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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便又盯着手上的秘卷。

    尉迟善光三言两语就将李清趁酒调戏元思蓁一事道出,

    他话还未说完,

    就见李淮变了脸色,放下案卷。

    “好在我去的及时。”尉迟善光继续说道:“李清也不敢再逾矩。”

    李淮抿唇不答,漆黑的眸子布上阴霾,

    尉迟善光只觉这马车中的气氛让他有些不安。

    良久,才听李淮寒声道:“她可有被吓着?”

    尉迟善光连忙说:“怕是受了些惊吓,我见王妃的发髻都散了,

    怪我去的晚。”

    李淮想起昨日元思蓁回府之时,

    确是披头散发,原来竟是被李清这厮欺了。他眉头微颦,

    脸色冰冷地看向窗外,手指轻轻敲了敲车窗台。

    尉迟善光心下一惊,

    李淮在军中之时,若动了杀心便是这般举动。

    妻子被欺,寻常男子都会生气,可他从未想过印象中不近女色的李淮,

    竟为了女人想对兄弟动手,

    看来元氏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李淮到宣政殿后,果然见李清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直到退朝,

    李清也不敢上前与他攀谈,只跟在李渝身后,慌忙往殿外走。

    “五弟。”李淮喊住李渝朝两人走去。

    李清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整个人缩在李渝身后。

    他平日里举止就畏缩,现下这般李渝并未觉得有异。

    “三哥。”李渝行礼。

    “明日便启程去武昌?”李淮淡淡看了眼李清,面无表情地问道。

    “父皇垂怜,愿给我这戴罪立功的机会。”李渝警惕地回道。

    “那便望五弟此去诸事顺利,还受灾百姓一个安宁。”李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走前可要嘱咐好九弟,莫要让他贪玩惹事。”

    李渝看了眼身后的李清,“这是自然。”

    李清直觉李淮已知淮南记之事,此时便觉他目光如刺,更是不敢与他对视,只吞吞吐吐道:“三哥放心,弟弟定不会惹事。”

    “那便好。”李淮微微扬首,向李渝行了个礼,便大步流星出了宫门。

    他早已想好如何敲打李清,只是方才见他瑟缩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直到他路过宫门前等身高的石狮子,才忽然意识到,李清像是比之前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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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生辰在二月初八,距着日子还有两日,元思蓁终是想起要置办些东西。

    她从吕游樱处得知,李淮是不摆生辰宴的,但身为皇子,届时定是免不了要应付各府的拜谒,即便只是送个生辰礼,安置起来也要费些功夫。

    元思蓁做王妃后并未操办过什么大宴,好在府上有些得力的管事前后张罗,她只需要在些大事上做决断便可,顺道借着采买的由头逛逛坊市。

    玉秋将在坊市里头挑好的东西一件件装上马车,她见元思蓁还饶有兴致地闲逛,忍不住出声道:“王妃可有给王爷备好生辰礼?”

    “我?”元思蓁眨了眨眼,一脸惊奇道,“我也要备?”

    玉秋连忙道:“倒也不是,可王妃备了王爷不是会高兴吗?”

    元思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原还想说,李淮不会在意此事,可她又想到,如今在李淮心中,他俩可是鹣鲽情深,不备礼是否有些不妥?

    可以她对李淮的了解,这人心中只想着太子之位,对别的事物并无兴趣。这太子之位她送不了,随意送些什么打发算了。

    玉秋见她若有所思,也帮助出起了主意,“王爷王妃因着灯笼定情,不如再给王爷扎个灯笼?”

    元思蓁心中笑道,这傻丫头,她哪会扎灯笼,只会将捉了的妖物绘在灯面上。

    “要不给王爷绣个荷包?”玉秋想了想又说:“坊间的娘子都爱送郎君这个。”

    “我哪会女红。”元思蓁理直气壮地说:“你替我绣不成?”

    玉秋连忙摆手,“我教王妃便好,很简单的,不出两日就能绣好。”

    元思蓁也不愿多想此事,绣个荷包也不算太过敷衍,便应下了此事。

    估摸这时辰差不多,元思蓁从一间绸缎铺子里出来,正准备回府,恰巧遇到刚下马车的吴王妃。

    吴王妃也没想到在此处见到她,面上微愣,上前道:“这般巧,近来出门总遇到你。”

    元思蓁见她脸色比上次见差了些,想必安氏小产也扰了她心神,“是巧,看你能出门,想必安氏身子好了许多。”

    一提及此事,吴王妃嘴角扯出个不屑的笑容,“她命不好就算了,还累我要照顾。”

    吴王妃与元思蓁不算亲近,或许是同为王妃的缘故,比起这些侧妃侍妾,吴王妃倒是愿意同她说上一说。

    元思蓁也想着从她嘴里再问些怨灵的事,便顺着她话头,邀了去五味斋坐上一坐。

    “想不到我许久未来,五味斋生意这般冷清。”吴王妃提裙上楼,边走边与元思蓁说。

    这五味斋的生意确是与先前不同,就连元思蓁也觉得有些奇怪,那领路的店小二却没脸没皮地笑道,“二位贵人不知,前些日子开的淮南记,将咱店里生意抢去了不少。”

    “你怎得还一副高兴的样子?”吴王妃轻笑一声。

    “做生意起起落落多正常,我又不是店主,自是不担心的,大不了再去淮南记当个小二。”店小二将两人迎入厢中,置好了茶水才退了出来。

    元思蓁从未与吴王妃单独共处,以前只觉得她脾气火爆难处,今日她似被安氏气蔫了一般,朝她吐了一肚子苦水。

    “原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勾引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吴王妃咬牙道,“她小产后没几日就不消停。”

    如此府中私事,元思蓁实在是不好插嘴,只有意无意地问些她想知道的事。

    “安氏这胎不是求了洪福寺的符吗?寺中又出了这事,可真是被害了?”元思蓁问道。

    吴王妃冷笑一声,“那求子符是她自己求的,出了事也是自作自受。”

    “吴王殿下可有想着怎么处置圆慈?”

    “说起此事。”吴王妃微微犹豫,又琢磨此事说与她听无甚大碍,便凑到她脸前小声道,“王爷原想着提审,可那老和尚竟然在狱中坐化了。”

    元思蓁一惊,她那日去见圆慈,人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坐化。

    “我听王爷说,衙役一碰他,他身子就碎成了粉末,好不吓人。”吴王妃皱眉道,“看来这人真是有什么邪法。”

    “哪一日死的?”元思蓁连忙又问。

    吴王妃端起茶抿了一口,面色不虞道:“这我可不知,都是听王爷说的,这下可好,王爷气没处撒,都怪到我头上,实是不想回府去。”

    元思蓁没了与她继续攀谈的心思,只觉圆慈坐化一事另有隐情,难道有什么她未察觉之事?

    吴王妃见她不搭腔也失了继续聊的兴致,她随意说了几句便要告辞回府。

    两人行至五味斋外,忽然有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撞到了吴王妃脚下,她吓得惊叫一声,下人连忙抬脚要将那东西赶走。

    “等等!”吴王妃看清那东西是只小狗后,赶忙阻了下人,“抱来我看看。”

    下人将那黄毛小狗抱起,递到她眼前。这小狗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人,一动不敢动。

    “倒是憨态可掬。”吴王妃想着府上都是糟心事,不如养只小狗逗乐,便伸手想将小狗抱来,看它亲不亲人。

    元思蓁见那小狗脑袋圆滚滚的,就是毛有些乱,连耳朵都看不清在哪儿,便也上前摸了摸小狗的头,轻轻将它脑袋边上的毛发拨开,却没想到竟看到了一只肉粉色的人耳。

    “啊——”吴王妃也看到了这人耳,吓得赶紧将狗扔了出去,“这是什么怪物,怪物!”

    元思蓁连忙又将狗抱起,将它两边的毛发拨开,确确实实是一对人耳,这对人耳还一动一动的,似是原本就长在狗身上一样。

    她飞快的在脑海中思索,从未有过妖物狗身人耳,况且这小狗周身无妖气,的的确确就只是只狗。

    “快将它打死,是妖物!”吴王妃受的惊吓不小,厉声命令下人道。

    吴王府的下人刚要上前,就听元思蓁说道:“吴王妃看错了吧?这狗哪里是怪物?”

    她将狗举起,撸开它的毛发,飞快地施了个障眼法,旁人看去便见不到那双人耳。

    吴王妃壮着胆子看了眼,见确是狗耳朵,才松了口气,心道定是自己近些日子太过心烦,才会看错。

    出了这一遭事,她也没了将狗待会的心思,便在丫鬟的搀扶下,打道回府。

    元思蓁将那小狗抱在怀中,若有所思地摸着它的耳朵,问下人道:“可能知道这是哪儿的狗?”

    “怕就是只野狗。”

    “带回王府吧。”元思蓁想了想,便抱着这人耳狗上了马车。

    第39章

    王妃擅蛊

    蜀王府中,李渝坐在正厅……

    蜀王府中,

    李渝坐在正厅的软塌上,皱眉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弟弟,冷声道,

    “你究竟怎么惹了李淮?”

    李清不敢与他对视,双手不停磋磨着袖口,

    好半天才出声,

    “我没......”

    李渝见他还想隐瞒,

    厉声道:“你当我是瞎的不成!好好的李淮能当着我的面敲打你?”

    “我......”李清最怕兄长发怒,

    一时竟被吓得不敢开口。

    “我明日就离京,你最好将事情交待清楚,否则我在武昌,

    可管不了你死活。”李渝逼问此事,也是怕李清惹了什么祸牵连他,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又招惹李淮。

    李清知道自己此时不说,

    兄长也能派人查个清楚,

    到时候怕是更要受责骂,现在说了,

    保不齐李渝还能帮他一把,连忙道:“我那日在饭馆喝了点酒,

    被几个混人哄着,言语上冒犯了位娘子......后来才知,那娘子便是晋......”

    “什么!”李渝气得站起了身,走到李清面前,

    拽着他领子道,

    “你调戏了三嫂?”

    李清连忙摇头否认,“不是调戏,我就说她生得美,

    是那群混人......”

    李渝将李清甩到地上,背着手狠狠瞪他,“不用狡辩,此事我可不帮你,李淮要怎么你,随他便!”

    这一下李清摔得不轻,也将他心中的郁闷之气摔了出来,“五哥!我真没怎么着她。再说,你我跟李淮,不都是父皇的儿子,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都是父皇的儿子,才更要小心,别落得个大哥二哥的下场。”李渝气极。

    “他娶了那狐媚子,日日只知道寻欢作乐,父皇早就厌恶他了!大哥二哥之后,怕不就轮到他了!”李清声音越来越大,似是要将胸中的郁结之气都吼出来。

    李渝赶紧捂住他的嘴,语气阴沉道:“等他真正倒台之日,你再说这话不迟,如今好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你自己作孽,别累了我和母亲,懂了吗?”

    李清见他态度强硬,心中虽仍是不服,也只好乖乖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李渝松开手起身,冷冷道:“这几日别到处跑,多叫些下人跟着。”

    李清匆忙点头,不敢再看他脸色。

    “什么东西,还敢摔我!”李清一出蜀王府,就怒上心头,忍不住咬牙骂起方才他还怕极了的兄长。

    从小到大几个哥哥都看不起他,跛足后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李清满腔不忿,便又要去坊市里寻乐子。

    他凑着那群浪荡子花天酒地了一番,才堪堪舒了口气,在旁人的哄闹下,竟还晃晃悠悠地要去花楼。

    因着跛足,他从前不敢来这些地方,花楼的娘子见他打扮华贵,都媚眼如丝小意恭迎,李清一时有些忘乎所以,跟着个香腮粉肌的小娘子就往园子里蹿。

    谁知刚绕过一太湖石,眼前的小娘子便不见了踪影,他原还以为是玩什么花样,却忽然眼前一黑,被人推倒在地。

    他还来不及喊人,便觉双腿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双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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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思蓁将已经洗干净的小狗抱到膝上,边喂它肉骨头边小声问道:“你有人耳朵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小狗耳朵动了动,又专心致志地啃着骨头,完全不理睬她。

    元思蓁撸了撸毛继续问:“你出生就这样吗?还是谁给你安上的?那你的狗耳朵呢?”

    她一颗心都扑在这小狗身上,完全没留意到走进廊中的李淮,直到他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什么狗耳朵?”

    元思蓁抱着狗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去,柔声道:“王爷今日下朝可真晚。”

    李淮见她眼角含笑,一双漆黑美目亮盈盈地看着自己,竟与她怀中的小狗眼神有些相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哪儿来的狗?”

    “街上捡来的。”元思蓁将狗举到李淮面前,煞有介事地说:“这狗与众不同。”

    李淮微微歪头,将小狗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出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元思蓁扭头看了看,见下人都离得远,才将小狗的毛撸开,露出那对人耳朵,“王爷别吓着。”

    “这......”李淮微愣,“这是什么怪物?”

    那小狗似是听懂了李淮所说,耳朵微微一动,若是狗耳朵,怕是会耸拉下来。

    元思蓁将今日捡到的这狗的事儿粗粗道出,“我看这人耳真跟长在上面似的,也不知是个什么邪法?”

    “什么妖魔鬼怪这般恶趣味,要将狗安上人耳朵?”李淮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小狗。

    他这话倒点醒了元思蓁,给狗安上人耳朵,究竟有何意义呢?

    “你是忧心有邪物作怪?”李淮见她颦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王爷别看只是对人耳,有这般变化活物的本事可不容易,不是道家大能就是个道行深厚的妖物,我谨慎点也没错。”元思蓁原本就起着让李淮派人查探的心思,才将这事往厉害里说。

    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语气真诚地说:“狗是在五味斋边上拾到的,我知道王爷本事了得,坊市里有不少耳目,可愿意帮蓁蓁这个忙,查探查探?”

    李淮早看出她心思,不以为意地坐到石凳上,语气淡淡道:“我的眼线都是盯着要事,还能去打探一只狗的来处不成?”

    元思蓁赶忙凑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揉起了他的肩膀,边揉边说:“不是看狗,是看有没有人丢了耳朵,我怕这耳朵是从人身上来的,若是如此,坊间有个爱削人耳的妖物在,岂不是不得安宁!蓁蓁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替王爷分忧!”

    她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一双柔夷又弄得李淮又麻又痒,好半晌,李淮才闷声道:“查人倒是不难。”

    “是啊!对王爷来说小事一桩!”元思蓁见这法子奏效,又从果盘里剥了个甜橘,递到李淮嘴边。

    李淮一见这橘子,就想到那次元思蓁借着喂橘子勾引他一事,心下一慌连忙扭过头去。

    元思蓁微愣,不想吃不成?不想吃我吃。

    她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只觉清甜可口,忍不住又剥了一片。

    李淮眼角偷偷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她红润的小嘴微张,咬在晶莹剔透的小甜橘上,隐约间还能看见丁香小舌舔了舔唇上的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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