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昨天讨论完延平郡王的厦门局势后,邓名就问起舟山的近况,张煌言明确告诉邓名,他希望邓名能够给他提供部分军粮。这次如果不是邓名号召,张煌言也不会出动军队再次进入长江,毕竟这种军事行动会消耗大量粮草。虽然上次南京会议上,邓名要求张煌言不时骚扰东南,后者也答应了,但舟山军事实上难以完成这个任务,张煌言的双肩快被沉重的后勤负担压垮了。“张尚书需要多少粮食?”邓名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张煌言的舟山军又快回到老路上去了,他的四川只愁人少,但张煌言却是养不活几万张嘴。唯一能让邓名感到安慰的是,舟山军有了五千既有装备也有战斗经验的部队,还经过李来亨的短期训练,加上马逢知的旧部后,也算是有了一定独自攻城略地的能力。
“我们带来了三万人,邓提督给我们三万石粮食吧,我们省省能吃两个月了,军队出征,总不能让将士们忍饥挨饿啊。”
“三万?”张煌言的要求让邓名吃了一惊,如果在江南一带向缙绅直接采购的话,三万石大米和白面大概需要两万五千银子左右。
“嗯,我也知道邓提督粮食也有限,不过我军确实困难。”张煌言此次出征自己带了两万石军粮,如果邓名再给他三万石头,那么哪怕战事长达两个月,他也可以让士兵们基本吃饱饭。
“我可以立刻给张尚书和马提督五万石大米和白面,半个月后再给你们同样多的粮食。”邓名沿途行商,已经挣了上百万两的银子,现在船上装的细粮就远远不止五万石。这还是因为在江南做粮食声音没有什么赚头,所以邓名没有大量收购,要腾出船舱装那些可以赚取较大利润的土产而已:“一会儿尚书就可以派人去我的船那边搬走。”
邓名的豪爽让张煌言和马逢知都愣了一会儿。
张煌言忍不住问道:“邓提督是从四川带来的粮食吗?你们够吃吗?”
“当然不是,都是在江南这里的粮食。”邓名见张煌言脸色微变,急忙解释道:“张尚书放心,这些粮食都是我花银子买来的。”
“我好想几没见过邓提督缺钱过。”张煌言刚才确实有些担心,因为他已经听邓名说过,这一路上没有打破几座城池,好像也就是在江西下了九江一城,而一座九江的府库肯定也不够上万川军吃这么久:“邓提督这钱……难道又是把什么城卖给哪个鞑子的官了吗?”
“张尚书了事如神。”邓名抚掌大笑,他对张煌言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江西九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在江西市价五十万的瓷器,我在南京和武昌只卖掉了成,就得到了五十万两……”
还有沿途其他的土特产,加上各地清廷官吏的贡献,邓名的钱包鼓得很。
张煌言关怀百姓,严禁将士掠夺;而马逢知从来没有自负盈亏过,在清廷那边的时候一直吃军饷,过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经营领地的本事还不如张煌言。舟山军有这么两个领导,自然穷困潦倒。
“我们舟山有什么可以卖?”马逢知听得神往,立刻就动起了舟山土产的主意:“咸鱼?还有墨鱼,墨鱼子,腌了也可以卖。”
“我已经在卖了,”张煌言瞪了马逢知一眼,舟山能够走私给大陆的东西,除了咸鱼、墨鱼外,也没有什么了:“这东西能值几个钱?粗粮都换不回多少。”
“唉。”马逢知长叹一声,又变得意志消沉,他是一个武夫,对做生意完全不在行。
“咸鱼确实不值钱,盐放少了还会臭,而盐,舟山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制盐吧?”邓名记得张煌言说过,舟山只有煮盐,产量很小基本只够自己用:“我早已经想好了,从江西要来的瓷器分给你们一半吧。”
听说邓名要分给自己一半的瓷器,张煌言和马逢知都吓了一跳,邓名笑着给他们普及一点生意经:“你们不要在这里卖,不然我们一下子卖这么多出去,价格就下来了。这一半瓷器在江西只值二十五万两,但在江南慢慢卖,至少值五、六十万。知道卖给谁最好么?”
“谁?”邓名才卖关子,马逢知就立刻追问道。
“延平郡王。”邓名指了指西南方向:“卖延平郡王八十万两,说不定他都肯的,他倒手卖给日本和西洋人,赚头可能比我们还大。”
“是吗?”马逢知眼睛发光:“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卖给倭子和红毛?”
“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卖给谁,马提督认识收购瓷器的日本和西洋商人吗?”
马逢知垂首不语。
“怎么好拿邓提督这么多东西?”张煌言有些不好意思。
“同舟共济,张尚书不必客气。”邓名告诉张煌言不必客气,舟山军若是强大,对上游的川军、虁东军也能起到很好的呼应作用。
“如此多谢邓提督了。”张煌言没有一再推辞,舟山军急需一大笔钱来解燃眉之急,因为物资紧缺,张煌言把全舟山的人都发动去从事生产了,南京之战后张煌言还曾想推广李来亨传授的军事技巧。但所有的训练计划都因为需要消耗粮食而无法展开,以前舟山就没有办法训练义勇军,现在还是不行。
“这并不是一锤子买卖,我已经和江西人说好了,将来……”邓名本来想说以后把江西一半统购统销来的瓷器都交给舟山军,但话到嘴边邓名突然想起,他刚刚和张煌言达成一致,要全力切断漕运。
张煌言见邓名欲言又止,等了几秒见对方还是没有继续,就主动问道:“邓提督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我本不想和漕运总督和江宁巡抚撕破脸的,本打算仿效江西的办法,在我们无法控制江南的时候,从他们那里敲一些银子出来补贴军用,不过现在这个计划恐怕行不通了……”不知不觉邓名就把自己原本的计划讲了出来,本来他还打算对张煌言隐瞒,以防对方生气的。说了一会儿后,邓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把那套有违汉贼不两立的算盘都吐露了出来:“不过等我们攻击漕运,那就算是踩了漕运总督和江宁巡抚的尾巴了,他们非要跳起来不可。”
“我觉得邓提督原来的打算很好啊,”张煌言好像完全不介意邓名当初是打着截断漕运的名义约他出兵的,反倒极力为邓名原先的计划说话:“江西的瓷器,一半运到武昌和南京去卖,剩下一半卖给延平郡王,如果真能如此,那漕运我们也可以暂时不切断。”
“张尚书这样认为吗?”邓名有些惊讶地问道:“可是我想,如果我们攻击漕运,那虏廷势必从西南抽调兵马回救,这对晋王会有帮助。虏廷若是把吴三桂调回江南那是最好不过,就算不调吴三桂,也会进一步减少给他的粮饷,对晋王会是个很大的帮助。”
“哦,邓提督这么一说……”张煌言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不如这样,卖给延平的一半货物算是我代晋王出售的,得到的银子送回上游,可以在湖广购买粮食、生铁,然后由邓提督运去给晋王,这应该也对晋王有很大帮助吧?”
“唔……”本来邓名的态度就不是很坚决,内心里他对不能继续经营这条黄金水道上的贸易也感到很遗憾,张煌言的劝说让邓名又迟疑起来,开始斟酌到底是为李定国吸引清廷的注意力好,还是送给他一些物资更好——而邓名的感情让他倾向于后者更有利。
“不认识!”
邓名不置可否的时候,马逢知突然大叫了一声。
“嗯?不认识什么?”张煌言和邓名都被马逢知惊了一下,他们齐声问道。
“不认识倭子或是红毛商人。”马逢知遗憾地答道,刚才邓名和张煌言交谈时,马逢知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朋友、部下、熟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遗憾地发现无论如何也没法和日本或西洋人扯上关系。
……
转天,邓名得知漕运总督的使者抵达后,就让卫兵把来人带了进来。
“卑职奉林总督之命,拜见提督。”使者见到邓名之后,就规规矩矩地行礼,如同是在拜见一位清廷高官。
现任漕运总督林起龙是明朝的举人、清朝的举人。上任漕运总督亢得时,在郑成功的镇江大捷后投水自杀,本来清廷曾想再次启用亢得时的前任蔡士英为漕运总督,在得知郑成功兵败南京之后,蔡士英一度也有走马上任的意思。但没过几天邓名就在南京击败了郎廷佐,眼看南京又要不保,蔡士英担心上任就是殉职,以年高体弱,不能胜任繁重军务为理由推辞掉了任命。
这个漕运总督的位置就一直空闲到邓名退兵,江南恢复平静,林起龙高高兴兴地前来上任,谁想到眼看又有殉职危险。
梁化凤带领援军赶到扬州后,极力向林起龙渲染邓名的强大和不可战胜,一心要完成蒋国柱交代的任务,想把林起龙也拖下水,省得将来被漕运总督告发他们通邓。而林起龙也很愿意被他拉下水,之前太平府那帮地方官已经给林起龙竖立起了很好的榜样——和邓名交战的朱国治全军覆灭,现在还生死不知,而那些通邓的官员一个个都活得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太蠢,林起龙也不会知道他们办的混帐事。而且林起龙现在也算是上了一半的贼船了,他扣下了部分官员的报告,这个要是被蒋国柱捅上去,虽然未必有通邓那么严重,但一个对皇上不够忠诚还是跑不掉的。
本来就犹豫动摇的林起龙,又被梁化凤吓唬了好几天,等觉得火候差不多的梁化凤开始暗示可以与邓名交易后,林起龙没有犹豫太久就同意了。今天漕运总督派来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一个标营卫士,上次就是他前去南京执行对蒋国柱的谈判工作,这次林起龙又把他派来镇江。
从扬州到镇江倒也方便,渡过长江就到了,信息交流的渠道非常通畅,邓名觉得有这种便利的条件,双方应该可以很快达成共识。
邓名也知道今天林起龙的使者只是来投石问路,他没有权利同意任何条件,因此邓名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把自己的条款列出。
“在林总督负责漕运期间,我可以不主动攻击漕运,只要林总督为漕船支付过路费——很便宜,每一百石粮食我收一两银子的税,很便宜吧?我就不攻击、不拦截漕船。”湖广、江西漕船已经为安全同行向邓名支付过报酬了,虽然邓名很想利用林起龙不知情再收他一笔钱,但仔细斟酌了一下,邓名觉得人无信不立,若是被发现会有损自己的声誉:“湖广、江西的漕船暂时不需要缴纳过路费,若是将来需要收费了,我会提前通知林总督的。”
邓名并不解释为何这两省的漕船为何会如此受优待,让林起龙自己去琢磨好了。
“在我保持克制,不攻击漕运的同时,林总督不得向北京提议重建苏松、江西水师;若是有其他人有类似建议,林总督应该找理由进行表示反对。”邓名并没有提及长江明军同行权问题,这个将来再说,省得被对方看出自己对此有迫切要求:“漕运总督为了表明诚意,向我证明这番会谈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我认为林总督应该向我军做出表示。中秋快到了,给我们运十万石粮食过来吧,大米和白面一样一半,这点粮食对于林总督来说不是难事吧?”
自从武昌叶天明事件后,邓名就一直注意提高军队饮食质量,进入江西后,邓名拨给军队的伙食费节节提高,眼看中秋在即,邓名计划给将士们提供高质量的节日大餐。
……
郑尧君和几个同袍拿着饭碗,等着去领今天的饭食,刚才他张望了一下,知道今天又提供卤和面条。
离开武昌后,军中的伙食就越来越好,到九江后明军第一次提供白面面条给部队。以前只有喜事或是佳节的时候,才有纯的白面面条吃。听说居然白面管够吃时,郑尧君记得自己和同袍们都发出了幸福和不敢置信的惊叫声,然后找出最大的家伙来排队——虽然高层说白面够多,但是大家还是担心,生怕被别人领光了。
尤其是看到所有的人都带着大家伙去,明军士兵更是觉得自己拿碗去盛太亏了,那次郑尧君是扛着洗脸盆去排队的,周围的同袍一个个也都带着木盆、木桶,每人至少都打了两斤白面走。
郑尧君要的可能还多一些,当天夜里他睡不着觉,就拿了苕把在营前做卫生——不止他一个,好多明军同袍都自发地进行劳动,实在是撑得睡不着了——有一个常备军的兄弟,吃了一脸盆后还又去排队领了一遍,那个家伙一宿没睡,在营门扫了整夜的地。
有过几次经验后,郑尧君再不会这么没出息了,现在川军都知道,无论你打一脸盆还是一水桶面条,都给舀一勺卤。卤里有鸡蛋花,有肉末,还有蔬菜和酱油。郑尧君拿着手里的饭碗,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要让盛面的师傅给打半碗面条,然后让打卤的师傅给舀上满满一勺卤,吃完了这碗后再去排队——虽然要多排几次队,但能吃到好几碗卤,这可比扛着脸盆吃合算多了。
“中秋快到了,”中秋是仅次于春节的重要日子,从来都是要好好犒劳一下将士的,以前在舟山、张尚书手下时,不管平时过得如何艰苦,中秋张尚书也要做点好吃的东西,让士兵们开心一下。郑尧君琢磨着,邓名也不会违反这个惯例,肯定会在中秋拿出比平时好得多的食物给士兵们享用:“今天已经十二了,我可千万不要吃坏了肚子,中秋肯定会有鱼有肉的吧?我可要攒着点劲。”
“哎,呀、呀、呀,是白面面条啊。”
深谋远虑的郑尧君正在思考中秋大计时,他身后突然传来惊喜交加的叫声,这个声音他感觉有些耳熟,他回过头去,看到几个舟山兵满脸喜色,朝着负责盛饭的那些师傅们叫嚷着。
昨天张煌言和马逢知通知舟山全军,他们要与川军全面合营,以后伙食就由邓名全权负责了。而川军的吃饭方式同传统不同,不是一伙伙的士兵围着篝火各吃各的,而是有专门的伙夫队负责全军的饮食,每天三次向全军提供食物,到时候会摆开许多排桌子,让士兵们排队领取。听说以后每天都能有三顿饭吃后,舟山军士气高涨,齐呼万岁。
今天中午完成合营后,晚饭是他们在川军营中吃到的第一顿饭。
其中一个郑尧君也认识,名叫李天元,以前在舟山军中时曾经说过几次话。上次南京受挫后,郑尧君带着家人从湖州去了安庆,然后奔赴四川;而李天元则是属于跟着任堂尝试返回舟山的那四千人中的一员。郑尧君本来不觉得李天元有什么特别,但后来听说李天元在南京城下立下大功,单枪匹马生擒了企图逃走的郎廷佐。
郑尧君正想招呼一声,但几个来打探川军饮食水平的舟山军突然一起转身,甩开大步向他们的营房窜去。
先后又有几波打探虚实的舟山兵抵达,他们和李天元那些人的反应差不多,先是发出惊喜交加的欢呼声,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营帐去。
盛了半碗面条,舀了一勺卤,郑尧君走到一遍,飞快地把食物吃光,然后又排到了队伍中去。
“下一碗就可以细嚼慢咽了。”郑尧君心里如是想着。
这时背后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还有兴奋的议论声,郑尧君好像听到了李天云的大嗓门。郑尧君回过头,果然看到了正大步走来的李天元,腋下挟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木盆。在李天元的周围,其他舟山兵也都抱着各自的木盆,郑尧君还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舟山兵,双肩上各有一个水桶,双臂上举一手扶着一个,这个士兵步伐坚定地走来时,目不转睛地望向那负责分发面条的伙夫。
第47节奖励
舟山军吃饱了饭之后,邓名就让他们进行训练。
一个体力劳动者每日消耗的热量大约是三千大卡左右,这大约是两斤米能够提供的能量,如果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就需要让士兵吃饱饭。以前张煌言和马逢知无法让士兵敞开肚子管够吃,所以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要求士兵操练,再说那样也不是训练部队而是谋杀士兵。
邓名带来的一千常备军都学习过如何训练新兵,这些常备军也以以前的浙军为主,用他们来训练舟山兵正是再恰当不过。明军进行操练的时候,张煌言和马逢知二人也在邓名边上陪同,因为邓名声名在外,所以马逢知也想趁机偷学一些练兵的技巧——他并不知道邓名是在穿越来以后才接触到的军队。
相比未来的热兵器军队,现在的军队对队形的要求更高,而川军中早已经普及了左右旋转训练,第一天的操练内容就从这个开始。
以前在四川训练部队的时候,邓名就发现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左右不分,至少无法对命令做出迅速的反应。一开始邓名煞费苦心地首先帮助士兵辨识左右,可进度很慢,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常备军的士兵都能熟练掌握这一口令。
等常备军在训练日深入各亭,对成都府的同秀才进行军训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在实践中,川军逐渐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这种方法见效很快,不需要在进行队形训练前花费大量的时间先帮受训的士兵辨识左右。
“向左——光脚——转。”
“向右——穿鞋——转。”
川军派出的教官大声喊着口令,指挥着他们负责的舟山兵变换着队形,这些受训的士兵都只在右脚上穿了一只鞋,另外一只脚则是光着的。这就是四川常备军使用的方法,明显士兵很容易感觉到自己那一只脚上穿着鞋,也就不必费脑筋去琢磨到底哪一边是左、哪一边是右。
“邓提督的办法果然很好。”看到这种新颖的练兵方式后,马逢知脸上不禁露出敬佩之色,作为一个老军务,他当然明白迅速完成队形变换在战场上的作用。其实马逢知对此的认识之深还在邓名之上,不过他当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误以为这是邓名的奇思妙想。
“这是改进版的,将来‘光脚’和‘穿鞋’这两个字要去掉,单纯用左右来给将士们下令。”邓名不打算对张煌言和马逢知藏私,在清强明弱的大势之下,邓名不但要设法和清廷官员达成协议,也要尽全力加强同盟,若是群雄覆灭,那四川也无法独存。这次邓名训练舟山军使用的方法,都是最先进的版本:“一开始我们没有在‘光脚’和‘穿鞋’前面加上左右二字,结果训练完毕后,士兵虽然转向非常熟练了,但依旧无法辨识不清左右。”
以前的训练版本给邓名留下不少痛苦的回忆,最早训练出来的一批同秀才能对“光脚”和“穿鞋”做出反应——即使他们双脚都穿着鞋,也能迅速执行命令——因此甚至引起一些呼声,打算把这两个词变成川军特有的军事用语。但不同的教官有不同的习惯,有人让受训的士兵左脚穿鞋、而有些人则相反,结果就是同样的命令造成不同的条件反射。赵天霸指出若是在战场上发生这种误会那会造成可怕的后果,而且糟糕的是,这还加重了军官的负担,因为军官除了观察敌军、下定队形变换的方向,还需要在心里把左右翻译成“川军特有的军事用语”,如果情急之下翻译错了,那就是开玩笑了。
而现在这种训练方法,最终可以淘汰中间的那种“过渡性军事用语”,达成了邓名的训练目的。
常备军基本都有在舟山当兵的经历,而带出来的征召兵也有相当数量是原先的浙军,因此张煌言所到之处,都能享有士兵们的注目礼,而军官也争先恐后地上来向兵部尚书问好。除了以前的感情外,还有重逢的喜悦。当初这些浙军在跟随邓名入川之前,张煌言就曾亲自做过他们的工作,但是不少人都以为这就是和张尚书分手了。在这个时代,四川和浙江的距离差不多也就意味着永别,当时无论是张煌言还是这些浙江战士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可以在此见面,常备军的军官们一个个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张煌言自然也很感慨,训练的间隙他对邓名说道:“来投奔舟山的都是忠勇之士,让他们跟着邓提督入川真是太对了。张某无能,不能为他们提供足够的饮食、武器,白白浪费了这些义士的报国之志,到了邓提督身边,这么快就成为强军了。”
闻言邓名自然也要谦虚一番,同时还安慰张煌言道:“等长江航道畅通无阻后,张尚书也就不缺粮饷和武器了,到时候舟山军也会成为天下强军的。”
张煌言微微点头,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邓提督对虏廷任命的这些伪官妥协确实是不得已,不过这终究是权宜之计,不知道邓提督打算什么时候结束与他们的协议,光复东南呢?”
“我的想法是,我们首先要有恢复沿着整条长江领土的能力,能够攻下、并控制武昌、南昌、南京一线的兵力,然后再考虑以雷霆万钧之力拿下整条长江,将虏廷南北隔绝。在此之前,我们就需要集中兵力,攻击那些顽固不肯与我们达成协议的伪官,让从武昌到南京的地方官同我们签下一个个城下之盟。”邓名的实力虽然不足以控制一省,但足以震慑张长庚、蒋国柱,能让他们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我们用这条长江的资源蓄养我们的军力,直到我们能将它完全接管为止。在此期间,我觉得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清军的水师上,决不能让他们建立起一支能够威胁我们的长江水师来。”
邓名和张煌言说话的时候,马逢知始终一言不发,刚才他冷眼旁观,张煌言在邓名军中的威信让马逢知感到非常震惊。
“张尚书这才叫深谋远虑,好像除了邓提督的那队骑兵卫队是虁东军出身外,他手下的军官统统都是张尚书的旧部。”马逢知曾经听张煌言说过,在安庆把两万舟山部下交给了邓名,有些人舍不得离开张煌言还一一说服,当时马逢知表面上不说,心里确实大大地不以为然,觉得张煌言未免也太没远见了,居然把死心塌地的部下拱手送人。可现在马逢知心里全是对张煌言的敬畏之情,早把最初那点轻视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张尚书定是知道自己养不起这么一大批兵,所以才把心腹交给邓提督,让邓提督帮他锻炼出一支部队来。”
马逢知也听说过邓名身世的各种传言,相比弃国不归的永历天子,明显这是跟有力的皇位竞争者。马逢知并不怎么看重大义,作为一个乱世武将,他觉得有兵就是一切。现在邓名手握近万甲兵,纵横长江,四川估计还有一批嫡系,而虁东好像也竭诚拥戴,就是和张煌言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马逢知也感觉兵部尚书对邓名的敬意比大明天子还要大。尤其是张煌言从厦门回来后,马逢知觉得他对邓名好像跟用心了,这次一见到邓名的书信立刻不假思索地出兵相助,所以马逢知觉得若是大明中兴,登上帝位的肯定是面前这位神秘的年轻宗室:“将来邓提督周围都是张尚书的旧部、心腹,他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不说,就是阁老也是手到擒来啊。什么说服部下去四川是为了他们有更好的前途,多半是张尚书早想好了吧?亏我当初还真信了,真是蠢啊。我得好好拍张尚书的马屁,将来张尚书在朝中肯定是灼手可热,权势熏天!”
“马提督。”
“邓提督请讲。”见邓名叫道自己,马逢知连忙抖擞精神,全神贯注地听着。
“崇明位置非常重要,我们需要固守这里作为下游的要点。”既然已经和张煌言达成一致,打算将长江这条黄金水道控制在手,邓名就不能不重视崇明岛,清廷为了江南的安全,也肯定会试图夺回,对蒋国柱来说,崇明岛在明军手中也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无论和明军之间有什么协议,若是有机会拿回邓名觉得蒋国柱多半也不会在乎。
“邓提督说的不错。”马逢知深知崇明的重要性,若是明军能够在崇明站稳脚跟,那随时可以威胁漕运和沿江的大片领土,是指着满清心脏的一把利剑。
“延平郡王的水师虽然强大,但他手中都是海船,在长江中就显得笨重了。”上次南京之战也暴露出闽军的很多不足,郑成功的海船进入长江后,吃水很深,行动迟缓,虽然足以吓得苏松水师不敢出战,但是明军也别想在长江里追上清军的战船。若是风向不利,或是风力不足,郑军的海船也无法靠船桨获得足够的动力,需要靠纤夫牵引才能逆流而上:“舟山的船只虽然小巧轻便一些,但在海中航行就不太好了。”
上次南京之战中,张煌言的水师就比郑成功的要灵活敏捷的多,不需要纤夫就能快速逆流而上,但这些船承受海中风浪的能力较差,需要选择风平浪静的天气出航,无法承担大规模骚扰江苏、山东等沿海地区的任务。
“我的设想是,在崇明建立一个大的水师基地,同时驻扎有海船和江船,比如我的军队从四川乘船沿江而下,到了崇明就可以该乘海船,攻击山东沿海的薄弱环节。而延平郡王若是再次攻入长江,他的军队到了崇明后,可以把海船安全地放在那里,改乘江舟攻入长江。”邓名知道无论是建立水营、还是大造舟师都需要大量的金钱,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巩固崇明的防御:“不知道马提督愿意不愿意驻防崇明?”
马逢知本来就是满清的江南提督,对崇明很熟悉,而且在江南清军中还有一些人脉,确实是防守崇明的最好人选。除了军事上的问题外,邓名还有政治上的考虑,马逢知是反正过来的前清廷高级武官,如果邓名和张煌言对他表现出足够的信任,那对满清武官也能起到一种榜样作用。
张煌言对邓名的提议并无异议,马逢知大闹江南后基本也没有投降回清廷的可能了,不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交给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在听到邓名的提议后,马逢知也是心中一喜,驻守崇明当然比呆在舟山危险得多,后者基本只要面对浙江的军事压力,而且有郑成功在侧,浙江的能用来关注舟山的精力也有限,但崇明肯定要独自承担两江总督的压力,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省的助力。不过驻守崇明就意味着独当一面,不是在舟山当张煌言跟班能比的。如果邓名真像刚才说的那样打算重点发展崇明的话,马逢知知道自己的地位会变得更加重要。
经过慎重考虑后,马逢知表示他誓死为邓名守住崇明,不过他还是对经费问题有些担忧。上次郑成功进攻时,马逢知曾觉得他也有机会成为一方诸侯,但折腾了大半年后,马逢知意识到自己不是那块料。被达素打得一败涂地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马逢知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经营领地的能力,在舟山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悲叹什么物资都不够。
“马提督不必担忧。”听马逢知说明忧虑后,邓名一笑:“只要两江总督无法重建水师,我们就可以在长江经营生意,将来各地的土产都会运到崇明,然后转运舟山。除了我们的军队外,还会有很对客商,马提督只要收过境费就可以了。”
听邓名讲了一个大概后,马逢知放心了不少:“不就是数钱吗,这个我没问题。”
……
下午邓名没有继续视察训练工作,这几天周边的客商不停地来拜见邓名,他收购了一些镇江本地的硝肉、鸡蛋,这都是为即将到来的中秋做准备。听说漕运总督即将把邓名要求的粮食运来后,邓名又在镇江府内招募糕点师傅,他已经定了一些黑豆,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制造月饼。
现在镇江府基本是空城一座,蒋国柱已经把守兵统统调走了,但邓名却绝不踏入镇江一步,还专门张榜向民众宣布了这个决定。上次明军走后,管效忠和蒋国柱纵兵在镇江大掠,那些被掳的妇女的凄惨下场邓名依旧历历在目,现在镇江好不容易回复了一点生气,他希望不给清军再次大掠城市的借口。
张煌言来到邓名营帐中时,见到邓名正在亲自接见几个南京和苏州的商人。
“我需要糯米,必须在明日运到镇江……”
几个商人走后,邓名对张煌言解释道:“张尚书也知道我军中有很多江浙人,他们念念不忘肉粽,在四川的时候就总说嘉兴的肉粽甲天下(穆谭多次表示不同意)。这次我们来不及去嘉兴了,五万只粽子也不可能运来,只能在军营里做,我已经买了生猪、栗子等物,就是糯米还差一些。”
“邓提督花了多少银子?”舟山一直很穷,张煌言忍不住有些心痛。
“银子总可以再挣,但中秋不让士兵好好过怎么行?”邓名确实花了不少钱,但他认为这是应该的:“将士们在沙场拼杀,出征在外,有时有个头疼脑热就没了,这些壮士不知道哪天就为国捐躯了,我能做的只有让他们吃的好一些,这也是我仅能做到的了。”
感叹之后,邓名问道:“张尚书来找我何事?”
“刚才我听说,邓提督立下规矩,在军中效力满三年,或是立下足够的功劳后,就要离开军队?”张煌言乍一听说邓名的这个规矩后,感到十分不解,不过看邓名各种训练方法都十分新颖,他猜邓名或许有什么深意,就前来询问。
“如果在这期间能够升为军官,那服役的期限就会延长。”根据邓名的规定,若是升为尉官,那在正规军中的服役期限就要延长到十年,若是升到校官就要延长到二十年,不过普通士兵只有三年。若是遇到清军大举进攻成都,这些人在危机时也会入伍效力,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那他们就不会再被征召入正规军。邓名向张煌言简单解释了一番,点点头:“是的,普通士兵服役三年,或是立下一次一等功,或是两次二等功后,就会离开军队。”
张煌言大惑不解,在他看来这些老兵是珍贵的兵力,尤其是那些立下军功的士兵,更是难得的精锐,怎么可以把他们赶出军队呢?
“这不是赶他们走,而是奖励,”邓名又是一声轻叹:“正如张尚书所言,这些投军的都是忠义之士,那些奋勇杀敌,功勋卓著的兵士更是了不起的英雄。我只是想让这些勇士能活下去。我觉得,我们应该定下一个规矩,让那些最勇敢的人能有一个活着离开军队的机会,不然他们迟早都要死在战场上;而且我还以为,应该让每一个士兵都知道,勇敢不等于必死无疑,不等于没有机会离开军队去和亲人共享天伦之乐,不然迟早每一个士兵都会变得油滑,勇士都死光了,我们的军中剩下的都是善于保命的。”
第48节贺礼
这个时代没有更多的娱乐,在各种重要节日,邓名能够向士兵提供的就是饮食,允许他们进行一些赌博游戏。中秋这天明军营地变成了一座大厨房,早起就开始蒸馒头。军营周围也已经搭起了一些戏台。经过认真的侦察,明军确定周围没有清军行动迹象,所以除了值班的岗哨、卫兵外,士兵可以轮流出去看戏。在看戏的时候,还提供肉馒头这种零食。
不过出兵在外,所以明军不许大量饮酒,邓名本人和川军高级军官更是不能饮酒。邓名本来就对酒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对传统的雄黄酒还抱有很大的敌意,觉得把这种矿物质往肚子里倒不是什么好主意。
中午前,负责接待你工作的军官就报告江宁使者到。
这个使者是江宁巡抚蒋国柱派来的贺使,向中秋佳节前来镇江给邓名庆贺佳节,进门见到邓名后,他说着各种吉利话,同时掏出一张礼单,双手奉上。
礼物有玉器、金珠,基本以财物为主,但挂在最前的却是鸡鸭一双。蒋国柱也知道送盐水鸭给邓名对方也未必吃,以防他下毒害人——蒋国柱当然不会认为能就这样把邓名毒死所以也不会考虑下毒,而且吃不吃在邓名,送不送则在蒋国柱,他是不会在礼数上有亏欠的。
邓名扫了一眼礼单,知道上面的东西价格不菲,就谢过使者把单子收了起来。邓名从来没有想到江宁巡抚居然会派人给他来贺中秋,所以也没有考虑回礼一事,不过邓名也知道对方大概也没指望过自己回礼。
“不知提督还打算在江南盘桓多久?”客套了几句后,使者替蒋国柱问道:“若是提督需要盘缠,蒋巡抚很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邓名笑着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对蒋巡抚的信用有些怀疑,上次离开江宁的时候,蒋巡抚欠我五十万两银子,到现在还没有还呐。”
使者似乎也知道此事,听到邓名的话后不慌不忙地答道:“这个提督实在是冤枉江宁巡抚了,上次巡抚大人东挪西凑,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两白银,但提督有要事急匆匆地走了,巡抚大人没机会送去提督军中,至少暂时先帮提督保存起来。”
“那我这次来来,蒋巡抚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呢?”邓名追问道,上次他并打算在南京周围久留,因为达素已经抵达扬州,而邓名手中的部队只有李来亨的三千战兵比较有战斗力,浙军当时还缺乏装备和训练,南京清军消除内部矛盾后对明军还是有一定威胁的。可现在不同了,邓名的八千甲兵足以打消蒋国柱心中任何不明智的念头。
“巡抚大人希望能在提督离开江南时送上,不知提督意下如何,”使者说完后又补充道:“这只是巡抚大人欠提督的,至于这次的盘缠自然另算。”
“蒋巡抚有心了。”邓名点点头,向使者开了一些条件,退兵条件又多又苛刻,是邓名用来讨价还价的初始要价。
听到邓名的开价后,使者脸色就有些发白,知道这些要求是蒋国柱无法满足的,不过邓名抢在使者张口哀求前,就对他说道:“这事你做不了主,把我的话带回去给蒋巡抚就好了。”
除了讨价还价以外,邓名还有拖延时间的目的,要是自己拿出一个合理的条款来,万一蒋国柱一口答应了怎么办?既然邓名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走,那么就先靠谈判拖一拖好了,反正邓名不会在谈判期间停战以显示诚意。
上次蒋国柱和邓名在南京城外谈判时,一开始用管效忠的部下,后来管效忠自暴自弃后才换上他的心腹,这次派来的使者邓名也见过。不过邓名并不知道这个使者是否对梁化凤那方面的情况都了解,所以就没有对他明言,而是同样让他把话带回去给蒋国柱就可以:“除了蒋巡抚外,南京还有人欠了我一点钱,不知道蒋巡抚会不会帮我要回来?”
使者闻言楞了两秒,试探着问道:“提督说的是梁将军么?”
既然使者知晓此事,邓名也就不用含含糊糊了,他笑道:“不错,梁将军也欠我一些钱。”
蒋国柱当然知道此事,他和梁化凤宰了郎廷佐和管效忠后,一对口供就发现邓名吃了上家吃下家。身为敌对阵营,还能两面下注到这个地步,蒋国柱和梁化凤都气得破口大骂,这个使者作为蒋国柱的幸福自然也知道一二。
见使者脸上有迟疑之色,邓名提醒道:“蒋巡抚和梁提督都答应过我,是一人一份没错的,蒋巡抚若是不信,亲口问一下梁提督就知道了。”
“卑职知道了,一定把话带给巡抚大人。”使者醒悟过来,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他能答应的,这次蒋国柱派他来就是试探一番,看看邓名是不是有意谈判。
没有其他的事情后,邓名就让卫士把使者带下去好生招待,一顿好饭不说,酒也可以随便喝。
蒋国柱的使者离开营帐后不久,卫士就又来报告:漕运总督林起龙和江南提督梁化凤派来给邓名贺中秋的使者抵达了。
虽然都在扬州,但却是两为送礼的使者,礼单也完全不同。林起龙的礼物和蒋国柱差不多,一些金玉玩物和器皿,抬头的是刀鱼、鲥鱼、河豚、鲈鱼各一条——这四条鱼居然还都是活的。而梁化凤的中秋贺礼则全是金条,抬头的礼物是美貌侍女一双。
邓名思索了一下,两人都在扬州,使者也是一起来,不太可能没有事先通过气,但这礼物却是迥异。
“大概是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吧?所以就两面下注,一文一武送的东西完全不同,总有一份能让我感到很满意?”对于自己的推测,邓名也不是很有把握,不过他也没有为了猜测扬州的想法而花太多的心思,很快就让梁化凤的使者先下去喝茶,先与林起龙的使者交谈一番。
“林总督又有什么事吗?”最近林起龙的使者往镇江这里跑得很勤,幸好扬州距离镇江不远,使者朝发夕至。
相对两江总督,漕运总督的油水有限。林起龙倒是能在运河上行一些方便,但邓名也不打算派船只进入运河,所以林起龙的权力对邓名来说用处不大。不过今天林起龙的使者还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任务,他告诉邓名基本知识单纯来给邓名贺中秋而已,公事可以等到过节以后再说。
邓名就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些林起龙的近况,然后让这个使者下去,把梁化凤的使者请来。
和林起龙的使者差不多,梁化凤也没有什么公事要立刻与邓名商议妥当,相对蒋国柱和林起龙,梁化凤称得上是清闲得很。作为一个武官,梁化凤只要服从命令,训练部队进行攻防作战就可以了,谈判、权衡得失都和梁化凤基本无关。
邓名就随口向梁化凤的使者问起扬州的近况,这个使者告诉邓名,现在扬州内外戒严,称得上是固若金汤,闲杂人士根本无法出入。
除了这种自吹自擂外,梁化凤的使者还告诉邓名一件趣事,那就是徽州的商人曾经找到梁化凤,希望他能派兵保护盐船通过运河。
邓名对清军的兵船表现得也相当克制,只要不是大股的兵力运输,明军对打着绿旗的清军兵船都退避三舍,这主要是为了遮人耳目,让百姓看到湖广、江西的漕运船队安全通过时不感到太奇怪。
除了漕船,湖广和江西还有一些官船,对于这些有协议的敌人的船只,明军当然也不会进行拦截,而清军方面也很有默契地不排出大队兵船挑战明军的容忍程度。因此在长江、运河上,常常能够见到清军、明军各走一边,泾渭分明的景象。
这种景象让民间有一些误判,认为明军对清军水师还是忌惮的,因此盐商就希望清军能够出动兵马保护他们的盐船,协助盐商的运输船突破明军的封锁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