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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兰伯特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到了整个身体都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恨不得像个鸵鸟那样蜷缩起来,把头埋在羽翼里。

    他手里的背包被人拿走了。

    白瑶摸着他的头顶,咧开嘴一笑,“我当然相信你呀!”

    兰伯特顿时有了精神,头颅抬起,浑身冒出了快活的气息。

    白瑶弯起眼角,仿佛夜色里有积攒的星光,都在此时赐予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可就是兰伯特呢!”

    兰伯特又在刹那间陷入了怔愣。

    白瑶伸出手去抱他,“我离开家的两天,你要乖乖的,不许捣乱,冰箱里的零食我可都是记了数的,不许多吃,到时候积食的话,你又会难受的半夜睡不着了。”

    兰伯特下颌搭在白瑶的肩头,金发也软趴趴的,高个子的男生非要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给恋人抱住的模样,可爱,又有几分乖巧的可怜。

    白瑶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脑,低声问:“怎么了?”

    兰伯特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闷闷的说:“瑶瑶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白瑶点头,“对呀,如果说世界上有谁会毫无保留的对我好的话,除了我的父母,那就一定是兰伯特了。”

    “可是我总是惹你生气。”

    白瑶抓着他的一缕头发,恶作剧似的用着轻轻的力道扯了扯,“对啊,你总是惹我生气。”

    兰伯特搂紧了她的身体,不敢多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再惹她厌烦。

    但白瑶却抱住了他的头,蹭了蹭他柔软的金发,笑出了声:“可是兰伯特惹我生气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他的身子微僵,慢慢的抬起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瑶。

    白瑶露出了微笑,阳光明媚,他有那么一种神奇的感受,她可以包容阴暗之物的一切的闹腾,只因为那个人是他。

    “兰伯特,你可是我喜欢的人呢。”白瑶整理着他被她弄得乱糟糟的金发,轻快的笑道:“所以,你再对自己多一点自信吧。”

    兰伯特的心脏和血液都在随着忽然奔涌起来的情绪而沸腾,他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即使他早就应该忘记了呼吸是什么感觉。

    然而呼吸也好,心脏跳动的感觉也好,就如同他这具已死之躯一样,在遇到白瑶的那一天,在隔着玻璃罐子,被她静静地注视着的那一刹那,他便有了一种自己“活过来”的感觉。

    兰伯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是好人的话,就不会自私的把白瑶拘束在这个诡异的镇子里,如果他是好人的话,他应该远远的离开她,让她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去往更大的世界。

    可他不是好人,更甚至说,他连人都算不上。

    第728章

    我那平平无奇的覆面系男友(22)

    “瑶瑶……”兰伯特喉间干涩,艰难的发出了声音,“如果有一天……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情瞒着你……”

    白瑶表情一变,“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没有!”

    “那就是你说的我是你初恋这件事,是你骗我的,其实你还有前女友?”

    兰伯特坐直了身子,“没有!”

    白瑶盯着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说……”

    她瞪大了眼睛,“其实你是变性人!”

    兰伯特:“……”

    白瑶只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她激动的站起来,视线不由自主的都集中在了男生腰部以下的位置,“我就说为什么会超过正常尺寸!你的天赋异禀都是人工制造的!”

    兰伯特不懂话题为什么会歪成这样,但听到白瑶说他超过正常尺寸时,他是得意的,可是听到人工制造这几个字,他也急了。

    “才不是!”兰伯特着急的站起来,“你都和小兰伯特在一起这么久了,是不是天生的伟岸,你还不了解吗!”

    白瑶双手抱臂,一双眼睛懒懒的看着他,“既然这些都不是,那你还能瞒着我什么大事?”

    她所认为的“大事”,就是这几个问题吗?

    兰伯特陷入了一种呆滞的迷茫。

    白瑶明明有很多事情都可以问他的,按照他现在的胆子,他绝对不敢瞒着她,但偏偏她在意的点总是奇奇怪怪,以至于让他们之间的话题都歪向了奇怪的方向。

    白瑶朝着他伸出手,“离开之前,我们去逛街买零食,要不要?”

    兰伯特:“要!”

    他的手被她握住,走出家门的那一瞬间,就连他自己刚才还在纠结什么问题也给忘了。

    白瑶在准备毕业论文的那段时间,也需要经常离开镇子,每一次离开之前,她都会陪着兰伯特逛街。

    镇子不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逛的,更何况兰伯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镇子对于他而言早就看腻了,但因为是白瑶拉着他走出门的,所以这种在他以前看来无意义的事情,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兰伯特便提着大包小包,与之相反的是,白瑶两手空空,浑身轻松,她又在一个店子里买了一袋子糖果,随手交给了兰伯特提着。

    “小姐,买花吗?”

    卖着花的摊子上,一位红发蓝眼睛的女人叫住了白瑶,她个子高挑,长得很漂亮,精致的面容上露出明艳的笑容,让人想起了盛放的红玫瑰。

    白瑶在镇子里住了这么久,对镇子里的人也算是熟悉了,但这么漂亮的女人,绝对是她第一次见。

    当出现绝对完美的人时,人类之间的审美壁垒也不复存在。

    不只是白瑶被惊艳到了,周围有不少特意徘徊的男人,目光偷偷的黏在卖花女的身上。

    兰伯特没有吭声,但他现在周身散发的气息并不怎么友好。

    白瑶往前走了两步,她好奇的说:“以前我没有在镇子里见过你。”

    女人红唇扬起,“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过门了,又或许是小姐见过我,只是忘了呢。”

    白瑶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她又觉得不应该,这么漂亮的女人,没理由见过还会忘记。

    女人拿出了一枝红玫瑰,笑道:“这个送给你。”

    兰伯特忽然站在了白瑶身前,挡住了女人的视线,他的嗓音里有了危险的笑意,“我们不久前才买了花,你还是把花送给其他人吧。”

    女人可惜的收回了手,她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兰伯特,落在了白瑶的身上,笑意也轻飘飘的,“小姐什么时候想要花了,欢迎来找我。”

    兰伯特:“省省你的力气,不会有那一天。”

    他抓着白瑶的手,带着她离开。

    白瑶感觉出兰伯特心情不是很好,浑身都冒着股酸味,这让她想起了一年前,毕业典礼的时候,有同学和白瑶拍纪念照,同学里有男有女,大家一起拍照,只是留个纪念而已。

    回到镇子后,兰伯特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不动,等白瑶不明所以的过来哄他时,他才从被子里冒出了头,“我说话不好听,又不会拍照,还不会和人交际,和外面的人比,我什么都做不好。”

    白瑶摸摸下巴,“嗯,你说得对,仔细想想,你也就只有一个优点而已。”

    他只有一个优点而已。

    兰伯特缩回了被子,蒙住了脸,一个人在那里郁闷难过。

    白瑶却说:“你唯一的优点就是讨我喜欢。”

    下一秒,他从被子里窜了出来,凶猛的扑倒了她。

    他的好心情,就是来的这么容易。

    而现在,白瑶又敏锐的察觉到了兰伯特的不对劲,她拉了拉他的手,“不是说好了吗?有心事不许藏着,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兰伯特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是纠结了许久,才闷声说道:“吉娜是大家公认的长得很漂亮的人,很多人都喜欢她。”

    白瑶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你也喜欢她!?”

    兰伯特赶紧摇头,他说:“我怕你喜欢她。”

    白瑶有点呆,“你说的吉娜,是女生没错吧?”

    兰伯特点头,“没错。”

    “那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她?”

    兰伯特郁闷的说:“吉娜会和男人交往,也会和女人交往,被她看上的人,都逃不过她的魅力。”

    白瑶无语了好一会儿,然后凑近他,笑着说:“兰伯特,放心吧,我不会喜欢吉娜的。”

    兰伯特低着头,抓紧了手里提着的袋子,“可是……”

    白瑶:“可是?”

    兰伯特强忍着某种情绪,始终没有把话说完。

    白瑶握着他的手,“兰伯特,我们说好的,不能把在意的事情憋在心里。”

    他的脑袋低的更低,一向看起来意气风发的他,现在完全暴露了胆小鬼的事实,“大家都说,她有一张漂亮的脸。”

    白瑶歪了歪头,“所以呢?”

    兰伯特:“瑶瑶,我……我……”

    过了许久,他也没有说完一句话的勇气,这种痛苦逼得他呼吸困难,每一个音节的吐出,都宛若要割破他的喉咙。

    白瑶走近,抱住了他,她轻声笑着,“兰伯特也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呀。”

    兰伯特迷茫,“我?”

    白瑶闭上眼睛,“只要这样闭着眼,兰伯特得模样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兰伯特紧张得身体僵硬,“那我是……什么样的?”

    白瑶摇头,“不知道。”

    兰伯特:“不知道?”

    白瑶扬起唇角,“因为每一次我想的兰伯特的样子都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确切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我能肯定的是,不论兰伯特是什么样子,都会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面容却格外的恬静美好,仿佛真的已经坠入到了幻想之中,与恋人的每一种样子亲吻拥抱。

    兰伯特突然觉得喉间发紧,他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蹲下身来捂住了戴着面具的脸。

    白瑶弯着腰,歪着头,“兰伯特,你怎么了?”

    兰伯特不吭声。

    她“哇”了一声,“你不会哭了吧?”

    兰伯特挪着身体,试图躲避她的目光。

    白瑶:“真的哭了?”

    最终,兰伯特把脸埋进了一堆购物袋里。

    第729章

    我那平平无奇的覆面系男友(23)

    黑乎乎的矿洞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还幸存的人只觉又累又饿,难闻的空气简直是在折磨着他们的神经,不断的提醒着他们此时正身处何种危险的境地。

    现在但凡是有点动静传出来,都会把人吓得不轻。

    洞口那儿传来了女人们轻快的歌声,却有着无限的危险的压迫力。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够往矿洞的深处跑。

    那一阵歌声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仿佛是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等着猎物绝望时给予致命一击。

    受伤的布鲁斯摔了一跤,在黑暗中,猛然间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腿,他大声叫着,“放开我!放开!”

    那东西越踹,却反而抓得越紧,他双手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地面,也无法与那股强大的力量抗衡。

    布鲁斯朝着眼前的人们大叫,“救我!救我!!!”

    反应最快的是韩陵,他弯下腰来试图抓住布鲁斯的手,但黑暗中的危险之物速度太快,在布鲁斯的尖叫声里,他被飞速的拖进了黑暗里。

    没过一会儿,血肉飞溅的声音与惨叫声一同响起,又在下一秒的时候,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但这种风平浪静,只是让还活着的人更加恐慌而已。

    安西亚与沈呦呦不自觉的都凑在了韩陵的身边,他们一起看着犹如没有尽头的黑暗,身体冒出了冷汗。

    安西亚打着哆嗦,“那……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定不是人。

    “怎么办?”沈呦呦绝望的抱住了自己,“我们还有机会离开这儿吗?”

    强大如泽维尔,也就那样死了。

    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呢?

    韩陵心里也在害怕,但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如果我们现在就认输了,那才是永远都离不开了。”

    他捡起了布鲁斯的手机,现在他们的手机都因为打开光亮而没电了,只有布鲁斯的手机还有点电,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他们必须有光,才会有安全感。

    来时的路已经被不知道是何种怪物给堵住了,他们现在只能继续沿着矿道往里走。

    堆积的尸骨越来越多,那些还有血肉的,是不久前才死的人,至于那些白骨化的尸体,则是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镇子早就开始了杀人。

    看着地上的尸骨,三个人不由得都想到了自己,或许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成为这些尸骨里的一具。

    “这里,真的只是采矿的地方吗?”

    沈呦呦问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们越走越深后,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了变化,在这个地下的深处,出现了白色的房间。

    准确来说,是实验室才对。

    布满灰尘的,空旷的室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架子上还摆放着一些用来装标本的瓶瓶罐罐,不过因为缺少维护,玻璃罐里的标本都已经腐烂,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除了韩陵,沈呦呦与安西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废弃多年的实验室,有着约翰教授实验室的风格。

    这个灰尘弥漫的实验室里还遗留着很多东歪西倒的工具,价值不菲,如果是正常搬离的话,当时的人们没理由不把这些东西带走,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情况,只能说明当时的人们是在仓皇之间离开的,所以很多东西才来不及带走。

    韩陵并非是他们这个专业的,但他扫了眼周围的景象,说道:“什么实验是需要躲在地底下做的?”

    那当然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既然见不得光,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安西亚脸色苍白,“研究院的秘书说过,当年约翰家族为了给穷人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才创办了采石场,也因此,很多人愿意在死后,捐献遗体用于研究。”

    沈呦呦胆怯的看了眼周围,“如果实验真的没有问题,那有必要躲在这儿吗?”

    韩陵说道:“他们在用这里的居民做实验。”

    沈呦呦突然就想起之前,在研究院里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疯女人。

    当时那个疯女人向她求救,沈呦呦被吓到了,再加上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把女人带走了,以及沈呦呦收到了约翰教授的那份邀请函,于是沈呦呦就在潜意识里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这件事。

    然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沈呦呦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那个女人叫她帮忙报警,或者是联系丈夫来救她,在此之前,沈呦呦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安西亚眼尖,忽然说道:“那是实验笔记!”

    上个世纪的实验笔记,不管这里的实验究竟是不是要受到大众指责,这样的东西只要拿出去,就一定有不少价值。

    韩陵说道:“等等!”

    安西亚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她的手刚刚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本子,安静的室内传来了动静。

    那些被随意丢弃,已经腐烂的标本动了起来,一只皮肤溃烂的手抓住了安西亚的脚踝,又有不知名的腐烂之物极快的攀爬到了她的身上,捂住了她的眼睛。

    它们仿佛是重新活了过来,所有的腐烂之物,如同磁铁一般受到了吸引,把安西亚团团包裹起来。

    安西亚尖叫,却很快又被捂住了嘴。

    她看不见,也听不见,更发不出声音,恶心的黏腻吞噬了她的身体,好似她也成了一个泡在液体里的标本。

    女人的笑声愉悦,“她这副样子好看多了。”

    另一个女人的声调与前者一模一样的欢快,“成为标本的话,她就能永远保持现在的模样了呢。”

    双胞胎姐妹站在暗光里,纤瘦的身影透露着亡者的死亡气息,扭曲的面容上有着夸张的带有戏谑的笑容。

    生者的垂死挣扎,对她们而言,当然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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