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朱薇知道他应该是不求回报的人,想来想去,只道:“这样好不好?我开演唱会赚的钱分给你,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的。”温辞书一听,便道:“钱我肯定不能收的。”
朱薇深知他绝对不会缺钱,也有些为难起来。
“可是我朱薇是知恩的人,不能凭空接受你这样的好意。”
温辞书被她的嗓音感染,忍不住说了一句心里话。
“薇姐,我身体不好,从小就没有什么理想。我很羡慕有事业又理想的人,所以,你加油就好。”
朱薇小心问:“一鸣爸爸,我一直都没问,你是哪里不好?方便告诉我吗?”
温辞书轻笑:“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过现在好些了,都能出去参加节目,所以也别为我担心。”
“可是你这么豁达。”
朱薇很难料想,一个人从小就有心脏病,要如何自我适应,才能变得如此达观温柔,甚至对任何人都充满善意。
温辞书怕她精神过于振奋,也没有多说,催促她去休息。
朱薇收起哽咽发颤的嗓音,话锋一转,极为爽利地道:“一鸣爸爸,你不要说你没有理想没有事业这样的话。你听薇姐说一句。”
“好。”温辞书略微站直,神色认真。“我在听。”
朱薇道:“这样子,我开工作室分你干股,你不必再投钱给我。从今往后,我们一起搞事业,好不好?”
温辞书听到这里,为之一怔。
说实话,活了这么久,真的没有人跟他说过“我们一起搞事业”这种话。
他轻微地蹙了下眉,莞尔轻笑,嗓音尽量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好啊。”
结束通话后,温辞书在花园里站了站,随后深呼吸,慢慢转身回厨房。
“嗯?我的菜呢?”
钟姨道:“一鸣拿去餐厅吃着呢。”
温辞书哑然,“这孩子也不挑。”
钟姨:“从小就胃口好,不然哪能长这么壮实?”
这倒也是。
温辞书想这小猴子进了节目,吃个蒸番薯都滋滋有味。
看来也不只是因为长身体的缘故,天生就跟他相反,极其好养活。
餐厅。
薄一鸣正用平板电脑,视频联系大爸爸。
他端起菜碟,全方位展示。
“大爸爸,你看,这是我小爸爸第一次做菜学的哦。”
“刚刚做的哦。”
“热乎乎的,还在冒烟呢。”
说完,他不给大爸爸反应机会,直接挂断视频。
刚走到餐厅的温辞书:“……?”
干什么呢?
觉得两个爸爸的关系太融洽,要拆家是吗?
他拔腿冲上前,把后面的钟姨吓一跳,开口提醒:“走慢一点。”
薄一鸣见小爸爸出现,笑嘻嘻地夸赞:“小爸爸,你做的虾仁真好吃,比周叔叔做得都好吃哦。”
温辞书上一秒还绷着脸,下一秒就笑了。
“……是吗?真的假的?你喜欢吃小爸爸做的?”
“对呀。”薄一鸣用力点头,又夹一个大虾仁,“超好吃。”
温辞书看着被他挂掉的视频,心里想:小猴子啊小猴子,你这是在“寄宿学校”大门口疯狂试探呢。
正说话呢,徐叔满脸为难地上前道:“先生,大少爷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
温辞书看向他。
薄一鸣也看过去:“徐爷爷,我大爸爸说什么了?”
徐叔道:“大少爷说,先生不好再进厨房了,不安全。让我们顾着点。”
温辞书揉乱小猴子的头发,“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薄一鸣双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菜,越发兴奋:“那岂不是,小爸爸第一、也是唯一做过的菜被我吃到了?嗷嗷嗷嗷嗷,我要再给大爸爸打电话!”
温辞书扶额:送法国吧,这次他绝对不拦着。
第21章
晚上,薄听渊到家时,徐叔迎上前。
他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长指搭在西装扣上,习惯性地准备解开,问道:“先生在二楼?”
徐叔为难地摇摇头:“在厨房。”
薄听渊停步,搭在西装扣上的手落下,皱眉。
徐叔解释道:“先生说,想给大少爷准备些点心。”
他跟着薄听渊一同转身,“大少爷,你也知道,先生要做什么,我总不好真的拦着。”
“嗯。”薄听渊没有多说什么,转而迈着长腿走向厨房。
大宅的西式厨房,烘焙区。
空气中正弥漫着松软的烤面包香气,内嵌式的银白色烤箱正在发出红光。
白色云纹的大理石岛台边,靠着一道闲适的修长身影,白衣长裤,黑发挽髻露出雪白脖颈。
温辞书手里捧着热水杯,正专注地望向烤箱内的小点心。
大门处,薄听渊镜片后的墨绿双眸快速示意甜点师傅和阿姨。
大家都悄悄走出去。
薄听渊沉声交代徐叔两句。
徐叔一边听一边望向对面对着院落的落地窗门,点了点头,照着去办。
-
温辞书正一心关注着烤箱内的小点心,忽而听见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他扭头,意外地看到了来人:“你回来了啊。”
温柔的笑意伴随着他的话,一点点从眼里流露出来,就像是日出时的万丈光芒缓慢而坚定地照向刚刚经历黑暗的人群。
薄听渊迎着他的笑容走过去,抬手解开西装扣,脱掉后随手搭在岛台上,看向烤箱内
——正在高温炙烤的,给他准备的点心。
温辞书瞥一眼他黑色衬衣外的灰色马甲。
马甲的包裹性良好,能最大程度凸显他的宽肩窄腰。
都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缓慢转动手里的水杯,心道:薄听渊倒是例外,穿着两层衣服也是能隐约显露出线条。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温辞书默默地抿一口水,见他看着烤箱,解释道:“你别责怪徐叔。我只是烤点东西,不至于涉及安全问题,你说是吧?”
“嗯。”
薄听渊收回视线,转而垂眸看着他。
发际线和鬓角处散落着微乱的碎发,温柔又可爱地贴着雪白的皮肤。
“是什么点心?”薄听渊往前一步,同他并肩靠在岛台边。
弥漫着的松软甜香与温辞书身上淡淡的馨香气息,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嗯?”温辞书看一眼烤箱,原来是在关注这个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想起朱薇的事情,便同他诉说一番,随后道,“其实都是你的功劳,我想谢谢你。”
温辞书说话间又抿了一些温水。
湿润透明的水液落在下唇,放大了嘴唇的粉润与饱满。
听到点心来由的薄听渊几不可见地抬了下眉。
幽绿的眼眸注视着他的唇,抬手托住他的下巴,拇指轻微地拭去些许水迹,淡声说: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温辞书屏息,连这句话都有点听不清了。
唇瓣好似完整地感受到薄听渊指腹略微粗糙的指纹,正在温柔地擦拭,或者……摩挲。
对视间,温辞书忽然非常急切地想要他知道自己在烤制什么甜点。
他放下水杯,主动去拉他的手,认真地在宽大温暖的掌心书写,口中道:“我在烤制这个。”
薄听渊打开手掌,任由他细长的指尖扫过。
但他浓眉下的眼眸,实则一直紧紧地注视着低眉的人。
温辞书并不知道自己上扬的眉尾与丹凤眼,正处于最有风情、最为迷人的角度。
他写完收回手指,抬起眼帘,眨眨眼笑着问:“要我再写一遍吗?”
话音落下,却见面前的人越发欺近,顺势还握住了他抬起的手掌。
温辞书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
他的手掌被推开,薄听渊的手指有力地按入他的指间,长腿也紧紧地靠上来。
两个人面对面,腰以下几乎完全贴在一起。
温辞书大腿后侧抵在岛台坚硬的边缘,被他突如其来的迫近而搞得眼神游移了下,最后不得不凝神对上他的视线。
薄听渊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法语问:
温辞书对上他因为过分专注而显得凌厉深刻的墨绿眼眸,慢慢道:“我们一起在婚礼上吃过,我当然记得。”
话音落下,温辞书看到他俯首靠近,鼻尖似乎都要触及到自己的,呼吸在刹那间交融在一起。
薄听渊那充满野性的浓眉、浓烈如绿荫的眼眸,无不让温辞书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侵略感。
此时的温辞书,口干舌燥地想拿起水杯,咣咣喝上三大杯。
薄听渊捧住他的脸侧,拇指那么恰好地搭在软嫩饱满的耳垂上,严丝合缝得像是造物主特意为彼此量身定制。
温辞书在两人呼吸暧昧地交融间,在他强烈个人特质的气息中,想起了非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却不是婚礼当天,而是蜜月的酒店。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去想那些。
他只能克制地用力闭上眼帘,轻颤的羽睫泄露了些许慌乱。
“叮”的一声。
温辞书骤然惊醒,用力推他。
“烤好了。”
他绕过男人压迫感十足的身体,嘟囔道,“第一回
烤,也不知道怎么样。”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隔热手套,去取烤盘。
与此同时,薄听渊的视线角落里出现一只趴在落地窗玻璃外的大“壁虎”。
岛台正对的落地窗上,薄一鸣正手脚并用地疯狂挥手。
当看到大爸爸转过来时,他欣喜地蹦起来,口中大喊:“大爸爸!快给我开门呀!”
家里的每一处门、窗,隔音效果都很好。
薄一鸣的呼唤并没有传回室内,至少正顾着烤盘的温辞书完全没听见。
薄听渊快速将岛台上的架子拿到对面的料理台上,“放这里。”
温辞书就顺势将烤盘放上去。
如此一来,他们俩都背对着落地窗。
只能看到两个爸爸背影的薄一鸣:?
不应该啊?
大爸爸不是看到自己了?
烤盘上。
一个一个饱满又松软的金黄玛德琳,散发着黄油的浓郁香气,还夹杂着一丝柠檬的清新酸甜。
温辞书认真地用小叉子翻过一个玛德琳。
反面的纹理格外清晰,边缘略带焦黄,正如一个可爱的小贝壳。
作为亲手制作的人,他表达了不可思议:“这么成功?”
薄听渊抬手取走叉子上的玛德琳,第一枚。
温辞书赶忙按住他的手腕,幼稚地道:“我自己做的啊,第一个当然是我自己吃。”
薄听渊便将小小的玛德琳递到他唇边。
温辞书不是很确定地先嗅了嗅,再咬住一丁点边缘,舌尖化开确定没有奇怪的感觉后,又咬一小口。
在他用心品尝时,看到薄听渊将半枚玛德琳送进口中。
温辞书望着他,被隐藏在记忆深处,像是黑白画一样的场景,一点点鲜活起来。
那一天,在他们的婚礼上。
温辞书指着多款不同口味的玛德琳,悄悄问薄听渊,哪个最好吃。
薄听渊当时取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当时,也是像今天这样,他咬小半块,剩下的薄听渊吃了。
那个“最好吃”的口味,从那一刻开始深深地植根在温辞书的心里。
——柠檬玛德琳。
所以,他记得,薄听渊也记得。
温辞书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腕处,偏过脸,望着他总是冷淡又深刻的绿眸,难得用法语询问:
他一般情况很少说法语。
就像是薄听渊的中文会有一丝微妙的刻板,他的法语也不够完美。
尤其是在这个中法混血面前,仿佛会被他一览无余,没来由地会产生一种青涩、羞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