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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他的动作带着仇恨疯狂,他的眼神迷蒙哀伤。

    蔺绥想,燕秦长大了不少。

    “皇兄,轻点咬,别把你牙齿弄疼了,不然臣弟该心疼了。”

    燕秦对于肩上传来的疼痛置之不顾,他的语调温柔又古怪,是令人发麻的情深。

    殿外的乌云又散开了些,御林军巡视时铠甲碰撞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没人朝着金銮殿内观望,不会有人想到,一国之君正在里面被人控制着。

    极致安静里,催生出山水墨画。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咕啾鸟啼,弱水潺潺。

    “皇兄若是喜欢,哪儿都咬得,”燕秦轻笑,又没了笑意,变了脸色,眼眸紧盯着蔺绥道,“臣弟却是忘了,皇兄根本不喜欢。”

    高傲矜贵的少年天子颓然地靠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身上,将眼眸里的餍足偷藏。

    燕秦仿佛要将心中的爱而不得、被猜疑、被心爱之人要夺取性命的恨意全部倾泻,每一次都是极致。

    “我只是想要你爱我,我根本不想夺权,皇兄,我所求的你可以不给我,可为什么要怀疑我?”

    燕秦抛却了皇兄臣弟的称呼,抛却了这层身份,只是从两个人的角度去询问。

    他不是被抛弃的丧家犬,从最开始他就没有得到全然的信任。

    “是不是我一直傻着才好,可你这样无情,我一直傻着,你才会忍不住丢掉吧,我知道,你喜欢有用的人。”

    燕秦忍不住带上来些委屈的哭腔,思及过往,更加愁闷。

    蔺绥感觉到了燕秦的眼泪,有些愕然。

    他忍不住去捂着有些疼的肚子,睁着眼睛瞪着燕秦。

    哭就哭,恨不得把他连带龙椅一起凿个洞是因为眼泪有什么加成吗?

    蔺绥心里还怪惊奇,还没见过燕秦这时候哭呢,可惜太暗了,看不见燕秦的样子。

    “皇兄尝试信任我吧,你的秘密我永远不会说出去,旁人可以用任何理由诟病,但血脉不能,皇兄,你是大燕唯一的帝王。”

    燕秦仗着蔺绥没法开口,将心中的想法一并说出。

    他知道他这番言论可谓是愧对列祖列宗,可是那又如何,待他好的又不是列祖列宗,又不是古法礼制,是眼前的人。

    回应燕秦的是落在他面上的一巴掌,只是那手抬起时正好被顶撞了一番,燕秦看着蔺绥眼眸含着水光有气无力地落在他面颊上的手,反而更兴奋了。

    漂亮的事物会激起人的破坏欲,高傲的脆弱感更会。

    燕秦握住了蔺绥的手,亲吻他淡粉的指节。

    “皇兄,龙椅坐着一定不舒服吧,臣弟抱着你坐。”

    燕秦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贴心地给蔺绥当了坐垫。

    “皇兄还记得几年前你带我骑马么,从御花园回东宫,你那时候可气派了,我后来总会梦见那一天,心想着,有一天我也要带皇兄骑马,如今得偿所愿,皇兄应当也会高兴吧。”

    “我又错了,皇兄怎么会高兴呢,怕是恨不得回到那天,将我勒死了事,可谁让皇兄心善,放了我一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燕秦将这个道理贯彻到底。

    模糊不清的呜咽因为被点了哑穴,只能化为含含糊糊的声音,像朝霞展露前稀薄的雾气,丝丝缕缕钻入人的心窍里。

    可惜时间并不充足,燕秦颇有些遗憾。

    他虽是莽莽撞撞来的,但在这一路上,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该如何善后。

    起初他是想着,有这一次,死也甘愿了。

    但人总是贪心,有了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燕秦可不想自己就这么死了,死后皇兄会和别人鹣鲽情深,那他能从棺材里气活。

    蔺绥倦怠地闭着眼,其实他并没有这么虚弱,可谁让龙椅范围有限,他实在不太舒服。

    代表着九五至尊的玄色龙袍被人随意的当做擦拭龙椅的抹布,蔺绥被伺候着穿好了衣物,抬手推开了燕秦的手。

    那双仍有余红的眼睛重新带上来属于天子的狠厉威严,满是杀意。

    “皇兄何必推拒,这儿离御书房还有段距离。”

    燕秦将蔺绥打横抱起,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偷了个吻。

    反正兄长都要杀他了,罪加一等结果也相差无几。

    在蔺绥张嘴要咬他之前,他收回了舌尖,毕竟被欺辱的气很了的兄长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御书房有个隐秘的暗道,可以从金銮殿的后边直通,蔺绥刚刚就是从这边被打晕抱过来的。

    蔺绥敛住了眼里的讶异,这个暗道他确实不知道,否则他也不必特地放松守备了。

    看来拥有一部分的先知和未雨绸缪也不能完全知道所有的事情,蔺绥也不觉得失落,毕竟除非是凌驾于一个维度之上的存在,否则不能全然放心。

    御书房的烛火还亮着,除了燃着的蜡烛断了一截之外,和主人被劫走前没什么区别。

    蔺绥在光下看着燕秦,一两年的征战让本来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添了几分稳重杀伐的气息,那双黑眸里带着些依赖亲昵,能寻得往日踪迹。

    蔺绥指了指喉咙,示意他解开。

    “我若是解开,皇兄当场就能喊人进来将我捉拿斩杀了,半个时辰后皇兄便会恢复如初。”

    燕秦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蔺绥,道:“皇兄,我该走了。”

    软椅上的帝王冷眼看着他,神色阴森。

    燕秦想他可能真的有点问题,不然为什么看见皇兄这番作态,反而更想看他脆弱模样。

    大抵这就是私心作祟,想看他众星拱月,将他高高捧着奉若神明,又想看他狼狈哽咽,展露柔软情态。

    其实皇兄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信任他不爱他,皇兄从未许诺过他什么。

    燕秦的敛去了眼里涩意,身影隐没进暗道里。

    他得返回漠北,在蔺绥设置关卡之前。

    见燕秦离开后,蔺绥懒洋洋地趴倒在了桌案上,拉开松垮的衣袍,低头去看腰后侧的淤痕,无声挑眉,而后撑着下巴看着虚空一点,嘴角上扬。

    要是燕秦此刻返回,看见蔺绥这番情态,怕是能再冲几次。

    毕竟有别于被欺负的帝王,这副懒倦美人图,自有艳艳风情在。

    蔺绥喃喃:

    系统麻木:

    系统气闷,蔺绥就开心,但他的确越想越开心,忍不住伏案无声大笑。

    虽然这次燕秦还是青涩,但是也没太笨手笨脚,毕竟是只心机狗。蔺绥轻啧,这次嘴巴是吃到味了,但时间终究是太仓促了。

    蔺绥捏着下巴心想,下次得找个时间充裕的时候。

    系统冷笑:

    气运之子还以为自己在玩强制爱呢,正在路上玩命奔逃,生怕晚一步就被他好哥哥杀了,结果他根本不知道他好哥哥其实在回味他的。

    还在等待下一次,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蔺绥不敢苟同:

    系统算是知道气运之子这个世界张口就来的本事是和谁学的了,冷漠地切断了和蔺绥之间的沟通。

    下个世界,它一定不会让蔺绥那么好得手,它得看看有哪些残魂意志比较坚定。

    半个时辰后,蔺绥叫了殿外候着的太监,让他们抬水。

    “刘忠海,让太医开个方子,朕要药浴。”

    “是。”

    刘忠海小心观察着主子的脸色,发现是有些苍白,料想是感了风寒,还得开些药补补身子。

    “陛下,你一夜未眠,今日早朝可要通知各位大人取消?”

    “不必。”

    蔺绥摆摆手,让刘忠海下去了。

    若是没有药浴的颜色遮掩着,有些东西怕是格外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不敢听鸟鸣

    那里面有些许唏嘘和愤懑,仿佛看见了甩了自己宝贝儿子的薄情人。

    蔺绥并没有答话,系统身为天道的衍生产物,一个自以为理解万事万物但其实连人的复杂都无法理解的存在,

    蔺绥没必要给它解释清楚。

    在他的干涉下,

    燕秦登上顶峰的位置比原书要早了好几年,

    他不仅对内进行操控,

    也没忘记在其他境内进行棋子扰乱,

    加快统一速度。

    他迫不及待地离开燕秦,

    只是为了更快和燕秦相遇。

    会撒娇的小茶狗是很好啊,但不足以让蔺绥沉溺。蔺绥一直都很清楚,不管是燕几,都是燕秦的碎片,他想要完整的燕秦重现。

    黑暗再度覆盖,

    这种灵魂被瞬间抽离又安放的感觉,蔺绥已经习惯了。

    还未睁开眼,

    耳边便传来了少女聒噪声音。

    “他好歹是你爸爸,总得给你找找关系吧,他可是第一军校的曾经的首席,

    名义上的元帅!虽然他现在受伤了,他受伤也是因为帝国,

    哪些人不可能不卖他面子吧?”

    “咱们能伸能屈,

    你就去求他吧,不然你真的要去第二星的明辉了,第二星怎么和主星比啊?”

    蔺绥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悬浮的光屏,光屏上投射出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英气少女的面庞,

    就是她在说话。

    少女催促道:“蔺哥,一定要说啊,我还不想和你分开呢,我们可是F3!就算不考虑我们的友情,也要考虑你的将来啊!”

    蔺绥还未接受记忆,他看了看这极具智能化的未来场景,敷衍地点了点头,点了关闭键,少女的脸消失,房间里一片寂静。

    蔺绥闭眼,将涌入脑海里的书本内容以及原主的记忆进行梳理,面色忽地古怪起来。

    系统洋洋得意:

    蔺绥有些匪夷所思地问:

    不会吧,系统以为他会在乎这个?

    系统冷哼:

    这次的绝对正经,一定不会轻易动摇的!

    蔺绥翘着腿,他不在乎,又不是奔着勾引燕秦去的,只是有时候是情难自禁,有时候愿者上钩而已。

    蔺绥消化完了脑海里的东西,站到了窗外,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列车,惊叹了一声。

    这个世界是未来世界,他已经不在地球,随着七百年前的地球枯竭,幸存的人类们来到了太空寻找希望,在一颗和地球相似的星球定居,他们叫它‘蓝星’。

    经过数百年的战争改革演变,彼此之间早就没有了种族隔阂,唯一存在的国家是白羽帝国。

    在之后的时间里,帝国人又开发了周围附属星系,在主星之外,又有六颗从属星球。

    只要有人类,就会有阶级,权贵们大多生活在主星即第一星,越贫穷的人居住的地方越靠后,至于第七星,一半是废料垃圾、贫民、星盗,流民,另一半则是专门关押罪犯的监狱。

    而且让蔺绥还觉得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有六个性别,准确来说是三个性别。

    男女退为第二性别,第一性别则是alpha、beta、oga.

    alpha占据社会人口的百分之七,优越的基因让他们注定是决策者,oga占社会人口的百分之五,因为身体和信息素,他们可以参与除了军事以外的任何活动,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八则是beta,和蔺绥认知里的人类相同。

    他们还有种叫信息素的东西,用感官求偶。

    蔺绥不太喜欢这个世界的性别分化,和修真的炉鼎体质一样,这里的性别也造成了许多局限。

    不过这不是他在意的东西,他比较关注的还是燕秦。

    燕秦这一次和之前不同,没有悲惨出身,哪怕影帝燕二都父母双亡,但他父母健在。

    他出身于主星的权贵之家,出生就被鉴定为精神力为SSS级别的alpha,3S级极度罕见,一般S级就是很好的天赋了,可以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中的天才,在国民的期待中成长。

    在星际时代,人类的敌人是几光年以外的虫族异兽,因此在君主立宪制的帝国,军权政权一体。

    燕秦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元帅,在内阁拥有极高的地位,是千万帝国子民心中的守护神。

    但这也只是曾经了,天才如今已经陨落。

    在半年前的一场近乎于恐怖的虫潮袭击里,燕秦进行了自爆,他虽然没死,但他的精神力也近乎于无。

    由于虫族的体型和强悍,人类只能操控机甲与之对战,而机甲需要用精神力来进行操控。

    没有精神力的人,和废物无疑,因为连刚出身的婴儿,就算资质再差,精神力也有F。

    这对于一个曾经身为元帅的人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人们感谢燕秦的付出与牺牲,也毫不留情地收回了燕秦手里的兵权,哪怕燕秦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不上前线也能在后方指挥,但那些人依旧拒绝了他参战的申请,强制他在家休养,还很‘仁慈’地保留了燕秦元帅的头衔,可谁都知道那只是个虚名。

    书里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这位曾经的天才在某一日被一个成长系统绑定了,只要成长系统颁发的任务,就可以回复精神力,这些任务大多数都是学习机甲内容,驾驶机甲斩杀虫族等。

    如果燕秦是一个底层新兵,那么这就是元帅成长系统了。

    燕秦尝试之后,发现精神力真的在回复,便披上了一层马甲,捏造了一个身份,开始了新的人生,在两层马甲中来回切换,最后重回巅峰。

    蔺绥对系统指指点点:“你看看人家的系统,再看看你。”

    啧啧,废物就不说了,什么用都没有,只会给他拖后腿。

    系统冷笑:

    系统对于蔺绥把自己和这个小世界的产物进行比较很不满意,而且它本就不是服务于蔺绥的存在。

    要不是气运之子从中作梗,它何必和这个人绑在一起,要是它能绑定气运之子,它早就在气运之子身上了。

    蔺绥敷衍地说:“嗯嗯嗯嗯。”

    反正他做他的事,系统也无从插手。

    看完了原书的剧情,蔺绥开始整理原主的记忆。

    燕秦并不是原主的生父,只是他的养父,原主的名字不重要,在他到来之后修改为了他的名字。

    原主的父亲是燕秦身边的副官,为了保护燕秦而死,所以燕秦收养了当时年仅八岁的原主。

    燕秦那时也就二十岁,根本不会照顾小孩,而且他忙于战事,将养子丢给了家里人看管,但他父母都是政客,都非常忙碌,对和儿子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也很冷淡,于是原主在机器人和管家的照看下长大。

    原主被有心人灌输了父亲其实是被燕秦害死的想法,所以一直对这位名义上的养父十分不满,没少捣乱,仗着自己是S级的alpha,行事狂妄。

    燕秦年轻的时候以为小孩子叛逆期,加上他准备管教时原主就会拿父亲说事,所以燕秦对他颇为纵容,让原主更加得寸进尺,等到燕秦决定严厉管教这位养子时,孩子早就长歪了。

    原主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对精神力受损的养父十分不屑,在考试时被自己曾经欺负过的人报复,以S级的精神力拿到了一个很差的成绩,不仅进不去自己觉得应该进的第一军校,连主星排行第二和第三的军校都无缘,只能去第二星的明辉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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