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当然,只有一瞬,杀意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闻先生。”一个年轻而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闻君止回过头,看到一张英俊但皮肤黝黑的脸。
“吴温王子。”闻君止微笑,仿佛闻老太太婆媳俩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他。
吴温王子是上次山昌精神病院事件中,除掉了那个骠北集团董事长之后,闻君止从骠国首都骗……请来的王室成员。
有他在这里镇着,骠北在乱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就平定了下来。
“王子殿下好手段啊,这才一年,就将骠北各方压服。”闻君止微笑道。
吴温王子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表示亲密,道:“这全靠闻先生你的资助啊。没有你的资金,我也不能这么快在骠北站稳脚跟。”
“只不过……”他放开闻君止,道,“现在还有两个军阀对我很有敌意,不愿服从我的命令。还有些表面上臣服,心中却各有算盘。说压服各方,还为时过早。”
闻君止淡淡一笑,道:“你说的那二人我都知道,他们之间积怨很深,为了争夺一个翡翠矿坑打了很多年。既然如此,不如驱虎吞狼,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而殿下则可以渔翁得利。”
吴温王子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们二人此时联合在一起,要对付我。我找不到让他们反目为仇的机会啊。”
闻君止道:“他们所争夺的那个翡翠矿坑,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近两年都没有出什么好料子,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争夺的心思。”
“但矿藏的钱,大多都被北边的那个挣了,南边的那个心中很不满。他们虽然暂时同盟,但怨恨却一点不少。”两人走进别墅中,在沙发上相对而坐,有一位身材曼妙,穿着骠国服饰的美丽少女端来了好酒。
吴温王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闻君止拿起玻璃酒杯,琥珀色的酒水在灯光之下流动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如果这个时候,矿坑之中又挖出了玻璃种帝王绿,会怎么样呢?”
吴温王子心中一动,道:“可是我派人调查过,那个矿坑里的翡翠确实已经枯竭了。”
“只要再发现品质上佳的好翡翠,谁敢下定论里面的矿藏枯竭了呢?”闻君止抬起眼睑,瞥了他一眼。
吴温王子惊住了。
这是让他故意往矿坑里埋几块极品翡翠矿石?
妙啊!
他在激动之余,又感觉到了一股深刻的恐惧。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的心机、他的城府,深不可测。
第1036章、他什么都知道
幸好他不是他的敌人,不然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好酒!”闻君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温王子这才回神,随即露出了笑容,又给他续上了一杯:“闻先生妙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又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两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给带了进来。
那人几乎走不动路,脑袋耷拉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是被提溜进来的。
虽然很瘦,还被剃了光头,但若是细细看那人的长相,竟然有两分和闻君止相似。
“闻先生,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在姓彭的军阀的手上,我的人去的时候,他正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要是晚去几分钟,可能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闻君止抬眼看了看他,道:“他的意识还清醒吗?身体状况如何?”
“意识是清醒的,四肢健全,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被抽了太多的血,又很长时间没有吃饭,身体很虚弱。”吴温王子道,“我已经让医生给他看过了,给他打了营养针,再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
闻君止微微点头,道:“好,把他送到我的车上。”
闻君风被带了下去,闻君止也起身打算离开,吴温王子道:“闻先生,今天已经晚了,不如就歇在我这里吧。我准备了几个美女,今晚好好伺候你。”
“不必了。”闻君止道,“我家中正好出了点事,要赶紧回去解决。”
吴温王子连忙问:“需要我帮忙吗?”
“一点小事而已。我能够解决。”
吴温王子点头:“如果有什么地方用的上我的,闻先生尽管开口。”
闻君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
“至于那两个军阀,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等到闻君止走了,吴温王子身边的一个谋士低声道:“殿下,您身份尊贵。为什么要对一个普通人这么礼遇?我听说他根本不是世族闻家的嫡系子弟,只是个冒牌货而已。”
“闻家?”吴温王子嗤笑了一声,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我之所以将他奉为上宾,是因为他这个人。”
那个谋士皱眉:“这……”
吴温王子的眼底闪过一抹畏惧之色:“你不明白,这个人有多可怕。”
“我们只能做他的朋友,绝不能做他的敌人。”
闻君止回到了车上,这是一辆货车,后面是封闭式的车厢,里面放着一张床,闻君风就躺在床上,手上还输着营养液。
闻君止在床边坐下,冷冷地看着他。
闻君风回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又迅速地将头别开。
他不敢与他对视,闻君止的眼神威压太大。
“大,大哥……”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闻君止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事的?”
闻君风说:“很早就知道了。妈会偷偷指着电视里的你,跟我说,你才是我的亲大哥,家里的那个是假的。还说以后等我长大了,可以来找你,有你在,我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闻君止冷淡地问:“那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呢?”
闻君风眼神躲闪:“我本来想要来找你的,可我想,我要是来找你,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闻君止的眼神冰冷,仿佛能够看到他心底深处最不堪最龌龊的一面。
“你不来找我,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闻君止道,“三年多前,你到南方打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输了很多钱,本来是想要来找我,跟我要钱还债,但债主不相信你,认为你只是编了个故事,想要借此逃跑。”
“你被他抓住的时候一直在叫嚷说我是你的大哥,能帮你还清所有的债务,有这回事吗?”
闻君止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听在闻君风的耳中,却无异于平地炸雷一般。
他知道!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闻君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闻君止的人脉和能力是他无法想象的。
以前的他或许还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拿捏了他的把柄,可以从他身上敲诈数不尽的金钱。
但经过这三年的地狱生活,他明白了。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他们不过是蝼蚁一般,随时都可以将他们碾死。
“大,大哥。”他打算打感情牌,“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是我的亲大哥呀。你看我们长得还有些相似。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第1037章、蓍草占卜
闻君止冷冷道:“我能将你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次回去之后,带着你的父亲、祖母和儿子。立刻离开大容市,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闻君风有些不甘心,带着哭腔道:“大哥你真的不管我们了吗?我们是你唯一的亲人,真正的亲人啊。”
闻君止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你比他们几个要聪明。懂得利用感情来要挟我。”
“不不不。”闻君风眼中满是惊恐,连忙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哪敢要挟你呀,大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闻君止却不为所动:“你们一家做了多少恶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在骠北的时候,为了活命做过什么,我也知道。”
闻君风浑身一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霎时间变得雪白。
“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死100次都不够。”
闻君风急忙喊道:“大哥,我都是被逼的啊!”
“就因为你是被逼的,我才会将你带出来,否则我早就任由你自生自灭了。”闻君止眼神如刀,闻君风如芒在背,急忙将目光避开。
闻君止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两人的脸凑得很近,闻君风直直地和他对视,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大,大哥……”他浑身颤抖如筛糠,想要开口求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从心底深处弥漫而出的恐惧。
闻君止道:“你给我听着,回去之后,不许再赌博,也不准做任何的恶事,如果让我发现你作恶,我会亲自把你扔回骠北去,让你在笼子里活活站死。明白吗?”
闻君风被彻底吓坏了,满脸的惊恐,不停地点头。
闻君止放开了他,他瘫软在病床上,浑身发软,连坐起来的胆量都没有。
闻君止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闻君风觉得他扔掉的不是手帕,而是自己。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闻君止道,然后转身而去,货箱的铁门猛然关上,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浑身都是冷汗,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可怕了。
这个人太可怕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真的以为他会杀了他。
柏舟狂奔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那座山林。
此时飞机坠落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有救援人员,有消防人员,甚至还有来看热闹的,整个林子闹哄哄。
人越多,反而越危险。
因为什么人都有可能混进来。
柏舟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了一把蓍草,这是她刚刚从《御灵录》里学来的占卜之术。
在上古时代,占卜用得最多的就是蓍草和龟甲,蓍草的占卜最准确,却最难,因此后世才会慢慢地失传,很少有人使用了。
古人认为蓍草和龟甲一样具有预知未来的灵性,相传这种草能生长千年而茎数三百。蓍草深秋枯槁,逢春又生,是草本植物中生长时间最长的一种草。
古人的世界观中,寿命长、生长得久的生物,都有灵性。
周易之中所记载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其实就是说的用蓍草占卜。
占卜的时候,一共是五十根蓍草,但要留下一根不用,只用四十九根。
她拿出一根蓍草,放在袋子里,然后用四十九根蓍草开始排卦,这就是筮。
筮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数学运算,古代很多占卜师别说数学运算了,好多都大字不识几个,这种占卜法自然也就慢慢消失,用得很少。
柏舟当年的数学成绩一般,但自从修炼了法术之后,她的脑子灵活了很多,以前算不明白的东西,现在看一眼就能反应过来。
她计算了一阵,心中忽然一动,看向远处。
二老在西南方向,有槐树生长的地方,并且四周有大石。
还有……骆驼?
她立刻收起蓍草,朝着西南狂奔。
她放出自己的神识,一边在树干之间跳跃,一边用神识搜索,走了几公里,忽然察觉到林子里有动静。
有人!
她停下步子,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树冠之中。
几十米外,有六个人,身上穿着很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就像当地的村民。
但他们的衣服下面隐隐能看到隆起的肌肉。
这些绝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从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好手。
他们是雇佣兵。
这里怎么会有雇佣兵?难道是来追杀闻家老太太和太太的吗?
柏舟悄悄地退开,避着他们先一步往西南方而去。
第1038章、她一定只是谦虚而已
又走了一两里地,柏舟忽然看到前方有几块垒起的巨石,远远看去就像一只仰头望天的骆驼。
原来这就是骆驼!
柏舟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那骆驼石,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妈,你放心,君止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那骆驼石下面,有一块凹陷处,闻家老太太和闻太太就躲在这里,两人身上满是泥土和污渍,闻太太的一条腿还受了伤,又青又紫又肿。
闻老太太的眼睛发红,紧紧握着她的手:“媳妇儿啊,你不该救我啊!我都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早就活够了,你还年轻呢。”
“妈,你别这么说。”闻太太忍着腿上的剧痛,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道,“你是我妈,我不救你救谁呢?何况当时那块石头砸下来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
她反过来安慰闻老太太,柔声道:“连飞机坠落这样的大灾难我们都活下来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闻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真没想到咱们的亲生孩子要杀我们,而养子却救了我们。要不是他送给我们的无事牌和胸针,咱们现在已经烧成灰烬了。”
一想到闻君临,闻太太也忍不住哭了:“那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孩子。就算我没能亲手养育他,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恨我啊。”
“他恨的不是我们没有养育他,而是我们挡了他的路。”闻老太太摇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她又安慰闻太太:“媳妇儿,你也别太伤心了,至少君止是念着我们的好的。”
“是啊。”闻太太带着眼泪,微笑道,“有君止这个孩子,我这辈子也知足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头上传来,两人一慌,惊道:“谁?”
“是我。”柏舟从骆驼石上跳了下来,两人脸上掠过一抹喜色:“小舟。”
柏舟关切的问:“闻老太太,闻太太,闻君止听说你们出事了,托我来救你们。你们没事吧?”
两人心中发酸,她们眼睁睁看着闻君止被赶出闻家,什么都没有做,可闻君止还是第一时间让人来救她们。
她们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给揪紧,难受得仿佛要窒息。
“我没事。”闻老太太道,“就是我儿媳妇这腿,救我的时候被石头给砸伤了。”
柏舟轻轻地按了按她受伤的地方,闻太太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骨头断了。有点麻烦。”柏舟道,“骨头断裂的地方很危险,离大腿动脉很近,必须立刻把骨头给接上,不然稍微移动一下,断裂的骨头就可能将大动脉给刺破,到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闻老太太吓了一跳,急忙道:“小舟,你会接骨头吗?”
“我试试吧。”柏舟又补充道,“以前没接过。”
两人无语。
你还真敢动手啊。
然而,现在她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柏舟忽然看向头顶,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人都齐齐抬头,朝空中望去,柏舟忽然动手,只听咔嚓一声,闻太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闻老太太吓得脸色都变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媳妇,惊恐地问:“小,小舟?”
柏舟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其实很紧张,连手都在抖,为了不让二老担心,只能藏在身后:“好了,接回去了,严丝合缝。”
闻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去她半条命。
看小舟这么冷静,肯定成竹在胸,说以前没接过,不过是谦虚而已。
而闻太太的这声惨叫,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传出去很远,那些正在四处搜查的雇佣兵们猛地抬起头,看向这个方位。
“走!”领头的雇佣兵一挥手,众人便齐齐朝着那个方向追击。
闻老太太道:“需不需要去找两根树枝,给我儿媳妇上个夹板?”
“不用了。”柏舟道,“现在没时间了。”
闻老太太疑惑地皱起眉头,柏舟继续道:“追兵马上就要到了。”
闻老太太脸色巨变,而脸色苍白如纸的闻太太也支撑着抬起身子,问:“小舟,什么追兵?”
闻老太太也问:“难道是闻君临派来的?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