒娇，抬眼就看见商渺平静的脸。
他握拳捂住嘴，低声咳嗽了下：“我不会给她的。”
只是他刚说完，就感受到了来自女儿有些哀怨的小眼神。
但盛聿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顿了顿，转手将糖葫芦放到商渺面前。
第510章
的
一顿饭结束，小桑果也没能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糖葫芦，噘着嘴很不高兴。
她有些闹脾气，不愿意回家，闹着要去旁边的商场玩。
而且她现年纪大了些，不喜欢一直被人抱着，非得要自己走。
商渺担心她，弯腰牵住她的手。
商场这边是个小广场，人很多，带小孩来的更多。
正好迎面也过来一家三口，三个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而那个被牵在中间的小孩，看上去和小桑果差不多大，他抓着父母的手，像荡秋千似的。
小桑果盯着那小孩看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以后，就开始伸手去抓盛聿。
她眼巴巴的模样，商渺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当即道：“不可以。”
小孩子骨头还没长好，那种行为其实很危险。
但小桑果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听到商渺的拒绝，估计又想到自己也没能吃到糖葫芦，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盛聿看着女儿这样，下意识就想蹲下去哄她，但还没动作，就反应过来，他看向商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