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果然，他没听见方舟说一句话，章谦和伸手拉了下莫虞的肩膀，把她带过去。“就你事多。”
眼神不耐地瞧着莫虞，但话是跟他说的。
“快点。”
是了，这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儿，章谦和要帮他女朋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作精还不知足，居然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就去勾搭舟哥，开玩笑，舟哥是什么人！
就她这个水性杨花的样子，还大小姐呢，迟早有她哭的一天。
当然这话男生现在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了，腹诽归腹诽，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跟莫虞道歉。
她不满意，章谦和就眼神不善地压迫他继续，直到重复到第十遍了，这作精才勉强松了眉头，被章谦和拉走了。
刚走出两步，她还回过头，眨着卷翘的睫毛，脸蛋娇艳而打眼，同他身后做了一个两个字的口型。
等那两人走进教室听不见了，男生才不忿地抱怨：
“不是，她有病吧，就非得这么仗势欺人，真特么欠收拾。”
男生对着他们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转头去看方舟，不意看见方舟十分诡异地一动不动站在墙边。
像被施了定身术定在那儿，抬着手肘扶墙，苍白如纸的脸色里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颇为病态。
“舟哥？你怎么了？”
方舟蓦然回神，抬起眼，手指压着掌心摩擦，嗓音微哑：“没事。”
不过是被恶意挑衅起冰冷的妒恨，骨血里的狠毒都快被牵带出来，死命压抑，想让她陪他疼、陪他哭……又在临走时，被她那样漫不经心地撩拨，像用羽毛刮他反复舔舐的伤口。
他想到她临走时的举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轻轻擦拭手心的汗，轻声道：“是该好好教训。”
男生巴不得方舟狠狠惩治下这个大小姐，赶紧附和：“是吧是吧，舟哥，这个莫虞太过分了，还几次想踩着你耀武扬威，凭她也配。”
方舟把纸扔进垃圾桶，漆黑眸子看他一眼，抬步离开。
“别惹她。”
男生不寒而栗地一噤，站直身体低下头，不料他眼神这样冷。
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人像看垃圾，眼底却分明有疯狂烧灼的痕迹。
ps虞虞最后的口型是叫的“狗狗”
家宴交锋，两相较劲
章谦和把莫虞拉进教室，瞥了一眼她的神情，嗤笑一声：“早知道他会受不了你的，你还非不放过人家，看看，他对你的兴趣去得比你还快。”
莫虞本就因为方舟的冷漠有股说不上来的气性，闷闷不乐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
章谦和弯下腰，正视着她的面容扬了扬眉毛：“莫大小姐，想哭的话我不会嘲笑你的。”
莫虞抽了抽嘴角表示呵呵：“你哭了我都不会哭的，你要不先哭一个给我看看？”
章谦和悠悠道：“反正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他早就该明白这点，死心了也好。”
他像是说给莫虞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所以他拆散他们的行为，只是为了少一个自己看中的青年才俊受到莫虞的玩弄荼毒……对吧？
是夜，到了莫高卓事先定下的家宴时间，莫虞收拾妥当前去赴宴。
薛琴雁有事推了不来，莫虞预想包间里就是莫高卓和几个公司高管在，不想推开门，正中间就是白衬衫的青年，眉目疏朗，处于满座长辈之中言笑自若。
心跳都跟着一紧，莫虞握着门把一阵眩晕。
“莫大小姐？怎么不进来？”
久久未关上的大门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莫虞才勉强定神走过去，挨个跟熟悉的高管们打过招呼。
莫高卓跟方舟正低声交谈着什么，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多了柔和，朝莫虞看过来。
“小虞你来，这是我前段时间招的精算分析师，方舟，现在已经写的有两个模型在试运行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啊，小虞你跟人家认识一下，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啊。”
以后，好好相处。
这么一句话饱含深意，不及莫虞细想，方舟含笑起身，颇为绅士地伸过来手。
莫虞落下眼神，却没有立即握。
这厮不是今晚答应了他那群狐朋狗友的邀请去跟什么温柔美女一起吃晚饭吗？怎么这会又出现在这？
真是虚伪，说到底还是放不下莫家的荣华富贵。
不着痕迹避开他，莫虞弯腰在莫高卓耳边轻笑：“爸爸，我早就认识他了，方同学没跟你说呀。”
莫高卓恍然，“怪不得呢，小虞的同学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是呀爸爸，我也不差的呢。”
见女儿笑吟吟的模样乖巧娇俏，莫高卓的慈父之心难得动了动，和蔼地拍拍她的手：“当然，你这次考了一中的第一名，要爸爸给你什么礼物吗？”
莫虞蹲在莫高卓腿边眨了眨眼：“一般女孩子的礼物我都有很多了，爸爸，我现在长大了，能不能要点不一样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ZD公司的股票。”
“ZD公司？”莫高卓不太理解：“经营不善，没什么投资价值啊。”
“这是爸爸前年纳入旗下的一家游戏工作室，现在经营绩效不理想想出售但出不去，我对他们的业务模式感兴趣，爸爸要不要让我试试？”
莫虞趁着热闹的酒桌笑着娓娓道来，话中却展示出自己清晰的目的。
气氛正好，莫高卓喝了几轮酒，脸上醉意微醺甚好说话，听了莫虞这一番论调，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当即就大笑着拍了板：
“你试试也行，听你妈妈说你在投资上很有能耐，一个小工作室，就当爸爸送给你玩玩了，能行不能，你都不用有压力。”
“谢谢爸爸，我会尽力的。”
一桌高管见状纷纷陪笑：“虎父无犬女，大小姐对公司的事情上心，以后肯定能接棒好莫董的事业。”
莫虞这才站起身，淡了神色在方舟对面落座。
眼看了面前的父女二人父慈女孝，方舟丝毫不介意莫虞的失礼：“我以为莫小姐不愿提及我们。”
“怎么会，同班同学，这点友爱之情还是有的。”
“原来，我们之间算是友爱么。”方舟抵着额头，轻声笑了笑。
莫高卓闻声看来，“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是听莫小姐提起ZD公司，想起综合小组也在计划并购一个游戏工作室，业务似乎是类似的，但口碑更加成熟一些。”
莫高卓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浑浊的眼珠清明了些，靠着椅背偏过头，认真听方舟侃侃而谈。
方舟已在中达金控有一段时日了，又被莫高卓当做心腹培养，已然有羽翼渐丰之势，对公司布局规划熟稔于心，随意一个切入点也能当着众人聊得头头是道。
不但莫高卓对他不加掩饰地赞赏，连在座的高管也多有佩服欣赏的意思。
莫虞捏着桌布，嘴角微微垂下。
受不了了
半场闷热，莫虞久坐不住，干脆借口出去露台醒酒，手肘撑着栏杆给宁抒打电话。
“依你说的，你爸爸很看重方舟啊？”宁抒听了她的抱怨，给她分析：“亲儿子待遇，还带到家宴上跟你见面，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就算是心腹，也不会个个介绍给你吧。”
宁抒一本正经的分析话风一转，打趣地笑起来：“像是看中了满意的女婿，想入赘给你似的……不过你已经有婚约了，可惜啊。”
莫虞笑不出来，宁抒不知道血缘这一层关系，她可是知道的，可不就是当成了亲儿子吗？
“先是莫岚，再是方舟……”莫虞伏在臂弯里，望着楼下的新年彩灯出神：“为什么不管我怎么想努力，爸爸总是很难看见我呢？”
宁抒轻笑：“小虞你羡慕我，那你也过来这边陪我啊？”
“不去，我家的产业又不重在外面。”
“你不来，我打算回去了。”
听到密友要回来，莫虞来了点精神：“真的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星期。”
挂了电话，莫虞心情高兴了些，夜露侵上来，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
莫虞以为是服务生给她披衣服，抱着手臂避了避：“我嫌热才出来的，不用。”
不料那件衣服被强行披到了自己身上，她搭在栏杆上的手腕也被抓住，整个人转了过来。
“你……”
看清楚面前的人，莫虞住了嘴。
“怎么不说话？”方舟身上有很浅的酒气，衬衫外面两根背带扣在腰间，很老派的穿法，颀长挺拔之外，还多了几分雅贵气质。
但他抓着莫虞欺在栏杆边，指腹摩挲她的嘴唇、眼角，无疑是轻薄的举止了。
他轻笑：“大小姐，还要跟我争吗？”
莫虞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只当没看到他。
方舟呵笑一声，本就阴着的眉宇燥意烈得溢出，掩都掩饰不住。
“见面的时候拿我当空气，现在连跟我说句话都不乐意，莫大小姐，你对用烦了的东西，都是这么一脚踢开的吗？”
莫虞想别开脸，他带着怒意直接掐上她的下巴。
“看我。”
莫虞避无可避，不耐烦也忍不住写在了脸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已经选了这条路，就不要得陇望蜀了。”
方舟话语顿了顿，望着她的脸低声道：“可你要我远离的，是我的亲人。”
莫虞冷笑：“所以呢？我自私歹毒，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握着她腰的手倏地一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莫虞彻底烦了，见他没松手的意思，故意去踩他的皮鞋，用鞋底碾。
“我爸爸现在器重你，你明智的话，就别在这里惹是生非。”莫虞警告他：“我是有婚约的人。”
方舟听到某句话，原本还顺畅的气息生生被扼了下，胸膛起伏急促起来。
半晌，莫虞整个被他压在了栏杆上，脑袋扣起来，和他极近距离地对视。
他眼里的深重戾气如被封在冰潭之下，一簇冷静得可怕的火苗在冰面上烧。
“婚约也是可以改的。”
莫虞瞳孔微微睁大：“你什么意思？”
方舟沉着平静道：“我能带给爸爸需要的东西，比章谦和更有利用价值，条件是你嫁给我，陪在我身边，你觉得怎么样？”
一股冷意爬上来，莫虞脊背僵着，咬住牙根：“你以为这样能报复到我？让我疼？”
“我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你才会疼。”
方舟闭起那双与生俱来有锋芒的眼睛，低下头，和她鼻尖相抵：“可我快受不了了，你别跟我斗了好不好。”
莫虞的怒气彻底被挑了出来，若非手腕被拦着，扇他几下的心都有了。
“你、做、梦。”
方舟熟练地蹭了蹭她的鼻尖，依旧闭着眼没看她憎恶的表情，拿着她的手腕，放到自己起伏的胸口，苦笑了下。
“我是想看你疼看你哭，可我还没报复到你，这里就快疼死了。”
莫虞冷冷睨着他，气怒难消：“报复我你有什么好疼的，我看你是觉得痛快死了吧。”
“那就要问你了。”
方舟挨到莫虞的气息，觉得跟做梦似的，鼻子微微皱起，往下滑动，唇瓣跟着一路落到她皮肤上，连绵不断地化作吻。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幽暗暧昧的空间里，他搂她吻她，膝盖顶开她的膝盖：“大小姐，我想上你。”
你不想离开，我走
二楼露台斜突出楼栋之外，后院园林的路灯隐从树枝间透进来隐隐的黄光，点照两人相对的眼。
方舟身后就是走道，不时有人影晃过去，所幸无人往这边僻静漆黑的地方看，他堂而皇之对她动手，半点不忌惮。
莫虞被逼得半个身子仰在台面上，攀紧他也不是，推开他也不是，只能压低声音警告他：“这是露台！”
“那又怎么了。”
他是莫虞亲手调教驯化的，可他都好久没抱到她了。
任是谁家养狗也禁不住饱一顿饿三餐的。
方舟控制不住意乱，全在眼角眉梢的痴迷泄露出来，埋头品尝那一大片春光：“你不是很希望我喜欢上你吗？”
到底是喜欢上她，还是喜欢“上”她啊。
埋在她脖颈的吮吸十分专注，带来湿黏和刺痛的触觉，莫虞呼吸间都是他冷冽的气味，一点看不出这个抱着她身子不肯松手的家伙是刚刚席间那个故意和她作对的方舟。
男人撩拨得狠了，她分开的腿情不自禁想往内夹，湿意浅浅地在底裤弥漫，可心上却涌起一股难言的屈辱。
在这无人处欺侮她，也是他报复手段的一种吗？
“是你先对我视而不见的。”
一阵夜风吹过，树枝的窸窣声隐藏着少女的轻声低诉。莫虞闭起眼，抓住他的胳膊，手背用力得浮出青筋。
“你都让我愿赌服输了，当着那么多人给我脸色看，凭什么还想上我就上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方舟抱着她裹在礼裙里的身体，公主的身子还是这么软乎乎的，一碰就让他心都跟着软得不像话了，他不肯松手，只是张着唇苍白地解释。
“没有，没有给你脸色看，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虞虞，我只是……”
只是见不得你和别人亲近却冷落自己，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想让你也尝尝在乎难受的感觉。
但眼见得怀中本该高傲的公主真的一反常态地神情蔫蔫，方舟一下慌了心神，握着她的力气都松了两分。
他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分得她一点注意力，唤起她一点旧情？
“宝宝。”他贴上她面颊磨蹭：“宝宝，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
莫虞手背青筋浮现愈明显，眼睫下溢出泪意：“你放手吧，方舟。我斗不过你，求你放过我了，我不想被你折磨了。”
“你不想离开，那我走可以了吧。”
方舟曾以为自己是想看到莫虞的眼泪的，大小姐仗着家世目中无人、行事骄横，就应该被狠狠教训才是，就连知道真相之后，他也不是没有要让她哭一哭，长个记性的想法。
乃至刚才，他搂着她动了情，几乎就想乘着气性在这里折腾她一下。
他无法甘心这场两个人的泥潭只有他一人无法自拔，反咬主人的念头如此强烈，连姿势和力度都想好了。
但真的看到莫虞的眼泪，向来缜密的大脑却是空白了刹那。
不是因为床笫之欢过于欢愉的、不是上次在学校那样伪装的，是莫虞从来不肯轻易流露的，她真实的眼泪。
这是因为他的为难，他的过错。
这刹那的怔愣给了莫虞脱身的机会，她捂着脸都不愿意再看他，拨开他的手，径直从他身边侧了过去。
回到席上，方舟的话明显少了不少，只是莫高卓问起来，才答两句，其余时候都在有意无意地看莫虞的方向。
眼睛有点红，还好，应该不是特别费神地哭过。
方舟走神地盯着莫虞的红唇一张一合，听她在对面跟莫高卓细声道：“我在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想下个学期出国留学，您不用担心，我跟宁抒一起的，学校她已经看好了。”
餐刀刮擦白瓷盘子叮地一声，方舟猛然回神，温和有礼地回视周围的视线以示抱歉，握着刀叉的手指却不动声色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