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闭了闭眼，生活的苦涩还没踏出房门就已经尝到了，他在福利院的时候都没有过得这么惨过，重生一次又得重头开始。*
第二天，晨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床头的小桌上，系统清了清不存在的声卡开始准备一天的叫早服务，才出一声就停了下来，他的小宿主丝毫没有留恋被窝的温暖，一掀被子快速穿上衣服起了床。
“下次不要用打鸣声了，拜托。”维尔利特面无表情地系着外套扣子，一个社畜游戏宅从早上8点醒的生理闹钟被硬掰成6点，系统功不可没。
前世他能为了一点奖励连续数年保持着公司全勤记录，深知被窝是人类的坟墓之一这份真理。如果拖得越久，就越难起床，一旦坐起，只要脚挪转出了被窝，就是胜利的开始。
维尔利特昨晚梦到了自己的前世生活，以及刚到这个世界时，囊中过于羞涩的绝望心情。与其说他是被系统的鸡鸣声叫醒，不如说是被那个梦吓醒的。
系统采纳了维尔利特的建议，并尽职地提醒他今天的天气情况。维尔利特洗漱完换了鞋子出门，他在门口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迈开步子绕着村子慢跑。
这是重生在这个世界后才养成的习惯，没有手机、电脑、游戏机，甚至这个村子连书本都很稀少，空出来的时间没有娱乐填充，那就只能交给锻炼和学习了。
在这个经济、知识双贫乏的村庄，只有系统的语音播报还有那么一丝温暖。少年慢跑时，耳边还听着昨天记录下来的魔法使笔记加深印象，仿佛回到了过去填鸭式教育的早自习英语听力。
人的记忆力最好的时间段有四个，其中早晨6-7点是人体刚苏醒的时间，没有新的信息干扰，这时记东西是最有效的。
在维尔利特跑到第二圈时，村庄里大部分的房屋打开了大门，有些人家已经起来为一天的劳作做准备了，各家的烟囱冒出了炊烟，混在弥漫的晨雾中令人无法分辨。
卡诺村虽小但邻里之间感情都还不错，只是有些出去见过了世面，再回来时就觉得自己比村里人高一等的年轻人说话不那么好听。
现在，维尔利特面前就挡着这么一个“高人一等”的年轻人。
这个人是杂货店婶婶的儿子，他去年在典赞城找了工作，不知为何今年回来过年后就没再回城里。好像是叫什么……阿西什？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城里贵族老爷家工作，你好好打理一下还应该能合贵族们的眼缘，就是小了一点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多供你两年饭。”
前面的话，维尔利特因为费心去想他名字了没注意听，但这后半句他倒听出了些不对劲。白养两年他也才12岁，做不了什么事，无缘无故地做这个慈善不是浪费？
这个时代的贵族，可没有前世部分商人们为了脸面好看而去做慈善的心，而且真要做慈善的话，城里也有不少穷人，何必来这种小村子捞人？
RPG阅历颇丰的维尔利特，直觉这多半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我没兴趣，阿西什哥哥找别人去吧。”维尔利特摇了摇头，把围巾提了提。他看到杂货店的婶婶出来了也就没跑开。
“别说这么绝嘛，这个小村庄里哪还有合适的……哎哟！”他的话断在捶在肩膀的拳头上，杂货店婶婶一顿暴捶把他赶进了店里。
“小维尔别理他，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叫你去喂院子里的鸡，你喂了吗？啊？”
“晚点喂又不会瘦了它们，轻点！我可是你亲儿子啊，嘶！”
维尔利特目送母子俩回了屋子，眼中只有警惕的情绪。
这不是阿西什第一次找他了，维尔利特自然也对这个人有几分戒心，对方已经被他拉进了黑名单里。
系统早在他离杂货店还有200米的时候，就出声提醒阿西什就在附近，但他还是没有绕路。
因为前几次阿西什都是在杂货店婶婶看不到的地方拦住他，这次让婶婶看见他干的事也能教训教训他。
如果能捶到他不敢再起坏心思最好，如果棍棒教育后还是没用，他目前也没有办法。
现在这么做，至少也让阿西什被捶了一顿，没有白被骚扰那么多次。
杂货店的婶婶是村里有名的好人，也承过维尔利特父母的恩情，所以对他很是照顾。
她的为人相当的正直，只可惜儿子进城生活了几年后，沾了些坏毛病她一直纠不过来，好在她的拳脚功夫这么多年也没落下，揍揍荒废身手的儿子绰绰有余。
说到拳脚功夫，卡诺村，或者说典赞城这种靠近中央大森林地区的居民们，多少都会些防身的功夫。
中央大森林的边缘居住着少部分兽人和低级魔兽，再往里走魔兽等级就会变高，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地下城，据说在森林最中心还有活了千百年的魔兽。
因此像典赞城这样靠近中央大森林的城市，一般都会有专门的冒险公会和边防工事。
卡诺村距离边防工事有10公里的距离，偶尔会有一些流连于边境的不怀好意的盗贼，和迷糊犯了闯进村子的小型魔兽。
想不到吧，这么穷的村……这么靠近边防工事的村落还有盗贼。
所以村民们的拳脚功夫不是有冒险梦，而是纯粹为了自卫，就连可能有点老年痴呆的老兰斯，都会时不时在他家院子里练拳。
西方斯洛特帝国这代皇帝没什么才能，唯一的优点是运气好，他这代本来就没几个继承人，比他优秀的皇储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到最后只能他上。
没被北方的伊斯特帝国，和南方的赛西帝国趁机夺取领土，只能说他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两个邻国这两年都忙着别的事，有空的东国坎贝尔帝国除开是关系不错的盟友国外，也不可能跨过一个中央大森林来打仗。
一个只有运气好的皇帝和一群只顾享乐的贵族，哪里会管平民是否会被盗贼骚扰。除非报案的人太多，他们才会意思意思派军队加强巡逻几天做个样子，盗贼们也深知其意，不会连续偷盗。
而闯进村子里的小型魔兽一般都是冬季才出现，没存够食物饿得头昏眼花的小型魔兽进了村，袭击了哪家人的牲畜棚。它们被发现后也是和村民五五开，赢了填饱肚子回家，输了被村民宰了填饱肚子。
这就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啊。
维尔利特离开杂货店后立即回了家，在屋后练几轮前世看视频学到点皮毛的军体拳后，他就拿着编好的篮子背筐去村长那换了些小麦粉，走之前还被揉着脑袋友情附赠了两个土豆。
虽然自己赚了，但维尔利特还是仰着头小声地对村长说：“下次不要这样了，会长不高的。”
逗得村长哈哈大笑地保证下次不揉脑袋了，然后在他离开前又揉了把他的头发。
系统从语音播报里插了一句嘴。
维尔利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默念笔记内容，抽空回复了一句：谢谢，我就是大人。
无他，唯经验尔。这可是多年在菜市场七大姑八大姨们手下讨生活的秘技。
成年人的灵魂要扮演好一个小孩子很难，好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村里很多孩子都会懂事地帮着大人干活。
维尔利特只需要偶尔演出一些孩子气的表现，不让村民们意识到，他的行事作风是成人模式就可以了。
[3]第
3
章
从村长那领了藤条回来，维尔利特吃了一个白面包就着温水当早餐，又休息了一会，才拿着笔记本去了老兰斯家。
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撞上对方吃早餐，适合拜访。
他今天特地只领了最低数量的藤条，准备好好学习一天。在这个世界里，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只有拥有力量才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魔法的绳子已经抛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要做的自然是牢牢抓住它。
“老师，我是……我是维尔利特。”维尔利特顿了顿，敲响了老兰斯的房门，他其实想给对方面子自称“杰西”的，但是人不能屈服于这点事，万一老兰斯今天清醒点想起来他叫什么了呢？
老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小杰西啊，进来吧。”
行，他还是没能拥有自己的姓名。
维尔利特叹了口气推开木门走进了屋子，老兰斯身边的小炉子上还烧着热水，圆桌上还有剩下半口的面包和盛牛奶的碗。
他和老兰斯道了声早安，然后把笔记放在桌上。先把桌上的清洗收拾了，又倒了壶热水拿了两个杯子将它们放在桌上。
“笔记看完了吗？”
“嗯，不过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维尔利特把笔记翻开到基础理论那一页，“这个元素亲和力是指？”
老兰斯没有看笔记内容，直接为他解疑，“人如果有魔法天赋，那么在冥想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在空气中的元素粒子会慢慢靠近冥想者的身体，这就是元素亲和力的表现，在冥想时有意识地吸收这些粒子是魔法师修炼的重要部分。”
“五大元素中要注意相生相克的原理比如你是单木元素亲和，那么冥想时候就要积极吸收木元素，这时金元素就会抗拒你；
“如果你是木元素、金元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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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么金元素就不会对你产生影响，这时候火元素就会抗拒你；
“如果你做到三元素亲和，例如木、金、火，那么这时候要注意，水和土元素都不会抗拒你。
“虽然水火、木土相克但是金水、火土相生。拥有五大元素其中三种的情况下，对另外两种元素魔法的攻击就能产生抗性，降低它们对你的伤害。”
五大元素的相生相克维尔利特很快就明白了，就是很浅显的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
“除了五大元素外还有光、暗、空、雷、冰几种元素，光系的魔法控制在教廷手中，平民无法从学院中学到。
暗系的魔法多是魔族和暗精灵使用，空元素也就是俗称的风元素，只会在拥有高水元素和木元素亲和的人身边出现。
雷元素则是需要火元素与金元素亲和高、冰元素则是特例，它需要水元素亲和到一定高度才会出现。”老兰斯说着喝了口水，“想要学习魔法了解其中理论要从冥想开始，现在我就来教你。”
好大方的任务了，他的牛奶储备能补充上了！
老兰斯直接拉着维尔利特在壁炉前的毛毯上席地而坐，他并没有进入冥想，而是保持着冥想的姿势，耐心地指导维尔利特进入冥想状态。
冥想并不是危险的事，但是第一次冥想的小魔法使，在初次踏入元素世界时，很容易沉浸于那瑰丽绚烂的景象，从而迷失心智，无意识地吸收过多的元素粒子，导致出现“醉元素”的情况。
这时便需要父母或老师及时在旁耐心地引导、提醒。
“醉元素”的状态会很像宿醉，为了维尔利特今天的学习进度，老兰斯要紧盯着他。
维尔利特闭着眼睛，在老兰斯的话语引导下，意识沉入了一片璀璨如星海的世界。
不同颜色的元素粒子漂浮在黑暗之中，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也融入了这片奇幻的世界，只留下一个大概的人体轮廓，这个轮廓像是只有一团光一样，里面空空荡荡的。
元素粒子们靠近着他，活跃地环绕在他身边，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东西维尔利特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喜悦之情，有一种他们已经是好哥们的感觉。
这么喜欢我吗？
维尔利特的看着眼前的红色粒子们，这大概是火元素，它很热情地在他面前晃动，维尔利特像是看到了它们长出豆豆眼和纤细的手脚晃晃悠悠地，很可爱；
手边的是绿色的粒子们，大概是木元素，它们贴着维尔利特的手像是要自己想法子钻进去；
在他的脸颊上蹭来蹭去的是蓝色的粒子们，大概是水元素，它们相当乖巧地停在这，差点铺满他整张脸；
在他腿上稳稳停着的黄色粒子们大概是土元素，它们一副老大哥的模样稳坐泰山；而最后环着他的腰转圈的白色粒子们大概就是金元素了。
……你们好，请问我是什么游乐设施吗？
“看到元素了吗？”老兰斯的声音响起，维尔利特差点就要睁眼看他了幸好他下半句接的快，“别睁眼，继续冥想。我在引导，不会影响你吸收元素粒子。”
“看到了，有五种颜色。”维尔利特依言保持着冥想状态。
“金木水火土对应白绿蓝红黄，对你最热情的是哪种？”
维尔利特沉默了一下，觉得应该是目前最积极恨不得自己钻进来的木元素。
“是木元素。”
“好，试着吸收它们，放松身体，靠近它们，想象着自己打开了出口接纳它们。等吸收完毕后再关闭入口。”
维尔利特照做，思绪稍微有点跳戏到护肤品广告，什么张开毛孔吸收精华这种感觉。
得到准入许可的木元素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那种被填入的感觉实在很微妙以至于维尔利特没有立即关闭入口。其他围着他的元素看到他给了木元素准入按捺不住了，纷纷贴上他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身体。
一个没注意就吸收了五种元素的维尔利特愣住，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多出来的提示让维尔利特的注意力从自己吸收了五种元素上转移，不等他细想老兰斯的声音响起。
“还顺利吗？”
他有点忐忑地回答已经吸收完毕了。
“嗯，现在结束冥想。”
维尔利特依言结束冥想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金绿色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他觉得自己，包括上一世从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更舒坦，如现在打开门他能立即出去冲刺跑几个来回。
“你吸收了多少种元素粒子？”
维尔利特有点吃不准老兰斯的意思，对方那双钴蓝色的眼睛紧盯着他，就像前世的院长妈妈指着试卷上打了叉的题目问他，“这道题答案到底是多少？”一样，非常令人忐忑。
即使有些紧张，维尔利特也没有藏拙。老兰斯说不定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愿意教导他的魔法使，如果对他撒谎，那么这条学习的路可能会毁在他的手上。
“好像是五种……？”
“嗯，五……？”老兰斯意识到数量异常，维尔利特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至于在学习的问题上撒谎。他立即进入冥想状态查看周围的元素粒子。
好家伙，一个不剩。为了今天的教学他昨晚是先探查过卡诺村的元素粒子的，这个村庄都是普通人，又因为过于贫穷鲜少有冒险者路过，只有他偶尔冥想补充一点，所以元素粒子一直处于丰沛状态。而现在……犹如蝗虫过境。
老兰斯退出冥想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小蝗虫，虽然看的很明白了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到结果，“小杰西啊，老实说你吸收了几种元素粒子。”
“……五种，老师，因为我没有及时关闭入口所以它们自己钻进来了。还有是维尔利特。”
“好，很好。”这只蝗虫吃的还是送上门的粮。
五大元素亲和是什么概念，是持有者可以吸收、操控任意一种元素，包括光、暗、空、雷，并且拥有全部魔法的抗性。
老兰斯看维尔利特的眼神已经和看全世界所剩无几的珍惜保护动物一样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老兰斯站起身看着他，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没有，就是感觉身体很饱。”
是身体而不是单一的胃饱了，用电池来比喻就是他平时是60％的电，行动会有所保留，现在充到了100％，用起来非常自信。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你是五大元素亲和体质，人族四国中我所知的也不过五人。”老兰斯拿杯子喝了口水，看着维尔利特起身的动作笑道，“本以为晚年会惨淡地过下去，没想到还有点惊喜。”
“可是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我应该也……”维尔利特不解地看着他。
曾经维尔利特以为老兰斯似乎有老年痴呆，因为他讲课只讲一样的内容还总是叫他小杰西。可现在他面前的老者眼神清明，教导他知识的时候讲述也条理清楚，难道之前他都是装的吗？
“魔法天赋这种东西可不单单只有遗传，像你这种后天觉醒的也有不少，要不是昨天你的魔力突然跳动了一下我还没看出来你有天赋。”
魔力跳动？维尔利特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可能性，他昨天升级生命值与魔力值上限提高并自动充满了，想必是魔力的数值变动引起了老兰斯的注意。
“昨天？我没觉得哪里有异常。”
“因为你还不了解魔法，等你成了一名真正的魔法师就能察觉了，只要用心，在你的感知范围内等级比你低的魔术师调用魔力时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你的掌握中。当然，使用了高级炼金物品屏蔽他人感知的除外。”
老兰斯去了趟卧室，再回客厅时手里多出了一条黄金项链，是昨天维尔利特看到的那条。
“这就是一个炼金物品，有屏蔽和防护作用，如果昨天你拿走了它上面刻印的魔法会立即攻击你。”
维尔利特：你这样挖坑等人跳也太过分了点吧？
他觉得自己对老兰斯的印象发生了不太好的变动，如果有好感度展示的话他或许能看到自己对老兰斯的好感在那一下-5了。
他会帮忙完全是出于尊老爱幼，他能理解老兰斯是以考验未来学生的角度进行试探，但做好事却被人试探了人品，多少令人心里不舒服。
“你现在10岁，离魔武学院招收年龄还差两岁，正好这两年先跟我学些基础。”老兰斯把项链随手放在桌上，钴蓝色的双眸盯着背朝门口身体紧绷的维尔利特。
“选择吧，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平庸困苦的一生，还是立于魔法使巅峰拥有自己的领土成为千万人的领导者？”
维尔利特听到拥有自己的领土时心动了一下，他来到这个世界前很喜欢附带一定程度经营基建的游戏，在成为强者的同时还能拥有一片可供自己经营发展的天地，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可诱惑归诱惑，他理智地唤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您是否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有才能，我不会看错的。小杰西，你拥有光明、伟大的未来。”
被那双眼睛所传递出的信任震撼住，维尔利特动了动唇瓣，沉默了一会。“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保证自己会尽全力学习，但到最后还是辜负了您的信任怎么办？”
老兰斯笑了笑，没有因为维尔利特还没开始就说自己会失败而生气。
因为他在眼前这个才刚满十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可贵的品质。
那是一种善，安静地听他讲重复的内容不像其他人一样交头接耳是善；伸出援手送他回家是善；看到贵重物品不贪眛还告诉他要藏好是善；会担心自己无法达到标准而辜负老师的期望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