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斯文眼镜男抓着沈清宜,见对面的男人一副十分忌惮的样子,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听我的命令,叫你们的人撤走,让陆砚过来,如果我们的人有半点损伤,我让她陪葬。”原本跟在斯文眼镜男后面的两个男人,也明白过来,沈清宜现在是他们手上唯一的救命稻草,迅速站在沈清宜面前。
将他和蒋荣隔开。
沈清宜保存着最后一丝力气和镇定,趁着斯文眼镜男注意力全放在对面营救她的那个男人身上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斯文眼镜男条件反射松手,刚回过神来,就看到沈清宜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水。
蒋荣一声令下,“全部拿下!”
随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深秋的河水又急又冷,他游到沈清宜落水的地方,根本没有看到人,身上的衣服吸了水很沉,他急忙游到岸边,脱下后大声喊道,“马上加派人手过来,快点”
他原以为自己的速度够快,下水就能找到,不料却扑了个空,心情焦急烦躁。
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居然这么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他记得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薄款棉衣,这衣服吸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水。
很快几个人同时下水,游了几米也没有找到。
在岸上候着的人,手上的手电筒照着水面的动静,看到水面上浮起一小片红色,大喊道:“人质受伤了。”
赶紧派人去医院开救护车过来候着。
蒋荣从水里起来,就看到了水面的血色,心中紧铃大作,又派了几个人下水,自己去了办公室打电话。
王志方焦灼的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消息,电话一响,立即接起,“怎么样?”
“是一窝长期为国外策*反人才的科研组织,已经一窝端了。”
“我问沈清宜她怎么样?”
“她跳河了,现在人没找到,如果陆工回来,请做好安抚工作。”
王志方额头直冒汗,“我安抚不了,必须马上把人找到,需要什么支援,马上告诉我。”
“船只,救生衣,医院那边我已经让人打电话过来了。”
船来后几拨人整整打捞了一个晚上,除了河面上漂浮的血迹,找不到半点踪迹。
第二天中午,陆砚坐在车上,等小刘打饭过来。
文哥问陆砚,“陆工,要不要找个宾馆休息两个小时,押着赵明的那批人没那么快到,再说他不敢跑。”
方明生被送去了鹏城公安局。
“不用。”陆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刘打了饭菜回来递给陆砚和文哥,一脸兴奋的说道:“我刚刚去饭店,看到了一则大新闻。”
陆砚没什么兴趣,打开饭盒,专注吃饭。
文哥难得好奇,“什么新闻?”
“京都破了一个大案啊,因为国外有批专门收集情报和策*反人才的秘密科研组织被一窝端了,听说潜伏了六七年了,被策反的人不在少数,真是大快人心呐。”
陆砚轻停下筷子,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能被策*反的算什么人才?”
文哥和小刘面面相觑。
随后又听到陆砚说,“不过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小刘笑道,“就是嘛,我本来还想多听一会的,但怕你们饿着,就赶快回来了。”
陆砚倪了他一眼,“急什么?这么重大的事,肯定会登报,回家看报纸,不急于一时,赶路要紧。”
而此时看到报纸的程勇,急疯了,叫了一声,“桂芬,你赶紧去单位找又青,我先去一趟沈家,你们等会过来。”
夏桂芬看程勇的脸色不好,“怎么了老头子。”
“我看报纸上说,昨天那个为了脱离歹徒劫持跳水的女子,和清宜同名,你说会不会是她啊?”
夏桂芬一听也慌了,“你赶紧去沈家,我去找又青。”
程勇火急火燎地骑着自行车赶到沈家,就看到沈家门口围满了人。
他拨开人群,就看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坐在陆彩晴旁边安慰,陆彩晴双手捂着脸在哭。
安安和陆砚都不在。
他几步冲上前,颤着嗓子问道:“真的是清宜么?”
沈清宜带陆彩晴去过程家,所以他认得。
陆彩晴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沈清宜被那帮坏分子挟持,为了让警察不受胁迫跳水了,人现在还没有找到。
现在是深秋,河水早已经开始刺骨了。
这一晚上的,她根本不敢想象二嫂是不是还活着。
王志方和另一位领导极力安慰,“我们的同志还在找,也登了报,一有消息,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你。”
所有人都清楚,水里一个晚上都没找到,人八成没了,但没人敢说。
特别是王志方,内心尤为忐忑,按着时间算,陆砚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到,以这小子的脾气,简直不敢想。
就算是告诉他沈清宜立了大功,也根本不会稀罕。
“赶紧把泪擦干,准备好饭菜,等会你哥要回来了。”王志方提醒道。
其中一个围观的家属也劝道,“节哀顺变彩晴同志,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大家都很佩服清宜的机智勇敢,到时候肯定会申请给清宜追封一个烈士。”
“谁要是敢追封?我不介意让他家也多一个烈士。”一道又冷又沉的声音,挟裹着滔天的怒意从人群中传来。
第253章
陆砚的手上死死的攥着一张报,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眼眶鼻尖都红了。
气势冷得能将所有人冻住。
王志方看得心尖打颤抖,陆砚这种山雨欲来的气势他还是第一次见。
从前就算他再动怒,那也是云淡风轻,像今天这样的他没见过。
陆砚平常就是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子,这种态况下,他真怕陆砚又说出什么影响不好的话来,连忙起身遣散正在围观的群众。
陆砚走到屋子中间,冷睨了一眼王志方和另一位领导,语气冷冽,“刚刚谁在劝节哀顺变的?我媳妇是死了吗?”
“没有,没有,正在尽全力搜救……”王志方说得无比心虚。
旁边的另一位领导见王院长这副表情,瞬间也有些不自在,“据昨天去营救她的同志回来汇报说,沈清宜同志很勇敢……”
王志方狠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李昆有些茫然,他这是在安慰……。
陆砚只觉得呼吸一窒,“勇敢?你们是不是希望每个被胁迫的人质都这么勇敢?”
果然……王志方捏眉心,再次起身驱散看热闹的群众,“都给我回去。”
说着又对身后的几名工作人员下命道:“让他们别围过来,守在外面。”
“让一个人用生命的代价去表现勇敢,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你们营救失职,让她看不到希望,而且你们还错过了黄金救援期。”
人都走了,王志方连忙把门关上。
“陆砚……”
“给我闭嘴!”陆砚吼了他一声。
整个屋子里顿时安静。
好一会儿,王志方连忙冲李昆小声道:“加派人手去搜寻,怎么着也要把人找到,快走。”
李昆连忙起身,诚恳道:“陆砚同志,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沈清宜同志找到。”
说完就要走。
“站住!”陆砚艰难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报纸,“让昨天第一时间进行营救的那位同志到事发点等我,马上。”
“好。”
李昆一走,陆砚的目光落在王志方身上,“开车带我过去,你也要跟着。”
“陆砚……”
“快点!”陆砚吼了一句。
他只感觉明明脊背发凉,血压却冲到了头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行,你等等。”王志方不再多言,应下就走。
陆彩晴更是不敢多说一句,程勇在旁边站了半天,也没有开口,最后只能痛心的离开。
陆砚转身坐在大厅的一把木椅上,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拿着那张报纸的手却在发抖。
一直到王志方把车子开到门口,都没有人开口再说一句话。
“陆砚!”王志方站在门口喊了两声,陆砚才有所反应。
他起身对陆彩晴说道:“照顾好安安,今天发生的事,别对他说。”
“好。”陆彩晴抹了一把眼泪。
他走到门口,把车门打开坐进去。
王志方亲自开车,准备接受陆砚的问候。
可一路上陆砚都十分安静,他有些受不了,主动开口,“陆砚,沈清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直呼了我几声你的名字,并且说让你一个人去做实验,强调了两次……
她想保护你,否则她明明可以等你回来了再给你打电话的。”
听到这句,陆砚的心仿佛被一寸一寸的割裂,连呼吸都带着痛,良久他才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宁愿去死!”
王志方吓了一跳,“说什么疯话?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宝贵?”
他现在从后视镜里看陆砚没什么表情,却比刚刚动怒还可怕,这小子一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油盐不进的,他现在担心得很。
“陆砚,你不能想别的啊,咱们还有安安呢。”
陆砚没有说话,重新扯开报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沈清宜的名字。
他丧气地把报纸扔在一旁边,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小声道:“为什么这么对我?”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王志方清晰的感觉到了陆砚的无助和惶恐。
他原本以为谁都会有感到无助和惶恐的时候,唯独陆砚不会有。
“陆砚,你要心里不舒服,冲我来……冲我来……”他心里难受得紧。
陆砚没有再说话。
直到车子快到地点的时候,王志方把车门打开,让他下来。
蒋荣走到陆砚面前,诚恳道:“陆工,非常抱歉。”
陆砚睨了他一眼,“饭桶。”
蒋荣怔住,他二十六岁,一路畅通无阻,破案无数,整个京都区武装部最年轻的一级警长,居然被人骂饭桶。
“昨天晚上的风向朝哪边,水的流速怎么样?下水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暗流和障碍物?”陆砚冷着脸,一连串的开口发问。
蒋荣又怔住,他昨天光顾着找人了,根本没想这么多。
他果然是饭桶。
陆砚冷笑了一声,“就这样,是抱着诚意在救人吗?”
蒋荣无力反驳,“水流不是很急。”
“在哪个地方落下去的?”
这个蒋荣记得清楚,走到桥中间,指了指落水处,在这里。
陆砚感觉心口沉闷得快透不过气来,他把衣服扯掉,丢在王志方面前。
王志方一把拉住他,“陆砚,我们派了专业的救援团队。”
陆砚冷笑,“既然是专业的救援团队,为什么找不到清宜?”
蒋荣上前拦住他,“我去。”
陆砚推开他,“走开,现在这里不劳烦你了,但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见他提条件,蒋荣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抓到的那些人,一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好。”蒋荣也很恼恨这些人。
陆砚说完又脱了一件毛衣,最后只剩下一件衬衣,站在沈清宜落水的那个位置,一跃而下。
虽然还没有到晚上,可河水已然冰冷刺骨。
他摸到一块硬石,顺势往下绕了一圈,水下果然有暗流,他顺着暗流转入的方向游去,一口气游了好几百米,也没有找到妻子的任何痕迹。
他探出头来时,发现身边已经跟了船只,王志方在河边一路地叫道,“陆砚,你给我上来……”
陆砚只听见耳边水流的声音,抓着刚刚在暗流的石头边捡到的一个发夹,根本不想停下来。
仿佛她就在前面等他,再快一点就能救起她。
第254章
王志方的嗓子都喊破了,最后不得已,直接命令四个人下水,把陆砚捞上来。
陆砚被拖到船上时,唇色发白,双目紧闭,手上握成拳。
上岸后,蒋荣才发现他已经精疲力尽。
王志方焦头烂额,“陆砚,你能不能行行好,别吓我们,我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
说着让人拿毛巾替他擦,又扶他上车换衣服。
陆砚缓缓睁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将荣,“她受伤了?”
蒋荣一惊,这件事王志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说,一说就知道沈清宜肯定没了。
但陆砚太聪明了。
“直落点下去就是一块石头。”说着把手心摊开,“这支发夹是我妻子的,夹口断了,如果不是撞击了重物,它不会断。”
蒋荣想说,如果不是发生这种事,他会邀请这位陆工直接坐镇他们刑部做侦查。
王志方在一旁边疯狂的暗示,但蒋荣不想骗他,点了点头,“昨天河面飘有血迹。”
王志方抬头望天,闭眼。
陆砚突然轻笑了两声,“很好、很好!”
蒋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很好’弄得有点懵,“陆工,实在抱歉,是我们的失职,是我当时太过自信,没有考虑到水下有石头和暗流,以为自己一人就能找到,错过了合力搜救的时机。”
王志方捏了捏眉心,冲着他摆了摆手,“赶紧走,这里没你的事了。”
陆砚没有再说话,换好衣服坐好,“回去吧。”
车子开进研究院,两人一起回到办公室。
王志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回一趟办公室,直到他拿起电话瞬间明白了。
他看着陆砚此时明明虚弱得下一秒就能断气的样子,可拿起电话,那张嘴却是十分会告状,李昆、蒋荣还有那一队人员全告了。
说他们急于立功,罔顾人质处境,又说蒋荣武断自负,没有下达正确命令。
又分析当时的处境和地势,明明有最佳方案,整个营救队伍却草率行动,导致打草惊蛇,总之一句话下来,这些人都不配坐在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