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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常年健身的身材就太好了,云挽被迫半靠在他胸膛上,尽管时机不对,耳根还是不可抑制烫起来。

    陆承风吻到她唇角,浅尝辄止地碰了会儿:“医药费自己付的?”

    她点头。

    “我之前给你的卡不用?”

    她梗了下:“忘了。”

    陆承风又是看她很久,也不知道信没信,抿着唇隔好半天才说:“东西替你送回去了,让助理送的,说是你同事,你别跑一趟了。等老爷子病好点,让他回去将养着,你回家休息吧。”

    云挽眼睫一颤。

    他掌心抚摸着她鬓边头发,粗粝,但也温柔:“你不在家我还没那么担心,后面知道你去南京,我就想老爷子的病不会轻。可你也不说,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担心。”

    她身体像灌了铁,猛然变得僵硬,他眼瞳幽幽暗暗的微光,瞳孔里有她的倒影,她看见在他眼里,她肩膀一点点地塌下去。

    那其实是她不久前梦里面的场景,她不懂为什么那个时候,会真的有瞬间成了真。

    指尖虚弱苍白,云挽手指抖了抖,忽地扑上去抱住了他。

    她很少这么主动,也基本没这样大胆的行为。

    可是她有瞬间,是真的觉得很难过,也很委屈,她还有话想跟他说,想问他能不能多待一会不要走。

    只是她的性格,这样的话在心里想了千百遍,也很难说出口。

    渐渐地啜泣声袭来,他掌心在半空悬停几秒,重新落回她背。

    他拍了拍,声音难得放缓:“好了,别哭了,我还能陪你到晚上,我让助理改机票,明天还得出差,再晚,就不能了。”

    *

    梁爷爷两周过后,各项体征渐渐稳定,陈蝉衣安排车把他送回润州。

    她弯唇:“没事了,爷爷这几个月好好休息,不要老让他走动了,少说还能活二十年。”

    云挽噗嗤笑了。

    “对了。”女人整了整毛衣外套,抬眸看她,“你收到邀请函了吗,海城江家那位的女儿满月。”

    云挽想了想:“收到了。这段时间忙,前两天查邮箱才发现。”

    陈蝉衣说:“你家那位一起去吗?”

    云挽迟疑了一下:“他,他不一定吧,他可能有事。”

    她不安垂下眼睫,陆承风说陪她一晚,真的就和她待了一晚。只是从那晚到现在,晨起他让司机开车离去,她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和谁,在哪里。

    他好像每次只出现一晚,夜晚结束,他也就消失了。

    她仿佛是做了场梦,那晚雨夜车里的潮湿和温存,都只是她的幻觉。

    临走前陆承风说,派了两个人跟着她。

    云挽想,他估计是不想她再麻烦别人,不然这样好丢他脸。

    然而陈蝉衣还以为她不方便说,很贴心掠过这个话题:“那正好,你和我一起吧,我一个人坐飞机也害怕。”

    云挽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反正坐飞机还要回南京,她就点点头说好。

    发了消息给陆承风派来的两个人,让他们别来润州了,直接去机场等她。

    第10章

    “他不在意罢了。”

    他们走是从南京走的,只是出发当天还发生了一件事,陈蝉衣那个倒霉表弟,跟人打架进了局子。

    他让陈蝉衣去捞他。

    舒家尽管有名气,可是这种事,哪能让家里大人知道?

    陈蝉衣没有警局方面的人脉,都服了,跟云挽说:“我都不想要这表弟了咋办?”

    云挽笑了笑:“我找哥哥帮忙。”

    她打了个电话给梁西岭,拜托他去看一下。

    梁西岭当然答应,梁爷爷之前住院,一直是舒家找专家在照顾,他心里很感激。

    事情很快解决,梁西岭送她们去机场,顺口问了句:“要回沪了吗?”

    云挽摇头:“是参加朋友孩子满月。”

    梁西岭点点头,黑色的车停在航站楼前:“记得下个月回来吃饭。”

    下个月是梁建忠的忌日。

    云挽稍顿,片刻后垂睫:“嗯。”

    梁西岭打偏方向盘,驶出机场高速。

    陆承风派来的人在机场等她,见到云挽,两个深色西装的男人恭敬称:“夫人。”

    云挽颔首:“嗯。”

    “陆先生派我们来跟着您,相关事宜已经安排好,现在先请您去贵宾室休息。”

    “好,烦请带路。”

    两个男人在前头走,云挽和陈蝉衣就跟着,陈蝉衣小声说:“他们脸硬得跟石头一样。”

    云挽一笑。

    她也不习惯他们的存在,两个保镖一身黑,容颜严厉,和陆承风一样冷峻。

    她还是会觉得害怕。

    云挽莫名地想,要是穆小姐就不会,穆小姐和陆承风的人向来能打成一片。

    她默不作声去了贵宾休息室,大概四十分钟后,飞机起飞。

    助理安排的是头等舱,云挽的位置靠窗,陈蝉衣坐她身边。她怀了孕,身体受不得冷,看陈蝉衣要了毛毯,也就跟着要了一条。

    她们两个凑近小声交谈,陈蝉衣问她:“你老公怎么不陪你?”

    云挽愣了愣,有瞬间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

    其实她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外面的人不知道她真实婚姻状态,所有人都以为她和陆承风年少相爱,情投意合。

    陆承风甘愿娶她,也不想和老爷子妥协。

    即便是陈蝉衣,也只是奇怪他们两个人怎么就结了婚,并不知道实情。

    云挽只得说:“他最近好像要去国外出差,下飞机后落地浦东,就直接飞海陵岛了。我们没凑到一起。”

    瞎编的,事实上她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哪出差?”

    云挽没了退路,硬着头皮强撑:“洛杉矶吧,还是哪里的,我不是很知道。”

    “他没跟你说吗?”

    云挽觉得情绪开始失控,仍然维持着虚淡的笑意:“他不太跟我说他公司的事。”

    陈蝉衣好像是信了,毕竟男人不想谈工作也正常,只是后面食完中饭,云挽要了杯橙汁慢吞吞喝着。

    陈蝉衣看她一眼,忽然意有所指:“他应该多回家陪陪你的。”

    云挽手腕一颤,眼睁睁看着她垂眼,视线投向自己小腹。

    可是那里很平坦,什么都看不出来,哪怕是云挽平时摸,最多也只有些柔软温实的触感。

    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你怎么……”

    陈蝉衣很认真说:“我是大夫啊。”

    她跟她外公学中医,中医界是新人,权贵圈却挺有名气。

    可云挽觉得,做梦吧,真能靠看就诊断出来吗?

    然而陈蝉衣捏过她手腕,又细细确认了遍,严肃低声道:“是真的怀孕了。”

    云挽表情有了变化,她没敢说这个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过半天,才小心翼翼说:“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陈蝉衣说:“可以啊,但是为什么?”

    云挽垂眸,有些为难地艰涩道:“我不是很想给别人知道。”

    陈蝉衣就没再问:“嗯,那你自己告诉他,我就当是后面才知道的。”

    她大概还以为,她是想孩子父亲第一个知道吧。

    云挽抿抿唇:“不是……”

    她把话咽了回去,没再说话了。

    *

    江家给小女儿的满月宴,定在海陵岛,江泊雪在海陵岛有产业,那场满月宴办得风光,邀请了商界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他交际圈最多是在粤港澳,京沪的豪门圈,并没见到太多熟悉脸孔。

    云挽跟着陈蝉衣往里,绕过金碧辉煌大堂,一扇扇博古镂空的隔断装饰,直到绣着花鸟的屏风后面,才看见江泊雪妻子。

    女人抬起眼,一双异常漂亮的桃花眼,勾魂摄魄。唇色嫣红,脸庞精致妩媚。见着她们进来,弯唇打了个招呼:“你们怎么才来。”

    她低头和摇篮里说:“宝贝,给姨姨们打个招呼。”

    身前摇篮窝着个粉团子,裹着很软的包被,只有一点点小,云挽刚见到就觉得喜欢。

    本就喜欢小孩子,她现在也怀了孕,看到许珈毓的小孩,心里空空茫然了一瞬,后面只觉得好羡慕。

    可是她是她,再羡慕也没办法变成别人。

    几个人逗孩子玩了一阵,云挽给宝宝送了摇铃礼盒,小孩子都喜欢这样可爱童趣的东西。

    许珈毓也喜欢,她眉眼带着笑意又逗了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云挽:“对了。”

    “嗯?”

    “你家沿海的项目最近在和我家谈呢,就是那块地皮。不过涉及到换地权益,好像现在还没谈完。”

    云挽轻轻一愣,表情有了变化。

    许珈毓说,好像是政府那边的问题,云挽绞在身前的手指发着抖。

    许珈毓问她:“怎么了?”

    她勉强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不太知道这个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云挽想起那个夜晚,陆承风身边的秘书,让她把一份文件送到他常年下榻的酒店。他从没告诉过她他在做什么,那份换地权益书,她从来不知道。

    可江泊雪冷峻刻板,连他都会告诉自己的妻子。

    只有她,什么都不懂。

    许珈毓心思灵敏,看她唇色发白,大概猜测出些什么,立刻适时转移了话题。

    在场几位夫人互相多说了几句话,侍应生过来,通知说晚宴要开始了。

    陈蝉衣和许珈毓落在后面,云挽平时和豪门圈的贵妇小姐都没有交集。

    相识的没有几个,相熟的几乎没有。

    嘈杂的声音从宴厅传来,她想回头找陈蝉衣,却被一个女人叫住:“陆夫人。”

    云挽依稀记得,这好像是某位权贵家的夫人:“您好。”

    她声线温和。

    对方挎着棕色皮包,眼底带着股意味深长的笑:“怎么见您一个人,陆先生呢?”

    她最怕提及陆承风的事,那些夫人小姐,总会有意无意从她这里打听。

    云挽性子尽管温柔,然而口风很严谨,每次遇到,都会想办法绕过去。

    “他有事要忙,我先来看看江夫人。”

    “喔,是这样。”那名夫人别开眼,嘀咕了句,“看来她们说的也不全真嘛。”

    云挽愣了愣:“什么。”

    “就是说您和陆先生,也是嘴碎,说你们……”说到关键处,她又不说了。

    只是笑眯眯道:“我也觉得是胡扯的,你们感情又好,陆先生青春正健,有没有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她们因为谈话放慢了速度,慢慢地落到中间偏后了,那位夫人嗓音不轻不重,不会传太远,然而周遭也能听得清。

    有名夫人插话道:“是啊,陆太太,虽说咱们也不指着这个挣钱,和外面养的肯定有区别,可也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不然被外面的先怀上了,那才难办呢。”

    “您是不知道,能当狐狸精的,手段多得很呢,陆先生是商,又不是官,真要逼宫,也是容易的。”

    字字句句听着都是为她考量,为她好,然而那些挤眉弄眼的奚落,掩饰也掩饰不住。

    云挽嫁给陆承风时,在豪门的贵妇圈就很不受待见。

    原因无他,她出身不好。

    那些太太小姐,哪个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便真的有像许珈毓那样,出身不高贵,可一百个里能有几个。

    云挽不是不谙世事,她其实很明白她们在背后,是怎么说她:“陆先生娶的那位夫人,我总觉得长久不了。”

    “当然长久不了,陆家是什么人家,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挺好笑,别看她顶着‘京大才女’的衔,可清高样才出婊.子嘛,谁知道她什么手段把人给睡到的。”

    “说是年少相爱,我是不信的。没听说么,京圈阔佬最喜欢包女学生,没准她能够上陆家,也是踩着别的男人爬。”

    “就是,你当她这种贫民窟出来的,认识大佬是个女的就会啊,你会?你会?”

    “张太,别催我笑,贫民窟,还想当凤凰呢?麻雀就是麻雀,不会投胎怪谁呢。谁不知道她是想效仿江太,不过就她那寡淡的样,我要是男人,我都倒胃口。”

    “……”

    云挽都听得到。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落在她身上的每一道口水,出自的那个人,她惹不起也不敢惹。

    她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逼死她一家。

    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家庭。

    她耗不起的。

    现在能相安无事,不过是顾忌着陆承风而已。她要是离婚,失去庇佑,那些曾经明里暗里爱慕陆承风的千金小姐,不连夜找人活剥了她的皮才怪。

    云挽心里安静一片,默默对着奚落听了会,温声说:“还会这样吗?”

    她说:“不过王太太,您结婚十多年了,也没生养孩子呢。”

    那是因为王太老公是个秒男,早些年玩女人太多把身子玩坏了,现在立不起来。这在圈子里不是个秘密,还是他有个小情儿抖出来的,王太看着风光无限,做试管就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她早就不管老公在外面多彩旗飘飘,她只想赶紧生个小孩,免得家产都被外面狐狸精分掉。

    王太脸子立马挂不住:“我当然和你不一样。”

    云挽平素是不喜欢和人争这点口舌的,没意思,赢了能怎样,输了能怎样。大获全胜,难道就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吗?

    挺没趣儿的。

    可她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争辩两句:“怎么不一样,我也是和陆先生领了证的,您没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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