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蔚霜映只好期待地看向晏归生，晏归生苦笑：“蔚姑娘饶了我吧，我每天赶马车已经很累了。”蔚霜映略感遗憾，也不好再强求。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林寂言。
林寂言是一个不擅长拒绝别人的人，他僵硬着面容没回答，晏归生却把缰绳立时塞到他手中。
“阿言也很累。”
蔚霜映万分遗憾地退回马车内。
她抱着箜篌，叹息道：“那给你们试试我新练的神清气爽术，灵力恢复术吧。”
可惜不管弹的哪样，总是避不开的难听。晏归生确实是神清气爽了，随之五官也更敏锐，将琴声一声不落地收进耳朵里。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无意间抬头一看，诧异不已：“你今日怎么没有捂着耳朵？”
以往鹤望最受不了蔚霜映的琴声折磨，不是封闭五感就是跑得极远，哪像今日这般安安分分过日子。
鹤望一脚耷拉在马车顶，一脚曲起，痴呆一样摸了摸自己被扯的马尾，一脸理所当然道：“听习惯了就还好啊，你们不觉得吗？”
晏归生笑容僵住，怀疑鹤望是疯了。
连他这样虚伪能忍的人都说不出“听习惯了就还好”这种违背良心的话，更何况是从不给任何人面子的鹤望呢？
他不是认真的吧？
晏归生眉毛一挑，眼中笑意浓厚。
身份高不仅在现代有好处，在架空的修真世界也是一块很好用的通行牌。
蔚霜映是个黑户，借着三人组狂拽酷霸炫的光环才能进入内城。她顺利进城后透过车帘看外面，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城门前守卫们手持长枪，如同尊尊冷酷的雕像，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捉走。
耳边回荡着被捉走的人的哀嚎，她不禁感叹：“盘查好严。”
鹤望在驾马车，晏归生和林寂言和蔚霜映一起坐在内部。
蔚霜映又远远地看见一条被隔绝的河：“那河水好脏，怪不得要把它围起来。”
“此河名若水，是妖域的生命河。”
晏归生说完，见蔚霜映面露惊奇，眼睛亮亮，知她感兴趣，便顺着解释了许多。
数十年前妖域内乱后，妖族少主失踪，妖域便动荡得厉害，几大妖蠢蠢欲动，僵持对峙，征战不断。大妖下也按捺不住的小妖，自以为有些本领，占地为王，局势乱得一批。
妖域各处连番大战，死尸多得都没地方收。便把尸体扔进河水中。
若水联通整个妖域，死尸顺着漂流，最后竟然全堆到了这里。
原本的若水绵绵不绝，碧绿万里。千年来润泽四方，让无数生灵繁衍生息，是为生命之河。但现在因为尸体堆积，血染半边，污染程度堪比某度恒河水。
裴司越来以后，敏锐察觉若水已经隐隐蕴出浊气。再过些日子，恐怕孕育出邪祟来，这才紧急封锁。
蔚霜映听后十分不是滋味。
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和平都是最重要的，一旦发动战争，受苦的只会是贫苦老百姓。
“妖族一向自视甚高，这次终于愿意与人族和谈，一方面就是因为它们内耗太严重，怕人族趁机打进来。”
晏归生点明这次裴司越作为使者来到妖域，目的就是为签订合约，既不干预妖域内政，也不在外发动突袭。
也就是说妖域用几百年对人族的安分换取他们现在内讧的顺利。
“万一他们以后不讲信用怎么办？”
蔚霜映很担心，人性不可考验，妖性也不能。
晏归生解释：“无论哪个种族，签订合约都是要立下心魔大誓，一旦违背，天罚会代替出击。”
蔚霜映了然。
现代靠核武器，修真界靠滚滚天雷。
她隔着车帘子，看见萧条的妖域内城，明明作为首都，这里应该一片热闹繁华。蔚霜映默了默，情不自禁偷看林寂言。
她有些纠结，因为她知道，妖族失踪的少主在哪里。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要在剧情好后期，碰见那美貌妖鬼后林寂言才能解开这个秘密。
因为爱上同一个女人，林寂言爱而不得，与另外两个人分道扬镳，彻底黑化，重返妖域，以铁血手段整顿妖域不正之风，打得几方大妖俯首称臣。
蔚霜映纠结极了。
如果她现在就告诉林寂言真相，他提早肃清妖域，是不是能避免更多的妖怪流离失所。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啊...
蔚霜映想，可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他会不会怀疑自己的消息来源？
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一本世界我知道你的身世你快去继任王位拯救你的子民，那这样林寂言会崩溃的，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世界，竟然只是一个话本！？
搁谁不崩溃啊。
这方晏归生还在井井有条安排事宜：“内城过于混乱，不宜久留，为避免多生事端，我们连夜走，不消一天，就能达到外城，穿越外城也不过两三天。这条线路走完，我们节约了近三四个月的时间。到下一站，就该走海路，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好好补给休整一番。”
蔚霜映弱弱举手。
“我们能不能在这里歇一天...”
她说出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在对林寂言坦白的事情上做出了选择？
第65章
声音
答案是否定的。
蔚霜映是个小怂蛋，在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望来时就消了气焰，她也知道自己有点矫情了，明知道妖域危险还非要多停留一晚上。
蔚霜映自己也谴责自己。
晏归生关心道：“蔚姑娘一路舟车劳顿，疲惫是正常的。但妖域实在不宜久留...”
鹤望看她脸色红润的脸蛋，在旁边啧一声：“你天天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最多弹琴折磨一下我们，这也能累？”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对比了一下，小姑娘腮帮子的肉确实是少了点，真被他们养瘦了？
蔚霜映不知道鹤望的想法，被说得面红耳燥，但箭在弦上，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想休息......”
她一把抓住晏归生的手，机智的她明白，只要把晏归生说服，另外两人不是问题。
她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像一个无情的复读机器。“我想休息......”
鹤望一不留神就让蔚霜映抓了别的男人的手，嘿了声，赶紧道：“做什么，怎么动手动脚，搞开快搞开！”
在鹤望的手忙脚乱下，蔚霜映松开晏归生的手。
她水润的眸子盯着他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毛色漂亮的布偶猫，猫猫委屈巴巴重复道：“我想休息......真的不可以吗？”
晏归生的食指不动声色擦过蔚霜映碰过的手背，感觉被触碰到的地方泛起一阵火热的痒意。
真的不可以吗...
他笑意如常道：“当然可以。”
敏锐如他，当然察觉到蔚霜映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谁会忍心拒绝一只可怜可爱，眨巴水汪汪大眼求你的小猫呢？
鹤望在旁边看得眼热，酸溜溜道：“你说可以就可以了，我不同意。”
蔚霜映望他一眼，冷漠。
“够了鹤望大爷，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闹。”
鹤望：“......”
如果鹤望来自现代，脑子里一定会蹦出来这样一句话——不敢相信，十九岁花季少女居然变如脸，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既然决定在内城呆一晚上，晏归生用灵训联系了裴司越，找到一家客栈歇脚。
如果不联系的话，今晚保不齐要露宿街头，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愿意接纳人族修士的妖怪，各个都自顾不暇了，逃荒的逃荒，跑路的跑路，哪愿意再给自己找麻烦。
这家客栈原本已经倒闭，后来被裴司越接手，成为人族修士的联络点之一。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距离若水河很近。
换句话说，离邪祟不远。
蔚霜映有一间光线最好的房间，三人组在她隔壁。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内部装饰，虽然很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而且人也少，安安静静的。
蔚霜映闲来无事，坐在凳子上伸出一根手指和空空玩闹。她戳着它的叶子玩，小叶子羞答答，开开合合，就是抱着她的手指舍不得撒手。
蔚霜映玩着玩着，思绪飘走。
到底要不要告诉林大哥真相呢...要是告诉了，他会选择留下来吗？
要是不告诉...要是不告诉...
“哎呀！！姐姐你戳到我胳肢窝啦！”
忽然听见空空的叫声，蔚霜映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她道歉：“对不起呀空空，我有点走神。”
空空抱着她的手指，吸吸姐姐身上的香气，奶声奶气说没事。
蔚霜映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死气沉沉的，她苦恼不已。
“空空，我在纠结一件事——”
她的话冷不伶仃戛然而止，一阵尖锐到近乎凄厉的耳鸣毫无征兆地在耳畔炸开。
那声音不似平常耳鸣的嗡嗡作响，而是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猛刺耳道。
蔚霜映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啊！！”
世界天旋地转，身体随之失去平衡，蔚霜映猛地从凳子上栽下来。
空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叶子都掉了：“姐姐！！”
好在那尖锐的耳鸣只在一瞬间，蔚霜映顾不得屁股痛，下意识先一摸耳朵，结果摸到一手的血。
三人组闻声而来，推门而入看见面露茫然的蔚霜映带血的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
鹤望看清场景，原本慵懒轻慢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冷，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林寂言也望过来，他神色未变，也没有什么疾言厉色，只是周身的气息无声无息暴起了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