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王将军昨日喝多了，不小心说的。断断续续，听的不是很真切，我根据他说的那些话大概猜测的。”“没事，把你听到的讲与本将军听便可。”
女子看这个将军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吓人，声音和态度都柔和了一些。
她便大着胆子开始讲述。
语气中带着惊恐。
“昨日，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好像说什么将皇上杀了之后，装入麻袋，扔去了北边深山里。还说那里野兽众多，让它们尝尝天子的味道。说什么真命天子又如何，还不是落的死无全尸，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又何不同。”
“什么?”
夏渊墨、顾卿辰和其他听到这个消息都被震惊了。
如此惊世骇俗的做法到底是这两个狗贼谁想出来的……
“贼人，皇上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对他下此狠手，人死了也不愿给他留个全尸。”
夏渊墨拳头紧握，眼睛血红，眼神冷的吓人，低吼声从嗓间发出。
看到旁边的女子似乎被他这样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手里攥着自己的衣服正在发抖。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对女孩说道。
“你不必害怕，我刚才的态度不是针对你。反贼已被我们处置。这样，我现在就安排人送姑娘回去。”
女子显然有些吃惊，随即点点头。
夏渊墨安排了一位将领，带着三五个士兵将人送走。
随后看着顾卿辰，开口道。
“卿辰，今日已晚，北边深山确实危险，明日，我们再带人上山寻找，就算是只找到皇上一根肋骨，我们也要带回来好好安葬。”
“是，将军。”
顾卿辰应道，脸上尽是悲伤。
“卿辰，你去带人，将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一定要把反贼的余党全部抓获，绝不能留一丝隐患。”
“好，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带人去办。”
将皇宫里的事情处理妥当，夏渊墨留了三万人马在宫中，自己则带着其他将士出宫去了。
天已黑了。
城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看来是被那帮反贼的拙劣行径吓的不轻。
夏渊墨派了所有将士在城中守护，每个城门都安排了重兵把守。
他命令，看到可疑之人就将其抓起来，绝不能让一个反贼有逃出京城的机会。
自己则带了一小队人马回到家中。
看着院中的尸体，他的心里又涌起撕心的痛。
屠杀发生已有好几日了，再不处理，恐引来疫病。
清点了人数之后，他命人去城中寻找所有的棺材铺，不管花多少银两，一定得给所有人都找来一口棺材。
这些小厮和丫鬟也是因为受自己家中牵连，才会年纪轻轻落得惨死的下场。
夏渊墨知道，自己除了给这些人的家人给予相应的补偿外，一定要将他们好好安葬。
今夜的京城，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一夜，夏渊墨痛失亲人，痛失君主，又痛失心中一直深爱的女子……
这种打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可他现在没有时间难过，所有善后的事情都必须他来处理。
夏渊墨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身为一个将军，他要担起此刻的重担。
一直忙到天亮，院中整整齐齐摆放了整整35口棺材。
所有人此刻都已经忘记了困倦，心中有的只有无尽的伤痛。
夏将军虽然有时严肃了一些，可对他们这些部下和士兵关心无处不在。
如果不是将军遇到神女，他们恐怕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不论丞相大人对大禹国的贡献，就以他是夏将军生父的身份，有的人从参军一直追随着夏渊墨。
看到将军的所有家人都被反贼所杀，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他们怎么能不心痛。
人心动荡，夏渊墨并没有大操大办。
所有送葬的士兵和他们的将军都身着丧服，抬着棺材前往墓地。
经过街道时，躲在家里的百姓透过自家门缝都看清楚了最前面的一人是谁。
大家都认识这位将军，夏将军为了他们能有安稳的生活，长期镇守边关，与敌军征战。听说有一次差点就回不来了。
都看到了反贼的行径，也知道丞相府被反贼屠家的事情。
但谁也不敢去为丞相府的人收尸。
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自身难保，有的人家女儿被那些人硬生生抢走。
他们面对那帮人毫无招架之力。
昨日这些人家的女儿被放回来，他们才听女儿讲了这些事情。说夏将军带人冲进皇宫，平了反贼。
还命人将她们安全护送回家中。
早上人们都在观望，查看这京城中的态势。
只见夏将军披麻戴孝，和众人一起抬了足足几十个棺材从丞相府出来。
他们这才相信了女儿昨夜所说，大着胆子走出家门，跟随着这一众队伍一起送丞相大人一程。
每个人都在抹着眼泪，眼里尽是悲愤。
丧事办完，夏渊墨没有让自己的伤心持续太久，他本想去皇宫找顾卿辰。
却听到有人前来禀报，说宫中有事，顾副将请将军过去一趟。
“什么事情?顾副将可有说明。”
来人摇头。
“属下不知，只是顾卿辰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复杂，就说让您亲自去一趟。”
第147
章
故人相见
夏渊墨闻言，不再迟疑，骑上马匹朝皇宫赶去。
宫中无主，夏渊墨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一路将马骑到了永和殿前。
马绳随手系在一旁的柱子上，快步走了进去。
还没到里面，就被不远处坐着的两个人影吸引。
这两人看身形似乎在哪见过，只是她们现在的样子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身上的衣服不算破烂，却污秽不堪，脸上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长相。
头发乱糟糟的。
此时就像——
就像两个乞丐……
其中一个看着有些年长的妇人看着夏渊墨，似乎惊讶中又带有一丝希望。
另外一个女人看见他先是高兴，随后眼神开始闪躲，还意图躲去妇人的身后，好像很害怕夏渊墨看到她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夏渊墨顺着眼光仔细看去，别的看不出来，可那双眼睛他曾经是多么的熟悉。
痴痴的望了半天，他嘴唇抖动，还是颤抖的喊出那个名字。
“婉宁……”
夏渊墨高兴的在心里呐喊，这个让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没事，她还活着，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别，别过来……”
看着夏渊墨认出自己，还喊着她的名字。
女人神情惊恐，想制止住他，不让夏渊墨靠近。
男人当然知道她的顾虑，忙吩咐人去烧水，又吩咐身边的人找两个宫女过来，服侍二人更衣洗漱。
夏渊墨觉得，自己要是没看错，另一个人应该是太后娘娘。
平日里那个威严、端庄的太后已没有平日里的神态，现在尽是窘迫。
很快，洗澡水已备好，丫鬟便陪着两人下去。
顾卿辰这才愤恨的给夏渊墨讲起了发现两人时的场景。
“李靳这个王八蛋简直就不是人。”
他说着，一只手狠狠的敲向旁边的桌子。
“我发现太后和公主时，她们被关在暗牢里。那里没有一丝光亮，吃喝拉撒睡都让两人在一个地方解决，而且每天就给两人一人送一个馒头和一碗水。”
顾卿辰此刻脸上被一层压抑感笼罩。
“听负责给公主和太后送饭的人说，这些都是李靳亲自吩咐的，就是要让她们吃不饱，也饿不死，受尽各种屈辱。”
顾卿辰说完，又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你都想象不到，我们打开地牢门的时候，那个味道有多难闻。真不敢想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唉，听说公主当时想撞墙而死，被太后拼命阻止了，太后告诉她，她皇兄肯定还活着，一定会来救她们的。”
夏渊墨听闻这些，此时已经气的双手发抖，他觉得在李靳身上刺的那几剑还是太少，五马分尸都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由宫女陪伴着从殿后缓缓走来。
婉宁公主眼里噙满泪水。
两人上前，连忙俯身。
同时行礼。
“见过太后、公主。”
太后忙将夏渊墨扶起，眼里尽是感激。
“夏将军，顾副将，二位不必拘礼，快请坐。”
四人在殿中坐下，夏渊墨的眼睛时不时看向一旁的婉宁，眼中尽是疼惜。
婉宁公主却眼神闪躲，始终不敢与他正面对视，但眼中一直泛着泪花。
“皇上没了，这是哀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是事已至此，哀家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太后说着，用袖子沾了沾脸上的泪水。
“这帮畜生，没给皇家留下一丝血脉，要不是为了侮辱我们母女二人，恐我们也早已遭了毒手。”
母女俩都不停的擦拭着眼泪，心里的难过根本没办法控制。
“李靳简直毫无人性，当着我们的面竟然把自己和宁儿的孩子也给杀了，说什么他们身上留着我们皇家的一半血液，他绝不会留他们在这世上。”
太后说到这，婉宁公主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来。
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
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好几年的夫君，到头来婉宁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这个人连畜生都不如。
那个人的谦卑，温和都是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婉宁万万没想到自己枕边之人竟是个魔鬼。
一夜之间，那个和自己曾同床共枕的人杀了所有和自己有血亲关系的人，还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他们两人的孩子。
最后把自己和母后关在了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日日受尽屈辱。
她早该去死，陪着她的哥哥，她的孩子一起。
而不是整日以泪洗面，困死在那些日日折磨她的噩梦里。
那些梦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她感觉自己整日都在绝望和无比的悲痛、愤恨中活着。
现在，得到那个她痛恨的畜生已经死了的消息，在这世上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婉宁一个转身，就朝着殿内的柱子跑去。
夏渊墨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就算是与太后说话，眼睛的余光还一直停留在那里。
看着婉宁公主跑去的方向，他心中大呼“不好”，忙腾空跃起，一个飞身追了上去。
女人的头眼看着要撞在柱子上，他闪身挡在了前面。
头直直的撞在夏渊墨的腹部。
这一撞，夏渊墨就知道女人抱了必死的心。
这个力度太大了，就算他身怀内力，却也感觉一阵剧痛随之而来。
“额……”
他轻呼出声。
女人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男人的痛呼声此刻却在耳畔响起……
她疑惑的抬头望去，却对上那双心疼的眸子。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女人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激和怜悯，愤愤的发出质疑的怒吼。
夏渊墨此刻什么也不管了，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宁儿，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对你好。”
女人完全不听他在说什么，使劲的在他怀中挣扎。
“我不放，我不会再放开你。”
夏渊墨说着，将女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被刚才婉宁公主惊到的太后和顾卿辰在跑到半路时在这一刻也愣在了原地。
他们当然都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
这时也没有上前阻拦。
夏渊墨哭着说道。
“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当初我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样是对你好，才狠心离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后悔了，宁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毁了你的生活。”
不知道是夏渊墨的话触及到了女人还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
“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和太后一定饿坏了。”
男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掉落在女人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