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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周清南目光微转,落向程菲身前的小女孩儿,眸色冷冽,阴沉不明。

    周小蝶像是被他的眼神吓住,小小的身子打了个冷战,回过身就要往程菲怀里躲,怯生生地软声道:“姐姐,我害怕……”

    “别怕。”程菲护住周小蝶,手掌在小女孩儿的脊背上温柔地轻拍几下,安抚道,“你和你爸爸毕竟是亲父女,血浓于水,他不会真的不管你。”

    周小蝶闻言,抬起红彤彤的大眼睛,都快哭了,“可是姐姐,我感觉爸爸好讨厌我,万一他现在答应认我,后面反悔了又要把我赶走怎么办?”

    程菲瞥了眼周清南,思考起来。

    确实。这男人虽然答应了要认回女儿,可谁知道他是不是迫于外界压力,万一回去之后反悔,小朋友孤苦无依,连警察局的门都找不到。

    思索着,程菲随后便站起身,拿起隔壁桌上放着的点餐用的本子和笔,刷刷写下一串手机号,撕下来递给小女孩儿。

    周小蝶不解地眨眨眼:“这是?”

    “这是姐姐的手机号。”程菲轻声说,“你跟你爸爸回家之后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想办法联系姐姐。知道吗?”

    周小蝶便连忙将写了手机号的纸揣进自己的小口袋,甜甜地说:“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不客气。”程菲笑着答。

    看着眼前一幕,周清南嘴角勾着抹玩味的弧,瞳色却寒进骨子里。片刻,耐心所剩无几,他不想再浪费时间,随手放了张钞票在桌上,站起身,扭头走人。

    程菲一怔,见他要走,脱口说:“那个,我的发财符……”

    他侧目看她一眼,眼神耐人寻味,“真打算跟我回去?”

    “……”程菲被噎住,窘迫得双颊燥热,没说话。

    “早晚会还你。”周清南朝她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大步离开。

    周小蝶看见周清南走了,赶紧抱着芭比一蹦一跳地追上去,追出几步后似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朝程菲地挥了挥小胳膊,笑容满面地道别:“姐姐再见!”

    程菲也笑,朝小女孩儿挥挥手,目送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往前走,然后拐个弯,彻底从她视野里消失。

    “……”程菲这才缓缓放下手臂。

    她低头拿起筷子,却再也没了之前的好胃口,把馄饨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硬是一口都没往嘴里放。

    有一种古怪情绪从心头升腾起来,若有似无,像是淡淡的失落。

    没想到,那位社会大佬看起来年纪轻轻,孩子居然都能打酱油了……

    这时,围观完全程的胖大叔终于忍不住要开麦。他借收拾邻桌碗筷的机会走过来,骂骂咧咧道:“真看不出来那小伙子是这种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在外头勾搭小姑娘,呸!白瞎了那张好脸皮!”

    程菲正在发呆,被胖大叔这道嗓门儿一震,嗖的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胖大叔,动动脸皮,挤出个僵硬的微笑,解释道:“叔,你真的误会了,那不是我男朋友。”

    “对对对,不是!”胖大叔附和着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换上安慰语气,“小姑娘,你年轻又漂亮,将来什么样的靠谱男人找不到?听叔的话,别为这种徒有其表的狗东西难过,不值得。”

    程菲听得啼笑皆非,道:“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孩子多大关我什么事呀。”

    “就是,不关咱的事!”胖大叔笑,收完餐盘就又忙去了。

    程菲继续扒拉她的馄饨。

    奇了怪了。

    周清南有娃就有娃,她跟这儿反反复复瞎琢磨什么呢?

    程菲甩了甩头,将一切混乱思绪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夹起一颗馄饨就塞进了嘴里。不知道是不是放太久,没吃出什么味道,只能嚼吧两下,吞进肚子。

    三两下干完所有馄饨,程菲准备结账,一抬头才看见桌上摆了张百元大钞。

    她汗颜,心想:那位大佬也真够奇怪的,嘴上说着让她请客,走的时候又要留钱买单,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来找她干嘛。

    犹豫半天,程菲最后不得不将那张纸币收起来,扫码付款。走出几米后,才听见胖大叔在背后喊:“姑娘,你的伞!”

    午后时分,室外烈日当头晴空万里,地下车库里却漆黑一片,透着股似乎能渗进人骨缝里的阴冷。

    周清南拉开车门,上车之后,点燃一根烟,烟雾背后的脸庞沉冷莫辨,看不出任何情绪。

    后座车厢里,小女孩儿怀抱芭比乖乖巧巧地坐着,笑个不停。笑声清脆如银铃被风吹,又带着几分神经质的夸张。

    片刻。

    周清南抽着烟,掸了下烟灰,看都不看后排,冷冷道:“笑够没有。”

    “哈哈哈……”像是刚听完一个天大的笑话,小女孩儿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抬起肉乎乎的小胖手擦去眼角泪花,接着便身子一倾,趴上驾驶席的座椅后背,语气纯净无邪,充满童真,“之前梅老给我安排这个活儿,我还不想接,特别不想来滨港。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清南面无表情,吐出一口烟雾,没搭腔。

    “因为滨港是你说了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小女孩儿说着,稍稍一顿,忽然眼睛里又迸射出几分病态的兴奋,“可是我没想到,来这儿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么好玩的事。”

    周清南继续抽烟,还是没什么反应。

    “程菲姐姐长得真不错。”她歪了歪脑袋,从后贴近周清南左耳,赞美,“周先生眼光好。”

    话音刚落,小女童忽然痛哼出声。

    周清南面无表情,反手拽住她的黑色卷发往下一扯,使得她脑袋被迫后仰,整个脖颈都弯曲成一道畸形弧度。

    “相识一场,我好心给你几句忠告。”

    周清南弯了弯唇,低沉嗓音更轻几分,听起来格外温和:“梅老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照做。不该管的事别管,碰不起的人别碰,这样你能活得久一些。听懂没?”

    周小蝶痛得脸色已近惨白,短短几秒,她眼底的纯真无邪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与外表年纪完全不符的嘲讽和讥诮。

    “周先生。”

    周小蝶忍着痛,柔声说,“面具一定要戴好。这么阴沉可怕的疯样,千万别被那个小仙女看见。”

    第14章

    地下车库的光线本就不好,加上这个停车位处于完全背光的边角,整个车厢暗如黑夜。

    突地,一辆白色轿车从前方通道驶过,车灯闪过,惨惨白光将周清南的脸照亮一瞬。

    周小蝶愣住了。

    头顶上方,周清南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冷漠狠戾,就像注视着一块没有生命的死肉。

    周小蝶眯了眯眼睛。

    她和周清南同在梅老手下做事,共事十余年,太清楚周清南的为人。这是一条皮囊精细五彩斑斓的毒蛇,也是一只看似情绪稳定实则狠厉入骨的疯狗。

    这一行都是踩在刀尖上过日子,对危险的感知敏锐至极。

    此刻,周小蝶已经明显察觉到,周清南对她动了杀念。

    “啧啧啧。”周小蝶扬眉,“我只是提了人家一句,你就想要我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周清南嘴角漠然地勾了勾,道:“梅老派你来滨港,表面上说是要协助我手上的生意,实际上打的什么算盘,你应该比我清楚。”

    闻言,周小蝶静默半秒,很快又冲他眨眨眼,稚嫩白皙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抹纯净无邪的笑容,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梅老在防我。”

    周清南语气依然懒散而随意,但指骨的力道却更重几分,几乎要将周小蝶小巧脆弱的脖颈给生生折断,“这些年,梅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笔买卖从最初的几万几十万,到现在翻了将近百倍。梅老操控全局,前要防条子后要防国安,我理解,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周小蝶痛得头皮都开始痉挛,求生本能使然,她左手艰难地往下够,摸到粉色小皮靴的内侧,做好了还击准备。

    周小蝶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可不想白白把命丢这里。

    周小蝶深深吐出一口气,狠声道:“你再不待见我,梅老的面子你总要给,今天我如果真出什么事,你怎么跟梅凤年交差?”

    周清南轻轻一挑眉,轻蔑又优雅地笑了:“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梅老会因为你动我?”

    周小蝶:“你!”

    周小蝶被怼得无言,懒得再废话,拔出皮靴里的拳刺便朝周清南挥刺而去,动作极快,精悍袖珍的刀锋在黑暗中泛出森冷寒光,不留半点余地。

    周清南眉毛都没动一下,微侧头,刺尖便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去。

    毫不费力躲过周小蝶的致命攻击,周清南反手钳住她的腕骨用力一拧,趁她吃痛松手,夺过武器,眨眼间攻守易型。

    周小蝶暗呼一声糟糕,等她回过神时,拳刺刀锋已经紧紧抵住她咽喉。

    周小蝶心一沉。

    周清南凉凉地瞧着她,一言不发,等她自己出声。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周小蝶恼火地翻了个白眼,道,“前段时间有人跟梅老打小报告,说你绕过他私下接了欧洲的单,梅老发了很大火,这才让我过来盯着你。”

    话音落地,车厢内倏然一静。

    片刻,周清南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而后手一松,放了人,将抢来的拳刺随手丢还回去。

    周小蝶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捂着脖子咳嗽,满眼警戒地盯着周清南。

    周清南却看都不再看她,懒洋洋坐正身子,发动了引擎。

    周小蝶静默几秒钟,又冷哼了声,没好气道:“顺便告诉你,梅老这两天在东南亚忙事情,无暇抽身,三天后他的公务机就会飞滨港。你最好利用这几天时间认真想一想,究竟要怎么解释,才能彻底打消梅老对你的疑心。”

    前面的周清南开着车,充耳不闻,完全拿周小蝶的话当耳旁风。

    等车开上马路,他余光不经意扫过车门置物栏,空空如也,想起什么,忽然失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爆出句粗口。

    “操了。”

    陆岩送他的伞,落那小东西那儿了。

    程菲在馄饨摊捡回了周清南的伞。

    下午回公司上班,她整个人有点心神不宁,一会儿想起那把伞,一会儿想起她的发财符,一会儿又想起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前后离去消失于街角的画面……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走了几十分钟神,会终于开完,同事们纷纷起身离开。

    程菲走在最后,快到门口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女性嗓音,喊了声她的名字:“程菲。”

    程菲太熟悉这嗓门儿了。她生生一震,飞到爪哇国的三魂六魄“嗖”一下归位,咬咬唇,暗道一声糟糕,接着才战战兢兢转回身去。

    “徐总。”程菲唤道。

    完了。

    程菲在心里绝望哀嚎。肯定是徐总发现了她开会走神,要找她算账来了。

    站在程菲身后的徐霞曼,脚踩细高跟,身着宝蓝色大牌职业装,个子高挑,长发及肩,浑身气场干练而精明。

    “上次你写的那个方案书我看完了。”徐霞曼站姿随意,一只手撑着会议桌,另一只手撑在腰上,淡声说,“写得还不错,我准备就按照你给的方案来实施具体操作。”

    ……唔?

    程菲愣了下,下一秒便颇有几分意外地笑笑,恳切道:“谢谢徐总对我的认可,都是您指导有方。”

    徐霞曼停顿了下,又说,“另外,之前我向台里提交的新节目策划案已经通过,接下来就是筹备期。”

    说着,徐霞曼从文件袋里取出一摞资料,递给程菲。

    程菲接过来,面露不解:“这是……”

    “我之前找了几个朋友帮忙,这是有意愿赞助咱们新节目的企业资料,你先看看。”徐霞曼说,“之后我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

    程菲垂眸,视线落在手里的文件资料上,只见打头第一行便是几个显眼大字:梅氏集团。

    程菲听说过梅氏。国内首屈一指的超大型民营企业,上市公司,包含地产、商业、文化、金融四大产业,旗下更是坐拥数以千计的各类分公司,业务涉猎极广。

    连梅氏的线都能搭上,也难怪徐霞曼能被业内人士称为“铁腕女魔头”了,人脉资源可见一斑。

    程菲思索着,对徐霞曼的敬佩更多几分,笑着颔首:“好的。”

    日子似乎恢复平静,忙忙碌碌,一晃便过去三天。

    这天,程菲为了赶一份报告再次加班,走出演播大厦时已将近晚上的十点钟。

    月黑风高,无星无月。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程菲吃一堑长一智,早就在办公室里提前叫好网约车。推开大厦的旋转玻璃门,一辆深灰色的比亚迪果然已经停在路边。

    程菲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确认无误,上了车。

    比亚迪在夜色中疾驰。

    上了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的班,程菲疲惫得很,上车之后便迷迷糊糊地打起盹儿。过了不知多久,司机似乎踩了急刹,她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往前一甩,猛一下惊醒过来。

    到了吗?

    程菲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抬起头,看向车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传统泰式风格的建筑,金色屋顶呈拱形,尖角各含一枚圆润金珠,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大门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樽金雕巨象,十分的宏伟。

    招牌也是双语样式,首排中文,尾排泰语:永夜城。

    程菲狐疑,皱着眉说:“师傅,好像走错了吧,我的目的地不是这儿。”

    “没走错。”

    驾驶室里,司机随手摘下鸭舌帽,露出纹了青蟒图案的半颗光头,朝她笑了下,“我老板说,程小姐加班到这么晚辛苦了。今晚他做东,请您赏脸吃个夜宵。”

    “都说滨港繁华,最靓不过永夜城。我算算日子,距离上次来也不过就过了两三年,结果这回一下飞机,直接让我傻眼――几年前还是荒郊野岭,现在全部修洋房,盖商场。中国这些年的发展实在太快了。日新月异,换了天地,果然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

    永夜城内最大的豪包内,迷离灯光流转洒下,像零落的星光。

    一张麻将桌只坐两个人,庄位左侧的男人慵懒靠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脸色平静,正漫不经心转着手里的白玉珠。

    庄位上说话的则是一位中年人。

    他头发整体都已经花白,脊背微佝,体态也在岁月摧折下稍稍走样。皱纹就像毒蜘蛛,悄无声息便爬上了那张曾经不可一世英俊冷厉的脸,就连身上那套死气沉沉的黑色夹克衫,仿佛也在宣告旧时代的落幕。

    片刻,梅凤年抽了口烟,烟雾拉扯挣扎着升空,飘散进空气。他也像被呛到,捂着嘴轻微咳嗽两声。

    一旁西装革履的精英见状,当即抬手给他递去一个水杯。

    梅凤年接过来,滞了下,抬起眼皮看对方,语气淡淡:“我一个肺癌病人,抽完烟给我喝冰水,是不是怕我死得不够早?”

    助理被吓得手都发抖,慌慌张张道歉,赶紧重新换来一杯温热养生茶。

    梅凤年喝了口枸杞茶,温热水流淌进食道,他悠悠叹了口气,又道:“阿南,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周清南闻言,转白玉珠的动作顿住,微垂眸,言辞间甚是恭敬:“梅老正当壮年,还有大把好时光。”

    “你这小子,就知道哄我高兴。”

    梅凤年冷嗤了两句。他到底年事已高,说话的语速也比过去慢许多,夹烟的手随意摆两下,然后才感叹道,“还说我没老,人都是老了才糊涂。那小混蛋在我面前挑拨几句,我还气得半死,想想也真够蠢的,你十七岁就跟着天哥,后来天哥死了又跟着我,我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你阿南才对。”

    周清南:“现在大环境不好,您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呐,要不我怎么最喜欢你,太懂我了。”梅凤年朝周清南笑,“从黑到白这条路,我走了十几年,别看我今天买海岛明天修别墅,好像钱多得数不清,谁知道我有多辛苦多心酸?资本家和?社会一样难做。”

    话说到这里,梅凤年又是一阵闷咳。

    这时,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上前几步,低头在梅凤年耳边说了些什么。

    梅凤年听后立即笑起来,勾勾手:“快把人请进来。”

    周清南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疑惑。

    紧接着,便看见包间门打开,一抹纤细身影被后面人一推,踉跄着走进来,米色衬衫明黄长裙,像春日里盛开的一束向日葵,耀眼明媚又格格不入,照亮整个灰色空间。

    周清南眸色骤寒。

    程菲刚才拼命反抗无果,手机也被抢走,此时已经慌乱不安到极点。被带进龙潭虎穴,一眼看见周清南,也愣在了原地。

    “Surprise!”

    梅凤年哈哈大笑,起身一把勾住周清南的肩膀,弯腰贴近他耳畔,笑着说,“听说这小丫头肚子里有你的种?南哥,这种好消息都藏着掖着,不够意思啊。”

    “露水夫妻,出了点意外而已,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周清南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视线直勾勾盯着那道纤细身影,说,“不知道梅老把她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阿南,你是我最得力的头马,这些年出生入死,恐怕连你自己都数不清仇家有多少。”梅凤年抽着烟,光下的烟雾鬼蓝一片,一副慈悲面目,“多少人烧香拜佛求你下地狱。小胎儿和孕妇都很脆弱,我这个当家的,当然得帮你好好关照一下她们母子。”

    话音落地,屋子里骤然静下去。

    周清南坐在椅子上,一语未发。片刻,站起身,迈着步子朝门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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