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那轿子里坐着的，也是一个纸人。众人松了口气，果然只是个仪式而已，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真的献祭女孩呢。
“河神娶亲，万事大吉！”那手持龙头拐杖的老者停在了河边，随着他的吟唱，几个老人端着猪牛羊的头上来，摆在了香案之上。
这是华夏最古老传统的祭祀仪式，名叫太牢。
还有一种祭祀叫少牢，少牢只有羊和猪，没有牛。
这是一种极为隆重的祭祀仪式。
那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头开始跳舞，这也是极为古老的仪式——大傩。
大傩，便是戴着面具跳舞，可以驱邪避瘟，祭祀鬼神。
傩对华夏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后世的京剧脸谱，甚至近现代的官将首出游，都有大傩的影子。
“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跳这么久，身体真好啊。”有个组员感叹。
大傩跳完，老头举起龙头拐杖，高声道：“河神娶亲，赐下仙酒，喝了仙酒，延年益寿！”
紧接着便有人来给众人分发酒水。
那些人戴着木头雕刻的鬼面具，一个分发一次性纸杯，另外几个抱着酒坛，一杯杯酒水发到了老人们的手里，空气中飘荡着米酒的香气。
柏舟看着手里的杯子，有些为难：“我不会喝酒啊。”
旁边的组员道：“米酒而已，度数很低的，你就当喝饮料了。”
柏舟看了看四周，所有老人都喝了酒，有人发现她没喝，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
柏舟只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味道还挺好，很甜，没有普通白酒那么辣喉咙。
但是一杯下肚，柏舟便觉得肚子里热烘烘的，一股酒气直冲脑门，让她晕晕乎乎，脑子有些混乱。
她摇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身边的韩岩城连忙搀扶住她。
张雨惊讶道：“不会吧，这点酒都醉了？”
韩岩城很有耐心地说：“坚持一下，仪式很快就要结束了。”
柏舟只能强撑着，但头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还站在那里，可感觉自己已经飘到了天空之中，踩在了棉花上，没有知觉了。
第404章
纸新娘
“送河神新娘入水！”老头高声道，那抬轿子的几个老头用打火机点燃了轿子，往河中一推，轿子便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朝着河中心飘去。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地，竹篾所扎的轿骨被烧断，轿子也沉入了河中。
整个仪式除了吹吹打打和老头的吟唱，没有任何声音，安静而诡秘。
仪式结束，老人们转身往回走，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可不知道为什么，韩岩城等人总觉得他们的笑容有些诡异。
这时，卢晗忽然压低声音道：“班长，我觉得有些不对。”
韩岩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是啊，今晚来的老人太少了。”
明城是一座地级市，光城里就有十万人口，怎么可能才这么点七十岁以上老人？
不是说这个仪式很重要吗？
不是说能延年益寿吗？
老人们难道不该趋之若鹜？
有古怪。
“快，快走。”韩岩城道，“赶紧回酒店。”
他们不敢跟着那些老人，悄悄地从队伍里退了出来，从另外一条路回城。
可是渐渐地，他们发现不对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雾气，弥漫在这条小路之上，六人走得飞快，越走越觉得寒冷。
“班长，快看！”卢晗惊道，“我们回到河边了！”
河上静寂无声，水面还漂浮着烧剩下的一片红纸，看着像那纸人新娘身上的大红嫁衣。
所有人都觉得寒气透骨。
他们明明是往与河面相反的方向走的，怎么可能回来？
除非……
鬼打墙！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走！”韩岩城又带着众人往大路而去，然而路上雾气弥漫，不管他们怎么走，兜兜转转都会回到河边。
“班长，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女组员带着哭腔问，她叫刘畅，因为仰慕韩岩城才削尖了脑袋进他们这一组，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恐怖的事情。
韩岩城又带着他们走了一次，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直接走进了河里。
当他们踩到水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我是怎么走进水里的？”
“我，我们不会是被魇住了吧？”
“班长，怎么办啊，快想想办法……”
“嘻嘻嘻……”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那笑声带着回音，阴森冰冷，让所有人心底发寒。
众人回头，看见那河面中央，竟然飘着一顶纸扎的轿子，轿子里的新娘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发出银铃般瘆人的笑。
那顶轿子正朝他们飘来。
众人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往岸上跑，但脚下的河水就像沼泽一样，很重，他们走得很艰难。
身后的笑声却越来越近。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有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众人被那亮光给晃了一下。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一个声音不满地问。
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是两个老头，胳膊上还戴着巡防的红袖章。
六人都是一喜。
得救了！
“救命啊！”刘畅激动地喊道，“我们遇到鬼打墙了！求求你们，带我们出去吧。”
“鬼打墙？”那两人明显不信，冷淡地说，“先上来吧。”
六人挣扎着上了岸，身上已经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水。
“半夜不许到河边来。”两个巡防员不满地说，“听你们口音是外地人吧？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知道，知道，我们是迷路了，并不是故意的。”卢晗连忙说：“我们保证再也不来了。”
那两个巡防员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道：“这条河上不太平，每年都会有人溺水，我们没日没夜地在这里巡防，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落水。要是再让我们看到你们半夜三更到这里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卢晗连连点头，再三保证，那两个巡防员才道：“行了，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们回城。”
六人松了口气，跟在他们的后面，往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城市走去。
走着走着，张雨忽然拉了拉韩岩城的袖子，压低声音道：“班长，我这心跳得好快，总觉得好慌，不会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吧？”
刘畅在一旁道：“别乌鸦嘴了，还嫌今晚不够乱吗？”
韩岩城却放慢了脚步，将声音压得很低：“我也觉得事有蹊跷。”
刘畅一脸不解：“什么蹊跷？”
“你们看这两个巡防员，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众人看向那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窜了上来。
第403章、撕了他们的皮
刘畅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神惊惶，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班长，你，你可别吓我。”
韩岩城很有担当，他先是让卢晗和另外那个男生上前来，挡在刘畅和张雨的面前，然后才说：“你们看他们的脚下。”
众人的目光下移，当看到他们脚下之时，都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情。
那两个巡防员走过的地方，有很多脚印。
那些脚印全都湿漉漉的，还带着泥巴，就像是刚从河里走上来一样。
包括那两个巡防员自己，脚印也是湿漉漉的。
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脚步更加慢了。
这个时候，那两个巡防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为什么不跟上？要是走散了怎么办？”
众人不敢答话，不自觉地互相靠拢，刘畅和张雨两人更是一左一右紧紧抓住韩岩城的衣袖，浑身瑟瑟发抖。
“为什么不跟上来？”那两个巡防员的脸渐渐变得死白，就是那种在水里泡了很久的白，身上也变得湿漉漉的，不停地往下滴水。
他们的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人影，那些人全都死白个脸，一双眼睛仿佛都泡得发白，身体不正常的胖，是那种泡涨了的胖。
他们死死地盯着韩岩城六人，脸上露出贪婪阴险的笑容。
“又来新人了啊。”
“这些人好年轻啊，我喜欢。”
“我喜欢他们的皮，我要把他们的皮剥下来穿在身上。”
“你走开，他们的皮是我的了。”
韩岩城等人吓得面如土色，那一刻，他们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恐惧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们双股战战，眼中满是绝望。
那些诡异的人影朝着六人扑了过来，他们的脚下，脚印凌乱。
就在几人在心中哀嚎“吾命休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笑声。
“呵呵呵。”那笑声从他们中间传来，听起来阴森恐怖，让他们头皮发麻。
他们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跳开，却发现正低头发笑的不是别人，正是柏舟。
“柏舟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众人又退得更远一点。
柏舟则抬起头，看向那些诡异人影，脸上还带着阴森笑容：“你们的皮归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连那些诡异人影都颤抖了一下，扑过来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柏舟却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一个诡异人影，随手一抓，竟然真的抓下来一张皮。
韩岩城等人浑身颤抖了一下。
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撕下来的并不是真正的人皮，而是一层纸。
但是那诡异人影却像是真的脱了一层皮一样，露出可怖的血肉和骨头。
“啊！”那诡异人影失声尖叫，“我的皮，我的皮啊！”
他叫得撕心裂肺，让人胆寒。
柏舟没有搭理它，又抓住了另外一个诡异人影，用力一撕，那人影身上传来纸张被撕破的声音，掉了半张皮。
柏舟就这样在诡异人影之中来回穿梭，不停地撕扯着它们的皮肤，一张张纸皮被撕了下来，那些诡异人影全都变成了恐怖的无皮人。
它们怕了。
它们竟然怕了！
诡异人影们再也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别跑！”柏舟大喊，“你们不是想要我们的皮吗？现在你们自己的皮被人拿走了，也不该有怨言！”
一群诡异人影在前面逃，柏舟在后面疯狂地追，一只手还拿着一张纸皮，纸皮在风中哗啦啦直响，是那种专门用在纸扎人身上的锡箔纸。
看着柏舟越追越远，韩岩城沉默了片刻，道：“走，上去看看。”
刘畅连忙拉住他：“班长，别去，会，会死的！”
韩岩城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柏舟是我们的组员，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身陷险境？”
众人在心里默默想：为什么你觉得她会身陷险境？那些……脏东西才会身陷险境吧？
“既然你们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去。”韩岩城道，“我是班长，还是你们的组长，把你们全都安全带回去，是我的责任。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不由分说便朝着柏舟离开的方向追去。
剩下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跟上：“班长，等等我们，别丢下我们啊！”
很快，柏舟就追到了河边，那些诡异人影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河中，奇怪的是，它们入水竟然没有发出落水的声音。
柏舟也想要跟进河水之中，但韩岩城冲过来拦住了她。
“放开我！我要把它们一网打尽！”柏舟挣扎道。
第404章、有本事上来单挑啊
“别去，河里危险！”韩岩城死死拽着她，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快来帮忙啊！”
其他四人连忙跑过来，一人抱住柏舟一只手和一只脚，往岸边拉。
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拉回来，张雨忽然指着河面，脸色发白地道：“你，你们看……”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张纸扎的花轿离六人只有七八米远，漂浮在靠近河岸的地方。
里面的纸扎新娘缓缓地转过头，用颜料画出的五官显得诡异异常。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张脸上竟然看出了愤怒。
“看什么看！”柏舟指着那纸人，高声喊道，“你无缘无故攻击我们还有理了？有本事上来单挑啊！”
韩岩城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纸新娘待在原地没有动，似乎不敢上岸，但又不甘心离开。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跑，害怕他们只要一动，那纸新娘就会冲上来将他们的皮全都撕下来。
双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之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公鸡打鸣。
天，就快要亮了。
纸新娘似乎不得不走了。
尖利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迟早有一天，我会来拿走你们的皮。”
说完，纸花轿慢慢地朝着河中心飘去，很快就隐没在清晨冰冷的雾气之中，消失了踪迹。
遥远的东方有了一丝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几人都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身上全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