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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元思蓁愣在了当场,

    她下意识就想否认花鳞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明明她早就想走了,可在武昌的时候她没走,

    如今回了长安她也没走,她究竟还在犹豫什么?真的是还想再积攒最后一个功德吗?

    不舍得......是不舍得王妃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还是不舍得......

    “怎会是不舍得。”元思蓁沉默了许久,

    才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目光坚定地看着花鳞说:“师妹说的对,

    再不走,等到李淮恢复记忆,怕是要将我千刀万剐都不解恨的。”

    花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像是看透了她笑容下的遮掩,默不作声。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什么,

    我与李淮确是结成了假夫妻,

    只不过这家伙过河拆桥不守信诺,竟还有意灭口,

    我一气之下才趁着他失忆,想要讨回些应得的。”元思蓁眼中只闪着狡黠,

    语气带着丝得意地说:“只是没想到他失忆后如此好拿捏,还真就信了我的鬼话。”

    “嘴硬。”花鳞幽幽说道。

    元思蓁极是讨厌花鳞这直来直去的性子,连最后一点儿余地都不给她留,没好气道:“不信就不信。”

    “师姐是聪明人,

    师妹话已至此,

    不再多说,告辞。”花鳞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没再多劝一句,

    转身便消失在了院中。

    西厢房又只剩下元思蓁一人,她有些恍神地看着摇动的木门,好半晌才起身想将门拉上,恰巧瞧见平日里总爱溜进王府的野猫立在墙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枝头的黄雀,那黄雀丝毫没有察觉,还叽叽喳喳地不停叫唤,野猫极擅捕猎,从墙头矫捷一跃,便将黄雀叼在嘴中跳出了王府,枝头上只留下一片无主的羽毛。

    元思蓁见此,低喃道:“还是小命要紧。”

    这天夜里,趁着李淮还未回来,元思蓁便清点起了自己的行囊,她来时也不过只有一盏莲花灯,要走也没什么可带的,只需要再备些隐匿的阵法符箓,好躲过李淮的追踪。

    她将玉秋从卧房里支开,一个人翻箱倒柜,以防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谁知翻到床边的小案上时,竟翻出了熟悉的《玉灯记》。

    这《玉灯记》应是被李淮读过许多回,连书边都有些卷了,她随意翻了几页,竟瞧见上头还有李淮笔锋遒劲的批注。

    “辞藻华而不实,情节异想天开。”

    元思蓁撇了撇嘴,又往后头翻了几页,见都是些批评的话语,气得将书往床上一扔,语气不爽地说:“异想天开你不也信了!”

    说罢,又鬼使神差地将《玉灯记》拿起,收进了那几套要带走的衣服中。

    现下只等一个时机,便可溜之大吉。

    此时在长安城另一头的尉迟尚书府中,刚结束了一场喜乐团圆的晚膳,尉迟小娘子回到翻新过的房中,随意躺在绫罗锦绣的软塌上,拿起手边看了一半的《玉灯记》继续读了起来。

    她身旁伺候着的小丫头见此,打趣道:“娘子可是爱这样的话本,回头奴婢去多买些。”

    尉迟小娘子嘴角含笑地摇了摇头,“新奇罢了,我这么多年从没读过话本。”

    “那庄子上的生活无趣,娘子如何打发?”丫鬟有些怜惜地问。

    “道经。”尉迟小娘子不以为意地答道,目光只停留在书上。

    丫鬟还以为自己听错,又重复了一遍,“道经?”

    不等她多想,又听尉迟小娘子轻声问道:“你说这《玉灯记》里头写的东西可是真?晋王殿下与王妃当真如此情深?”

    “话本自然是杜撰了,可倒是挺多人信的,还有传闻说这话本就是晋王殿下派人写的,想为王妃讨个好名声。”小丫鬟想了想说。

    尉迟小娘子将书捧在胸前,脸上的笑意更浓,“如此,晋王殿下倒是有心了。”

    “是啊,可惜娘子回来得晚了......”这话刚说了一半,小丫鬟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谁知尉迟小娘子不但不怪她,还面露疑惑地问:“怎么不说了?我想听后面的。”

    “我是说......娘子若早些回来,说不定晋王妃的位置就是娘子的了。”小丫鬟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道:“不过娘子也不用可惜,尚书大人定会为你挑一门顶好的亲事的!”

    尉迟小娘子噗嗤一笑,眼中若有所思,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心看起了手中的《玉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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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元思蓁都没怎么瞧见李淮的影子,偶尔能见着,她想趁机套他的行程安排,可总是没说几句,李淮就匆忙离开。

    一个身份显赫的王妃要离开长安城而不被人发现,自然不能易容一下直接跑了,一是直接失踪太过古怪,李淮定会马上起疑,二是李淮的影卫极多,皇城边上都有他的人手,难免被发现蛛丝马迹追回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个寻不到尸骨的假死,还不能当着李淮的面。

    元思蓁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假死上边,她已经有了打算,等哪一日李淮不能回府,她便找个由头与国公夫人一道出游,寻个时机假装跌落山崖。这计划虽可行,却没想到却迟迟套不到李淮的行踪。

    她焦头烂额之际,又收到宫中的请帖,明日是高贵妃生辰,圣人特意为她设宴庆贺。

    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可却忘在脑后,看到请帖才想起来,这倒是这几日难得能与李淮长谈的好机会,便立刻命人去采买贺礼。

    直到第二日要出门之时,她才又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李淮。

    “王爷这些日子真是劳累,好些天都不见人影,留我一个人在王府里头,好生无趣。”元思蓁上了马车坐到他身旁,嗔怪道。

    李淮微微一笑,轻声道:“要务在身。”

    “那之后还要如此?”元思蓁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

    “父皇的心思,说不准。”李淮简短地答道,他这话倒是不假,李延庆这些日子交办了他许多事务,一下子引得李沐都红了眼,只怕今日寿宴,这家伙要阴阳怪气。

    元思蓁见马车上套不到话也不气馁,等到宴席上多打探打探,说不定圣人那儿也会说些什么。

    高贵妃虽是贵妃,却协理六宫位同皇后,以她的规格宴席应更是隆重,不过念着蜀王新丧,便一切从简,不过宴请的人倒不在少数,除了还在长安城的几位皇子,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都来庆贺。

    这般正式的场合元思蓁都会精心打扮,她本就生得美,加上珠钗玉坠,更是明艳动人,一到请安的殿中,便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她随着李淮向圣人与高贵妃请安后,便坐到了左侧的案桌上,等待开宴之时无意中扫向殿外头的案桌,恰好瞧见了坐在尉迟夫人身旁的尉迟小娘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含笑点头示意。

    开宴后如往常一般有歌舞助兴,边上的官员也都开始随意攀谈,元思蓁瞧了一眼龙椅上兴致勃勃的李延庆,不由有些奇怪,他竟这么快就从丧子之痛中抽离出来,不过倒也合常理,最是无情帝王家,没了一个儿子,他还有好几个,况且李渝也不是其中他最喜爱的那个。

    元思蓁看了眼身旁谈笑风生的李淮,宴席主角的儿子吴王李沐倒受了冷落,她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心想难不成李淮真要达成所愿了?

    他俩本来的约定,就是到他入主东宫那一日终止,如此说来,她现在离开,也不算毁约。

    “我脸上有什么?”李淮轻声问道。

    元思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太久了,连忙扭过头说:“没什么,许久没见王爷,看一看罢了。”

    若是平常,李淮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到她这样的话,定会羞赧不搭理,谁知这一回却压低了声音说:“你怕见不到了不成。”

    元思蓁脸色一僵,扯了扯嘴角说:“可我总想着日日见,妇人短视罢了,王爷莫放在心上。”

    李淮没再说什么,垂眸一笑,便端起酒杯去了李沐那处。

    元思蓁此时才发觉后背冰凉一片,竟是被李淮一句话就吓出了一声冷汗,她不停安慰自己道,李淮不过随口一说,一定是她心虚,才会想到别的。

    这一番变故后,她再也坐不住了,也跟在高贵妃身后,去殿外与与女眷攀谈。

    高贵妃也听闻尉迟小娘子回来一事,一脸喜色地与尉迟夫人攀谈,“瞧你这女儿,与你生得八分相似,是个美人坯子!如今苦尽甘来,可要给她寻个顶好的亲事,若是拿不定主意,尽管来找本宫。”

    尉迟小娘子低眉顺眼地叩谢,眼神却总时不时地瞟向身后的大殿。

    元思蓁还以为她是在看自己,便想着也上去聊几句,谁知尉迟小娘子跟高贵妃行完礼,就与别家的娘子一同去了边上的梅林,而尉迟夫人则拉着她说起了话。

    “我家善光就听得进去晋王殿下的话,老身斗胆求晋王妃相助,能让殿下劝一劝他,收了玩心,好好成家。”尉迟夫人没说几句,便脸色忧愁地提到尉迟善光。

    “或许左郎将心里头早就有了打算,怕你们不同意,不敢说罢了。”元思蓁想了想才隐晦地说。

    尉迟夫人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了她的暗示,连忙道:“若是如此,只要是清白人家,我哪有不愿的,他父亲那儿我也会去劝的。”

    元思蓁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微微一笑,尤三娘现下是自立门户的商户女,不知算不算得上尉迟夫人口中的清白人家,再者,她又有那一重身份......

    “想必这些日子左郎将也忙得很,或许没心思想这些。”元思蓁换了个话头,又打探起李淮的行踪,“王爷这些日子也没落王府几次。”

    尉迟夫人叹了口气道:“听老爷说,今日善光是与见王殿下一道准备围猎的事儿。”

    “围猎?不是先前才......”元思蓁惊讶道。

    “圣人兴致不减,想着去西北边的猎场再来一回。”尉迟夫人自然不能论圣人的长短,只简短地说。

    李淮如今在京中,圣人出行围猎他定会带着人马跟随,一去至少要两三日,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元思蓁朝尉迟夫人点头告辞,若有所思地行到一旁的梅林边上,在心里头谋划起了离开的细节安排。

    她让玉秋在好几步外跟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梅林深处,宴席的喧嚣声也逐渐远去,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躲到林子后边朝里看去。

    李淮的背影她一眼便认出来,此时他没在宴席上,怎么也来了梅林里头。

    待她再走近几步时,才瞧见边上的凉亭里亮着烛火,有位身着淡紫襦裙的小娘子正在里头描着一盏灯笼。

    第106章

    孤男寡女

    孤男寡女不在宴席上待……

    孤男寡女不在宴席上待着,

    跑到没几个人的梅林里头来,元思蓁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对,可李淮又不像是孟浪多情的人,

    她虽是疑惑,却不敢出声打扰,

    放轻脚步慢慢朝那边靠过去。

    也不知李淮在这儿待了多久,

    此时竟已要转身往回走,

    吓得元思蓁往边上一缩,

    生怕直接正面撞上。

    好在那亭中的小娘子出声喊道:“晋王殿下留步。”李淮才停下了脚步。

    元思蓁这时才看清,亭中人正是方才见过的尉迟小娘子,她心中更是不解,

    尉迟小娘子这是在做什么?这时候在皇宫的梅林里画什么灯笼。

    “晋王殿下。”尉迟小娘子声音婉转清脆,她一手提着灯笼走到李淮身后,裙边上绣的蝴蝶随步子摆动,

    栩栩如生,

    “不知晋王殿下觉得我这花灯如何?”

    元思蓁看不清李淮的神情,只见他微微扭头,

    打量了一会儿那灯笼,才听不出喜怒地说:“尚可。”

    尉迟小娘子轻笑一声,

    “只是尚可?我在庄子上待了这么多年,日子无趣,成日就爱摆弄这些玩意,竟还得不上殿下一句赞美。”

    李淮闻言却不答话,

    尉迟小娘子便将灯笼举到了他面前,

    面露羞赧地说:“殿下可愿收下我这灯笼?”

    女子私下赠花灯给男子,元思蓁这般聪慧,哪里还猜不出尉迟小娘子的意思,

    她只觉荒谬非常,想不到隔了十几年,尉迟小娘子心里头还念着李淮。

    李淮沉默了好一阵,才冷声说道:“既然灯笼是尉迟娘子亲手扎的,我又怎能夺人所爱?”

    尉迟小娘子还是不放弃,丝毫不顾及此处是随时会有人来的梅林,继续说道:“你我年少相识的情谊,不过是一盏灯笼,殿下也要见外?还是说殿下早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饶是元思蓁不爱论人长短,此时也忍不住心中腹诽,你与李淮认得时,只怕都是毛没长齐的小孩,哪里能谈得上情谊二字。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李淮听完这话,再没犹豫转身就走,将尉迟小娘子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元思蓁赶忙蹲下身子躲过李淮的视线,等他走远后她才钻出脑袋,见尉迟小娘子提着灯笼坐回了亭中,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忿,只有些失落地晃着双腿,低声喃喃:“果然话本都是杜撰的。”

    话本?

    元思蓁看着她手上的灯笼,又看着李淮远去的方向,不由想起了《玉灯记》里的情节,难不成这尉迟小娘子是在模仿《玉灯记》中她与李淮的初遇不成?

    若真是如此,她真要怀疑尉迟小娘子是不是病还没好,借着高贵妃的生辰宴在皇宫禁地与皇子亲近,这要是被人瞧见,不但她的清白没了,还让李淮也蒙了坏名声,不过好在李淮是个心思清明的,没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元思蓁也不愿再藏着,寻了个时机悄悄回到大路上,朝不远处的玉秋招手,领着人又回了宴席。

    就在她走后不久,吴王李沐一脸阴沉地出现在凉亭边上,他方才与李淮在梅林边上相谈,一时话不投机又被李淮刺了几句,便失了与他再说兴致,闷闷不乐地入了梅园。

    谁知在这无人之处的凉亭中,竟有位极其貌美的女子坐在亭中,手边还放着一盏灯笼,淡黄的柔光映在她的脸上,像极了画中的仙子,李沐本就爱美色,见那女子穿着打扮不像是父皇的妃子,便上前问道:“你是哪家的娘子?”

    尉迟小娘子先是一愣,瞧清楚来人的衣着样貌后,脸上又浮现出羞赧的笑容......

    这天夜里,花鳞在御药房中收到了元思蓁传的信笺,那信笺藏在药方之中,还施了隐匿的术法,只有花鳞解开才能瞧见。

    元思蓁收拾好了行囊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才给花鳞写了这封辞信,简单了说了两句自己的打算。

    花鳞粗略一看,便将信笺烧成了灰烬,面色平静地拿起手边的折扇,要像往常一样去城里逛逛,看能不能攒到什么小功德。

    自下山后她已许久没有见过师兄师姐,这一回再见又要分开,她心里头是有些不舍的,但她向来喜怒不言于色,旁人瞧着,只会以为她冷漠无情。

    花鳞一个人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心里却反复揣摩着元思蓁离开的计划,怕这其中有什么漏洞,丝毫没有留心在积攒功德之上。

    待到她即将走到城门边时,忽然警惕地朝后看去,夜晚的微风将她的法子吹起,却没有瞧见身后有何不妥。

    没一会儿,她便听到了武侯巡逻的脚步声,便一个闪身跃进了小巷中,再出来时,那奇怪的感觉已经消失,或许只是武侯的原因,她多心了。

    花鳞也没了继续夜游的兴致,匆匆回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而晋王府的卧房中,元思蓁虽已闭上了眼睛,可却完全没有睡意,她方才使了心眼问李淮何时去围猎,谁知竟就是后日,而李淮则明日就要前往猎场。

    这便是说,明日就是她离开的良机。

    元思蓁虽已下定了决心,可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实在是睡不着,便睁开了眼睛看起了枕边人的睡颜。

    李淮的侧脸棱角分明,飞眉入鬓英气非常,沉睡后没了白日里的锋芒,倒显得柔和了许多。

    与李淮相处了这么久,她倒是越发看不懂他的性子了,明明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却还真被她几句话耍得团团转,一点儿也没有以前的聪明劲,也不知该说是她厉害,还是李淮太过幼稚。

    花鳞说李淮待她是真,那明日她走后,李淮会不会伤心......

    元思蓁立刻将这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心想她担心李淮做什么,还不如多担心一点儿自己的小命,若是等他恢复了记忆,哪里会有什么伤心,只怕是恨不得啖她血食她肉。

    想到此,元思蓁谨慎起见,想再探一探李淮的灵台,谁知她的手还未碰上李淮的眼睛,就听到李淮低沉的嗓音,“睡不着?”

    元思蓁伸了一半的手立刻搭到李淮肩上,亲昵地拍了拍他,语气轻柔地说:“宴席上喝了点酒,酒劲没散,还真睡不着。”

    李淮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元思蓁,透进房中的月光映在他眼底,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有心事?”

    元思蓁抿唇一笑,摇了摇头道:“没心事。”

    可李淮却不移开目光,元思蓁觉得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无奈垂下眼眸看向别处,寻了个借口说:“是想王爷,这些日子见不着人,好不容易多说几句话,王爷又要出去好几日,虽是围猎,但畜生不通人性,我心里头担忧。”

    她闷声将话说完后,等了许久才听李淮说:“你在王府中等我几日便好。”

    元思蓁靠在他手臂旁,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听着李淮又再平缓的呼吸声,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哪里还敢再去探他灵台,她闭着眼又胡思乱想了许久,仍是没有睡着。

    这夜长安城不能入眠的人不在少数,就连九五至尊的李延庆也还坐在灯下批阅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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