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叔断了胳膊，陆叔早些年受重伤，实力不得寸进，还需要经常服用药物，接受治疗。”“你在巡夜司走动时都看到了：有人身上长着一枚枚狰狞眼球；有人整条手臂成为骨架；还有人皮肤如干枯树皮。”
“然后你知道了，原来这就是所谓污染的代价，成为超凡的代价。”
“扪心自问，你愿意承受这种风险吗？”
“你有勇气面对这种风险吗？”
“你……”
“够了。”江游喉结浮动。
那“李叔”声音停顿。
“只有这种程度吗？”江游轻声开口。
“什么？”李叔一愣。
“我是说，你只有这种程度吗？”
四周不断变换，重新回到林墨化作飞灰消散的那条长街。
天空、街道夹缝、身后。
无数恶念投来目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江游撕扯吞噬。
“不断地向我泼冷水，不断地试图令我放弃。”
江游表情平静。
“说实话，刚开始我还真被你给唬住了，甚至有些钻牛角尖，不断在心里询问自己到底为什么。”
“我能不能成为超凡，我是否有资格成为超凡。”
“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不行的吧。”
“普通且无知，还有些盲目自信，能不能扛起大旗？”
“我不行、我不行、我不配，我确实被你说的产生些许退缩。”
身后的“李叔”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江游向前走去。
他看过路边，看过地上的鲜血，与异种狰狞目光对视。
又眺望远方血与灰与雾混合的天空。
“但不是的。”
“绝不是这样的。”
“有师者授业解惑，桃李成蹊；有医者起死回生，功德无量。”
“可有人生而为师，生而为医？”
“从没有天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前方的路，总要走过才能知道。”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和平年代了，那很美好。只是我希望这份美好，也能出现在这里。”
江游稍稍恍惚。
刘玉强的检测结果是绿色，二阶下位意志力，想要踏入武科，极为勉强。
然而在他如此抗拒超凡的情况下，江游将他推出检测室时，却听到刘玉强说他决心选择武科，而非超凡文科。
面对江游错愕的提问时，
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咧了咧嘴，腿上还打着石膏，他说：
“我从前很怕死，不管是对超凡，还是异种，都有着深深的恐惧。”
刘玉强自嘲一笑，
“话又说回来，这世界上谁不怕死呢。”
“我家庭条件普通，样貌普通，学习普通，各方面都普普通通。”
“我本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在人海中甚至可以用平庸形容。”
说到这，他露出一丝笑容：“可我的人生不是潦草诗，这次我想改写航线。”
视线回到现在。
不知不觉，江游已前进数米，脚下，是林墨化作“飞灰”后，从他手中掉落的火把。
“成为超凡，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弯下身，手指触摸上火把。
“我辈青年，就应心中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不要被同质化的生，也不要麻木的活，要拼命成为追逐星光的人。”
“于华夏如此，大周亦如此。”
嗤！
这周遭黑暗，一朵金光在火把上亮起，像星辰，像明日。
他将火炬高举，金色光泽映在江游的碎发，面颊，瞳孔。
熠熠生辉。
“不去想什么英勇就义，什么抛头颅洒热血。”
“成为超凡，就是纯粹的成为超凡。”
“去追逐风浪，向阳生长。”
“我虽渺小，却想试着登临高峰。”
“去见那远山上的另一番风景。”
第33章
他的意志举世无双
“陆巡使，目前初步统计出来了一份伤亡报告。”
大会议厅，一名名巡夜人神情严肃的坐在座位上。
“念。”陆南风沉声道。
“此次现世塌陷阴影层事件，涉及商场二、三、四层，五层未完全陷入阴影层，但也受到波及。”
“人数方面，约波及八百五十人。其中七百余人被困于阴影层中，目前已救出六百五十余人，救援工作还在进行。”
“即将参加武考检测的学生共有三十人，将分为多批次提前检测，然后立刻进行轻污染消除治疗。”
“……”
一条条汇报下来，众人脸上的严肃丝毫没有减少。
废话，特么都千人事件了，谁还能乐呵出来。
“污染鉴定科那怎么说？”陆南风看向另一边。
一名巡夜人在笔记本电脑前敲敲点点，“那边出结果了，东西刚发过来。”
说完，投映到大屏幕上。
正是两只身躯破碎，一只身躯完好的阿飘。
它们以各种角度的姿势出现在屏幕中。
“影种，污染探测等级为一阶上位，但它们状况似乎不太对，只能发挥出一阶中位的实力，代号：游灵。”
“并且鉴定科那边还发现了些很奇怪的东西。”这名汇报员眉头皱起，表情有些古怪，“游灵身上的人为痕迹较重，就像是人类异化后的产物……”
“什么？！”
闻言，所有人目光颤动。
体内污染过多，超出承受范围，身躯异化。继续承受污染，则会异化加重，直至无法挽回，彻底成为异种。
或者超凡者身死，死前没有将力量消耗干净，残存的污染有概率污染身躯，致使身躯异化，直接成为异种。
不管哪个可能，异化也就代表着千人千面，每个人形态都会有差别。
而这三只游灵，都不用拿仪器检测。从体型，容貌等方面，拿眼睛一扫就知道属于同一个种族。
现在说有可能是人类异化而成？
咋的，有个三胞胎，三人承受了差不多的污染，产生了差不多的异化方向，成了差不多的阿飘？
扯不扯啊。
陆南风脸色阴沉不定。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在座众人心中清楚无比。
“前不久刚发生了异种主动将人拖入阴影层的事，今天又出了现世陷落。”
“事态之反常，不用我多说。”
陆南风扫过众人脸上神色，“北都的那只大家伙已经被研究出来了些东西，如今藏匿在暗处的某些家伙怕是有些坐不住了。”
“救援以及后续安抚工作必须认真完成。新年将至，不知此类事件是否还会发生，但务必要打起万分精神。”
“好了，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继续开会。”
他率先起身，众人依次向外面走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陆南风刚点上一根香烟，电话立刻响起。
“喂，老李？”
“你带江游去进行资质检测了？”李洵光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有些肃然的询问。
“我在巡夜司开会呢，他现在可能在等候区吧。”
“你现在直接把他带走。”
李洵光语气颇为强硬。
“这……检测而已。”
陆南风吸上一大口烟，微微皱眉。
“听我的。”李洵光再次强调一遍。
他也是没来得及和陆南风说。
毕竟集体检测这种事，走后门直接不参与检测就得了。
以李洵光职位完全可以这么做。
结果谁想到，他去北都人不在云海，前脚刚走，这边就遭遇异种事件！
不提前检测，就需要接受治疗，错过十几天后的集体检测。
李洵光的安排外人不清楚，种种阴差阳错之下，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现在把他带出来？”陆南风确认了一番。
“嗯，现在就去。”李洵光肯定道。
“你这家伙，有什么事不知道早点说。”
陆南风骂他一声，倒没追问。
忽而他目光一怔，窗户外面，隐隐有金色光泽从某栋建筑内散发而出。
好像是……
启灵室方向？
滴滴！
他的另一台通讯设备发出声音，点下接收，传出许霖的声音：“陆巡使，检测室这边，请您立刻过来一趟！”
“老陆，你在听吗？”联络器里传来李洵光的声音。
“检测室那边不太对劲，我去看看。”陆南风未挂断电话，他径直走出办公室。
“陆巡使。”
“陆巡使，您的文件。”
“放我桌子上。”不时有人打过招呼，陆南风轻轻点头，脚步不停，匆匆向启灵室走去。
“不对劲？？”李洵光声音愈加严肃，“发生什么了？”
“有金光从启灵室冒出来。”
“金光？”这个回答显然在李洵光意料之外。
“该不会是出了个六阶吧，可六阶不是橙色吗？而且……”陆南风脚步越来越快。
联络器那头的李洵光陷入沉默。
“快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启灵室在冒金光？”
巡夜司走廊，不少巡夜人注意到了这奇异一幕，纷纷投去诧异目光。
“话说，你不是在北都开会，怎么样了？”陆南风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道，“那东西很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陆南风挑眉。
“从某种程度而言，它打破了现有的超凡认知。”
眼皮狠狠一跳，陆南风砸吧砸吧嘴，“反正超凡之路也一步一步摸索，隔三岔五就要被打破一次。”
“这次不一样。”李洵光声音略显疲惫。
“比如呢？”
“比如这可能是生命位格超过异种的更上位生物。”
陆南风稍作沉默，嘀咕一声，“玄玄乎乎的。”
“别说了，赶紧去启灵室，然后把小游带出来。”
李洵光再三催促。
“我知道。”陆南风就差在巡夜司内飞奔起来了。
“过一下。”
“麻烦借过一下。”
他不断在人群中穿梭。
他的办公室位于三楼，而启灵室位于一楼，二者间相隔距离不近。
越是靠近，陆南风心头越是有一种莫名悸动。
启灵室到底什么情况？？
终于，几分钟之后，他望见门口。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