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短横木比着两排立柱挖出凹槽,将其敲到严密紧扣后再挪向下一处。六米长的横木总共固定十根短横木,秋言弄到三分之一时,黎弄好了木瓦,过来给他帮忙。短横木全部固定好,木瓦一共要钉两层,一层弧口朝上,一层弧口朝下,错开固定。等到下雨时,雨水就会顺着上面那层木瓦落到第二层,然后顺着木瓦凹槽倾斜滑落到遮雨棚前方。
“完美!”
秋言欣赏了一圈,指着遮雨棚跟黎道:“到时候我们就在这做饭,下雨天可以在中间这里吃饭,不下雨就在外面这张桌子上吃,这边的话堆放一些柴火,这样就不用担心雨天没办法烧火做饭了。”
黎眼睛微微亮起,所以雨天也有饭吃!
秋言说完,就又要去切割木板出来,准备今天将遮雨棚的墙面也弄好。
他才拿到木头,一个身影闪现过来。
黎拿过秋言手里的木头道:“我来吧,要弄多大的?需要厚一点吗?”
他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搞得秋言一愣一愣的,闻言道:“不用太厚,宽随意,长的话按照遮雨棚立柱之间的距离来。”
一边说着,秋言一边给黎指遮雨棚,告诉他是哪些地方需要做墙面。
黎目测了下,动作麻利地砍下来一块木板,带过去比了一下长短,心中有数,干活越发快速,不一会儿的时间,地上就摆满了木板。
秋言摸不着头脑地把木板搬到遮雨棚旁边,开始钉墙面。
先钉上灶台前面的半墙,然后搭着扶梯从上往下钉其余地方的墙面。这一回做的遮雨棚比之前的要大,在钉到灶台侧面的墙面时,秋言喊着黎一起,先把那个超大号的树干桶水缸给搬了进去。
木板盖住了水缸顶,秋言继续噼里啪啦地钉木板。
好不容易将墙面钉好,秋言拿着骨刀,将沟渠上方的木板给切割出一条方方正正的洞口出来。被切割过的木板有些晃动,秋言找了截木头将其固定好。
遮雨棚搭建完毕,时间也来到了下午。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变成兽形躺在太阳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就连向来警惕的黑豹,都比以前睡得更熟。
睡醒的时候,秋言大脑还是懵的。
他打着哈欠往旁边滚了下,爪子踩到柔软顺滑的皮毛,下意识蜷了一下爪垫。被抓的黑豹以为小亚兽还在睡,习以为常地趴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秋言在爪垫抓住黑豹皮毛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他有些尴尬地收回爪子,伸出舌头在爪子上舔了舔。
大部分成年兽人的爪垫都是黑色的,并且偏硬。但秋言兽形行走在森林中的时间还很短,爪垫是柔嫩的粉,没睡醒的他忘了收敛舌头上的倒刺,一舌头舔下去,花豹“嗷”的一声飞了起来。
黎被他吓了一大跳,整只黑豹跟着原地起飞,落地后十分警惕地扫视周围,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疑惑地歪头,看向秋言。
花豹站在地上,一只前爪蜷着,整只豹子的情绪都是蔫的。
“怎么了?”
黎上前,轻轻顶了顶花豹的脖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疑惑地循着血腥味看去,就听秋言没精打采地道:“我刚刚在舔爪子,一不小心把爪垫刮伤了。”
看着爪垫上熟悉的刮痕,黎陷入沉默。
好别致的受伤方式。
实在是太丢人了,秋言受不了地进山洞变回人形,爪垫变成手掌后,那刮痕看着更加严重了。
秋言小心地吹了吹伤口,视线缓缓转向柜子上的衣服。
夏装轻薄,为了搬家少带个袋子,能塞的他都塞进去了,因此拆起来也是真的不心疼。
不过是刚刚冒出拿衣服包扎伤口的想法,秋言的手就已经拿起了一件短袖。也不用找刀,锋利的指甲弹出,轻而易举就将衣服撕成了布条。
山洞外,黎带着草药回来。
“黎,你帮我绑一下伤口。”
“秋,这是药。”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秋言看见了黎手上的草药,顿时忘了要他帮忙包扎伤口的事情,问道:“这个要怎么用?”
黎听见他询问,视线从布条上转移,回答道:“嚼碎了敷伤口上就好。”
嚼碎?
秋言试探地摘了片叶子放进嘴里。
嚼嚼……嚼
哕。
“不行,好苦。”秋言苦着一张脸把药草吐出来,伸着手对黎道:“你先帮我把手包扎一下,我搞个杵药的出来。”
黎放下药草拿布条给他包扎伤口,闻言问道:“杵药的?要怎么做?”
“简单啊,就跟我们之前做的石钵和木杵一样,就是小点,然后里面不用搞那些凹槽。”
“我去弄,你坐着吧。”
黎得到制作方法,将秋言按在了板凳上。
这只小亚兽太脆了,还是别乱跑得好。而且伤口如果沾上脏东西,很容易生病,部落里就有很多兽人死在那种疾病上。
朝着石头山去的黎忘了,那些伤口感染去世的兽人里,伤势最轻的也是深可见骨的豁口。
当然,对黎而言可能都差不多。
毕竟依照兽人强大的生命力,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在食物充足并且能得到充分休息的情况下,存活的概率甚至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不足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跟秋言那种离谱的受伤方式,都是兽人生命中极为罕见的情况。
秋言不知道那么多。
他虽然觉得黎的反应有些夸张,但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按照他的经历判断,最深一公分最浅半公分的伤口确实挺严重的。
也不知道兽人世界的人形和兽形是个什么情况,在爪垫上还算正常的伤口,变成人形后特别的严重,即使用布条绑住了也在不断地往外淌血。
意外的是,伤口传来的痛感,还在秋言的接受范围内。
就是不知道是他到这个世界后,经历和环境增强了耐痛力,还是伤口太疼,以至于大脑麻痹了他对痛觉的感知。
坐了会儿,秋言忍不住起身,转了圈查看上午的工作成果。
在现代社会他忙完工作后是能不动就不动,到了这,他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恨不得处处都弄仔细,对要将成果推翻重来也没有什么抗拒的心思,反倒欢喜于能将东西做得更好。
将突起的部分敲进去,秋言看着完美的遮雨棚,心情极好地去看水渠。
之前挖水渠的时候,他就是远离着灶台方向挖的,从吃饭的长桌过去,大概隔了一米多,才是他用来洗澡的地方,旁边就是栽种的花椒枝。
这么多天下来,花椒枝已经长出了嫩嫩的绿叶,但距离秋言想要的花椒树篱笆还远得很。不过也没关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等待花椒树长成。
这边整理得似模似样,走过山洞,另一半的院子看上去就要随意很多。
遮雨棚这一端刚好是秋言那片小菜地,跟着黎一起安装墙面的时候,秋言重新整理了下菜地,方方正正的,成了这边唯一整齐的区域
不断制作木质工具时留下的碎屑和树枝树叶,茂密的杂草和夹缝求生的野花,还有种菜时挖出来的泥巴。
秋言找了下木锹,开始铲地面。
黎带着巴掌大的小石锅回来,就看见原本应该坐着等药的人忙来忙去,缠在手上的据说叫布的白色‘兽皮’已经被血染红了。
“……”
“不是说让你休息会儿吗?”黎抿紧唇上前,抓住了秋言受伤的那只手。
秋言“啊”了一声,“我这只手没用力的。”
黎看他,一脸的‘你看我信不信’?
秋言莫名有些心虚。
“先上药吧。”
黎找到他之前带回来的药放进药锅里,拿着不到半臂长的木杵将草药捣碎,给秋言敷在了手心伤口上,然后重新缠好布条。
草药捣碎的药汁落在伤口里有些刺痛,秋言下意识地蜷了下手指,看着黎拿起木锹沿着他刚刚收拾出来的区域,将院子里的草坪铲干净。
秋言迟钝地意识到,黎对他有些太好了。
兽人热情善良好说话,但他们的相处是有距离感的。不说对待其他兽人,就是血缘关系上,他们也只认孩子和阿父阿爹,对于长辈的阿父阿爹,或者孩子的孩子,他们都只当陌生人相处着。
所以,黎对他,真的太好了。
在情感开窍之前,秋言看着吭哧吭哧干活,全程不搭理他的黎,果断拍飞了即将冒出来的联想。
这只大豹子一看就是为了吃的在卖身。
人不能太自恋。
秋言的思绪连上了早晨的思考方向,该做些什么给黎当报酬呢?
调味方面暂时是没指望的。
前天跟着采集队去采集区晃了大半天,他也没看见新的能做调料的植物,至于去找大豆和小麦的事儿,至少得等他把家里收拾好,然后积攒下足够的粉果。
等那个时候估计暴雨期就要到了,说不定还得等暴雨期过去才能去找,更别提用大豆小麦做吃的。
有什么现有的材料能做到呢……
秋言将家里的东西能做的食物都想了一遍,不自觉扣着桌边的手一顿,可以做炸鸡啊!
目前的调料,已经可以去腥味了,面粉虽然不如红薯粉那样适合炸东西,但在这个啥都没有的世界,能做出来就是绝顶美味了!
要是没有鸡的话,也可以打两只鸟。
猫科应该都会抓鸟吧?
秋言不确定地想了下,决定先问问黎:“黎,部落周围有没有鸡啊?就是咕咕叫着在地上走的鸟,能飞,但只能稍微飞远一点,不能跟其他鸟一样上天。”
黎停下动作,疑惑:“咕咕兽?秋你想吃吗?那个骨头很多,肉还少。”
好质朴直接的名字。
秋言忽略掉名字的问题,道:“咕咕兽可以用来做很好吃的食物。”
黎闻言,手上的木锹顿时就挥不动了。
秋言见状,忍不住嘴角上翘。他佯装纠结道:“我好想吃咕咕兽,抓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啊?而且咕咕兽要拔毛……”
听到他也想吃,黎立即道:“我去弄。”
“真的啊?!”秋言高兴,“那我们今天早点吃晚饭,这些等明天再弄吧。”
“行。”
大黑豹十分好骗地出发了。
秋言哼着歌,进山洞拿剩下的布料把手又缠了一层,拿着木锹去挖姜。
准备好姜蒜分别切成片和丝,将姜蒜丝放在碗里用开水泡着,剩下的开水秋言用木桶装着,重新往锅里舀半瓢冷水,将烧开水过程中切出来的肥肉倒进锅里,开始熬油。
肉是这两天没吃完剩下的。
兽人们对能贴膘的肥肉很是喜爱,因而黎每次带回来的猎物都有不少肥肉,秋言受不了太多肥的,每次都是跟瘦肉混着吃,以至于剩下来不少,这会儿锅里熬着一大锅,旁边还有不少没切出来的。
秋言第一次熬油,也不敢分神去切肉,琢磨着锅里的熬完了再来收拾这些。
第一锅油还在熬制的时候,黎提着四只咕咕兽回来了。每一只都有人小腿高,羽毛已经被黎拔掉了,看着不怎么胖。
将咕咕兽放到遮雨棚前的桌子上,黎探头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秋言闻言,半点都不客气地道:“黎你帮我弄一个大一点的木罐,洗干净后放太阳下晒晒,然后把这些肉给切成这么大的小块。”
黎看了一眼秋言挑出来的肉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从门口绕过来将剩下的肥肉都提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砍木头的声音,他回来用树干桶舀了点水提出去,清洗干净大木罐后,又开始剁肉。
等锅里的油熬出来时,木罐子已经晒干了,黎将木罐放到他身边,一起送进来的还有切好的肉。
秋言看了一眼木罐,朝黎竖起一个赞许的大拇指。
说是木罐,就是小木罐的放大体,连里面帮助密封的一小圈突起都没有落下。
将熬好的油舀进木罐中,秋言开始教黎熬油,等他上手之后,秋言开始处理咕咕兽。
先将肉切成块,用葱姜水泡一会儿,然后拿花椒和盐粉充分揉搓,腌制入味。趁着腌制的时间,秋言拆了两个粉果,调一份面糊糊,又装一份干粉,将肉裹上面糊,再放到面粉里打个滚,将肉放在一边。
秋言洗干净手,又去摘了些葱洗干净切成段。
熬油耗费时间,秋言忙完这些,黎也才熬到第二锅,秋言干脆将东西搬进来先放在凳子上,等着这锅油熬出来。
闲来无事。
秋言吃了口旁边金黄酥脆的油渣。
好吃!
第25章
“黎!”
秋言送了块油渣到黎的嘴边,热情邀请道:“快尝尝,这个好香的。”
黎闻言,微微侧头,咬下秋言捏着的油渣。
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油渣表面冷了,里面还是滚烫的,黎一口咬下去猝不及防被烫了下,但他已经顾不得被烫到的地方了,酥脆的油渣越嚼越香,比红肉要多一些油脂,但又不像直接吃那样油腻糊嘴。
“好吃!”
黎忍不住学着秋言的习惯竖起大拇指。
秋言眉眼弯弯。
他做的食物,黎一直都很捧场,但这是对方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喜欢。
他忍不住道:“那明天我做点油渣包子,你应该会很喜欢。”
“嗯嗯!”
黎连连点头,又伸手拿了一块油渣,碧眸享受地眯起。
锅里的油熬得差不多了,秋言等黎舀出油渣后,就跟他换了位置,坐在锅前,将热油换成了冷油,取出长棍子试了试油温,夹起鸡肉放进油锅里,小火慢炸。
等到空气中渐渐蔓延出炸鸡的香味,秋言才将炸到表面金黄的鸡肉夹出来,烧大火将油温升上去,放入鸡肉复炸。
香味越发浓郁,别说黎,秋言都在忍不住地咽口水。
等到炸鸡从锅里捞出来,秋言直接将火熄灭了,也不着急收拾,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炸鸡放到碗里递给黎,“别用手拿,刚出油锅烫得很。”
闻言,黎探身去拿叉子。
秋言夹着炸鸡咬了口脆皮,面粉做的脆皮没有红薯淀粉好吃,但是也很脆,而且好久没有吃炸鸡,这会儿尝起来感觉比以前买的还要香。
黎抓回来的咕咕兽比较大,肉也就比较柴,但腌制过后,又用面粉裹着小火慢炸,吃起来并不怎么费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兽人的牙口更好。)
吃了两块解馋,秋言端着那一大盆炸鸡起身道:“我们去桌子上吃。”
“好。”
黎端着碗跟在他身后。
堆得高高的炸鸡摆在桌上,秋言和黎对坐下来,不用用手端着碗,直接用手拿着吃就更有感觉了。秋言吃了会儿,感觉少了点东西,又洗干净手回山洞拿了两个果子出来洗净放到桌上。
果子是采集队出去那天分到的,一直放在小山洞里,看着还很新鲜。
吃两口炸鸡,啃一口脆脆甜甜的水果,幸福感在此刻爆棚。
……
炸鸡吃完,也不想立即动弹。
秋言把那油渣提过来,又拿两个竹节碗分别装了食盐和花椒粉,油渣沾一点食盐或者花椒粉,吃起来有不一样的香味。黎一直到实在吃不下去,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休息了一会儿,秋言回到厨房,继续放水熬油。
等到全部的肥肉熬完,黎准备的第二个大木罐也装满了,盖上木板避免灰尘和虫子进入,暂时将大木罐放到了遮雨棚的另一边。秋言琢磨着软木脱水到能用后,将木罐塞上软木再搬回山洞里。
大木罐里的油都是干净的,用来炸过鸡肉的油被秋言用几个小木罐装了,拿被他裁剪过的衣服封口,然后放到了架子上。看着木罐,秋言还是不放心,又削了个盖子压上去。
他这么做倒不是怕油倒了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年幼时经常听老一辈的人说,蜈蚣喜欢爬有鸡蛋或者鸡肉香的食物,容易中毒什么的。虽然秋言没遇到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小时候听的多了,他就养成了这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