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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细细密密啄吻,嘴唇很烫,她蒙着被角闭上眼睛,呼吸有些乱了。亲了会,陆承风停住,唇贴着她脖颈,喑哑道:“我梦到你了。”

    她是真的愣住了:“梦到我,梦到什么。”

    他说梦到她提前回来,在客厅摆花,就是茶几上那株君子兰,她还给它浇水。

    她平时在家,是挺喜欢侍弄花草的。云挽心里发怔,抿着唇小声说:“然后呢。”

    “然后我回家了,好像和你说话。”他停顿片刻,好似陷入某种回忆,“我看你坐在地毯上插花,就是这么抱着你的。”

    他的气息很烫,也很近,氛围不是暧昧,是一种她没想过的,温情。

    陆承风脾性一贯很疏离,让人摸不透底,她几乎想不到,有一天和他之间的对话,能用得上温情两个字来形容。

    她沉默了很久,气氛都变得安静了,他们就像是普通正常的夫妻,他从身后抱着她睡觉,仅此而已。

    云挽心里蓦地颤了颤,本来就柔软的地方,霎时又静静塌陷了一块。

    她偏过头,默默望着他的脸,良久后忽然小声说:“要是我怀孕了……”

    他像是没听见,动了动,云挽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抿唇,最后只是亲了亲他额角,闭上眼睛。

    *

    只是他第二天醒来,通常就记不得昨晚的事。

    陆承风清晨让人送来套长裙,不算礼服,只是看起来质感很高级。

    “换衣服。”

    云挽睡眼惺忪:“嗯?”

    他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个游艇聚会,你陪我去,嗯?”

    她那时候都没睡醒,怀孕的身体很嗜睡,云挽勉强睁开眼,愣了愣:“为什么喊我去。”

    “你是陆夫人。”他看着她,“不得去吗?”

    云挽起床,换好长裙。

    是条很漂亮的浅蓝色裙子,料子很柔软,比她昨天穿的那条柔软多了,裙摆好似流动的水。

    她松松挽了头发,耳边只留几缕碎发,挂在鬓边,不施粉黛就很美。很多人说过,她的长相,并不适合留妆。

    陆承风看着她挽发,梳妆,忽然说:“我之前送你的蓝宝,应该带过来的,挺搭这一套。”

    云挽手上动作一顿,过了两秒说:“嗯,可惜放家里了。”

    他点点头:“下回给你带个更好的。”

    她低头笑了笑。

    那天晴朗无比,海风带着独特的咸腥气味,滨海的日光和煦,从容洒在露天甲板。

    游艇上来来往往许多佣人。

    云挽跟在陆承风身边,挽着男人臂膀,都是他们谈合作的几个人,海城的江泊雪也在。

    云挽听见有人问,江夫人怎么没来。

    他笑笑说:“太累了,让她在酒店陪女儿睡觉了。”

    有人还问陆承风:“陆太太呢?”

    陆承风晃了晃云挽的手。

    那人立刻说抱歉:“看我这眼神,还以为昨晚上那个是陆太太呢。”

    云挽一愣。

    陆承风后来是去喝酒了,他要是喝酒,秘书一定陪着,业里心知肚明的事,秘书就是用来挡酒的。

    有人解围:“我就说你眼神不好吧,那个挡酒的一看就是秘书。”

    陆承风私生活一直都挺好的,也没什么绯闻,人家看他带人来喝酒,下意识就以为是他老婆也不奇怪。

    陆承风笑说:“以后就认识了。”他陪着云挽入座。

    他们谈的生意她听不懂,她也不太会说话,只好干坐着。男人们大多都是带了女伴的,个个是人精,会来事得紧,喝酒谈笑自有风情。

    有人来敬酒。

    云挽本就不会喝酒,现在怀孕了,更是碰也碰不得。

    “陆太太,这就不给面子了吧?”

    云挽其实知道自己的定位,陆承风娶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恩爱,佳偶天成,就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她也知道自己必须给面子。

    要是平时,一两杯她喝也就喝了,陆承风知道她酒量,喝两口,他就会找借口挡回去。

    这么多年,已然默契无比。

    可是这次……

    云挽下意识看向陆承风,漾着水光的眼瞳里带着些求助意味。

    察觉她眼底染上的惊惶,他看她片刻,低着嗓音道:“她最近有些感冒,在吃药不让她喝酒。”

    那人嘟囔了句:“真可惜,要是昨晚那位小姐在,这杯干红她肯定能品出滋味。”

    陆承风轻笑:“下次让她陪张老板喝。”

    云挽也勉强笑了笑。

    海面上蔚蓝无边,游艇很晃,佣人上了几道菜,都是海鲜,估计是特产,腥得很。

    云挽几乎不怎么动筷子,后来闻着实在难受,捂着唇干呕了几声,尽管努力压制了,可还是显出异样。

    陆承风偏头,皱了皱眉头:“不舒服?”

    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云挽只得点头。

    后来她一口都没吃。

    宴是江泊雪设的,宴席上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管没人敢当着陆承风的面说什么,可她好像是里面最扫兴的一个。

    下午时分,游艇返回,助理等在港口接。

    云挽知道他脸色不好,下意识想道歉:“对不起。”

    “你回去吧。”陆承风好像没听见,指挥酒店来接洽的人,“把我太太送回房间休息。”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陆承风偏头吩咐助理:“去,把丝遥找过来。”

    “穆小姐?您不是说今天放她假,她这会儿估计在shopping咯。”

    助理有点点粤区口音。

    陆承风挑眉:“她还敢shopping?什么shop那么迷人?让她一个小时之内回来,到得了她看上的我买单,到不了罚她两个月薪水。”

    助理噗嗤笑:“哇,那肯定到得了啊,穆姐走的时候还说想要birkin

    30喔。”

    陆承风笑:“十个也买得起,就看她动作快不快了。”

    他们交流,好像已经把云挽忘记了。

    酒店人来了,陆承风眼眸看她:“你跟着他们走。”

    “晚上你几点回来?”

    陆承风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没在意:“看情况,你先睡吧。”

    那就是也可能不回来,云挽垂眸。

    她跟着侍应生回到酒店。

    陈蝉衣已经离开了,许珈毓也在休息,她在这个地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他们甚至也不认识她,因为经常陪在陆承风身边的,也不是她。

    然而到了傍晚,海滨骤然下起暴雨,雨水噼里啪啦砸到落地玻璃。

    不知道是不是游艇上吹了风,云挽回去躺了会儿,喉咙涩疼,浑身发冷,好像是真的感冒了。

    她咳嗽几声,强撑着爬起来,先把稿子写了。她怀孕了,也不敢乱吃药,只能发消息给陈蝉衣问了几句。

    酒店房间很闷,云挽重新改好稿件,给刘楚茹发过去。

    云挽:

    对方没回复。

    云挽揉了揉酸痛的腰,披上衣服,准备去楼下大堂坐着。

    酒店大堂是整面落地窗墙,本该很明亮,只是那天下雨,雨水是灰色的,天色也很暗。

    云挽要了杯果汁,把电脑架在膝盖,开始写自己的稿子。

    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她没注意,她做起事来,会很认真,很难察觉到周围环境。

    “你平时写稿子都这么专注?”

    云挽吓了一跳,抬眼才发现:“栾琛?”

    对面男人一身灰色西装,腰板挺直板正,窗外的雨水倾盆,落在他身后,他把普通西服也穿得倜傥风华。

    栾琛脱掉大衣,单手解开西服扣,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了,见到我,惊讶吗。”

    云挽愣愣说:“有一点。”

    他像是笑了:“有什么惊讶的。”

    云挽抱着电脑,维持着双膝并拢的姿势,咬了咬唇:“都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也没有想过,原来你和江家也有交情。”

    “我和江夫人认识。”

    栾琛微微颔首,额发落下几缕,不长,然而端方温泽像淡墨,垂下眼睫,仿佛蒙了层阴翳,笑了:“那怪不得。”

    有路过的人把栾琛认出来,忙恭敬地来递烟,是软中华的烟盒,云挽视线落在上面,她认得。

    这种烟,陆承风车上常备,只是他不抽,都是给应酬的。有些政府里人不抽贵的,扎眼,通常都是软中华。

    栾琛摆手拒绝:“抱歉,最近不抽烟。”

    那人又点头哈腰,寒暄了几句走了。

    桌上的烟灰缸倒是还有烟头,栾琛看一眼,招呼侍应生,把烟灰缸推给他:“这个收走。”

    “你不抽烟吗?”

    栾琛没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笑道:“我能抽吗。”

    云挽下意识跟着他视线落到小腹,微微红了脸:“谢谢。”

    他脸上露出闲适的笑意,云挽问他也是被邀请来的吗,栾琛不咸不淡说:“这家酒店是我家的。”

    云挽微愣,这个她是真没想到,栾家竟然是做酒店产业。

    “你挺冷的?”栾琛看她唇色略白,“我让侍应生拿条薄毯。”

    她本来想说不用,不过栾琛坚持,侍应生抱着薄毯过来。

    栾琛接过,顺手替云挽披好,掖紧。

    脚步声稳健传来,大堂旋转楼梯走下几道身影。

    其中一道站定,窗外灰蒙的天色,他穿着敞怀的西装,刚踏下楼梯就看见如此亲密一幕。

    轻抿的唇,微微阖动。

    第12章

    “你怀孕了?”

    他维持了几秒钟的静止,没有踏下楼梯,静默地矗立在那,冷倒是还像之前一样冷,只是无声无息,那种沉默就跟阴翳似的蔓延。

    有人顺着他目光看见云挽了,一抚掌:“哟,陆先生,不是说陆太太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在这儿?”

    云挽根本不敢说话,陆承风逆着落地窗外昏暗的光,岿然不动地注视着她,鹰目精明锐利,又拖着道若有似无的凉薄。

    她攥住裙摆,后背阵阵发冷。

    还是栾琛开口,笑得温文尔雅:“赏雨景,正好和大学同学碰上。”

    那男人显然不信,狐疑道:“是吗,那也不用挨那么近。”

    栾琛面容不改:“我也是好心,聊了两句,发现陆太太是真的病了,发冷,男人作为绅士哪有让女士冻着的道理?”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本来遇到熟人叙话也不算什么,主要是陆承风脸色太难看。

    他一直没说话,身边都是要和他谈生意的,遇到人家家事,又摸不准他什么态度,只能纷纷僵持在那里。

    从他侧后方走出个女人,抹胸暗红长裙,侧边长卷发到腰,她手里一个精致小巧的手包,是穆丝遥。

    穆丝遥妩媚一笑,解围道:“真是巧,陆太太,赏雨景也能遇上,确实有缘分。不过我们还有事,不打扰您叙旧,您病了,还是早回去休息。各位,往二楼请吧。”

    陆承风没动,就像是没听见,脸色仍旧铁青,压着一层惊涛骇浪。

    穆丝遥忍不住低声催促他:“走吧。”

    他置之不理。

    陆承风越过人群,大步走了过来,对上她慌乱的眼睛,他展臂伸手,拽过她胳膊,猛地拥在怀里。

    高耸挺拔的身躯罩在身前,逆着昏光,也挡住那些若有似无刺探的目光:“挽挽。”

    一行人瞬间没了声音。

    都知道他现在颇有盛名,基本上男人能到这地步,纠缠不休的女人不会少,而他家里始终就一个娶过门的老婆,况且这老婆,家底很差,和陆家本身根本没法比。

    多少人都猜陆承风迟早婚变,他怎么可能真的爱他老婆,看着也不像,遇到这种丢脸的事,会雷霆震怒才对。

    他没有。

    至少表面上,没有。

    云挽被迫待在他怀中,她不高,头顶才到他肩膀,因此他勃发有力的心跳,就震在她耳边,她下意识揪紧了他衣襟。

    他声音磁沉醇厚,只是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生病了,最好还是回房间待着,否则离开我身边,遇到不识相的怎么办?”

    刚才口无遮拦的男人冒出身冷汗,知道陆承风是在点他,可他半句话不敢说。

    陆承风如今在商圈炙手可热,和他牵上线不容易,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得罪,他上面政府里头还有人。

    他为自己正儿八经的老婆讲话,也是杀鸡儆猴了,以此告诉所有人,不要再找他老婆麻烦。

    他甚至没有看栾琛一眼。

    栾琛贯彻绅士两个字到底,很有风度地一笑,冷玉生温,陆承风当看也没看见。

    他滚烫的气息重重滚落,擦过云挽额头,漫不经心说:“出来多久了。”

    问的问题简单,语气也平和直白,可是只有云挽知道,他肌肉虬结的臂膀收得多紧:“嗯?”

    她眼睫都在颤,乖顺地说:“没多久。”

    “嗯。”陆承风拖长音调,点了点头。

    让她怀疑,他不是在问她出来多久,而是在刺探她究竟和别的男人见了多久,又聊了多久。

    她当然不会把他的平静当没事,她知道他已经恼了,再不好好回答,说他爱听的,他不知道会怎么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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