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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许七安也在审视这位美妇人,不愧是被富豪看上的女人,天生丽质,姿色就比家里的婶婶差一筹。

    年纪也很好,三十岁的女人,在他前世,恰是最肥美多汁的时候。

    “看你这穿金戴银的,张有瑞对你很是不错。”许七安打开话题。

    杨珍珍不置可否。

    “其实我觉得吧,以你的年纪,这么多年怀不上崽,多半是张有瑞的问题。”许七安说。

    杨珍珍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拷问,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和语气出奇的温和。

    和印象中的官差形象不同。

    而且,说到不能怀孕,多半都是把罪过推到女人身上,许七安这话说的很中听。她慢慢放下心防,嘤嘤道:

    “都是民妇的错,是民妇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才怀上孩子,老爷偏这时候遇了害。”

    说着,眼圈又红了。

    “人死不能复生,”许七安安慰了一句,又问:“张有瑞平时有去青楼吗。”

    “自是常去的。”她说:“从古至今,大老爷大官人们,哪有不去青楼的”

    我去,你慎言啊五十多的年纪,常去青楼,金库空虚我几乎可以确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隔壁老王的爱泡夜店的女孩,孕气都不会差。独守空闺的少妇也是一样。

    “忽然很理解你了。”许七安啧啧两声:“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吸尘土。张有瑞年过半百,流连青楼冷落了你,红杏出墙也是情理之中。”

    “但杀人就不对了。”

    杨珍珍脸色微变:“民妇不知道差爷在说什么。”

    许七安笑了笑,“我看过卷宗,那张献比你小了足足七岁。”

    杨珍珍板着脸:“差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老鹰吃小鸡啊。”

    “民妇不懂。”杨珍珍这回是真的没听懂。

    “那就说一些你懂的。”许七安沉声道:“张杨氏,你独守空闺,难耐寂寞。于是勾引继子,做出了无耻背德之事。”

    “事发当晚,你趁着张有瑞下乡收租,便与继子偷情。谁知张有瑞提前归来,撞破你俩奸情。父子俩撕打起来,你用花瓶从后面砸死了张有瑞。”

    “为了掩盖罪行,你们将张有瑞的尸体拖到院中,伪装成贼人盗窃杀人。张献故意在墙上留下脚印,以证实你的说辞。”

    杨珍珍脸色煞白煞白,难以置信的盯着许七安。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杨珍珍大声道,双手握成拳头,掌心汗津津的。

    她心慌了在审讯领域下过苦功夫的许七安,收敛了温和,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漠: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张献已经招供了。”

    这不可能杨珍珍眼里闪过这样的情绪,脸又苍白了几分,强做镇定,依旧不认:“民妇冤枉。”

    “是不是觉得你的奸夫不可能认罪”许七安面无表情。

    明明没有疾言厉色的威胁,偏偏让美妇人愈发心里发毛。

    “因为你们自以为处理的天衣无缝,其实破绽百出。”

    “张献只在墙上留了出去的脚印,却没有入宅留下的脚印,贼人若是有不错的身法,那逃离时更会激发潜能,根本不会留下脚印。这是其一。”

    “其二,张有瑞死于钝器打击,而非利器。按照大奉律法,凡夜无故入家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格杀者,勿论。”许七安敲了敲桌子:

    “试问,哪个入宅偷窃的贼人会不带武器可偏偏张有瑞是死于钝器。”

    杨珍珍容貌呆滞。

    “我还没说完呢”许七安冷笑一声。击垮了杨珍珍的心理防线后,接下来才是杀招。

    第15章

    古往今来人类不变的劣根

    “其三,为什么县衙会一口咬定是你们杀了张有瑞,而不是贼人”

    “把张有瑞的尸体拖到院内,伪装成贼人所为,很有想法。可是你们犯了个错误。”

    “张有瑞死时,尸体躺在院中,双脚朝着屋子,头朝外,致命伤在后脑。这说明,凶手是从他身后动手,用钝器袭击了他。”

    “这怎么可能呢。凶手是梁上君子的话,见到主人回来,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撤退,特意出手袭击杀人,然而两手空空回去”

    杨珍珍愣住了,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破绽。

    许七安的话,对她产生了强大的冲击,让她有种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的感觉。

    恐慌感险些支配了她。

    “没话说了吧,张献也没话说了,所以他把你供了出来。他还说,是你寡廉鲜耻的勾引了他,他本不欲与你继续纠缠,可你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逼迫他。那天晚上,也是你趁乱打死了张有瑞。”

    “张献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他知道破绽这么多,在劫难逃,便向县令老爷认罪了,愿献上五百两银子,疏通关系,把罪责推到你的头上,让你一人承担谋杀亲夫的罪过。”

    杨珍珍越听越害怕,脸色越来越绝望,得知张献已经将自己出卖后,颇有姿色的漂亮脸蛋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张献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吧。”许七安故意这么说。

    张献是什么样的人许七安不知道,他只是不相信这种无关爱情,只有欲望的关系会有多牢靠。

    而且,张献是个富二代,有钱意味着可以吃很多很多鲍鱼,何必吊死在一块鲍鱼身上呢。

    杨珍珍绝望了。

    “但是,”许七安循循善诱:“县令老爷伟光正就是廉洁正义的意思,他不偏信张献的片面之词,命我过来问讯,如果你坦白从宽,县令老爷许诺,免你死罪。”

    杨珍珍猛的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哀声道:“当真”

    许七安点头:“当真。”

    见终于动摇了杨珍珍的心智,许七安立刻打开门,招呼门口候着的堂事进来做笔录。

    杨珍珍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实情。

    不过与许七安刚刚说的有些出入,杨珍珍和张献的事情概括起来就八个字:继子请自重,继子请自动。

    所谓偷情一时爽,全家火葬场。那晚事发之后,父子俩起了冲突,张献操起花瓶失手打死老子。

    为了脱罪,便与杨珍珍窜供,伪装成贼人行凶。

    可惜两人是寻常百姓,不是专业的,漏洞太多,还遇到了许七安这个挂逼。

    做完笔录,许七安和堂事离开禁室。

    在县衙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堂事,被许七安的骚操作折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朽在县衙做事半辈子,没遇到过你这样审案的。”

    囚徒困境是老生常态的套路了也就你们这些古代人大惊小怪。许七安摆摆手:“雕虫小技。”

    他选择以杨珍珍为突破口,是欺负她不懂法,头发长见识短,形容这个时代的女人最合适不过。

    适才县令审案时,许七安观察了许久,发现杨珍珍的性格软弱,没有主见。

    于是就有了这个主意。

    他刚才是骗杨珍珍的,依照大奉律法,通奸、谋杀亲夫,女子凌迟处死,奸夫则斩首示众。不可能免除死罪。

    这起案件里,犯了杀人罪的是张献,弑父,也是凌迟。许七安对一个弑父的畜生怎么死没意见,他只是觉得杨珍珍是从犯,罪不至死。

    这一点,与他上辈子培养的法律观冲突了。

    “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规矩,顺应大势才是生存之道。”许七安在心里告诉自己。

    见到杨珍珍供词的张献措手不及,再也无法狡辩,绝望的招供。

    许七安拿着两份供词去了内堂。

    朱县令左手端着茶盏,右手一卷书,低头看着,见许七安进来,便放下书和茶:“如何”

    许七安将两张供词放在桌上:“幸不辱命。”

    朱县令立刻抓起供词,抖了抖纸张,仔细查阅后,拍案大怒:“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老朱感觉自己读书人的三观遭到了挑战。

    愤怒之后,他又看向许七安,对这小子的印象好到了极点。

    “宁宴,本官会记你一功,好本事。”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小人耳濡目染,才学了些微末伎俩。”许七安一发彩虹屁丢过去。

    朱县令神情大悦。

    申初散值,王捕头表示要请客喝酒,带着八名快班的快手去了酒馆。

    银本位物价稳定,一钱银子就能在大酒楼订一桌丰盛的晚宴。何况是酒馆。

    因为神乎其技的推理,以及更叫人拍案叫绝的审问,许七安成了主角儿,连王捕头都像他请教审讯的过程。

    “那女人性格软,经不起吓,其实也没啥大不了。”许七安老油条了,绝不夸自己,不脱离群众。但王捕头和同僚们听的非常过瘾,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殷勤的给许七安敬酒。

    酒过三巡,大老爷们之间的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向了青楼和勾栏这些地方。

    这方面,王捕头就成主角了。他拍着许七安的肩膀:“宁宴,今儿我就带你去勾栏耍耍,开个荤。”

    大伙暧昧的笑起来,都知道许七安是个雏。

    “头儿你请客吗”

    “好几钱银子呢。”王捕头拒绝。

    不请客许七安沉声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破了身,我这辈子都到不了练气境了。

    说到青楼这个传统文化,里面蕴含着颇深的知识。许七安专心听讲,在心里做出总结:

    勾栏就是妓馆,面向的是平民百姓青楼更加高档,客户群体是富商和达官显贵这尼玛不就是发廊和会所吗。

    在大奉朝,说到青楼文化,就绝对绕不开教坊司。

    “教坊司的娘们是真的漂亮啊,”王捕头感慨道:“都是犯官的家眷,个个细皮嫩肉,能掐出水来。”

    “年初时,老哥我随着县丞大人到里面耍过。侥幸见过浮香姑娘,花容月貌”王捕头脸上浮现惊艳神色。

    “浮香姑娘是谁。”小李问道:“头儿,你有没有睡她。”

    “浮香是教坊司的花魁,当晚要不是已经有了恩客,我就已经睡她了。”王捕头吹着不要钱的牛皮。

    “睡一晚多少银子”许七安心里一动。

    “三十两。”

    许七安给他抓了把花生米,“头儿,吃点花生,看把你醉的。”

    这尼玛是金镶玉啊三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个小娘子自己在家里耍了好吗呸,从古至今人类唯一不变的劣根就是哄抬物价。

    脑子秀逗了才去教坊司睡花魁。

    第16章

    许七安的日记

    “今天是庚子年,丙戌月,甲午日什么乱七头雾水。好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鼠年,阳历日,嗯,我要开始写日记了,反正我也不是啥正经人。

    二叔说的没错,我得换个活法。

    这狗屎一样的社会,混的太高未必是好事,古代被抄家的大官比比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过上滋润的生活我研究了一下,是中产阶级。

    比普通人过的富足,又涉及不到高层次的争斗,平日里吃点小亏无所谓,这个阶层的人是最滋润的。

    另外:今日在集市上捡到一钱银子。”

    “10月19日,天气阴,我必须要有钱,这世上比银子更可靠的是金子,虽然商贾没地位,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我打算再过几天就辞职,不在衙门当捕快了,一个月二两银子一石米,何时能去教坊司睡花魁”

    “10月20日,天气阴,我先不急着辞职,把生意搞起来再辞职。今天看到同僚拿着牌票去敲诈商人,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我知道这是社会常态,呵,要是当年的我,早就热血冲头的呵斥,生活磨掉了我的棱角。当你无法改变任何事物的时候,请学会沉默。

    另外:今日在衙门捡到一钱银子。”

    “10月21日,天气晴,今天王捕头带我去勾栏里耍了,我对勾栏的印象有所改变,它是一个听曲听戏兼灵肉交融的场所。我还在炼精境,不能破身,万分惆怅。

    瞅了半天,没一个比婶婶更漂亮的,婶婶是那种丰腴美艳中,又自带端庄的良家美妇人,勾栏里的女人过于轻佻,风尘气太重。

    这么一看,玲月妹子和婶婶的颜值很能打啊。

    然后,我在勾栏捡到了一钱银子,正好用来支付听曲吃菜的钱最近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10月22日,勾栏听曲。”

    “10月23日,勾栏听曲。”

    “10月24日,勾栏听曲,王捕头问我为何如此快乐因为白嫖使我快乐。”

    “10月25日,许七安啊许七安,你怎可如此堕落,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忘记自己的目标了吗先订个小目标,赚一个亿。”

    “10月26日,勾栏听曲。”

    “10月27日,勾栏听曲。今天没有捡到银子,我支付了一钱的嫖资。呸,乌烟瘴气的地方,再也不来了。”

    “日,这个世界有火药,也有火铳,皂角也有了,效果还出奇的好。这样香皂计划也泡汤了,我讨厌炼金术师。对了,玻璃

    我可以烧玻璃,玻璃可是好东西啊,这群古代人肯定没见过。”

    “10月29日,哦,玻璃也有了,我得另谋出路。今日在家里捡到二叔的私房钱,一钱银子。”

    “10月30日,勾栏听曲。”

    “10月31日,我今天又发现了一个赚钱计划,我可以改良纸张,大奉文道昌盛,只要我能做出更好的纸,我就能日进斗金,吃最好的食物,睡最美的花魁。

    我想想,纸的制作流程是整段划掉。

    好了,不必在意纸张这种小事,我有了更好的主意,制造水泥。

    水泥的成分我是知道的,碳酸钙、二氧化矽、三氧化二铝、三氧化二铁依照特定的物理和化学标准规格调制。嗯,今日在集市上捡到一钱银子。

    怎么回事,我捡钱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这让我很不安。”

    “11月2日,水泥的计划失败了,理论知识和动手能力是两回事,太真实了。”

    “11月3日,这几天把存款折腾光了,找二叔借钱,二叔个穷逼也没钱。许新年知道后,先表达了自己的不屑,随后嘲讽了我,最后给了我五两银子除了有些毒舌和傲娇,我这堂弟其实还是不错的。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我如此回敬。许新年面红耳赤的拂袖而去。

    二郎啊,若非我们是拜把子的,我就封你做女主了。”

    “11月5日,今日与衙门里的捕快们去茶馆摸鱼,第一次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我突然想,如果把后世的武侠文写出来,我躺着也能赚钱啊,我真是个小机灵。

    今天又见到了一钱银子。明天去勾栏的钱有了。”

    “11月7日,我太特么天真了,一部几十万,上百万字,我用毛笔写出来嗯,我可以制作炭笔,但是,但是我记不住的内容啊。

    穿越一旬,一事无成,啊啊啊,我要裂开了。”

    “日,天气雨,正如我此刻的心情。我明明什么都懂一点,但真正要把它们转化成银子的时候;从无到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差了许多。我真切体会到了应试教育的失败之处。

    今天与二叔聊天,听他说了很多官场的事,以及我自己在衙门当捕快的所见所闻,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糟糕,贪官污吏横行无忌,小贪便是好官了,清官比勾栏里的处子还少见。”

    “11月9日,多云,司天监的采薇姑娘怎么还没来找我,她不想得到传说中的炼金秘术了吗那姑娘颜值不比玲月妹子差,可爱娇俏的鹅蛋脸,眼睛又大又好看,凭借我炉火纯青的撩妹技巧,说不准能把她追到手。是不是监正的弟子无所谓,主要是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渴望一份爱情。

    快来找我吧,我不想奋斗了。”

    “11月10日,我还是不甘心计划流产,于是给两个妹妹讲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大致剧情,故事很简陋,毕竟忘记了很多细节,听完,玲月妹子眼眶发红,但是铃音没哭,我揍了她一拳,她哭了,我觉得这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11月11日,今日与李典史喝酒,醉意微醺间,他说镇北王的王妃是当朝第一美人。我问他到底多美丽,他形容不出来,因为李典史也是听县令老爷说的。

    晚上下班回家,悄悄找二叔问,二叔表情非常古怪,他竭尽全力的用他贫瘠的词汇量形容了王妃的美貌,我提取了核心要素:卧槽,乃大。

    这让我对王妃产生了一丢丢的兴趣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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