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过这么多人都想学做糖的话,今天的时间是肯定来不及了的,秋言没办法跟他们一样碎片式睡眠,然后通宵达旦。而且,兽人们制糖,有一个很大的难题在。
那就是滤水布。
秋言看着兴致勃勃的兽人们,心里叹了口气,之前答应的时候,答应得无比爽快,现在可好,大家都来了,他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他总不能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们分出去吧?
也没那么多衣服分啊。
但让他们以后想做糖就来找他借的话,又有些麻烦,秋言很喜欢大家,但不喜欢这种麻烦。
正在秋言愁苦的时候,身边坐下来一个身影。
是好久没见的猞芮。
猞芮漂亮的耳朵在头顶上抖了抖,歪着头看秋言:“秋你不开心吗?”
“不是。”
秋言摇摇头,带着些不解:“你怎么来了?之前好久没见你。”
“我听他们说你要教大家做糖,有些好奇那糖是什么。”猞芮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然后才说第二个,“我在选今年一起度过寒季的伴侣,所以出去了一段时间,我们的暴雨期也是在部落外过的。”
秋言:“?”
他的大脑反应了会儿:“选?”
猞芮没有get到他的重点,仅仅针对这个字,肯定地点头道:“对啊,伴侣的能力很重要的,不管是交·配还是捕猎,还有相处起来的性格,都需要仔细挑选呢,寒季那么长,可不能找一个让人不开心的伴侣。”
秋言:“……”
秋言大脑缓缓运转,咂摸了下猞芮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你暴雨期,和他们都发生了关系吗?有很多追求者吗?”
这回轮到猞芮脑袋冒问号了,“发生关系是什么意思?”
秋言红了脸,唇瓣嗫嚅了两下,说出那两个字来。
“这个啊。”
猞芮恍然大悟,注意到秋言脸颊红彤彤的,不由嬉笑着伸手去搓搓秋言的脸蛋,“秋你好可爱,像个宝宝一样。”
秋言:“……”
猞芮搓了会儿秋言,才回答道:“也不全是啦,有几个技术特别差,就把他们赶回来了,留着一起度过暴雨期的就三个雄性兽人。”
秋言:“……”
不得不说,这震撼多到后无来者。
猞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想起秋言跟黎确定伴侣关系的事情,拉着他小小声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着急跟黎确定伴侣关系,刚成年的雄性兽人技术都很差的,会疼,还是年纪大一些,经历过的比较好,会照顾亚兽人的感受。”
秋言:“……”
上面那句话说早了。
猞芮的这段话给他带来的震撼和冲击更多。
眼见着秋言的脑袋都快羞到冒烟了,猞芮默默地掐住了自己的嘴巴,决定不欺负这个明明成年了,但看着比亚成年还单纯的朋友。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秋你还没有说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秋言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他把关于滤水布的事情给猞芮说了,说完,先前的羞臊也被愁绪压了下去。
猞芮手指转着自己的尾巴想了会儿,有些不解地道:“这个滤水布不可以用兽皮制作吗?在上面扎多一些孔就好了。”
秋言解释:“孔洞太大的话,水里还是会有甜菜渣。”
猞芮不玩尾巴了,改成托腮:“那就把孔洞扎小一点,不让甜菜渣过去嘛!”
秋言刚想说这样很难弄,哪怕是猫科兽人的指甲尖去扎,出来的孔洞也是很大的,完全没办法用来滤水。
但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想起了家里的那些松针。
!
脑海中灵光一闪。
秋言拍了下猞芮的肩膀:“我知道了,我去找点东西过来!”
猞芮看着秋言风风火火地离开,满脑袋问号地抓了抓头发,看了会儿秋言离开的方向,拍拍屁股起身找自己选定的伴侣去了。
秋言回到家里,先翻出了之前用来做针的那些松针,当时黎带来的松枝并不小,秋言把上面的松针全都留了下来,暴雨期做针的时候也只用了一根,其余的都好好儿地保存在了木罐里。
这会儿被秋言取出来,看着跟刚采回来那会儿没什么差别。
秋言拿了一把松针,又去找兽皮,在兽皮柜里翻翻找找大半天,秋言总算是找到一块能用的兽皮。
比较薄和软,用松针可以刺穿,内侧光滑细腻,外侧只有很浅很少的一层绒毛。
这块兽皮并不大,加上不规则的地方,大概也就两米五乘两米五,根本不用修剪,秋言直接带着兽皮和松针,往祭台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秋言其实有点饿,但他琢磨着把事情交代完再说。
他急匆匆地走,又急匆匆地回来,自然引起了其余兽人的注意,大家看见他带着兽皮过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纷纷围了上来,好奇观看。
秋言直接将兽皮在地上摊开,道:“做糖的话需要滤水布,但咱们这没有布料,所以用兽皮替代一下,大家要是想经常在家做糖的话,可以用这种松针将兽皮刺满孔洞,只要稍稍刺穿就好了,不要全部刺过去,就像这样。”
秋言握着手里的松针,只留一点点的尖端在外面,然后快速刺下又拔出。
兽人们视力超群,哪怕是一点点大的东西,在他们的视野里都是十分清晰明了的,但秋言这一下动作在兽皮上落下的孔洞,就连他们都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清晰地看到秋言刺到了兽皮上,他们几乎要以为对方只是虚晃一招。
秋言在兽皮上刺了几下,去河边用兽皮捞了些水,看着被扎孔的地方,有淅淅沥沥的水珠落下,挤压的时候,才会有明显一些的水柱,对大家道:“兽皮刺成这样就好了,洞比这个大就不能用了。”
一群兽人正是上心的时候,闻言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秋言又给他们看自己手里的松针,“要用这一种松针刺,而且必须是前端锋锐的松针才行。”
仔细看过,最先跟秋言一起采集甜果的尾天就道:“我们记住了,晚上就弄出来,明天早上秋你先看看兽皮能不能用。”
秋言对兽人们的执行力还是很信任的,闻言点点头,“好。”
说完了正事,秋言想起一开始给自己这个灵感的猞芮,转了转头没看见他的身影,跟这群准备做糖的人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他稍微找了找,就在一棵树上看见了跟只大白虎亲密贴贴的猞芮。
秋言:“……”
先前猞芮说的那些话浮现在脑海里,秋言脚步一转,仓皇逃离。
“芮,秋是来找你的吗?”
白虎注意到匆匆离开的身影,疑惑地看了眼那边,厚实的大爪垫拨了拨猞芮露出来的兽耳。
猞芮“嗯?”了一声,在白虎身上翻过身撑起来看向秋言离开的方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地道:“应该不是吧?”
秋要是找他的话,干嘛要跑那么快?
-
逃得飞快的秋言回到家里,才勉强把猞芮的言语抛之脑后。
秋言把晒在外面的东西收起来,这回是直接收到了木罐子里,用木塞封住了。
其实这些东西早就晒好了,但他和黎天天在山洞里忙木架的事情,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外面的天就黑了,等他们出来,晒在院子里的东西早就沾染上了夜间的湿气。
带着湿气的东西要是收起来,不就是等着它们发霉嘛。
就只好一直晒到了今天。
其实也不是没有不在山洞里忙的时候,但那两天是他们去参加采集队和狩猎队。从外面忙了大半天回来,就只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会儿,收拾会儿家里,再去山洞里找留在家里的伴侣,一来二去,回到家里的时候照样是天色漆黑。
秋言想着之前几天的事情,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
忙完事情,秋言坐在灶台边,生着火发呆。
不知道做什么吃。
他的视线在厨房里扫过,发了会儿呆,忽然有些想喝菌菇汤。
想到就做。
秋言起身找了个背篓,走进了漆黑的森林。
暴雨期后经过了十天的暴晒,森林里的水汽早就散了大半,这会儿再想采集菌菇就要麻烦些了,但到底是原始密林山洞周围的树木还被之前的住户砍伐修整过,等到走出那一圈,入目就是遮云蔽天的树木了。
秋言踩过突出来的树干,在树根处看见一丛平菇,秋言小心地将其采摘下来,又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兽人的视力使得他并不受黑暗环境影响,秋言花了些时间,还是采了一背篓的菌菇回去。
秋言回到家里,将大半的菌菇放到了小山洞里,准备之后再吃几顿,然后切下来一大块肉,拿上粉果到了厨房。
菌菇清洗干净掰碎,肉清洗过后切成薄片,揉好面团放到旁边醒发着,秋言起锅烧油,将肉先放进去炒,再放入菌菇简单翻炒一二,倒入一大瓢水开始炖煮。
菌菇味鲜,是怎么折腾都不会难吃的。
秋言看着水一点点滚开,起身拿起面团,又再度揉了揉之后,拿到灶台前朝着锅里削面片。
之前他做的面片汤,都是切成剂子之后,一个个拉长丢进去的,不然就是黎拿着刀,刷刷刷几下把面团削成面片。
他这会儿拿着刀折腾,动作难免笨拙了些,但好在,这段时间的生活下来,他对刀的掌控力也提升了不少,不至于一下子削进去大半个面团。
秋言看着飞快落到锅里的面片,不由琢磨起刀削面和面片汤的差别。
好像没有。
不过不重要,秋言想吃刀削面了,那种正经的刀削面。
柳叶形的,浇头最好是酸汤的。
脑子飞快转了遍,然后失落地发现,酸汤刀削面要醋。
他没有。
真是个让人悲伤的事实。
秋言将剩下的一小块面团放到砧板上切了切,一起倒入锅里,搅拌搅拌。
菌菇的香味早在汤汁滚开的时候,就已经飘散出来了,这会儿面片在锅里随着汤汁翻滚,那股香味不减反增。
秋言搅拌了会儿,看着锅里的菌菇肉片面汤熟了,退掉了正在燃烧的柴火,借着火子的余温煮着锅里的面片,秋言拿了个竹节碗,用汤勺舀了些面片汤到碗里。
喝上一口,鲜香扑鼻。
放入面片一起煮的汤有些浓稠,但正是这种浓稠,将菌菇的鲜美都留了下来。
秋言喝了两口,琢磨着等黎回来后,给他也做一顿尝尝。
谁让他喜欢黏糊的口感呢。
秋言想着,夹了块面片送进嘴里,面片柔韧,又吸饱了菌菇和肉的香,吃起来很是不错。
不知不觉间,锅里的面片汤就吃完了,秋言休息了会儿,把厨房收拾干净后,烧了点水洗澡。
今天不想睡在院子里。
秋言抱起地上的兽皮进入山洞,还顺手把遮雨棚的门给关上了。
山洞里的温度很低,比外面还要冷上些许,秋言伸了个懒腰,在火塘里生了火,再把兽皮放到床上,他打着哈欠变成兽形趴下来休息。
火焰的温度驱散了山洞里的寒凉,蜷着的花豹渐渐舒展了身体,睡得越发得熟了。
·
早晨的阳光落下来,晶莹剔透的露珠反射着微光,丰收季清晨的雾气一点点散去,天地间为之一清。
秋言吃完早餐,还是拿上了之前用来滤过草木灰水的布料,朝着外面走去。
祭台周围。
一堆堆的甜菜还在不断增多,忙碌的兽人来来往往,其中还多了不少偏好肉食的兽人。
他们本来是对糖不感兴趣的,但是有几个兽人欠兮兮地跑到他们面前,说什么秋这回做的东西,他们享受不到了。
被激的兽人们:“?”
别管喜不喜欢吃,这个糖他们非得分一杯羹不可!
于是……
劳动力增多了。
带着东西过来,听到这一番解释的秋言:“……”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震惊什么为好。
兽人居然还会激将计,最重要的是,这么简单的激将,居然真的有兽人上当,还不少。
震惊过后,秋言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部落一起做东西是按劳分配的,而适当地摄入一些糖分对身体有好处。
秋言琢磨着等糖熬出来之后,可以弄些糖果出来,提升一下兽人们对糖果的兴趣。
他想着,视线一转,果然在人群中找到了族长。
秋言跑过去,跟族长耳语了几句。
“行,我让人去准备。”
族长点点头,在人群里点了几个兽人,朝着森林里而去。
秋言则是带着大家开始清洗甜菜,然后将其细细地切成末,放进锅里,倒入适量的水开始熬煮。
等到甜菜末被煮到软烂,几乎和水融为一体了,将其倒在扎好细孔的兽皮上,仔细包紧之后,将里面的汁水挤压到盆里。
兽人的力气大,这样挤压一遍,里面的甜菜渣是一点汁水都没有剩余的。
甜菜渣丢到树干桶里,再用干净的兽皮过滤一遍汁水,汁水重新入锅熬煮,同时锅铲不断地翻动着汁水。
秋言忙了会儿,找了个兽人接过自己手里的活,找人一起去拿木头做放糖的木框。
这种木框不能钉得太死了,等糖果定型后,还要将其拆开的,因而他们花了会儿时间,才弄出合适的木框来。
锅里的甜菜汁水逐渐变得浓稠,秋言看了会儿,抬起头四处张望,问道:“族长带走的兽人回来了吗?”
一手一个树干桶,准备去倒甜菜渣的大棕熊耳朵灵敏,环顾一圈,仗着自己身形高大,找到了秋言想找的目标,道:“他们在大山洞那边拆果子。”
秋言听见声音从头顶传来,下意识往后转身,对上了棕熊居高临下的视线,他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好的,我去找他们。”
“不用。”
旁边的猞芮拉住他,朝着棕熊兽人喊了声:“你让他们把果子送过来。”
“哦。”
棕熊兽人闷声闷气地点了点头,朝着大山洞的方向叫了一声。
看着是轻描淡写的一叫,传到耳中的动静却震耳欲聋,秋言只觉得自己耳膜都要破了。
猞芮揉揉兽耳,嫌弃地嘀咕了句:“大嗓门可真讨人厌。”
棕熊:“……”
现在不是你让我叫人的时候了。
腹诽了一句,棕熊兽人提着树干桶走了。
他才离开没有多久,族长就带着几个兽人过来了,他们抱着的盆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坚果。
这就是秋言让他们准备的东西了。
秋言凑上前看了看,问道:“这些确定都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