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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一直以为现在的社会,葛连兵就算再牛逼,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那个家伙的狠毒!

    现在去纠结他的狠毒没有什么意义!

    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我,连警都报不了。后脑勺的晕眩,胸口的疼痛,动弹半分都不可能,意味着我伤的很严重!

    甜甜还在简陋的房子里等我回家!

    而重伤的我,甚至连报警都做不到。

    风雨还在继续,寒冷终于超越了疼痛,让我忍不住哆嗦起来,可是一哆嗦,更是牵扯了伤口,让我疼得不由得大叫,“有人没有...........有人没有..........救命啊.............”

    我求救的声音不可能穿透

    肆虐的狂风暴雨。

    似乎我真的只能躺在这里等到天明,可是我能挨到那个时候吗?

    疼死?冻死?

    雨下得越来越大,风刮得越来越紧。

    高楼的霓虹还在闪烁,水窝的水也越来越多。

    时间

    在流逝.........

    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残存的那点意识,在追问,自我救赎之路,为什么就这么难?

    我可以死,可是为什么非要等我在发奋图强的时候,当我决定为女儿拼一个未来的时候,当我的人生重新焕发生机的时候,你要给我来这么一下子呢?

    黑暗中的绝望,真的才叫绝望!

    无论我背负了多少债务,我怎么对不起我的亲人,朋友。我还可以麻木的活着!

    还可以装傻一样忘却那些如山一般的压力,我从未体会过绝望!

    哪怕是在那十几米深的基坑底部,被浑浊的泥土包裹,我也没有绝望过!

    这一次,在钻心的疼痛中,在水窝里,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我真的感受到了绝望!

    第28章

    谁照顾你

    命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人可以说的清楚。

    我总以为我过得好与坏,都是自己决定的。

    所以,我总认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可是现在的恍惚里,什么都不能做,命运完全不能掌握自己手中的我,想起了那句万般皆是命,一点不由人的老话。

    说这句话的那个老前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留下这般丧气的谚语。我不得而知。

    而我只知道我的意识越来越恍惚,远处高楼的霓虹灯也变得模糊起来,寒冷与疼痛也不再是那么难以让人忍受

    ............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看到的是耀眼的白,我讨厌的白!

    逐渐适应了讨厌的白色天花板,左右看看,都是讨厌的白。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白色的床头柜。唯独让我温暖的颜色,是甜甜红色的羽绒服。她正趴在床头柜上写作业。

    她认真的样子很美!

    我不忍打扰。

    后脑勺明显贴了绷带。胸口貌似也装了固定装置。

    脑子有些昏,胸口有些痛!

    我已经到了医院,我还看到我的女儿。

    好像可以庆幸我还活着。

    “爸爸,你醒了!”

    听到女儿的呼喊,我侧过脸看向了她俏丽的小脸,清澈的大眼睛似乎瞬间就湿润了,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断线一般,哗哗的就往下掉。

    女儿无声的落泪,让我很难过。

    源自亲情的关切,自然流露出来的眼泪,只关乎血脉,也只有血脉至亲才有。

    我试图动动

    手指,并没有多疼,甚至缓缓的举起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我轻轻的擦拭着甜甜的脸上的泪珠,努力笑得很自然,“傻孩子,哭什么?爸爸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是个孩子,她可以放肆自己的感情。

    而我是她的父亲,我不可以哭。

    况且,哭过那么多次之后,对于现状没有任何改观的现实告诉我,哭,除了表现你的懦弱,再无其他作用。

    我再也不会哭!是的,再也不会哭!

    甜甜却哭得更厉害了,

    甚至哭出了声。

    我可以想象那个无人的夜晚,那个简陋的房间,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苦苦等待

    父亲回家的凄冷,哪怕是她迷糊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却得知自己的父亲重伤住院的噩耗,她幼小的心灵骤然这么重击之下,真的是很难为她。

    已经内疚到极点的我,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哭!

    我只能笑!

    她缓慢的靠近我,将自己的小脑袋贴在了我的臂弯,继续小声的啜泣着.........

    病房的门被推开。差不多十天没见的谭颖走了进来。

    天蓝色的连衣裙,黑色的连裤袜,尽显妖娆的身材。加上她那张妩媚的脸,少妇独有的韵味十足。

    很少见她这么风情无限的打扮。以致于我有些恍惚,我曾经拥有过这个女人吗?

    貌似一点都不现实。

    谭颖出现在医院一点都不意外。甜甜还小,她并不能处理这件事。她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她的妈妈谭颖。

    这是我们离婚后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我最讨厌的医院。

    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全无离婚前的憔悴,像是一颗熟透的果实,是个男人都想咬一口。

    她的表情很平静,

    “派出所刚才来人了,说那晚的风雨太大,巷子口的摄像头处于断电的状态,所有什么都没有拍下来。所以想要破案的难度很大。说你要是清醒了,通知他们一声,他们会来给你做个笔录。也然你好好想想,最近得罪了谁?或者有什么仇人!”

    我默然!

    我得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叫做葛连兵的人。

    可是既然连摄像头都坏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葛连兵那种老江湖自然不会自己承认是他打的。

    那么有一个很残酷的现实的就是,我这顿打可能是白挨了!

    更残酷的现实是,自己还要出医药费!

    谭颖继续道:“你也算是命大,碰上了一个晚上加班回家的小伙子,给你叫了救护车。我已经把人家的电话记下了,回头记得谢谢人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明显,离婚之后的她看起来过得不错。

    而我,算了,不说了!

    谭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的我的反应,继续道:“住院费我已经帮你缴了两千。现在是欠费状态。你也知道,还了你那两个同学的钱以后,我也没剩下什么钱!所以,剩下的你得自己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一个问题,“爸............哦!不对,你爸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岳父对我那是没说的,他的身体我自然要关心一下。

    “明天就该出院了。医生说,如果未来半年不反复的话,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我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谭颖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明天甜甜就该开学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也清楚,我想把甜甜带走!”

    元宵节已经过了吗?我到底在医院昏迷了几天?

    这个并不是我需要关心的问题。问题是甜甜要上学了,就需要有人接送。现在的我,很显然无法照顾甜甜。

    我点点头。

    我臂弯里的甜甜陡然抬起头,“妈妈!我不跟你走!”

    谭颖秀眉微挑,“那你上学放学谁接送你?”

    甜甜低头,“我可以自己上学放学,不用人接送!”

    谭颖有些毛躁了,“你才十岁,你住那个鬼地方鱼龙混杂,遇上坏人怎么办?不行!”

    谭颖说的确实有道理。甜甜还小,我当然不想她出事,我再度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听话!跟你妈妈走!”

    甜甜很坚定的摇摇头,“我不!”

    我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你想陪着爸爸,可是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不能照顾你,这样,等爸爸身体好了。爸爸再去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甜甜犹豫了下,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我要是跟妈妈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我愣住了!

    我知道她很懂事,可是我从未想过她是如此的懂事,或者说,如此的爱我!

    说好了不哭的,可是我的眼睛不由得还是湿润了。

    是啊!她走了,我就真的是孤苦无依了!

    感动你的,永远都是那些舍己为你的付出,而这样的付出来自十岁的女儿,让我更是抑制不住的

    想要落泪..........

    可是,真的不可以落泪!

    我是父亲!我是男人!我应该是她心里的一座山啊!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轻轻闭眼,然后呼气,再呼气,我不哭!

    我抬起手臂,将她轻轻的揽入我的臂弯,然后再深呼吸,深呼吸,拼尽全力的抑制着自己即将要爆发的感情.............

    真的,真的,有女如此,哪怕前途是天险,是地狱,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谭颖眉头紧皱,“甜甜,你记住你的选择,不是你妈妈我不要你,是你自己选的你爸爸,将来不要后悔!”

    甜甜躺在我的臂弯,没有任何回应。

    谭颖等了半天,看出了甜甜铁了心的要跟着我。气得一跺高跟鞋,转身离去...........

    其实我知道甜甜如果留下来,受罪的还是她。

    但是我真的很不确定她的勇气到底从哪里来,她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可能真的是这几年,我因为躲债,一年见不了几次女儿,现在的她真的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从前她很可爱,小嘴说起话来可以不停的说,小鸟依人一般,很粘我!

    我总觉得女儿是需要宠的,我尽可能的去用尽我所有的方式,去呵护她。

    如今,我得到了回报!我却还是没有搞明白,曾经那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大人。

    而且还是如此的懂事,如此的贴心!

    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拿了一叠单据,“

    方先生是吧!麻烦你把手术费,住院费缴一下!我们也好继续给你治疗!”

    我看了看那一叠单据,“多少钱?”

    护士翻翻手上的单据,“大概一万二吧!加上后续的治疗,你缴两万就可以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多钱?”

    “肋骨骨折两根,血胸,还有轻微脑震荡!有医保吗?”

    我是农村户口,可是老家早就没人,合作医疗也好几年没缴纳了,肯定是没有办法报销。

    然后还找不到凶手,意味着这笔钱我得自己出。

    我之前拿命拼来的两万块钱,还掉江春熙的一千,买些日用品花了一千多,最近这十天差不多挣回来了。两万块我是有,可是这是我的全部身家。给了医院,意味着我又

    回到了一穷二白。

    甜甜

    的学费,我们的生活费。

    伤筋动骨一百天,未来起码两个月内我不会有什么收入。

    那我们父女俩靠什么生活?

    我不由得犯难。

    生活还在逼我,它大概不想让我松口气。它大概是想要把我逼入绝境!

    逼上一条回不了头的绝境!

    葛连兵是吧!我若是面临绝境,你就要面临绝路了!

    我恨恨的想着!

    甜甜轻声道:“爸爸,你有钱吗?”、

    女儿

    的发声,让我安静了许多,哪怕是绝境,为了她,我也不可以乱来。

    我冲着她笑了笑,“有!”

    然后冲着护士道:“这是哪家医院?”

    “越秀医院!”

    越秀医院就在石牌村旁边。过个马路就是!

    “下午缴纳可以吧!”

    护士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还是勉强道:“好吧,下午一定要交啊!”

    我点点头,然后轻轻在甜甜耳边道:“甜甜,你认识回家的路吗?”

    甜甜点点头。

    “就在你的床底下,床头那块!爸爸的钱都在那里。你去帮爸爸拿来好不好?”

    甜甜点点头。

    至少五家银行的信用卡逾期两年,我并没有卡,因为可能随时被冻结。我只能要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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