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当然看不出游惑和秦究有什么疾病迹象,只觉得他们强悍又厉害,不像生过病的模样。况且……脑部疾病不至于高发到这种地步吧?随便碰上两个朋友就两个都有病?这概率太低了,舒雪觉得不太可能。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吴俐说话肯定有她的理由,舒雪不想擅自给游惑、秦究下定论。
唔……万一真有什么征兆,耽误了怎么办?
舒雪心想。
吴俐搓了搓暖和起来的手,说:“再看吧,也许只是我职业病发作,敏感过度。”
……
===第64节===
游惑和秦究回到石洞的时候,大家已经分工完毕,开始轮换着休息了。
一部分人蜷在火堆旁边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大多数人睡得并不踏实,时不时会睁眼翻个身。
舒雪看起来很困,坐在角落里搂着行李箱打盹,头一点一点的。
游惑和秦究放轻手脚走过去。
她拍了拍脸醒过来说:“你们总算回来了……我算了算时间,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还以为你们又出什么事了。刚刚想去找你们来着,被拦住了。”
平头大副把怀表塞回去,刻板地说:“夜里不安全,当然不能让你们冒险。”
“既然最后两位也回来了,去把洞口封上吧。”他叫上一个船员,一起去了外面,用火堆设置了几个障碍。
“抓紧时间休息吧,尽量早点睡。这样夜里如果发生什么事,起码不至于醒不过来。”
听到“醒不过来”这几个字的时候,秦究意味深长地看了游惑一眼。
游惑往墙角一坐,伸直腿说:“我守。”
“你在禁闭室睡饱了么?如果没睡饱我不介意今晚先辛苦一下。否则我很担心你守一半倒下,睡得比我还沉。”秦究说。
游惑:“……”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秦究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合衣闭上眼。
……
游惑后脑勺靠在石壁上,目光静静扫过洞里的人,最终落在某一处。
那里缩着两个男人,一直在小幅度地抖着,墙上放大的影子因此跟着颤动不息。
他们面如金纸,其中一个神经质地啃着指甲,一脸风雨欲来的不安。
这两人游惑记得,一个叫陈飞一个叫黄瑞,总分只有11分,比游惑和秦究还少6分多,目前排名在倒数第一。
他们试着努力过,找过树枝上过商船,收获太小,无力回天。
不出意外,再过几个小时的0点,他们将会作为第一组为死亡船员负责的人,经受应有的处罚。
尽管目前不知道处罚是什么,怎么才叫为死亡负责。
但想想也知道一定很可怕……没准会直接送命。
现在的他们,就是在数秒等待铡刀落下。
……
大副胸前的怀表静静走着,代表着考场时间。
夜里23点57分,洞里突然响起打铃声。
睡着的考生猛地惊醒,甚至有人顶着鸡窝头一咕噜蹦起来:“考试了?”
蹦起来的是狄黎,他茫然地看了一圈又搓着脸坐会地上:“卧槽……吓死我了,我幻听听见上课铃了,还特么以为高考迟到了。”
“不是幻听。”
“真的有铃声,吓得我……”
“为什么突然打铃?我最怕这种声音。”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
秦究正捏着眉心,游惑突然拍了他一下。
“嗯?”他抬起头。
游惑指着石壁说:“重新算分了。”
话音刚落,死兔子的声音在洞内响起来,带着诡异的回声:
石壁上,考生们的分数开始发生变化。
秦究、游惑因为提供药物、找到燃料,直接加了7分,从17.25摇身一变成了24.25,直接上窜四名。
舒雪、吴俐则加上了诊治的4分,也上跳了两名。
狄黎他们几个虽然也找到了燃料,但数量离“充足”太远了,所以只加到了1分。
剩下的多数小组都加到了劈柴和生火的2分,聊胜于无。
陈飞和黄瑞尽了努力,一共加了4分,总分从11变成了15,依然排在倒数第一。
他们颓然瘫坐,空茫又惊恐。
就在这时,死兔子又说话了:
石壁上的分数条再次应声而变。
游惑、秦究的分数惨遭腰斩,从24.25飞流直下脸扑地,变成了14.25。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反向操作一波沉底,全天得分合计为负3,成功踢开陈飞和黄瑞,稳坐倒数第一。
一众考生呆若木鸡。
第46章
死亡责任┃于是,它把他们抓走啦。
最木鸡的就是陈飞和黄瑞了。
峰回路转一瞬间,
骚得人措手不及。
陈飞正打算给自己哭个坟,
这么一闹哭就不合适了,高兴更不合适。
他卡在张大嘴的表情上,
茫然地看着两位大佬。
下午大家还感慨这俩是活生生的希望,
这才几个小时,
希望就要把自己浪死了。
……
在全洞三十几口考生的注目下,游惑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耳语:“智障什么时候学会的扣分?”
“你都当面说它智障了,
总要扣点分挽回面子。”秦究似乎觉得悄悄话很有意思,
也压着嗓音,“这种事倒也不少见,
你们第一场不就扣过卷面分?”
游惑:“只扣2分。”
幸亏他声音小,
要让其他考生听见游惑那个“只”字,
恐怕会引起生理不适和眩晕效果。
毕竟人家辛辛苦苦一下午也就三分以内浮动,那是“攀爬”,这两位得叫“上下翻飞”。
秦究说:“卷面不整洁和拆船,两者严重程度还是有点区别的。”
“猎人甲死了算不算严重?”游惑说:“非但没扣,
还加了。”
秦究有点想笑。
被贬的官也是官。
他看着游惑冷静的侧脸,
招了一下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我觉得有必要给离经叛道的优等生开个小灶,
科普一下。”
游惑:“……说。”
“在这里,动题目和动系统是完全不同的性质。”秦究说:“当然,最好是两者都不动。”
“……”
游惑木然看着他。
作为一个什么都敢动的监考,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说出这句话。
秦究看见他的表情,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理论上两者都别动。但如果要比较一下,毫无疑问后者更严重,
这甚至不是一个层级上的问题……因为你在挑战它的权威。”
听到权威两个字,游惑暗嗤一声:“权威。”
一个毫无道理拉人考试的系统,一个随随便便决定人生死的玩意儿,有脸说权威?
“别对着我冷笑。”秦究随便指了几下说:“考场上它无处不在,你可以对着分数墙或是任何一个空地角落啐它几下,包括那只兔子。”
死兔子:“……”
“骂两句再扣十分?”游惑说:“也行,不亏。”
死兔子:“…………”
“这倒不至于。”秦究沉笑一声说:“你上一轮乱摸乌鸦头,乌鸦扣你分了么?所以随便骂。”
死兔子:“………………”
游惑古怪地看了秦究一眼:“你在帮它说话?”
他问完又觉得这话很有问题。
秦究作为监考官的一员、系统的一部分,帮它说话本来天经地义。
可他这句话……不知不觉间把秦究放在了系统的对立面,放到了己方阵营。
而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是从哪个时刻开始的……
===第65节===
游惑眉心轻蹙了一下,几乎是立刻道:“算了,当我没说。”
秦究:“我听见了。”
“……”
游惑的脸逐渐变瘫。
“有些东西你如果真的好奇,以后可以另找机会讨论,万一又被请去监考处,也能留点话题打发时间。”秦究说这话的时候,轻眨了一下右眼。
游惑微愣。
转瞬的功夫,秦究已经继续说道:“总之,系统有它遵循的规则。挑衅题目内容远不如挑衅系统严重。所以,搞死猎人甲只会受违规处罚,该拿的分一分没少。但拆了系统船就不一样了。这点系统算得很精。”
游惑看了他片刻,又提出一项异议:“毁考场比拆船严重,但上一轮只扣了五分。”
“……看来贵人多忘事,我不得不提醒一句。”秦究指着自己:“只扣五分是因为有另一个人承担了至少一半处罚,这人此刻正在跟你说话。”
游惑:“……”
秦究:“老实说我一直在等一份谢礼,但某些考生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游惑:“……”
“不过没关系。”秦究又说:“我在某些事上耐心非常好,不介意多等几天。”
游惑漂亮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他想了几秒,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巧了,我也不介意。”
秦究:“……”
……
不远处,狄黎一脸懵逼地说:“那两位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吗?怎么说着说着还带上笑了。”
他同队的李哥仔细辨识了一下,说:“主要是其中一位在笑……”
狄黎:“……有区别么?”
李哥:“没有。”
大家都在担心即将发生的事情,唯独两位当事人淡定异常,还有心情聊天。
至此,狄黎总算明白这两位的分数是怎么来的了。
作为一个陈年的考生,他对分数无比敏感。平日里少拿一分心就痛,现在看着游惑和秦究,他浑身都痛。
他甚至冒出了一点点冲动,如果系统允许的话,他可以送两分过去。但他转而又想,不论送给谁,总有人会站在倒数第一的位置上。
总有人逃不掉那个惩罚。
看着游惑、秦究直线俯冲到最后一名,他会觉得不舒坦。
那换成陈飞和黄瑞就舒坦了?
一样不会。
换成任何一组,任何一个人站在送死的路上,他都会不舒坦。
归根结底,人心都是肉长的。
而这垃圾系统,从来不干人事。
众人还没从分数的大起大落中回神,洞里忽然起了风。
最先觉察到的是商船的船员。
这些考场npc在死兔子说话的时候突然犯困,纷纷靠着墙打起盹来,此刻又猛然惊醒。
平头大副搓着手臂,茫然地问:“哪来的风?洞口的火堆移开了?”
他问身边的船员。
船员咕哝着:“不会吧,我去看看。”
大副又问考生:“你们感觉到了么?”
说话间又是一阵风扫过,潮湿的、带着海的腥味。
这次很多考生都觉察到了。
他们在那瞬间打了个寒颤,一阵麻意倏然爬上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