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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听了浑身就是一凉,借用他的话,我也命大!

    ……

    第十七章:山神不喜欢你

    要不是半路上摩托车没油了,那我和马家亮都得死。

    马家亮听了也是一脸后怕,脸色隐隐发白,对我说:“春哥,幸好我今天晚起,你的车还没油了,否则咱们都得玩完。”

    中年香客看我们害怕的样子,便问:“你们和那小伙子认识?”

    我没说话,本能的就想否认,可马家亮嘴快,说:“我们和他约在这里见面,临时有事迟到了。”

    中年香客一听,一脸诧异道:“那你们真应该去庙里烧柱香,感谢山神的保佑。”

    我心里七上八下,这到底是一起事故,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掺杂在里面?

    先是王强死了,他和洪家有关系,现在高小龙也死了,也和洪家有关系,他是罪魁祸首高明昌的独子。

    我本能的就回想起洪庆生的老婆海梅蓉自杀前说的那句话:洪家,绝后了!

    一个不可抑制的恐怖想法在我心里头升起,高明昌让洪家绝了后,那会不会是海梅蓉变成鬼,让高明昌也绝了后?

    一报还一报?

    海梅蓉死后变成厉鬼,现在开始复仇了?

    如果是这样,那海梅蓉自杀那天晚上,我在洪家那口古井里面看到的那张血脸,就是海梅蓉?

    我正惶恐的想着,马家亮突然指着现场忙碌的那些人对我说:“春哥快看,杨所长他们也在。”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杨建国也在这里,应该是他带的队,我们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也发现了我,就走了过来。

    “杨叔。”我脸都吓的僵了,但还是努力笑着打招呼,给他散了根烟。

    “小春,你们俩怎么也在?”杨建国很诧异,似乎看出我们被吓的不轻,便又问:“你们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回答,而是直接问:“死的是高小龙?”

    杨建国微微一愣,狐疑的看了我和马家亮一眼,点点头:“对,是高小龙。”

    马家亮咽下一口唾沫,道:“杨所长,我们和高小龙约在这里见面,我们有事迟到了,没想到刚来就……”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杨建国听明白了马家亮的意思,脸色不禁一变,沉吟了一下才说:“这起事故很诡异。”

    说完,他指向斋食店的位置解释道:“斋食店的位置并不是路边,而是路边一个坡上,而肇事货车开来的路上还紧跟着一个弯,如果车速太慢,满载木头的车根本就冲不上那个坡,如果车速太快,那么过弯的时候就会因为重心过高被甩出去。”

    我大致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如他所说,斋食店是开在路边,但那里并不是平的,而是在一个高坡上,高坡下才是水泥路。

    那辆肇事货车满载木头,重量大、重心高,速度快了根本转不过之前的弯,速度慢了又冲不上那个坡。

    除非,是那货车司机过了弯之后狂踩油门,故意肇事。

    “难道是谋杀?”我心里不禁想到,遂试探着问杨建国:“会不会,不是事故?”

    “如果是故意杀人的话,动机又不足。”杨建国皱眉摇摇头,解释道:“肇事的货车司机是外地人,第一次来咱们镇拉木头,和死者高小龙根本不认识。”

    我听完心里就更悬了,明明是一起不该发生的事故却发生了,难道真的是冤魂复仇?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是今天,难道不应该是海梅蓉头七回魂夜那天么?

    或许,那个杀人凶手的目标,不只是高小龙,还有我?

    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越想越有可能。

    因为只有今天,才能让我和高小龙在一起,如果它的目标只是高小龙,那在头七回魂夜那天晚上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仇恨如百爪挠心,可是一刻都等不了的,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因为实力不够。

    它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地方招惹洪家了?难道不是海梅蓉的冤魂,另有别的东西?

    一个个疑问从我的脑海里浮现,然后交织成乱麻。

    这时,马家亮哆哆嗦嗦的问杨建国:“高小龙,怎样了?”

    杨建国拔了一口烟,摇摇头说:“完全没了人样,货车把煤气瓶撞爆了,还起了火。”

    马家亮咽下一口唾沫,没敢再往下问。

    杨建国抽完烟就去忙了,昨天王强刚死,现在高小龙也死了,四方不宁,他压力也挺大。

    “春哥,我们去上香吧,或许真的有山神在保佑我们。”马家亮对我说,他是真的被吓的不轻,这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事,很少有人能体会事后的后怕。

    我点点头,虽然至今为止还没见过鬼长什么样,但俗话说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家亮打头,我们沿着另外一条小道上了佬山,爬了半个小时到了山神庙。

    我俩没带上香的行头,就在神庙的老庙祝那里花钱买了些香纸油烛。

    马家亮先拜,烧香点蜡祈求山神保佑,完了就出去烧纸。我也一样,拜完就把香插进香坛,可这时却出意外了,我手里的三根香突然一下全灭,就像是被人浇了水一般。

    我怀疑是不是香受潮了,又去点香,点完再插,结果香再灭。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死心干脆拿出三根新的香再点,结果还是一样,香只要往香坛里一插,必定就灭。

    我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心凉了半截,急忙跪下祈求山神保佑,好话说了一大堆。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的从我身后传来:“事不过三,你走吧,勿惊扰了山神。”

    我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发现是庙里的老庙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目光熠熠的盯着我。

    那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浑身发虚,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老伯,为什么我烧的香会灭?”我壮着胆子问。

    老庙祝说:“神灭香,鬼吹灯,都是不喜之兆,你走吧,山神不喜欢你。”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不再理会我。

    我懵了,山神不喜欢我?

    这时候,马家亮烧完草纸折回来了,道:“春哥拜完了吗,拜完了出来烧纸。”

    我心神不宁的摇摇头,说:“算了,你帮我烧了吧。”

    山神连我的香火都不要,哪里还会要那些纸钱?

    马家亮似乎看出来我的异样,便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笑着摇摇头,道:“烧吧,烧完我们就回去。”

    马家亮莫名其妙,以为我还是被高小龙那事给吓的,安慰了我几句,才跑去把剩余的草纸烧了。

    回去的时候是马家亮开的车,我脑子一片空白,坐在三轮车后斗里,恍恍惚惚的。

    人有喜好我明白,就是再好的人也总有人不喜欢他。可神不一样,神不是接受万家香火么?

    为什么单单不喜欢我?我怎么了?

    此后一连好几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又跑去问村里的老人,问什么样的人烧香神会不喜欢。可老人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是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神都不喜的人。

    又过了几天,马勇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高小龙的死在镇派出所已经结案了,按交通肇事处理,高小龙的母亲柴金花几度哭昏在殡葬现场。

    高小龙的死在村里还是造成了一些震动,许多洪村人都说这是报应。高明昌让洪家绝了后,天道轮回,他自已也绝后了。

    我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洪庆生一家家破人亡,高家也没得到任何好,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

    高小龙死后半个月,日子过的一直平平静静的,那只犼也真如皮衣客所说,似乎是疗伤去了,没再进过村,村里的巡查力度也在慢慢减小,到最后就停了。

    这一天,我正在店里装配电脑,突然一辆警车从店门口呼啸而过,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奔出去,却见杨建国带着四五个公安风风火火的下车就往村子北边奔去。

    “又出事儿了?”

    我心猛的一跳,急忙追了出去。

    追了一段,就见村北那边一个路口聚集了很多人,正在焦急的说着什么,一见杨建国他们就围了上去,没过一会儿,一群人带着杨建国他们就继续往北边走。

    马勇掉在最后面,我急忙喊他,马勇见是我就停了下来,我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马勇咽了一口唾沫,说:“九叔公的狗从外面叼回来一个人头。”

    “人头?”

    我头皮发麻,这好不容易安定了半个月,终究还是出事了。

    “对呀,脸都已经烂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马勇脸色也不好看,说道:“但看样子,应该死了不算太久。”

    “去看看。”

    我和马勇急忙跟上队伍,拐了几个弯就来到了九叔公的家,到的时候发现马家亮也在。

    我挤进人群,发现九叔公瘫坐在家门口,手里抓着一把带血的锄头,浑身都在发抖,一边骂着什么丧门畜生之类的。

    不远处,一条白狗倒在血泊之中,旁边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一块蛇皮袋盖着,隐隐发出恶臭。

    马家亮也挤了过来,小声对我说:“九叔公发现狗叼死人脑袋回来,二话没说就用锄头把那丧门畜生打死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村里人养狗是看家护院的,可不是什么宠物,要敢把一些不祥之物弄回家里来,被打死也在常理之中。

    这时候杨建国说话了,走到九叔公面前道:“老九叔,能起来说话吗?”

    “哎呀,老了老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九叔公哭丧着脸,骂道:“这丧门畜生,居然敢把死人头叼回家里来,我这一辈子也没遇过这么晦气的事啊。”

    “老九叔您起来说话。”杨建国说着,挥手招来手下的公安,一齐把九叔公架起来,旁人又端来一张藤椅让他坐好。

    之后杨建国就走到死狗旁边,掀开蛇皮袋一角检查了一下,脸色顿时就凝重起来,然后就问九叔公来龙去脉。

    九叔公平时是个明事理的人,也不骂了,就说:“我在田里干活呢,远远的就瞄见着这丧门畜生叼了一个东西,我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死人头,差点没气死,就追,没想到这畜生不仅不停,还敢往家跑,我气不过就一锄头打死了它。”

    杨建国点点头,又问:“那这个东西大概是从哪里叼来的?”

    九叔公想了想,说:“不知是哪,看那畜生走来的方向,应该是后山。”

    “后山。”杨建国眉头微微一皱。

    听到这,我心头一跳。

    洪庆生老婆海梅蓉的衣冠冢就在后山,这死人头该不会又和洪家扯上什么关系吧?

    ……

    第十八章:点天灯

    接着,杨建国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没有从九叔公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倒是村长马永德匆匆赶来了。

    杨建国看见马永德,就走过去和他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马永德连连点头,然后就对大伙说:“大伙现在听好了,这人头既然是在我们洪村发现的,那我们就必须把这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现在杨所他们警力不足,大伙帮帮忙一起到后山去找找,几个人一组,不要分散了,找到线索就立刻通知杨所。”

    洪村村民们一听,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死人头本来就晦气,谁愿意进山去找这玩意?

    不过后山却是村民经常活动的地方,打个柴火种点山茶什么的,要是不搞清楚这死人头到底哪来的,以后谁还敢进山劳作啊?

    虽然不愿,但事关自已,也没人说出反对的话,加上马永德威望还镇的住,于是来的人简单的分了一下组,各自带上鸟铳柴刀什么的进山了。

    我也被抓了壮丁,和马勇马家亮以及其他两个叔伯一组,再配上一个派出所的公安,那公安叫钱飞,挺精悍的一人,人不错,上来就给我们散烟,说感谢帮忙。

    进山之后,各个组就分开了,钱飞就问我们走哪里比较好。

    两个叔伯没什么文化,没见过世面,看见公安都不太敢说话,马家亮也没主意,便看向我,马勇张了张嘴,最后居然也看向我。

    一群人让我拿主意。

    我头皮发炸,想拒绝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说:“去海梅蓉的衣冠冢吧。”

    “哦?”钱飞见我说话很坚决,脸色有些诧异和狐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反正村里面邪门的事,都能和洪家扯得上关系。”

    马勇和马家亮一听,脸色齐齐一变,都看向钱飞,点点头。

    钱飞到底也是听过以前在这里发生的事,脸色一下也凝重起来,说:“好,就去那!”

    海梅蓉因为是横死,所以村里面没有把她的衣冠冢设在洪村的坟区,而是安在一处比较偏僻的位置。按照老人们的说法,是她怨气太重,怕惊扰了洪村各姓人的先祖,坏了村里的风水。

    一行人走了十几分钟,当路过那段临水的悬路时,我不自觉紧张起来,这里是此前遭遇鬼压棺的位置,也是我和海梅蓉的棺材一起落水的地方。

    要是这时又突然出现什么乌云盖日的事,恐怕我得第一时间吓的狂奔回家,打死不再出来。

    不光我,其他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这位置实在太邪门了,钱飞似乎也知道些什么,脸色同样有些紧张。不过让我们大松一口气的是,火辣辣的太阳一直高高挂着,天没有变,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之后,我们又沿着山道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来到了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岗前,山岗旁边有几棵大树,离树不远的位置,几根被雨水浇烂的白幡隐约可见。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马家亮吸了吸鼻子,问道:“嘶……你们闻到了吗,有一股香味。”

    马勇也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诶。”

    我一愣,仔细闻了一下,发现空气中确实是弥漫着一股很淡的焦香味,像烤肉。

    大家的心一下又紧张起来,荒郊野外突然闻到烧烤的味道,怎么都觉的不太对劲。这里可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区,会有人跑来野炊,除了洪村人基本不会有外人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开始打鼓,感觉海梅蓉衣冠冢所在的那座小山岗此刻就像是一头怪兽,随时会冲上来将我们撕的粉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前,胆子小一些的马家亮更是脸都白了。

    有些事不能去想,越琢磨就越让人害怕。

    “大家别怕,跟我来,光天化日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身为公安的钱飞不得不站出来了,他要是不带头,恐怕就没人愿意往下走了。为了壮胆,他说完之后还抽出随身佩戴的手枪,带头走向海梅蓉的衣冠冢。

    有人带路,我们的胆气总算回来了一点,马勇紧跟在后面,我一咬牙也跟上,正如钱飞所说的,朗朗乾坤,真有什么邪物恐怕想必也不敢出来作祟。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一路走,发现空气中的那股子香味越来越浓了。

    远远的,我就发现海梅蓉的衣冠冢周围居然有火亮着,在那片树影下可以看的很清楚,像烛火。

    不光有火,还有人,隐约可见有好几个人跪在海梅蓉的墓碑前。

    “难道有人先一步到了?”马勇疑惑的说道。

    要是别的小组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来了海梅蓉的衣冠冢,也算正常。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带头的钱飞,他眉头一拧没说话,而是将手里的枪保险打开,沉声道:“继续走,小心点。”

    海梅蓉的衣冠冢并没有在小山顶,而是在山腰的位置,远远的可以看见,但走近的话,还要拐一道弯,反倒是看不见了,必须走到坟跟前才能看见。

    很快,前面过了一个拐弯就到了海梅蓉的衣冠冢,只见带头的钱飞浑身一震,手上的枪差点掉地上。

    马勇没及时发现钱飞的异状,紧走几步也拐过那个弯,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我也忍不住偏头过去一看,浑身寒毛顿时就炸了起来。

    只见海梅蓉的墓碑前,四人跪坐在地,双手高高举起,手里都托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如同献贡一样。

    最可怖的是他们自已的头颅却不见了,脖子被削的平平整整,上面引出一根灯芯,一点惨白的火苗摇曳着。

    “死……死人!”马家亮面无人色,惊叫道:“断头死人!”

    跟来的两个叔伯也哆嗦了,其中一个尖叫一声:“这是亡魂索命,大家快跑!”

    说完两人呼啦一下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马家亮蹬蹬蹬往后退好几步,跟着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我喊道:“春哥勇哥快跑啊。”

    我腿肚子打颤,挨上洪家的事就一定没好事,现在果然应验了,那死人托着的人头,弄不好就是他们自已的。谁会把自已的头颅像献贡品一样献海梅蓉?

    还有他们脖子处透出的一根点亮的灯芯,更是透着极端的诡异,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点天灯。

    点天灯,又叫点人油蜡,我曾听村里的老人说到过,这是一种极残酷的刑罚,把活着的犯人放进油缸浸泡三天三夜,时不时把他按进油缸,让他喝了一肚子油,之后在他身上开一个口子,插上灯芯并点燃,犯人就会在漫长而极端痛苦中死去。

    等到灯灭的同时,犯人身上的脂肪就会连同浸泡的油一起被烧光。

    虽然眼前这幕点天灯和老人口中的不太一样,但看起来大体却是相同的,而且更加残忍和血腥。

    马勇蹬蹬蹬往后退,他纵使胆子稍大一些,声音也被吓的有些颤抖了,惊惶道:“要不,要不我们也走吧!”

    “好,我们先回去报信!”

    钱飞也撑不住了,打起了退堂鼓,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哪怕是手里有枪,也没有半点安全感。

    他这个带头的公安一退缩,我和马勇最后一点胆气都散光了,撒腿就跑,追着马家亮几人的屁股一溜下了小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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